☆、第111章 第 111 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路过的来打×阿纲的准备

    阿纲倒不是有意为之。

    他只是在最近几天出门“闲逛”的时候, 时常在内心想着“要是能遇到雨生龙之介就好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眼看八月份就要到了,天热了, 让变.态.杀.人狂入狱吧。

    【雨生龙之介:???】

    根植于血脉的彭格列祖传超直感回应了阿纲。

    今天下午,确切来说应该是临近傍晚的时候, 阿纲在回程的途中路经一座民宅,内心忽然升起了“我想找的人可能就在这间屋子里”的强烈直觉。

    阿纲几乎没怎么犹豫,就顺从着内心的直觉潜入了那座民宅, 在民宅的二楼主卧发现了正打算将这家的女主人割.喉的雨生龙之介。

    在这之前, 他还在一楼客厅、二楼浴室和二楼的儿童房里分别找到了昏迷中的两名老人和两个小孩。

    所幸他们都只是被用某种药物迷晕了,倒在一楼客厅里的老爷爷可能因为反抗过的缘故, 额头上带着被击打后的青肿, 除此之外, 老奶奶和两个孩子都毫发无伤。

    这让阿纲内心翻涌不止的火焰平息了一点。

    ——也就只有一点。

    他悄无声息潜入主卧的时候,这家的女主人已经从迷药带来的昏迷之中清醒了过来, 正被迫趴伏在卧室床边的地板上, 边徒劳地拼命挣扎, 边听身后那个看不到脸的变.态.杀.人魔用一种陶醉的语气诉说着他等下将如何割开她的喉咙,抽干她全身的血液,用它们为被他“安置”在浴室里的她的小女儿带去一场前所未有的沐浴——哦,那个人渣的用词是,“洗礼”。

    眼眶里不断涌出因恐惧和憎恨而满盈的泪水的女性拼命挣扎着, 想要从渐近的刀锋之下逃离。

    然而一切的挣扎在某个笑呵呵注视着她的家伙看来, 都是绝望而无力、美得让他移不开眼的“表演”。

    只可惜,再精彩的表演给人带来的享受也是有时限的。

    现在, 他要趁这场表演在自己眼中还没开始变得乏味之前, 将它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

    然后, 用从中获取的灵感,去浇筑另外一朵即将盛开的花。

    男人一想到这里,呼吸都不由自主加重了几分。

    “别怕~”他用一种活泼而轻快的语气说,“我技术很好,不会让你感觉到痛的——啊,心灵意义上的痛感除外。我想在这之前,你已经品尝够这种美妙又折磨人的滋味了不是吗?”

    他说着,俯身下来,将手中的刀刃对准了女性的颈项——

    这一刀下去,又会有鲜红而温暖的液体喷洒出来了吧?

    那种浓烈而温热,充满让人欲罢不能的诱人甜腥味,美丽而让人着迷的液体,如果不是要收集起来为浴室里那位小妹妹洗礼用,他多想让它们直接洒在自己身上啊!

    ……等等?楼下不是还有两个备用的老人家嘛?

    虽然人老之后血液会变得粘稠,流动性会差上一点,但反正也是泡浴,说不定血液粘稠一点的话,还别有一番风味呢?

    如此一来,这个女人的血液,岂不是就能被他独享了?

    嗯嗯。就这么办。

    雨生龙之介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手上一个用力,将趴伏在地上的女性转了个身,正面朝向自己。

    “哎呀,脸被看到啦~”依然是那副轻快而带着点自来熟的亲昵腔调,就好像他和面前的女性之间,不是杀.人.魔和受害者的关系,而是相熟的友人一般。

    “不过无所谓啦,反正你都要死了嘛。”雨生龙之介说着,慢慢举起手中的尖刀,“拜拜~祝你有个愉快的来世~”

    即将落下刀刃的瞬间,雨

    生龙之介从对面的女性眼中看到的,不是恐惧,不是不甘,不是哀求,更不是他最喜欢的绝望,而是某种扭曲而诡异的……

    期待和惊喜?!

    他下意识顿住了动作,想要将手中的刀刃挥向身后。

    但是太迟了。

    颈后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接着雨生龙之介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阿纲带着假面超人头套,身上穿着临时从系统商城兑换来的黑色长袍,脚下踩着十五厘米的增高鞋,在以一记手刀干脆利落地敲晕了正打算犯案的杀人魔之后,顶着现场唯一清醒的女性受害者写满求助的目光,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上前为对方松绑,或者揭下她嘴上粘着的胶带。

    他在女性从最初逃出生天的激动、不可置信、欣喜若狂和感激,慢慢转为现在的惊疑不定、微带恐惧的目光中镇定自若地走到卧室另一头,拿起床头柜上摆着的电话听筒,拨通了报警电话。

    女性:“…………”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的目光重新变得和缓而充满感激。

    在阿纲以一种古怪的声调报出了当前地址,称近日活跃在冬木市的某连环.杀.人.魔已经被制服,等待警方上门将人带走,接着不顾对面的追问,秒速挂断电话以后,那位女性眼中又带上了理解和赞同之色。

    系统观察到了这个变化,用小爪子轻轻戳了戳阿纲——顺带一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系统的拟态形象就被它固定成了芙芙,可以说是相当应(调)景(皮)了。

    阿纲在它的提醒下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为那位女士揭下了嘴巴上粘着的胶带。

    “非常感谢!”尽管脸上已经被泪水和汗水交织混杂弄了个一塌糊涂,而且刚刚才经历过那样糟糕而恐怖的磨难,女性却在这一刻以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压制下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迅速平静了下来。

    她在阿纲面表现出了惊人的理智和韧性。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为我松绑,并用绑我的这条绳子将那家伙捆起来吧。”她请求道,“当然,如果您不愿意的话,也可以用其他绳索将那人捆绑起来,只要能限制住他的行动,让他在警察到来之前没办法逃走就行。”

    阿纲点了点头,在征求了女性的同意之后,用床上的双人款夏凉被配合着从壁橱里找到的几条毛巾,将地上的雨生龙之介捆成了个粽子。

    “抱歉不能为你松绑,女士。”阿纲用怪腔怪调的声音说,“若让你恢复行动,等警察来了,恐怕你不好向他们交代。”

    女性闻言怔了怔,想通阿纲在暗示什么,她脸上的神色柔和下来。

    “我明白了。您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她说,“也请您快点离开这里吧,‘路过的来打’——无论任何人问起,我都会这么回答他们。”

    如果被警察堵在家里,那这位神秘的好心人先生此前所做的一切,就都失去了意义。

    阿纲颔首,几步来到窗前,将紧闭着的窗户推了开来。

    在跳窗离开前,他对挣扎着靠坐起来,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的女性说道:

    “请放心,家里的两位老人家和两个小朋友都平安无事。”

    说完,也不等女性的回应,阿纲翻身,从敞开的窗口跳了下去。

    二楼的窗外是这户人家的后院。

    阿纲三两步攀上围墙,翻出去来到背后一条安静的小巷。

    他先是拜托系统屏蔽了附近所有可能的监控设备,接着换下身上的黑袍子、增高鞋和假面骑士头套,将它们都扔给系统商城回收销毁。

    做完这一切以后,阿纲大摇大摆地走出小巷,朝着与那户人家正相反的方向悠然行去。

    走了没几步,他与数辆呼啸的警车擦肩而过。

    街上的行人纷纷好奇地探头张望,阿纲也随大流地回头看了几眼,接着便不感兴趣似地转回身来,继续走他的路。

    一路若无其事地晃回了酒店,阿纲回到房间以后,就在地图上做出了之前所说的数个标注。

    “宿主做这些标记的用意是?”

    系统趴在阿纲肩膀上,好奇地看着地图上被圈出的几个地方。

    “接下来可能会被人重点关注的地方,和我们这边可以重点关注的地方。”阿纲回答。

    这其中有很大可能会遭到其他人所派使魔监视的,比如远坂家、间桐家、爱因兹贝伦城堡、言峰教会。

    管你是御三家还是圣杯战争的监督者,既然你们的驻地明面上就摆在那里,而且大家都是御主,参加圣杯战争就是拿命在相互比拼,谁也没比谁高贵,那也讲究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了,当然是能监视就监视。

    当然了,派出去的使魔能不能好好完成监视的任务,这就两说了。

    不管会不会有那样的使魔吧,总之在进入八月份以后,阿纲会尽量远离这几个地方,不让自己被殃及池鱼。

    与之相反地,像是冬木大桥、港口、市民中心这样的地方,并不是魔术师们会重点监控的场所,但却是将会发生几次重要事件的地点。

    阿纲打算在接下来的一两天时间里,“乱晃”到这几处地点附近,选取合适的角度安装监控探头。

    系统商城出品,虽然不是主世界那边最新一代的黑科技产品,但在这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岛国也够用了。

    阿纲用手上的黄金氏族特制终端机连上画面看过了,画质清晰,而且能听到很远地方传来的声音——虽然会稍微有点失真。

    “当然,还要再找一个远离人群,又相对隐蔽的地方准备召唤英灵。”

    阿纲摸着下巴。

    “虽然是把雨生龙之介提前送进了警局,但他这次会不会得到令咒还是不好轻易断言。就看我们到时候会召唤出什么职介的从者了。”

    系统想了想,“就算他得到令咒也无所谓吧?他难道还能在看守所里召唤从者吗?”

    阿纲:“…………”

    虽然但是,这样的FLAG还是不要立吧……

    街上的行人纷纷好奇地探头张望,阿纲也随大流地回头看了几眼,接着便不感兴趣似地转回身来,继续走他的路。

    一路若无其事地晃回了酒店,阿纲回到房间以后,就在地图上做出了之前所说的数个标注。

    “宿主做这些标记的用意是?”

    系统趴在阿纲肩膀上,好奇地看着地图上被圈出的几个地方。

    “接下来可能会被人重点关注的地方,和我们这边可以重点关注的地方。”阿纲回答。

    这其中有很大可能会遭到其他人所派使魔监视的,比如远坂家、间桐家、爱因兹贝伦城堡、言峰教会。

    管你是御三家还是圣杯战争的监督者,既然你们的驻地明面上就摆在那里,而且大家都是御主,参加圣杯战争就是拿命在相互比拼,谁也没比谁高贵,那也讲究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了,当然是能监视就监视。

    当然了,派出去的使魔能不能好好完成监视的任务,这就两说了。

    不管会不会有那样的使魔吧,总之在进入八月份以后,阿纲会尽量远离这几个地方,不让自己被殃及池鱼。

    与之相反地,像是冬木大桥、港口、市民中心这样的地方,并不是魔术师们会重点监控的场所,但却是将会发生几次重要事件的地点。

    阿纲打算在接下来的一两天时间里,“乱晃”到这几处地点附近,选取合适的角度安装监控探头。

    系统商城出品,虽然不是主世界那边最新一代的黑科技产品,但在这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岛国也够用了。

    阿纲用手上的黄金氏族特制终端机连上画面看过了,画质清晰,而且能听到很远地方传来的声音——虽然会稍微有点失真。

    “当然,还要再找一个远离人群,又相对隐蔽的地方准备召唤英灵。”

    阿纲摸着下巴。

    “虽然是把雨生龙之介提前送进了警局,但他这次会不会得到令咒还是不好轻易断言。就看我们到时候会召唤出什么职介的从者了。”

    系统想了想,“就算他得到令咒也无所谓吧?他难道还能在看守所里召唤从者吗?”

    阿纲:“…………”

    虽然但是,这样的FLAG还是不要立吧……

    街上的行人纷纷好奇地探头张望,阿纲也随大流地回头看了几眼,接着便不感兴趣似地转回身来,继续走他的路。

    一路若无其事地晃回了酒店,阿纲回到房间以后,就在地图上做出了之前所说的数个标注。

    “宿主做这些标记的用意是?”

    系统趴在阿纲肩膀上,好奇地看着地图上被圈出的几个地方。

    “接下来可能会被人重点关注的地方,和我们这边可以重点关注的地方。”阿纲回答。

    这其中有很大可能会遭到其他人所派使魔监视的,比如远坂家、间桐家、爱因兹贝伦城堡、言峰教会。

    管你是御三家还是圣杯战争的监督者,既然你们的驻地明面上就摆在那里,而且大家都是御主,参加圣杯战争就是拿命在相互比拼,谁也没比谁高贵,那也讲究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了,当然是能监视就监视。

    当然了,派出去的使魔能不能好好完成监视的任务,这就两说了。

    不管会不会有那样的使魔吧,总之在进入八月份以后,阿纲会尽量远离这几个地方,不让自己被殃及池鱼。

    与之相反地,像是冬木大桥、港口、市民中心这样的地方,并不是魔术师们会重点监控的场所,但却是将会发生几次重要事件的地点。

    阿纲打算在接下来的一两天时间里,“乱晃”到这几处地点附近,选取合适的角度安装监控探头。

    系统商城出品,虽然不是主世界那边最新一代的黑科技产品,但在这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岛国也够用了。

    阿纲用手上的黄金氏族特制终端机连上画面看过了,画质清晰,而且能听到很远地方传来的声音——虽然会稍微有点失真。

    “当然,还要再找一个远离人群,又相对隐蔽的地方准备召唤英灵。”

    阿纲摸着下巴。

    “虽然是把雨生龙之介提前送进了警局,但他这次会不会得到令咒还是不好轻易断言。就看我们到时候会召唤出什么职介的从者了。”

    系统想了想,“就算他得到令咒也无所谓吧?他难道还能在看守所里召唤从者吗?”

    阿纲:“…………”

    虽然但是,这样的FLAG还是不要立吧……

    街上的行人纷纷好奇地探头张望,阿纲也随大流地回头看了几眼,接着便不感兴趣似地转回身来,继续走他的路。

    一路若无其事地晃回了酒店,阿纲回到房间以后,就在地图上做出了之前所说的数个标注。

    “宿主做这些标记的用意是?”

    系统趴在阿纲肩膀上,好奇地看着地图上被圈出的几个地方。

    “接下来可能会被人重点关注的地方,和我们这边可以重点关注的地方。”阿纲回答。

    这其中有很大可能会遭到其他人所派使魔监视的,比如远坂家、间桐家、爱因兹贝伦城堡、言峰教会。

    管你是御三家还是圣杯战争的监督者,既然你们的驻地明面上就摆在那里,而且大家都是御主,参加圣杯战争就是拿命在相互比拼,谁也没比谁高贵,那也讲究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了,当然是能监视就监视。

    当然了,派出去的使魔能不能好好完成监视的任务,这就两说了。

    不管会不会有那样的使魔吧,总之在进入八月份以后,阿纲会尽量远离这几个地方,不让自己被殃及池鱼。

    与之相反地,像是冬木大桥、港口、市民中心这样的地方,并不是魔术师们会重点监控的场所,但却是将会发生几次重要事件的地点。

    阿纲打算在接下来的一两天时间里,“乱晃”到这几处地点附近,选取合适的角度安装监控探头。

    系统商城出品,虽然不是主世界那边最新一代的黑科技产品,但在这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岛国也够用了。

    阿纲用手上的黄金氏族特制终端机连上画面看过了,画质清晰,而且能听到很远地方传来的声音——虽然会稍微有点失真。

    “当然,还要再找一个远离人群,又相对隐蔽的地方准备召唤英灵。”

    阿纲摸着下巴。

    “虽然是把雨生龙之介提前送进了警局,但他这次会不会得到令咒还是不好轻易断言。就看我们到时候会召唤出什么职介的从者了。”

    系统想了想,“就算他得到令咒也无所谓吧?他难道还能在看守所里召唤从者吗?”

    阿纲:“…………”

    虽然但是,这样的FLAG还是不要立吧……

    街上的行人纷纷好奇地探头张望,阿纲也随大流地回头看了几眼,接着便不感兴趣似地转回身来,继续走他的路。

    一路若无其事地晃回了酒店,阿纲回到房间以后,就在地图上做出了之前所说的数个标注。

    “宿主做这些标记的用意是?”

    系统趴在阿纲肩膀上,好奇地看着地图上被圈出的几个地方。

    “接下来可能会被人重点关注的地方,和我们这边可以重点关注的地方。”阿纲回答。

    这其中有很大可能会遭到其他人所派使魔监视的,比如远坂家、间桐家、爱因兹贝伦城堡、言峰教会。

    管你是御三家还是圣杯战争的监督者,既然你们的驻地明面上就摆在那里,而且大家都是御主,参加圣杯战争就是拿命在相互比拼,谁也没比谁高贵,那也讲究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了,当然是能监视就监视。

    当然了,派出去的使魔能不能好好完成监视的任务,这就两说了。

    不管会不会有那样的使魔吧,总之在进入八月份以后,阿纲会尽量远离这几个地方,不让自己被殃及池鱼。

    与之相反地,像是冬木大桥、港口、市民中心这样的地方,并不是魔术师们会重点监控的场所,但却是将会发生几次重要事件的地点。

    阿纲打算在接下来的一两天时间里,“乱晃”到这几处地点附近,选取合适的角度安装监控探头。

    系统商城出品,虽然不是主世界那边最新一代的黑科技产品,但在这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岛国也够用了。

    阿纲用手上的黄金氏族特制终端机连上画面看过了,画质清晰,而且能听到很远地方传来的声音——虽然会稍微有点失真。

    “当然,还要再找一个远离人群,又相对隐蔽的地方准备召唤英灵。”

    阿纲摸着下巴。

    “虽然是把雨生龙之介提前送进了警局,但他这次会不会得到令咒还是不好轻易断言。就看我们到时候会召唤出什么职介的从者了。”

    系统想了想,“就算他得到令咒也无所谓吧?他难道还能在看守所里召唤从者吗?”

    阿纲:“…………”

    虽然但是,这样的FLAG还是不要立吧……

    街上的行人纷纷好奇地探头张望,阿纲也随大流地回头看了几眼,接着便不感兴趣似地转回身来,继续走他的路。

    一路若无其事地晃回了酒店,阿纲回到房间以后,就在地图上做出了之前所说的数个标注。

    “宿主做这些标记的用意是?”

    系统趴在阿纲肩膀上,好奇地看着地图上被圈出的几个地方。

    “接下来可能会被人重点关注的地方,和我们这边可以重点关注的地方。”阿纲回答。

    这其中有很大可能会遭到其他人所派使魔监视的,比如远坂家、间桐家、爱因兹贝伦城堡、言峰教会。

    管你是御三家还是圣杯战争的监督者,既然你们的驻地明面上就摆在那里,而且大家都是御主,参加圣杯战争就是拿命在相互比拼,谁也没比谁高贵,那也讲究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了,当然是能监视就监视。

    当然了,派出去的使魔能不能好好完成监视的任务,这就两说了。

    不管会不会有那样的使魔吧,总之在进入八月份以后,阿纲会尽量远离这几个地方,不让自己被殃及池鱼。

    与之相反地,像是冬木大桥、港口、市民中心这样的地方,并不是魔术师们会重点监控的场所,但却是将会发生几次重要事件的地点。

    阿纲打算在接下来的一两天时间里,“乱晃”到这几处地点附近,选取合适的角度安装监控探头。

    系统商城出品,虽然不是主世界那边最新一代的黑科技产品,但在这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岛国也够用了。

    阿纲用手上的黄金氏族特制终端机连上画面看过了,画质清晰,而且能听到很远地方传来的声音——虽然会稍微有点失真。

    “当然,还要再找一个远离人群,又相对隐蔽的地方准备召唤英灵。”

    阿纲摸着下巴。

    “虽然是把雨生龙之介提前送进了警局,但他这次会不会得到令咒还是不好轻易断言。就看我们到时候会召唤出什么职介的从者了。”

    系统想了想,“就算他得到令咒也无所谓吧?他难道还能在看守所里召唤从者吗?”

    阿纲:“…………”

    虽然但是,这样的FLAG还是不要立吧……

    街上的行人纷纷好奇地探头张望,阿纲也随大流地回头看了几眼,接着便不感兴趣似地转回身来,继续走他的路。

    一路若无其事地晃回了酒店,阿纲回到房间以后,就在地图上做出了之前所说的数个标注。

    “宿主做这些标记的用意是?”

    系统趴在阿纲肩膀上,好奇地看着地图上被圈出的几个地方。

    “接下来可能会被人重点关注的地方,和我们这边可以重点关注的地方。”阿纲回答。

    这其中有很大可能会遭到其他人所派使魔监视的,比如远坂家、间桐家、爱因兹贝伦城堡、言峰教会。

    管你是御三家还是圣杯战争的监督者,既然你们的驻地明面上就摆在那里,而且大家都是御主,参加圣杯战争就是拿命在相互比拼,谁也没比谁高贵,那也讲究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了,当然是能监视就监视。

    当然了,派出去的使魔能不能好好完成监视的任务,这就两说了。

    不管会不会有那样的使魔吧,总之在进入八月份以后,阿纲会尽量远离这几个地方,不让自己被殃及池鱼。

    与之相反地,像是冬木大桥、港口、市民中心这样的地方,并不是魔术师们会重点监控的场所,但却是将会发生几次重要事件的地点。

    阿纲打算在接下来的一两天时间里,“乱晃”到这几处地点附近,选取合适的角度安装监控探头。

    系统商城出品,虽然不是主世界那边最新一代的黑科技产品,但在这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岛国也够用了。

    阿纲用手上的黄金氏族特制终端机连上画面看过了,画质清晰,而且能听到很远地方传来的声音——虽然会稍微有点失真。

    “当然,还要再找一个远离人群,又相对隐蔽的地方准备召唤英灵。”

    阿纲摸着下巴。

    “虽然是把雨生龙之介提前送进了警局,但他这次会不会得到令咒还是不好轻易断言。就看我们到时候会召唤出什么职介的从者了。”

    系统想了想,“就算他得到令咒也无所谓吧?他难道还能在看守所里召唤从者吗?”

    阿纲:“…………”

    虽然但是,这样的FLAG还是不要立吧……

    ☆、第112章 第 112 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从者召唤

    这天晚些时候, 阿纲从电视新闻里听到了连.环.杀.人魔落网的相关播报。

    当地电视台的晚间新闻里,雨生龙之介的姓名、籍贯、年龄、照片、家庭环境、从小到大的种种经历……都被神通广大的电视媒体挖了出来,公布在了世人面前。

    ——很有岛国针对类似的新闻事件一贯的那种“媒体精神”。

    看着电视画面里一边泪如雨下, 一边鞠躬道歉, 据说是雨生龙之介母亲的中年女性, 阿纲叹息着关掉了房间里的电视。

    他总觉得,像雨生龙之介这样天生的反社会人格所犯下的种种罪孽, 不应累及家人。

    愉快犯之所以成为愉快犯,只因他们天性如此, 这又与家庭教育有什么关系?

    如果靠爱能感化天生的杀.人.魔,也不会有那么多先天的反社会人格选择成为连.环.杀.手了。

    当然,这只是阿纲的个人看法, 事实上迁怒才是大多数人会下意识做出的选择。

    他们无法相信某些人成为杀.人.魔会与家庭、学校的教育无关,于是将对杀.人.魔的怒火倾泻到对方的家人和其他相关人员身上。

    这也是人之常情, 阿纲不会全然赞同, 但也不会去苛责什么。

    他只是有些感性地叹息了一阵,就去洗澡准备睡觉了——明天开始, 要打好几场硬仗。

    首先是要确定召唤从者的地点。

    这倒不难。

    冬木市北部有大片未经开发的山林地带, 阿纲随便找片林地往深处一钻, 就能轻松找到召唤英灵的合适地点。

    其次是安装监控探头。

    这在阿纲这里的优先级还要高于召唤从者——毕竟有了令咒, 从者是肯定跑不掉的,区别只在于召唤出的从者职介而已, 但说实话,阿纲最不在乎的就是从者的职介。

    所谓职介相克也不过是游戏设定罢了,弱势从者也未必就真的坑不到强势从者——比如, 安哥拉·曼纽弱小吧?以实力而言, 他弱小到几乎不像是个英灵。

    可结果呢?

    这个被爱因兹贝伦放弃的从者直接污染了圣杯, 导致后面四战五战全都乱了套,其中四战更是结果惨烈,御主死了四个,活下来的三个一个成了究极社畜,活着的时候工作一大堆,变成拟似从者也得不到休息,在某魔术师的阿尔托莉雅实装之前堪称迦勒底加班第一人;

    一个身受诅咒,煎熬数年,一直无法见到女儿,在遗憾中早逝;

    最后一个就不用说了,高低不给他个人类恶头衔阿纲都觉得说不过去……

    当然这也不能全部归咎于被污染的圣杯,只能说四战人才济济(?)、BUFF叠满,就算圣杯没被污染,到最后八成也不会是什么HE轻喜剧。

    但来自弱小复仇者的污染给了比他强大数倍的从者们一记重击也是不争的事实。

    再说了,大英雄和陈宫不也在某知名不具手游中轰飞/献祭了不知多少五星从者?虽然游戏设定切勿上升到二次元现实,但至少在阿纲这里,他对从者的职介的确是没那么在意。

    “所以我们明天先去港口,那边有家游轮公司这两天正在举办活动,其中的一环就是带大家参观港口,混入其中的话,可以十分合理地出现在港口的大多数区域。”

    阿纲拍板定论。

    第二天一早他果然带着系统参加了游轮公司举办的活动,在数个隐蔽的位置留下了监控探头。

    仗着这会儿卫宫切嗣还没到日本,虽然不晓得他那个女助手有没有过来,但至少对方应该还没盯上港口这边,阿纲比照着从万界救世主论坛求助来的场景截图,在数个关键高点也同样安装好了摄像头,事了还混了一顿游轮公司给客户准备的豪华自助餐,心满意足地回了酒店。

    之后的两天,他依然像个普通游客一般穿梭在冬木市的大街小巷,将监控探头布置在了更多更远的地方——市民中心内外,冬木大桥沿线,言峰教会附近……

    言峰教会平常是开放给市民参观的,阿纲混到那周围并不奇怪,但像是远坂宅和间桐宅,他就没那么莽撞地去随意接近了。

    “说到底我还是更偏向科技侧啦……”这个在真·科学世界生活了十几年,却在穿越之后能一次成功地将心底的觉悟化作火焰的人毫无自觉地这么说着,在系统一言难尽的目光中,结束了所有的前期布置。

    ——只剩下召唤英灵。

    ……

    ……

    八月上旬。

    一个月明星稀、蝉鸣不止的夜晚。

    距离冬木市区大概五公里远的某处人迹罕至的山林之中,听了系统的建议,通过论坛从某位同僚那里兑换了一大瓶据说是拥有魔力的血液的阿纲,打开瓶盖,将其中盛装着的鲜红液体,缓慢倾注在地上已经画好,或者说挖好的召唤阵上。

    ——没办法,他又不是魔术师,为了避免使用的血液在召唤过程中不能自主形成召唤阵的尴尬情况,只好取个巧。

    “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

    阿纲紧了紧神经,对照着系统展开在他面前的光屏,清晰而准确地念出了那段过于经典的召唤词:

    “周而复始,其次为五;”

    “然,满盈之时便是废止之机。”

    “宣告——”

    “汝身寄于吾下,吾命托于汝剑;”

    “应圣杯之召唤;”

    “若愿顺此意、从此理,则答之;”

    “于此起誓;”

    “吾乃成就世间一切之善者;”

    “吾乃燃尽世间一切之恶者;”

    “汝为身缠三大言灵之七天;”

    “从抑制之轮而来吧!”

    “天枰的守护者啊——”①

    充满不可言说气息的微风慢慢开始在阿纲身侧聚集。

    并无圣遗物在手,决定以相性召唤英灵的阿纲修改了咒文的部分内容,将“传递世间一切之恶”改为了“燃尽世间一切之恶”——虽然他很清楚,自己不会真的成为这样的英雄,但圣杯战争中召唤从者的咒文嘛,用辞都比较夸张,能绝对绝不相对,他也只好入乡随俗,遵从这个规则。

    随着咒文的逐渐展开,原本细微的和风渐渐变作了某种席卷而至的风岚,无形的气流冲击之下,四周的树木纷纷在狂风之中被吹得沙沙作响,仿佛在奏响无形的乐章。

    阿纲抬手挡住眼睛,和死死扒住他肩膀的系统一起,努力朝召唤阵中心望去。

    在逐渐消散的风岚之中,一道身影正渐渐浮现。

    当他的全貌映入阿纲的眼帘,某个时刻,系统和阿纲同时沉默了。

    “从者,诸葛孔明,应召而来。”

    暂时没注意到阿纲的沉默,还在按部就班走着召唤流程的黑发从者有着一张看上去有点苦大仇深的脸,眉间皱出了深深的褶皱。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给人的感觉好像非常疲惫,眼下有着相当明显的青黑色痕迹。

    “什么?你说我不是孔明?”

    “——正是如此!”

    他说着,穿越尚未尽散的风岚,朝着阿纲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在下埃尔梅罗二世,但继承了孔明的力量,所以没问题!”

    直到这时,他才终于看清了这次召唤自己的御主的模样。

    见那个棕色短发,身形娇小,看上去最多也就十几岁的少年正用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注视着自己,读作诸葛孔明,写作埃尔梅罗二世的从者挑了挑眉:

    “无法接受吗?但这就是你即将面对的事实。”

    “我并非正统意义上的英灵,你可以理解为承载了孔明灵基的普通人,所以最好不要指望依靠我赢得圣杯战争——话说这是圣杯战争吧?”

    见阿纲呆呆点头,与御主初次见面就将话说得不太客气的男人神色稍稍和缓,但说出的话依然不那么动听:

    “还有,我侍奉的君王只有一人,除了那个征服笨蛋以外,我从未打算顺从其他人。所以,并非从者,你尽可以把我当作是可用的棋子——反正就算是英灵,在魔术师看来也不过是更好用一点的使魔甚至是礼装罢了,不是吗?那就用那种态度对我就行。”

    阿纲:“…………”

    系统:“…………”

    不是,您这二世老师怎么还有点厌世的呢?

    好话坏话,尤其是坏话都让你给说完了,那还让他怎么说?

    召唤出埃尔梅罗二世并不在阿纲的预料之中。

    事实上单纯以相性而言,他觉得在术阶之中,最可能被自己召唤出来的应该是三藏法师才对——首先,大家的灵魂都来自古老的东方古国,单就这点而言,阿纲会觉得已经堪比某些圣遗物所能缔结的关联。

    其次怎么说呢,型月世界观下的三藏法师会给阿纲一种熟悉的既视感。

    她的温柔、乐观、天然、旺盛的求知欲乃至争强好胜和害怕寂寞,好像都能从阿纲身边的人们身上找到某种相似之处。

    “我既然能和大家相处得来,代表我和与大家各有相似的三藏法师应该也能相处得不错的,对吧?”

    阿纲这么对系统说。

    系统接受了他的观点,但对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其结果的从者召唤,依然做足了应对种种意外的心理准备。

    但无论阿纲还是系统,都没想过召唤出埃尔梅罗二世的可能。

    虽说这是四战,召唤出相关从者绝不奇怪,但阿纲是个无论对韦伯·维尔维特还是埃尔梅罗二世而言,都货真价实的陌生人,而且还是条咸鱼!

    只凭相性,他怎么又会想到自己还能召唤出顶级社畜二世老师的?

    【或许,宿主,】系统宕机半晌,终于恢复过来,颤颤巍巍地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们不能把他当作埃尔梅罗二世,而是要把他当作是诸葛孔明呢?】

    如此一来,算无遗策的谋士,对年幼的主君充满关爱,而且灵魂同样来自那片古老的东方土地……

    要素齐全了啊!

    ☆、第113章 第 113 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二人夜话

    阿纲:“…………”

    啊这。

    系统说得好有道理, 他竟无法反驳。

    不过说到底,他对二世老师并没有什么抵触,只是过于惊讶自己竟然召唤出了这位从者而已, 而且冷静下来阿纲就发现,说不定召唤出的从者是二世老师, 对他接下来的破局会有奇效。

    阿纲深吸了一口气:“二世老师你好, 我的名字是泽田纲吉, 并非魔术师出身,也并非出于自己的本意来参加这次圣杯战争。”

    阿纲这句话说完, 对面的埃尔梅罗二世脸色微微一滞。

    但他并不催促阿纲,而是安静等着听他的下文。

    阿纲面对这位在接下来的行动中绝对能为自己提供莫大助力的从者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恳切道:“实不相瞒,我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接下来阿纲言简意赅, 将救委会、万界救世主系统和突发救世任务的事对埃尔梅罗二世和盘托出, 见对方的脸色随着自己的讲述变幻不定, 其中唯独没有怀疑,阿纲一颗心放下大半, 半是真心半是恭维:

    “不愧是二世老师!听完我这一长串崩碎三观的发言也没急着发表质疑!”

    被恭维的埃尔梅罗二世:“…………”

    他嘴角抽搐:

    “那是因为我听说过救委会。”

    所以打从阿纲将这三个字说出口,他就没再怀疑过对方。

    虽然也不是没有对方冒充救世主,想要诓骗他让他帮忙赢得圣杯战争独占圣杯的可能。

    但在这个名为泽田纲吉的异世界来客的叙述中,埃尔梅罗二世得知对方即将参与的这次圣杯战争,正是曾经自己参与过的那一次。

    他对这可太熟了, 自然知道对方所言非虚,大圣杯早已被此世之恶污染,而若如对方所说, 真让卫宫切嗣那家伙获得圣杯战争的最终胜利、对被污染的圣杯许下“世界和平”的愿望, 那的确是会造成世界毁灭级别的巨大灾难。

    埃尔梅罗二世正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破局, 却听那少年有些好奇地发问:

    “二世老师听说过救委会?是从哪里听说的呢?”

    埃尔梅罗二世见对方眼中是纯然的好奇, 便耐心回答:

    “我来这里之前曾经在一个名叫‘迦勒底’的机构打工,那里聚集了不少来自各个时代的英灵,我是从迦勒底的达芬奇那里听说的。”

    阿纲:“…………”

    系统:【…………】

    缘分了吗这不是。

    说不定这位埃尔梅罗二世此前所待的那个迦勒底,正是和救委会合作开发出了令咒生成器的那一个。

    如此一来阿纲能召唤出这位二世老师就又有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他连令咒都是通过对方所在的迦勒底提供的技术支援做出的令咒生成器带来的,这缔结下的缘分能不深吗?

    “说说吧,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埃尔梅罗二世问。

    阿纲将自己之前的种种谋划原原本本跟他说了个遍。

    “——我是打算联合远坂时臣,通过对他说出圣杯被污染的真相,叫停此次圣杯战争……”

    “不妥。”听完阿纲的计划,埃尔梅罗二世摇了摇头,神情有些严肃,“你既然是异世界来的救世主,应该对远坂家的‘夙愿’有所了解,那就也该知道,远坂时臣参加圣杯战争原本就不是为了借助圣杯的力量实现什么愿望。”

    圣杯战争这一体系在最初,本就是远坂家、爱因兹贝伦家和移居岛国后更名为间桐家的原佐尔根家这三家为了抵达“根源”,而创立的一种仪式。

    虽说这个仪式最初的名称是“天之杯”,也并非是以魔术师和从者的生死相搏作为仪式的一环,但在“天之杯”仪式完成前夕,创始的这御三家为了各自的目的都想要独占最终的成果,因此而互相残杀。

    再加上各种客观原因,总之最终,“天之杯”仪式失败了。

    这也就是所谓的“第一次圣杯战争”。

    在那之后,不知道该说是吸取了上次仪式失败的教训,还是死性又或者贼心不改,围绕着之前失败的仪式残存下来的成果,御三家开始完善圣杯战争的规则。

    “这才有了之后的第二次、第三次更接近我们如今认知中的规则的‘圣杯战争’。”

    埃尔梅罗二世将圣杯战争的发展脉络对阿纲娓娓道来。

    他实在是个很有才能的讲师,即便是这样枯燥乏味、其中穿插着许多非魔术师无法理解的魔术界常识的圣杯战争发展史,也能被他讲得通俗易懂到像阿纲这样的魔术常识门外汉都能完全理解,而且听得津津有味。

    但埃尔梅罗二世为阿纲讲解这些东西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让阿纲推崇作为讲师的自己——虽然这一点的确也是他值得骄傲的地方之一……

    “既然听到了这里,你就应该明白,远坂时臣只是想通过圣杯战争这一仪式,在从者在圣杯战争中战败退场,其灵魂被圣杯吸收,在他们准备返回位于世界外侧的英灵座时,借助圣杯中储存的庞大魔力,以此为楔,打通连接向世界外侧的通路,借此抵达同在世界外侧的‘根源之涡’。”

    埃尔梅罗二世说。

    “圣杯战争的结果对他而言无关紧要。谁胜谁负于他也没有任何意义。”

    远坂时臣只需要保证自己存活到被圣杯吸收的从者足够打开通往世界外侧的孔洞的那一刻就好,至于其他的?

    什么世界毁灭,什么全人类灭亡,你看他在乎吗?

    “可是……”

    阿纲迟疑。

    他的确不觉得用拯救世界这样的大义足以打动远坂时臣——就像埃尔梅罗二世所说的,像远坂时臣那样正统魔术界世家出身,且家系传承古老的魔术师,对除魔术之外的东西都不太在乎。

    其他的普通人也好,同为魔术师的同行们也好,甚至这个世界也好,在抵达“根源”的诱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就算明知大圣杯有问题,但只要能让他实现远坂家多年来的夙愿,将他送到世界外侧,那就算大圣杯被污染了又怎么样?

    阿纲赌的当然不是远坂时臣身为人的人性。

    而是他身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对女儿和妻子的“爱”。

    “我知道听上去这有点可笑。”阿纲叹息,“质疑一个人生而为人的人性,却又相信他在为人夫、为人父上的人性。”

    ——这何尝不是一种异想天开、匪夷所思。

    可根据阿纲所看到的、所了解到的,想要说动远坂时臣,将他变为己方的助力,从他妻女身上下功夫,是最有可能成功的。

    “他或许不在意这个世界,也不在意这世上的人。”

    “但如果其中,包括了他所爱的妻子和女儿呢?”

    ——尤其是女儿。

    资质出众、未来会继承远坂家魔术刻印的大女儿凛。

    同样资质出众,且自身属性极为罕见,拥有着近乎魔性之力的小女儿樱。

    为了让这样特殊的小女儿不至于在无法继承家中的魔术刻印、成为强大到足以拥有自保之力的魔术师的情况下遭到来自魔术协会的封印指定,远坂时臣将她过继给了间桐家。

    他原本的想法是,虽然以后不能父女相称,樱在面对葵和凛的时候也不能再叫她们妈妈和姐姐,但相连的血脉是不会因为樱被过继给间桐家就消失的。

    她和她们仍住在同一个城市里,生活圈仍有交集。

    而身为父亲,此去参加圣杯战争吉凶难料,他已经尽了自己所能,为两个女儿都安排好了在他看来最好的路。

    这是远坂时臣身为魔术师,与其他魔术师最大的不同——他拥有一颗为人父母的“心”。

    那是让人很难想象竟会出现在像他这样古板到不允许自己的魔术工房里出现丝毫现代科技痕迹的魔术师身上的东西。

    “所以我才想要赌一把。”

    赌远坂时臣在乎女儿的生死,赌他不会在明知圣杯被污染的情况下什么也不做,放任女儿可能会死在卫宫切嗣被圣杯扭曲实现的愿望带来的AOE攻击之下,不管不顾地去追求什么见鬼的“根源”。

    “…………”埃尔梅罗二世沉默了。

    虽说他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按理说参加了四战,与远坂时臣有过隔空交手,在五战之后又接收了对方的女儿作为学生的他应该比阿纲这个外来者更加了解远坂时臣这个人才对。

    但事实上,埃尔梅罗二世对名为远坂时臣的男人完全不了解。

    ——他平时又不会在和自己学生谈心的时候刻意谈论起对方死去的父亲。

    所以阿纲所说的这些,即使是已经成为拟似从者的他,今天也是第一回听说。

    “所以你要问这值不值得去赌,我的答案只可能是不知道。”

    埃尔梅罗二世露出既无奈又没好气的神情。

    “但总体而言,你最初的设想是没问题的。”

    ——在这场圣杯战争之中,他们这一组的目的并不是要让自己获胜,而是阻止“卫宫切嗣获胜,成功许愿毁灭世界”的这个发展。

    “合纵连横,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并非错谬。”

    即使远坂时臣那边尚且有待商榷,但有一个人,总归是可以信任的。

    那就是——

    “这个时代的我自己。”

    埃尔梅罗二世,或者也可以称呼他为韦伯?维尔维特,在阿纲略带戏谑的目光中,不自在地扭开了脸。

    “事先说好,我可不是为了想早一点见到那个人,才提出这个建议的。”

    他十足别扭地说。

    ☆、第114章 第 114 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破局

    阿纲倒不怀疑埃尔梅罗二世的提议是出自私心。

    ——私心或许的确有, 但更多的,就像他说的,目前已知的数位御主之中, 也确实只有韦伯·维尔维特这个过去的埃尔梅罗二世最值得信任。

    “这个时代的我对圣杯并没有太大的执着,来参加圣杯战争也无非是想要证明自己而已。”

    黑发从者用一种冷静理性到完全不像是在评价过去的自己的口吻说。

    “至于那个征服笨蛋……他的确很任性又总是不肯听人说话,可一旦意识到圣杯无法正常实现他的愿望,那他绝对会是对圣杯放弃最快的那个。”

    对自己认定的王, 这点了解埃尔梅罗二世还是有的。

    难点只在于, 如何让征服王和这个时代的韦伯相信他们。

    “我的存在本身或许可以当作某种证明。”但对此,埃尔梅罗二世并不抱太大期望,“这个时点的我, 正处于最敏感的时期, 内心有着最自相矛盾的极致自卑和自负。”

    让这样的他相信未来“已经成为英灵的自己”和这个“自己”所说的一切,即使是在埃尔梅罗二世本人看来, 也实在是件困难的事。

    ——毕竟是他自己嘛。

    他深知自己顽固起来有多难搞。

    至于征服王……

    曾经在某次重逢中被对方评价为“你始终都在追逐着我的背影啊”的从者沉沉叹了口气, 尽管心有不甘,却不得不咬牙切齿地承认:

    “比起现在这个我, 那个人恐怕会更加中意这个时代的那个我吧。”

    阿纲:???

    系统:???

    不是, 为什么这里要用“中意”?

    难道不该是用信任、信赖之类的……?

    偏偏说出这句话的埃尔梅罗二世本人并不觉得自己的用词有什么问题。

    “总之如果要选这个时代的我和Rider作为第一合作者的话,在说服他们相信我们所言非虚这一方面, 恐怕要花些心思。”

    但若不将对己方而言最值得信任的Rider组作为第一合作对象, 那么在刨除掉远坂时臣的剩余四名御主之中——

    “或许卫宫切嗣本人才是最好说服的那个。”

    阿纲:“…………”

    系统:“…………”

    ——哇!从未设想过的道路出现了!!

    跟“预言”中会毁灭世界的灭世主本人合作!

    听着就很……靠谱?!

    “毕竟卫宫切嗣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 是个怀抱着在他人看来可笑至极, 然而他自己却明知如此依然抱有这样的理想, 想要成为‘正义的伙伴’、向圣杯许愿希望‘世界和平’的男人的话, 只要将事实告知他, 即使最终他依照‘命运’的走向赢得了圣杯战争, 只要保证他不许下错误的愿望,那世界毁灭的结局就不会到来。”

    这也算是变相拯救了世界吧?

    阿纲:“…………”

    他沉默地和等待着自己回应的埃尔梅罗二世对视半晌,最终无奈叹息:

    “我们的确可以这样做。但是事情的难点还是在于,如何让卫宫切嗣相信我们。”

    虽然这件事说来简单,大圣杯就在柳洞寺地下的大空洞里,只要有人过去查看大圣杯的情况,很容易就能得出它已经被此世之恶污染的结论。

    但要做到这一点,有一个人是绕不开的。

    “——冬木市地脉的管理者,远坂时臣。”

    埃尔梅罗二世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所以话题绕来绕去,最终还是又回到了远坂时臣身上。

    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

    系统这时却拍着阿纲的肩膀,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问:

    【宿主,你和埃尔梅罗二世对于远坂时臣的争论点,主要在于他到底是更看重妻子和女儿所生活的这个世界,还是更看重一族夙愿的抵达“根源”对吧?但是,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被污染的圣杯并不能帮助远坂时臣抵达“根源”呢?】

    阿纲:【……诶?】

    系统在阿纲面前展示出了数面光屏,上面都是万界救世主论坛的搜索结果,原来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讨论着该如何破局时,系统也不是傻乎乎就在旁边听着,它从论坛上搜集整理了不少情报,这会儿一股脑儿地全都丢给了阿纲。

    【虽然从理论上而言,圣杯虽的确被此世之恶所污染,但受到污染的只有圣杯中的魔力,将世界穿孔并固定住还是做得到的。】

    就这点而言,埃尔梅罗二世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

    但是!

    【要真的做到通过被污染的圣杯抵达“根源”恐怕千难万难。】

    首先,被此世之恶所污染的圣杯一旦被人启动,最先满足的都会是安哥拉·曼纽“杀尽世间万物”的愿望。

    也即是通过小圣杯的“门”将浸染着此世之恶诅咒的魔力——也就是俗称的“黑泥”——倾泻而出,源源不断地流入世间。

    在四战原本的故事中,只是启动小圣杯已经导致了倾倒而出的黑泥几乎摧毁了半个冬木。

    尽管这其中有Saber用宝具砍了圣杯,从某种程度而言甚至助长了黑泥涌出的锅,但其造成的破坏力已经足够惊人。

    一旦远坂时臣为了打通通向世界外侧的孔洞而直接启动大圣杯,届时大圣杯中储存了数十年的庞大到惊人的魔力加持于安哥拉·曼纽那扭曲的愿望,恐怕整个冬木市都会被黑泥所吞噬。

    而众所周知,黑泥是会侵蚀被卷入其中的人的肉.体和精神的。

    就算远坂时臣运气好扛过了这一轮侵蚀,他就能真的抵达“根源”了吗?

    未必吧。

    正因为“根源”对于人类来说太过神秘,人类在与“根源”接触之后获得的力量甚至足以毁灭世界,世界的两大抑制力“盖亚”和“阿赖耶”才绝对不会允许有魔术师抵达“根源”。

    远坂时臣运气会足够好到在世界的抑制力发现他试图将世界穿孔抵达“根源”之前,完成召唤并启动大圣杯、抵御住黑泥的侵蚀、稳固住自己的肉.体和精神状态,并且及时穿过孔洞,前往世界外侧吗?

    “感觉确实也不太可能……”

    阿纲喃喃低语。

    ——可拉倒吧!就时臣那个运气?

    也不看看他召唤出的是个什么从者,又收了个什么弟子!

    当然这二者都是远坂时臣有意为之,一个得说是他眼光的问题,一个得说他过于自负,甚至自以为自己能驾驭得住吉尔伽美什这个最古之王。

    但运气在其中也占了不小的成分——远坂时臣的运气要是真的好,他就不会收到言峰绮礼这样的弟子!

    麻婆!万恶之源!

    阿纲的喃喃低语惊动了关注着他的埃尔梅罗二世。

    他是知道系统的存在的,只是听不到系统的声音,也看不到系统的身影。

    见阿纲面色陡变,埃尔梅罗二世立刻意识到这或许是因为系统对阿纲说了什么。

    他皱眉问道:“什么确实不太可能?”

    阿纲回过神来,把系统的分析跟二世老师说了。

    埃尔梅罗二世:“…………”

    虽然但是,这显得他们刚刚的一通讨论毫无意义,但既然能掌握到这样的情报……

    “果然,还是先从接触远坂时臣开始吧。”

    ——他瞬间改变了主意。

    “诶?不先和这个时代的二世老师你……我是说韦伯先生结盟吗?”

    阿纲怔了怔。

    虽然他们之前的确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对于如何取信于Rider组两人都有些麻爪,但埃尔梅罗二世的结论没有错——在剩余的六组御主和从者之中,Rider组的确是最值得信任的那个。

    “结盟的事可以暂时放在一边。”

    埃尔梅罗二世眉心微紧。

    或者说,如果能直接说动远坂时臣,说不定都不需要什么结盟不结盟了——直接来一招釜底抽薪,将大圣杯解体,看这群家伙没了大圣杯还打的什么圣杯战争!

    “你召唤我的日期选得很好。”

    埃尔梅罗二世对阿纲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这个时候,恐怕大部分御主还没开始召唤从者。”

    远坂时臣现在有没有召唤出吉尔伽美什都不好说。

    “不如我们趁此机会,先一步去拜访这位冬木市的守护者吧。”

    黑发从者脸上的笑容愈发和煦起来。

    阿纲:“…………”

    “我怎么觉得您口中的‘拜访’,和我认知中的‘拜访’可能不太一样?”

    而且为什么态度突然变得这么积极且激进啦!

    就算远坂时臣现在可能还没召唤出从者,你也说了他是冬木市的守护者,是冬木市地脉的管理者了,去他家里拜访,就相当于自己送上门被关进人家的魔术工房好不好,这有什么好笑容和煦的啊二世老师!

    “不是还有你的火焰在吗?”

    埃尔梅罗二世道。

    “那样的火焰——凭借人类的觉悟点燃的火焰——就连一些弱小的从者都未必抵御得了,对付区区一个魔术师又有何难?”

    阿纲:“…………”

    阿纲嘴角抽搐。

    “哪有您说的那么简单。要是我真的武力已经无敌于天下,我何苦筹谋这些,不如在圣杯战争开始之前一个一个挑上门去,将这些御主全部物理说服……”

    “然后等到圣杯战争要开始的时候再冒出一堆你所不了解的新御主和新从者?”埃尔梅罗二世挑眉,“别告诉我不知道令咒在御主死亡后会进行转移。”

    阿纲死鱼眼:“我可没说过会杀人……”

    埃尔梅罗二世闻言,用一种略微有些惊奇的目光看向阿纲。

    那眼神像是在说,你一个救世主在那儿说什么天真话呢?

    连这样的觉悟都没有,谈何拯救世界?

    ☆、第115章 第 115 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深夜造访

    “我不是没有那样的觉悟, 只是认为没有那样的必要……话说您到底是怎么看待‘救世主’的啊……”

    阿纲哭笑不得。

    既然在迦勒底打过工,那这位埃尔梅罗二世理应见证了人类最后的御主藤丸立香那一段又一段波澜壮阔又惊心动魄、史诗传说一般的冒险旅程。

    阿纲不认为在陪伴过像藤丸立香那样的救世主之后,埃尔梅罗二世对“救世主”这一存在的理解会如此狭隘。

    这莫非是某种试探?

    看出阿纲眼中的怀疑, 埃尔梅罗二世似模似样地摇头叹气:

    “只是难以想象,继那位Master之后,我竟然又遇见了一个和她同样天真,又同样固执的救世主。”

    他这到底是什么运气。

    阿纲失笑。

    “虽然被拿来和那位人类最后的御主相提并论实在让人受宠若惊。”

    ——毕竟藤丸立香拯救人理的功绩是被铭刻在诸多英灵记忆之中、绝无可能被抹消的事实, 而阿纲这两年虽也完成了几次救世任务,但他自认为其中的凶险,却是不能与藤丸立香所经历过的相比。

    不过,“若能因此而让二世老师你更加安心,那我就厚颜接受这份溢美好了。”

    至于埃尔梅罗二世安的什么心?那自然是,安心于阿纲与自己认知中的“救世主”所应有的模样相差无几, 即便背负着拯救世界的重担,依然有着属于自己的原则和坚持, 不会变成只知救世、为此而不择手段的家伙。

    ——所以说到底,这果然还是一场试探。

    想通这一关节的阿纲内心并没有生出多少气恼,反倒是系统被气得直接炸了毛:

    【……他怎么可以这样怀疑宿主!】

    系统目光凶险地注视着某位对此一无所觉的从者,如果不是无法碰触到对方,恐怕它现在都已经冲上去试图挠花那人的脸了==

    【像他以为的那种人打从一开始就不可能通过救委会的筛选, 成为万界救世主系统的宿主!】

    系统气呼呼地。

    在它看来,埃尔梅罗二世的这次试探与其说是不信任阿纲, 不如说是将整个救委会对于“救世主”的选择标准都给质疑了。

    系统不炸毛才怪!

    而且——

    【这个人心好黑啊!不是说了相信宿主的吗?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来试探宿主!】

    系统不光是生气, 对于埃尔梅罗二世的做法也感到无法理解。

    在它的认知里, 既然对方一上来就说了因为听说过救委会所以选择相信阿纲, 那又何必到了这个时候突然来上这么一手?

    退一万步讲, 如果对它家宿主抱有怀疑的话, 从最开始就说清楚就好了啊?

    何苦等到两边交换过了数论情报,都有那么点推心置腹的味道了,突然来搞这么一下像是背刺一样的试探?

    这不是破坏双方的信任基础吗!

    他就不怕宿主一怒之下,和他一拍两散?

    还是说仗着自己是宿主召唤出的从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退回英灵座了,于是便有恃无恐了起来?

    也是,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想要圣杯,于是既然无所求,干脆也就无所顾忌?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实在太可气了!

    阿纲把系统抱在怀里,捏了捏芙芙拟态下系统毛绒绒的小爪子。

    【好了,别生气。】

    他轻声哄着气鼓鼓的小家伙。

    【他不是那样的坏人。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进行试探,大概是因为他会觉得,终于找到了最关键的破局之法、从之前的紧张思考之中骤然放松下精神的这一刻,是最有可能暴露我的“本性”的吧……】

    和气到炸毛的系统相比,阿纲还能淡定理智地对埃尔梅罗二世的做法做出分析。

    他语气里甚至还带着几分毫不加以掩饰的赞赏:

    【选择了最恰当的时机,用了最不容易被察觉的口吻,借着正常的谈话节奏,来对我进行了最隐蔽的一场试探呢,二世老师。】

    ——只能说不愧是他。

    如果不是阿纲习惯性多想了一点,说不定都察觉不出这是一场“小小的”试探,只会以为是埃尔梅罗二世对他这个不同于藤丸立香的救世主有什么错误的认知。

    【……宿主你怎么还夸起他来了!】系统气得差点跺脚——如果它不是正被阿纲抱在怀里的话。

    生气的时候会本能地想要跺脚……所以芙芙的原型果然是兔子吗……

    阿纲边不着痕迹地想着些有的没的,边安抚地顺了顺系统的被毛:

    【只是就事论事。】

    况且阿纲也不是不能理解埃尔梅罗二世——像他这样当惯了“军师”的人,可不就要比别人想的更多?

    所幸阿纲此行只为拯救平行世界而来,为此不过被试探一二,也算不得什么天大的委屈……

    【还是说,你以前带过的宿主们,有人从来没受到过这样的质疑?】

    他笑问。

    【…………】系统瘪瘪嘴,没再说话了。

    事实上救世主们每到一个平行世界,一旦因任务需要与原住民合作,基本都是会遭受到一些质疑的。

    甚至有时候即便有着救委会的支援,救世主们也还是会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针对和刁难。

    毕竟有的人生性多疑,哪怕知道对方是来帮助自己的,比起欣然接受,还是会先本能地怀疑一番“对方这么做对TA有什么好处,TA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诸如此类。

    系统对此虽无可奈何,却也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埃尔梅罗二世之前表现得太相信和接受他们了,而且一直站在和阿纲相同的立场,帮忙提供着有效的见解和建议,好像从最开始就和他们是一国的一样。

    哪想双方之间的关系正急速升温,对方突然暗戳戳来了这么一手,系统可不就感觉自己和宿主的感情受到了欺骗么?

    结果现在还要宿主来哄它……

    系统把一张毛脸埋进自家宿主怀里,闷闷地不吭声了。

    埃尔梅罗二世则在阿纲再次沉默下来的时候意识到他应该是又在和自己的系统交流什么,对其中的内容他多少有些猜测,便自觉地没有出声打扰。

    直到阿纲带着无奈的笑容抬头看向他,目光与之前相比毫无异样,埃尔梅罗二世才微带讶然地挑了挑眉,接着意味深长地看了阿纲一眼,却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

    “既然已经有了决定,那宜早不宜迟,我们这就返回市区,去远坂家拜访那位地脉的管理者吧。”

    他转移话题。

    阿纲用一种了然的目光注视着他。

    “既然二世老师您对我的火焰这么有信心,”阿纲笑吟吟地,“那就听您的。”

    不等埃尔梅罗二世接话,他又状似真诚地说:

    “而且除了我这个门外汉,还有您这个Caster在,身为英灵的您对魔术的理解,远不是远坂时臣这个凡人能够相比的,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麻烦,还要多劳烦您啦~”

    埃尔梅罗二世:“…………”

    他怀疑对方是在嘲讽自己,可是没有证据。

    ……

    ……

    夜色渐深。

    深山町某处安静的住宅区,向上走过一段坡路,便能远远望见坐落于坡路顶端的远坂家宅。

    尽管已至深夜,宅子的主人却还没有入睡。

    名为远坂时臣的男人站在窗边,手里托着装有红酒的高脚酒杯,自上而下,俯视着下方的宅院。

    即使是在深夜的自家,这个男人也穿着一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西服套装,领口打着精致的领结,整个人如同优雅的化身。

    深夜无眠自然是有理由的。

    早在数日前已经将妻女送走,如今只有自己一人守在这座既是家宅也是魔术工房的宅邸之中的远坂时臣,正边就着月色品味美酒,边等待着弟子言峰绮礼那边的消息。

    ‘算算时间,绮礼那边也差不多要开始了吧。’

    远坂时臣心情颇好地想。

    今夜是既是他弟子,也是圣杯战争中盟友的言峰绮礼决定召唤英灵的日子。

    远坂时臣并不知弟子将召唤出怎样的英灵,故而迟迟未眠,耐心等待着随时可能传来的消息。

    ——原本应该是这样。

    只是,在等待到半途时,出现了一点意外。

    看着从坡道下方缓步而来、目标明确地走向自家宅院,在自己目光追随着他定在大门前的刹那,准确地抬起头来,朝自己所在的方向露出了羞涩而礼貌的笑容,看上去最多不过十三四岁的陌生少年,远坂时臣下意识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深夜来访的……会是恶客吗?

    正想着,便见那少年抬手按响了门铃。

    远坂时臣神色冷肃下几分。

    他提起放在一旁的手杖,缓缓踱步下楼。

    走下楼梯的过程中,这位远坂家主还在思索着这找上门来的陌生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对方气质过于单纯,完全不像是魔术师的样子。

    疑问一直保持到远坂时臣来到一楼玄关,按下门铃上的接听键:

    “哪位?”

    对面传来了少年尚未变声,柔和而绵软的声音:

    “远坂先生你好,我是来告知你某件事实的。此事与大圣杯有关,也与远坂家的‘夙愿’有关,不知……能否开门,允我入内详谈?”

    “啊,顺便一说,我也是此次圣杯战争的参与者之一,已经召唤出了属于自己的从者,能让我的从者也和我一起进来吗?”

    远坂时臣:“…………”

    远坂时臣:???

    从未听闻过这样的“请求”,沉稳优雅如远坂时臣当下也不由怔在那里,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第116章 第 116 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一石二鸟, 一箭双雕

    久久未见回应,阿纲忍不住叹了口气,对身边灵子化隐去身形的埃尔梅罗二世小声说道:

    “老师, 人家不搭腔啊。”

    埃尔梅罗二世的声音听上去老神在在:

    “给他点时间反应。你以为我们说的这些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消化的?”

    “……”阿纲心想你原来知道这些话没那么容易被人家接受啊?那你还要我一上来就说得这么直接。

    “时间紧迫。”

    ——不知道言峰绮礼那边什么时候就将Assassin召唤出来了。

    若等他召唤出从者前来支援, 虽说有埃尔梅罗二世的石兵八阵在,即使是神出鬼没的Assassin也奈何不得阿纲他们,但若闹出的动静太大,他们此行的意义便要失却掉了。

    埃尔梅罗二世言简意赅:

    “我们速战速决。”

    阿纲:“…………”

    好家伙, 速战速决都出来了, 你要说你没在打什么坏主意那我可真不信!

    主从两人的交谈因未刻意遮掩,通过门铃上安装的对讲器被另一边的远坂时臣听了个清清楚楚。

    后者眉头紧皱, 从此前的愣神中寻回心神, 声音沉稳依然:

    “你是什么人?要告知我的,又是什么事?”

    对面的少年听到远坂时臣的声音, 停下了和应该是他从者, 却不知为何被他称作“老师”的那个人的交谈, 转而回应他道:

    “远坂先生你确定要在这里听我说?”

    “……”远坂时臣眉头皱得更紧。

    他是绝对不可能将不知底细的从者放入自家大门的。

    说到这里便不得不提上一嘴,虽说同样都有着身为魔术师的傲慢, 远坂时臣的傲慢和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其波卢德的傲慢却不是同一回事。

    身为时钟塔十二君主之一,肯尼斯——或者在这里该尊敬一点,称呼他为君主埃尔梅罗?

    总之这位被阿纲前世的网友们戏称为肯主任的君主大人的傲慢,在于他从学生时代起便鹊起的神童之名, 在于家世与天赋的双重加成下, 他年纪轻轻便取得的一系列成就,在于由此而来的高傲和自负, 使得他并不将身为英灵的从者看在眼里。

    哪怕是在人类史上留下过赫赫声名的英雄, 在肯尼斯·阿其波卢德看来, 既然已经成了他的从者、他的“仆从”(Servant有仆人之意),那对他来说,便和自己所役使的使魔没有任何区别。

    就算实力稍强,那又怎么样呢?

    有令咒在手,还不是能被他轻松掌控?

    甚至他还会觉得有所谓的“自我”和“思考能力”的从者,远不如自己手上的魔术礼装来得好用。

    当然,事实证明这份毫无道理的傲慢正是导致肯尼斯在圣杯战争中惨败的罪魁祸首,他终究是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

    而远坂时臣的傲慢则在于,即使他对从者的强大有着无比明晰的认知,也明白以实力而言,现代魔术师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抗得了英灵,但他仍然将英灵视作可利用的棋子。

    哪怕对吉尔伽美什执着臣子之礼,远坂时臣内心却始终打着到最后用令咒强行命令对方自尽,令其成为自己打通通往世界外侧孔洞的助力,或者说工具人的主意。

    就程度而言,远坂时臣的这份傲慢恐怕还要在肯尼斯之上。

    也正因为清楚地明白英灵的强大,即便对自家世代积累建造而成的魔术工房有着极大的信心,远坂时臣也不会轻易允许一个陌生从者踏入自己的领地。

    尽管在魔术工房之中,如果不是身为工房主人,就算是再强大的魔术师实力都会被大幅削弱(其施展的神秘和魔术会受到极大限制),但英灵又不全都是魔术师,英灵的手段远比魔术师更加神秘莫测。

    神秘和神秘也是有差别的。

    人类的魔术工房未必能够完全限制住英灵,英灵的强大破坏力却足以从内部将工房摧毁。

    与其被人从内部破坏,远坂时臣宁愿守在工房之中,与对方对峙。

    毕竟魔术工房本就是魔术师的阵地。

    “抱歉,我不认识你,对你口中想要告知的事项也并无太大兴趣。我与你之间缺乏最基本的了解和信任,在如此前提下,我想即使我敞开大门,你也不会放下警惕,就此走入一个陌生魔术师的阵地,不是么?”

    ——言下之意,别想了,不开不开我不开。

    阿纲:“…………”

    “看来人家没准备放我们进去。”阿纲“小声”和埃尔梅罗二世密谋,“这可怎么办?”

    埃尔梅罗二世装模作样思考了两秒,即答:

    “没办法了。暴力突入吧。”

    远坂时臣:???

    “……抱歉。”他声音有些艰涩地打断那两人旁若无人的发言,“我以为圣杯战争还没开始?”

    你们两个在那里商量着要硬闯进他家里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他这边根本连英灵都还没召唤出来啊喂!

    这届圣杯战争的参与者这么没有武德的吗?!

    “我们又不是为赢得圣杯战争而来。”埃尔梅罗二世好整以暇,“事实上,我们是来叫停圣杯战争的。”

    远坂时臣:?????

    远坂时臣感觉自己对这对陌生的主从更加无法理解了。

    他们在说些什么鬼话?叫停圣杯战争?

    “既然你不愿让我们进入宅邸,那有些话就算在这里说也是一样。”

    好像此前那个坚持想要进门的人不是自己一样,伴随着阵阵飘散而出的金色粒子,埃尔梅罗二世在阿纲身边显露出了身姿。

    他对着面前的对讲器,声音平静地说道:

    “大圣杯被污染了。”

    “无论是谁取得这次圣杯战争的最后胜利,TA的心愿都绝对不可能实现。”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你们远坂家长久以来的‘夙愿’。”

    “若对此事的真实性有所怀疑,大可到柳洞寺下一探——你的话,应该知道大圣杯被安放的地点吧?”

    远坂时臣闻言悚然一惊——他的确是知道没错,可对方又是怎么知道大圣杯被放置在哪里的?这可是只有圣杯战争创始御三家才有资格知晓的绝对隐秘……

    心神俱震之下,远坂时臣整个人都快宕机了。

    直到伴随着一声漫不经心的轻叹,那个样貌极其陌生,衣着上来看就像是个普通现代上班族的黑发从者身周亮起一圈阵图,而在阵图的镇压之下,一个戴着奇异面具的消瘦身影正从无形到有形,从他身后浮现出来,远坂时臣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搅局者吗……”另一边,埃尔梅罗二世则微微皱眉,目光转向四周影影绰绰的黑暗之中,似乎潜伏着蠢蠢欲动的诸多阴影。

    ——啧!言峰绮礼竟然已经召唤出了Assassin,并且在试图联系远坂时臣想要向他报告这个消息的时候发现联络不到人,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便派遣新召唤到手的从者过来远坂宅一探究竟了么?

    那家伙没彻底黑化的时候,对自己的老师竟有这么上心?

    “御主,我建议我们就此撤退。”埃尔梅罗二世低声对阿纲道。

    虽说有石兵八阵在手,他并不惧怕此次圣杯战争中被召唤出的Assassin——百貌哈桑。

    可一旦与Assassin交手,就代表他的御主可能会正面对上那个即使是成为拟似从者后的他每每回想起来,也会全身恶寒的男人。

    ——言峰绮礼。

    一个危险到即使明知自己的御主是来自异世界、战力非凡的救世主,埃尔梅罗二世也依然不愿他与对方有所交集的家伙。

    既然已经将大圣杯被污染的消息提前传达给了远坂时臣,无论他相不相信,应该都会亲自前往印证。

    一旦远坂时臣发现他们所言非虚,计划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即使到时候他还是执意召唤出吉尔伽美什、开启这一次的圣杯战争,我们也可以联合卫宫切嗣,以爱因兹贝伦的名义要求曾经的盟友公布大圣杯的真实状况,以确保圣杯能‘正确实现人的愿望’。”

    在来这里的路上,埃尔梅罗二世这么对阿纲说。

    所以本质上而言此次夜访远坂宅,目的有二——

    其一,提醒远坂时臣大圣杯的异状;

    其二,若远坂时臣不肯听信,那便有机会以此为证据,去说服代表爱因兹贝伦的卫宫切嗣——

    从阿纲抵达远坂宅门口开始,系统就拿着阿纲之前淘到的某个摄像头对接下来的发展进行了全程录像。

    远坂时臣的反应都真真切切记录在摄像头里。

    有了这个,想要说服卫宫切嗣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再者而言——

    “御主你身为万界救世主,这个身份本身,说不定在卫宫切嗣那家伙那里就能得到一定的信任——毕竟你们都是正义的伙伴对吧?”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报复阿纲之前的嘲讽,埃尔梅罗二世阴阳怪气地如此说道。

    当然,现在也不是去想这人到底是不是在对自己睚眦必报的时候。

    在埃尔梅罗二世击退了一名哈桑,并带着阿纲撤离远坂宅的时候,阿纲边顺从着对方的力道被拉着朝外走,边转了转眼睛,隔空对着对讲机那边喊道——

    “还有一件事要提醒,远坂先生——”

    “您最好找时间去间桐家确认一下您女儿小樱的情况。”

    “她似乎正在接受某种魔术改造——以非常残酷的方式。”

    说完最后一句话,阿纲在埃尔梅罗二世微妙的目光中反手将人拉住,快快地溜了。

    只剩下静谧矗立的远坂宅,在夜色之中,显得愈发幽森而深寂。

    ☆、第117章 第 117 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Teacher与Savior

    “果然不愧是救世主, 真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多管闲事。”

    在利用石兵八阵消灭掉了数个哈桑□□,确保自己这方的行踪未曾泄露, 阿纲带着灵子化的埃尔梅罗二世绕了个圈子,回到暂居的冬木大饭店以后,坐在套间客厅的沙发里, 黑发从者神色复杂地说。

    阿纲正忙着查看之前顺手扔在远坂宅附近的监控探头传送回来的画面。

    效果比预期要好。

    尽管为了不引起远坂时臣和当时在场的Assassin的注意, 阿纲扔监控探头的动作不可能太大,选取的角度也不尽如人意, 不过保留下来的寥寥数个成果里, 其中一个运气极好地卡在了正对着大门的角度,让阿纲得以从中窥见远坂宅的全貌。

    他边摆弄着手中的迷你显示屏,边抽空回应:

    “我自己暂时不好出手,既然都已经找上门去了, 那左右不过多说句话的事。”

    远坂时臣若真是个心系女儿的好爹,那不如就把这件事交给他自己去解决。

    “我们今天找上远坂家的举动已经够出格了, 再找上间桐家, 恐怕叫停圣杯战争之前,会被先当成必须排除掉的‘对手’,被所有人集火。”

    阿纲可不想要雨生龙之介那样的待遇。

    再说埃尔梅罗二世也不是蓝胡子。

    虽说阿纲很同情小樱,也很想救一救这个无辜的女孩子,但他不能冲动行事。

    在救人之前, 要先救世。

    他的一切行动都需要和系统、和埃尔梅罗二世进行沟通,到最后来共同决定。

    “我可不是那种刚愎自用,对比自己聪明的军师的建议视而不见的蠢人哦。”

    阿纲说。

    说完, 他回头朝埃尔梅罗二世笑了一下:

    “当然, 也不是二世老师你担心的那种分不清轻重, 会因为心中的‘正义’而本末倒置的烂好人。”

    埃尔梅罗二世:“…………”

    话都给你说完了→_→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但你有没有想过,当你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远坂时臣,就注定了他不可能不进行英灵召唤?”

    阿纲:“…………”

    阿纲沉默了。

    他得承认,他在喊出那些话的前一刻,其实隐约有意识到这件事的。

    毕竟间桐家身为御三家之一,即使几代没出过像样的继承人了,也未必会放弃参与这次圣杯战争。

    既然如此,无论是作为圣杯战争中的对手,还是作为一个想要质疑对方对自己过继出去的女儿实行的“培育方法”是否合理的父亲,对远坂时臣来说,有英灵傍身,显然都是更安全可靠的。

    “……抱歉。我还是冲动了。”阿纲乖乖低头认错。

    埃尔梅罗二世叹了口气。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他说,“事实上我本来也对远坂时臣只听了我们三言两语,就会放弃召唤英灵这件事不报希望。”

    即使要去确认大圣杯的状况,远坂时臣恐怕也会先召唤了英灵再说——圣杯战争的仪式随时都可以中止,可没有英灵的御主,却会遭遇不必要的危险。

    尤其经过今晚,恐怕远坂时臣更会放弃原本的计划安排,选在他们离开以后,第一时间就召唤英灵。

    阿纲的喊话不过是促使他更快下定这个决心罢了。

    像远坂时臣那样为远坂家的夙愿筹谋了不知多久的男人,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不会放弃抵达“根源”。

    “无需道歉,御主。原本我也是把宝压在了PlanB上。”埃尔梅罗二世温声安慰阿纲。

    阿纲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是我的错觉吗?二世老师你好像对我更温柔了一点?”

    埃尔梅罗二世:“…………”

    他掩饰什么似的扭开头去,轻咳了一声,“你毕竟还不到十六岁。”

    在这个年纪就成为救世主,而且勇气智谋一样不缺,比起十六岁的埃尔梅罗二世自己,眼前的少年不知成熟到哪里去了。

    但再怎么成熟,也不过是个少年。

    他甚至比这个时点的埃尔梅罗二世自己还要年幼。

    只要一想到这里,经过之前的相处已经对对方不抱怀疑的埃尔梅罗二世便无法再用对待成年人的态度去对待对方。

    而且眼前的少年让他想到了另一个同样稚嫩,却以那稚嫩的肩膀担负起了整个世界、整个人理重量的孩子。

    “就当是移情作用好了。”

    虽然对两位Master都说了相当失礼的“我可没打算将你们当成主君一样侍奉”这样的话,但拥有“teacher”这一职介(bushi),又被两个少年御主都称作“老师”的从者,这一刻却控制不住刻在DNA里(?)的师长之魂。

    “……总之,我们已经将现阶段能做的事都做了,接下来根据远坂时臣的动向来调整这边的计划吧。”

    他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

    “不去找这个时代的二世老师你结盟吗?”阿纲问。

    埃尔梅罗二世沉默了一下。

    “如果远坂时臣能做出正确的决断,在圣杯战争真正开始之前将仪式中止,并对大圣杯进行解体,那结盟就没有必要。”

    反之,如果远坂时臣执迷不悟,不肯放弃……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也要优先考虑与Saber组结盟。”

    毕竟他们的计划也已经发生了变动,不适合再像最开始那样以“值得信任”为标准去选择盟友了。

    阿纲:“……哦。”

    ——懂了。

    这个人其实是在近乡情怯吧。

    他之前提出最值得信任的人是这个时代的自己,未必没有想要通过阿纲这边的决定推动他自己,让自己主动去见这个时候的征服王的意思。

    而现在又将这一计划推迟,也是因为他既想见征服王,又稍微有点不敢去见。

    理由会是什么呢?

    “二世老师在迦勒底见过征服王了吗?”阿纲问。

    埃尔梅罗二世动作一僵。

    “如果是少年时代的那位的话,那的确是见过的。”他僵硬地说。

    “诶~~”

    ——也就是说,很不幸地,这位二世老师是生活在一个没能召唤出成年大帝的迦勒底的咯?

    “那您在其他特异点见过征服王吗?”阿纲又问。

    埃尔梅罗二世:“…………”

    “……这与你的任务无关吧。”他的表情更加僵硬了。

    “只是稍微有点好奇……毕竟二世老师您和大帝在我曾经的世界被称作真爱组嘛……”

    “什……!”埃尔梅罗二世正想要端起桌上的茶杯为自己倒上一杯凉茶,闻言差点打翻手边的茶壶。

    “胡说什么啊你这小鬼!我对那个征服笨蛋只是……”

    “我懂我懂。只是追逐着那个人的背影,想要更接近他一点对吧?”阿纲摆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说实话,埃尔梅罗二世看得实在很想打人。

    尤其是他曾经被某人说过“你始终在追逐我的背影啊”这样的话。

    虽然他自己也跟那个人亲口这样承认过。

    ——尽管他深知那只是自己的梦境。

    可当那个人无视他的自我贬低,带着他所熟悉的笑容,问他,“至今为止的人生过得开心吗?”的那一刻,他却觉得自己始终追逐着对方背影的做法没有错。

    若非如此,他绝无可能成为如今的这个自己。

    所以——

    “那个人的话题就此打住。”

    埃尔梅罗二世冷静地将手上的茶杯放回远处。

    “如果有机会见面的话,再尝试结盟也不迟。”

    他冷笑。

    “毕竟这个时代的我运气很好,不出变故的话,能坚持到快到最后一刻。”

    阿纲:“…………”

    行了行了,知道你对初出茅庐、稚嫩青涩时期的自己很不满,甚至将这个时候的自己当作是黑历史了。

    “也不用这样嘲讽自己嘛,”阿纲对他眨了眨眼睛,“我很喜欢这个时期的二世老师哦?”

    “……你知道这不是什么攻略游戏的对吧?”

    即使这样说,也不会增加双方之间的好感的!

    阿纲:“…………”

    虽然但是,就不告诉你这个世界的存在基础,其实是个galgame的残酷事实了。

    ……

    ……

    翌日清早。

    被安放在远坂宅门前的几个监控探头工作了一整夜,也只是照出了远坂宅整晚灯火通明,看来有人彻夜未眠的这一表面结果。

    “若远坂时臣有心探查大圣杯,今天会是最佳时机。”

    “——当然,前提是他已经进行了从者召唤的话。”

    埃尔梅罗二世一早起来,和阿纲一起回看了监控画面,如此这般分析。

    阿纲点了点头,“可惜吉……我是说Archer的不可控性太强了。他没有出现在远坂时臣身边究竟是因为灵子化隐去了身影,还是因为单独外出行动,这几乎没可能预测。”

    埃尔梅罗二世十分赞同阿纲对吉尔伽美什的这个评价。

    英雄王那家伙就是个纯纯乐子人,如果不考虑御主只考虑从者,他其实是建议第一时间大家先联手淘汰了这家伙再说——其优先级甚至还在蓝胡子之上。

    杀.人.魔只是恶心人,搅屎棍却能将一切都搅和得乱七八糟,令人狂躁。

    吃过早饭,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暂时没进行其他行动,而是专心盯视着监控画面。

    当监视画面里出现了手握手杖,缓步而出的远坂时臣的身影的时候,埃尔梅罗二世和阿纲都对他独身一人这件事并不惊讶。

    “接下来就将画面调转到柳洞寺那边吧。”埃尔梅罗二世说道。

    阿纲之前借参观寺院的名义,在柳洞寺周围布置了不少监控探头。

    “希望能在其中发现远坂时臣的身影。”

    ——希望他们昨天的话,有被对方听进心里去。

    ☆、第118章 第 118 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Father在行动

    远坂时臣的确是将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的话听进了心里没错。

    但很遗憾, 他更听进心的并非埃尔梅罗二世所期望的大圣杯被污染之事,而是——

    “接下来这段路,请允许我独自前行。”

    远坂时臣从自家宅院踱步而出,并没走上多久, 便看到了不远处的间桐家宅院。

    他嘴唇翕合, 发出了细微而恭敬的声音。

    “王, 您能伴我至此,不胜感激。接下来若我必须向您求助,很可能需要借助令咒之力,此实非我所愿,乃不得已而为之, 万望担待。”

    从他身边空无一物的空气里, 传出了一个略显轻慢的男声:

    “哦?居然不知死活地当面宣言要对本王使用令咒吗?时臣?”

    “……请您见谅, 实在是……”远坂时臣声音中带着急于解释的惶恐,然而若仔细观察他脸上的表情,就会发现那些惊慌失措全部都是假象。

    ——这个男人眼中根本没有半分慌乱。

    而不等远坂时臣说完, 那人便不耐打地打断了他的发言:

    “行了。”

    那人声音里带着种浑然天成的傲慢。

    “你的请求于本王毫无难度,既然如此,便原谅你这一次的无礼,就将此当做是对你的嘉奖好了——原本还以为这次的御主会是个沉闷又无趣的家伙,没想到现世的第一天,你就在本王面前上演了这样一出剧码。”

    虽说也并没有十分有趣, 但看在多少能给他带来一点乐趣的份上——

    “你的请求本王应允了。”

    声音的主人——远坂时臣在此次圣杯战争中召唤出的从者, 职介为弓兵(Archer), 其正是人类已知最古老史诗《吉尔伽美什史诗》的主人公, 古代乌鲁克王国的第五代君王——吉尔伽美什说着, 在此停顿住了脚步。

    “感谢您的慷慨, 王。”远坂时臣谦卑有礼地道谢。

    在他看不见的灵子化的视界里,吉尔伽美什无趣地撇了撇嘴,显然对远坂时臣这样古板的家伙没什么兴趣。

    若不是被对方拿到了圣遗物,只凭相性的话,这家伙就算是死也召唤不到自己的吧?

    吉尔伽美什想。

    不过看在对方在召唤之初就对自己坦言了圣杯战争尚未正式开场,应聚集于冬木的御主和从者尚有部分仍未到位,但即便如此,他也暂且不能放任吉尔伽美什这个从者独自离开,因为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希望能得到王的垂怜……的这个事实的份上,被对方的言语勾起了一点好奇的吉尔伽美什勉强没在被召唤的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坐在远坂家的客厅里,耐着性子听远坂时臣说起了他所求之事。

    不过说是耐着性子听了,其实吉尔伽美什是过耳不过心,远坂时臣巴拉巴拉说了小半个晚上,他只记住了对方有个天资卓绝的小女儿,正因为她的天资过于卓绝,又因为是次女而不能继承家族的魔术刻印,为了不浪费这份才能,也为了保护女儿,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远坂时臣将她过继给了与远坂家有些交情的另一个魔术师世家做继承人。

    远坂时臣原本以为以小女儿的资质,既然过继给了另一家,在对方家中人才凋零的情况下,一定能够得到最好的照顾和培养。

    只是他前段时间才听说,事情和他所想的并不一样。

    因为无法判断告知他这件事的人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自从女儿被过继给另一家以后既是为女儿的立场着想,也是为避免两家因此产生嫌隙,而强迫自己硬下心肠没有再去关注女儿境况的远坂时臣决定借“在圣杯战争中暂时结盟”为理由,亲自前往对方宅邸一探究竟。

    做出这个决定以后,在进行英灵召唤之前,远坂时臣先一步通过地下室的通信用魔导器联络了因担忧而派自己刚刚召唤出的从者来探查他情况的弟子言峰绮礼。

    在两人的联络之中,远坂时臣得知言峰绮礼召唤出了暗杀者(Assassin)职介的从者百貌哈桑,并且哈桑们有不少分.身在那之后对那对陌生主从的追击中被消灭了。

    所幸百貌哈桑因自身特性的缘故本就拥有众多分.身,失去其中几个也并非难以弥补的损失。

    同时,言峰绮礼也带来了来自圣堂教会的情报——

    “目前为止,应召唤现世的从者有两骑。”

    其中之一自然是言峰绮礼召唤出的Assassin。

    另一个则是魔术师(Caster)。

    “那个长发从者应该是某位魔术师,只是他的穿着打扮过于偏向现代,不知这是为隐藏真身而刻意做出的伪装,还是他真的出身现代,在当今这个时代创下了足以升上英灵座的伟业。”言峰绮礼在联络中这样说。

    远坂时臣在交代言峰绮礼继续派哈桑监视冬木市各个角落,等待自己这边下次联络之后,拒绝了弟子前来陪伴自己的提议,通知对方自己即刻便将启动召唤仪式后,结束通讯,独自一人在宅邸中召唤出了吉尔伽美什。

    ——这并非对弟子的不信任。

    而是无关在圣杯战争中的合作,也无关其他,自己的家事,并且其中被人暗示了很可能存在某些并不光彩的隐秘,为了保护女儿,也为了远坂家的名声,即使是言峰绮礼这个弟子,在远坂时臣自己探明真相之前,也不打算让对方知道太多。

    尤其远坂时臣还不清楚那少年临别之际所说的那被用于对小樱进行魔术改造的“极其残酷”的手段,究竟残酷到何种程度。

    身为魔术师,远坂时臣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魔术师一旦冷酷起来,会到怎样失却人性的程度。

    他无法想象任何一种足以用“残酷”来形容的魔术改造手段被用在自己的小女儿身上。

    那个柔软的,内向的,会怯怯躲在姐姐身后看着自己,小声喊出“爸爸”的小姑娘,究竟因为自己的错误决断遭遇了怎样的折磨,远坂时臣想也不敢去想。

    他甚至开始希望那两人所说的一切都是假话。

    这样一来,他既不用为女儿可能遭遇的一切焦心不已,也不必担忧大圣杯真的被污染,远坂家的夙愿已不可能再被实现。

    怀抱着近乎焦灼的忧心忡忡,在确认间桐家尚未召唤出从者,若在这时找上门去,对于已经召唤出了吉尔伽美什的自己而言优势很大的远坂时臣,为了挣得吉尔伽美什在接下来的行动中的援助,不得不将这一切对对方和盘托出。

    所幸他足够诚恳,而那位英雄王即便不曾被他一片拳拳父爱打动,甚至眼中毫无波澜,但他却愿意为了看上一处好戏,答应在必要的时候出力相助。

    为此远坂时臣甚至做好了浪费一枚令咒的心理准备。

    身着酒红色西装,面色沉肃的男人在眼前的大宅门口站定,抬手,按响了门铃。

    片刻之后,宅院的大门开启,出现在远坂时臣眼前的,却是一个从未预料到的,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时臣——!”对方咬牙切齿地低叫着他的名字。

    那人和他上一次见到时已经一点都不一样了。

    即使他头上戴着兜帽,将脸垂得很低,距离相当近的情况下,远坂时臣还是看到了那头已然全白的头发。

    ——那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白发。

    那人的发色好像是褪去了所有生机一般,白得无比惨淡,如同枯草,毫无光泽可言。

    比起头发,变化最大的却是他的那张脸。

    沧桑、衰老、扭曲而疲惫。

    看上去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雁夜……”

    远坂时臣有些惊讶于对方的出现和改变。

    他对出身间桐家却叛出魔术的道路,自己选择成为一个普通人的对方并不熟悉。

    只知道他和自己的妻子葵情同姐弟,这些年来每次从外边回来,好像都会来探望葵和女儿们。

    可他现在却以这样一副模样出现在了间桐家。

    对方身上的种种改变,无一不在表明,名为间桐雁夜的男人受到了某种魔术改造。

    这更加让远坂时臣心中猛跳。

    而且对方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令远坂时臣不明所以的憎恨,这让远坂时臣在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又似乎察觉到了某些东西……

    “我来拜访间桐家主。”

    即使被用那样充满憎恨的目光凝视着,远坂时臣依然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礼貌和矜持。

    他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微带困惑和不解的模样:

    “能请你帮忙通传一声吗?雁夜君?”

    间桐雁夜几乎是耗尽了全部理智,才克制住自己没有破口大骂。

    他深深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走进了身后黑洞洞的大门。

    片刻之后,间桐雁夜回来了。

    “他让你进去。”

    他死气沉沉地说。

    远坂时臣点点头,从间桐雁夜身边走过,擦身而过的瞬间,对方嘴唇翕动了两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下一刻,他就面色扭曲地按住了自己的左手,整个人站在原地颤抖不已。

    远坂时臣像就是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一般。

    事实是他早在对方转身回去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光是头发全白、几乎毁容,间桐雁夜的左手和左脚机能也变差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改造,竟将人变成这副模样……

    远坂时臣的心渐渐向下沉去。

    他缓缓走进了间桐家的大门,在客厅里,看到了间桐家的现任家主,间桐脏砚。

    “真是稀客啊,远坂家主。”

    身形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阴暗的客厅里,几乎与遍布客厅的阴影融为一体。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第119章 第 119 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我们回家。”

    当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等待许久, 也没能从布置在柳洞寺周边的那些监控探头中的任何一个传回的画面里找到远坂时臣身影的时候,两人立刻意识到有什么预料之外的状况发生了。

    “远坂时臣出门不是为了检查大圣杯……”埃尔梅罗二世下意识皱起眉头,“那是为了什么?”

    “他所行进的方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顺着那条街道继续走下去, 不远处就是间桐家的宅院。”

    阿纲有些不确定地说。

    主从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他去找小樱/间桐脏砚了!”

    重点虽然不太一样, 但两人想表达的大致意思是相同的。

    “没想到他竟真的将这件事放在了首位……”埃尔梅罗二世神色复杂。

    阿纲倒是有点高兴远坂时臣的选择, 只不过如此一来……

    “我们恐怕很难同步跟进那边的进展。”

    阿纲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在间桐宅附近布置监控探头, 埃尔梅罗二世本身也不以役使使魔见长。

    没有可供盯控的“眼睛”, 两人如今能做的, 也唯有等待。

    ——等待最终结果的出现。

    “……不, 单纯的等待是无意义的。”埃尔梅罗二世站起身来,“我们到间桐家附近去。”

    阿纲:“……诶?”

    要去现场吗?

    “不用距离太近, 只要能远远看到那边的情况就行。”

    “您是说……”

    “远坂时臣昨夜一定已经提前召唤出了从者。”

    此去间桐宅, 他心中若早已抱有这件事到最后恐怕无法善了的觉悟, 那召唤出的从者就将是他此行最大的底气。

    “间桐家的御主这会儿还没来得及召唤英灵。”

    在埃尔梅罗二世的记忆里, 虽然他也不太清楚其他几位御主都是什么时候召唤的英灵, 但他后来在对大圣杯进行解体时, 曾经读到过几篇来自言峰绮礼的手记,其中有明确标注出第四次圣杯战争中从者被召唤的先后顺序。

    埃尔梅罗二世根据那份笔记的记载推测, 他自己、间桐雁夜、远坂时臣和卫宫切嗣, 他们四个差不多是在同一个时间段进行的从者召唤。

    ——也就是今天晚上到明天凌晨之间。

    远坂时臣因为突发变故提前召唤了英灵,导致他成为了目前唯三拥有从者的御主之一(其他两个分别是言峰绮礼和阿纲)。

    那么间桐家的魔术工房就算被建造得再坚固又怎么样?莫非还抵得过那个金闪闪的一发宝具?

    不, 对方甚至都不用发动宝具。

    只要随随便便开个宝库投掷一轮武器,区区现代魔术师家族建造起来的魔术工房, 不瞬间被轰成一片废墟才怪。

    ——事实证明埃尔梅罗二世没有想错。

    当他和阿纲两人匆匆赶到间桐家附近的时候, 这场预料之外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天空中悬挂着无数的金色漩涡。

    从那一个个激荡着轻微涟漪一般的金色漩涡之中, 缓缓浮现出一把又一把样式各不相同的武器。

    那些武器齐齐对准地面,其中的数枚遵从主人的心意,瞬间齐射而出!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作为那些武器瞄准目标的间桐大宅应声而倒,几乎眨眼之间,便坍塌成了一地尘埃。

    ——也包括身处其中的大宅主人,间桐脏砚。

    而在距离这片新形成的废墟不远的地方,面色沉冷的远坂时臣怀中抱着一个双眼紧闭、不知是昏睡过去还是被他暂时用魔术强制进入沉眠状态的女孩儿,脸上即使努力克制,依然充满了怒气和杀意。

    只是,当他的目光扫过那一地的尘埃,瞥见了旁边站着的间桐雁夜的时候,远坂时臣脸上的神情渐渐缓和了下来。

    他礼貌而诚恳地说道:“雁夜君,这一年来……你辛苦了。接下来我会带小樱回家,为她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也请一起来吧。你的身体……”

    “——不必了。”

    不等远坂时臣把话说完,间桐雁夜便大声拒绝了他的提议。

    “好好对待小樱。如果你敢再让她受伤,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他说完,深深地、留恋地看了被远坂时臣抱在怀里的女孩一眼,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向与远坂家正相反的方向。

    远坂时臣没有再劝。

    虽然他很感谢对方为女儿所做的一切,但他做不到无视本人的意愿,强行将对方带回自己家中。

    ‘等到安顿好小樱,让葵再去劝劝他吧。’

    远坂时臣想着,转过身,对不知何时现身在自己身后的金发从者躬身行礼:

    “感谢您的帮助,王。”

    “这就是你找回来的女儿?”吉尔伽美什并不答话,而是看了被抱在远坂时臣怀里的女孩一眼,顿时露出了嫌恶的神情:“这是什么恶心的邪术?那老家伙的本体果然是虫子么!”

    早知道不开宝库了!他的宝具可不是拿来打这种恶心人的东西的!

    一脸扫兴的吉尔伽美什不等远坂时臣回应,抛下一句:“接下来的事你自己处理,本王晚点再回去。”

    随后就灵子化后消失在了原地,留下远坂时臣一时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他沉默半晌,低头看向自己怀中失而复得的女儿。

    想到不久之前所看到的那幅女儿双眼无神、脸色麻木地被掩埋在无数丑陋的虫子中的画面,远坂时臣呼吸一滞。

    他低下头,轻轻抵住怀中女孩的额头——

    “小樱,我们回家了。”

    明知道熟睡中的女孩不会有任何回应,远坂时臣还是这样说着,然后抱着女孩,坚定地、一步步地走向自家的方向。

    在道路的尽头,他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棕发的少年御主和他黑发的魔术师从者。

    远坂时臣脚步一顿。

    “不管你们是来跟我说什么的,能等到我安顿好女儿再说吗?”他声音冰冷。

    阿纲拽了拽埃尔梅罗二世的衣袖。

    他刚刚就说了要不等远坂时臣回了远坂家,差不多帮小樱检查好身体,之后再去拜访。

    可埃尔梅罗二世却不肯听他的,非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拦人。

    果然被怼了吧。

    埃尔梅罗二世对远坂时臣略有些尖刻的姿态恍若未觉。

    “她体内被植入了大量刻印虫,改变了她原本的属性不说,还将魔术回路破坏了个七.七.八.八……想要完全治愈的话,恐怕会有点困难。”

    他语速飞快。

    “……”远坂时臣闻言沉默了一瞬。

    “你有什么办法?”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出了埃尔梅罗二世并非是在照本宣科,而是对此有所了解,甚至……或许有治愈女儿的方法。

    埃尔梅罗二世见状,露出了一个智珠在握的笑容:

    “具体要如何解决,不如等我们回到更安全的地方再说?”

    “……我明白了。”

    说着,远坂时臣冲两人微微颔首,接着便带头走在了前方。

    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在他的暗示下并肩跟在了对方身后。

    “他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阿纲狐疑。

    之前还表现得对他们万分戒备,根本不愿意让他们进入家门,现在埃尔梅罗二世只是口头上暗示自己知道该如何解决小樱身上的问题,甚至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远坂时臣竟然就这么轻易相信了他们?

    之前的多疑哪儿去了?

    “笨蛋,这可和昨晚不一样。”

    埃尔梅罗二世压低声音。

    “如今他又非身在安全的魔术工房内,身边又没有从者相伴,你我主从同至,他若不想以凡人之身硬撼英灵,可不就只能暂时妥协,装作相信我们?”

    “——‘装作’?”

    “也不完全是装,差不多信了一半吧。”

    阿纲:“…………”

    你们魔术师想得可真多==

    “关键在于他女儿现在还在他手上,他总不能冒着让女儿受伤的风险,在怀抱一个熟睡中的小女孩的状态下和我们开打。”

    再者说,今天救出小樱的这个结果,已经证实昨晚的阿纲所言非虚。

    虽然并不能从逻辑上同理证明在大圣杯的事情上他们也没有说谎,但至少,双方之间初步建立起了一层浅浅的信任关系。

    ——这是很重要的。

    ……

    ……

    一行四人很快重新回到了远坂宅。

    这一次,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被宅子的主人亲自邀请进了宅院。

    一路穿过庭院进入主宅,远坂时臣带着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走上楼梯,来到了二楼的一间房间。

    这是一间属于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的房间,室内一应陈设显然经过精心设计,布置得十分温馨。

    “这里……是小樱的房间。”

    远坂时臣边将怀中的女孩放进房间中的床铺,边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

    “虽然没有继续保留下去的必要,但无论凛还是葵,都不愿意改动房间里的一切。”

    葵在家的时候还会定期对房间进行打扫,有时候习惯性买了成双成对的玩偶,在送给凛一个以后,剩下的一个就会被拿到这个房间,和其他那些毛绒玩具摆放在一起。

    远坂时臣知道妻子偶尔会在放下玩偶以后坐在房间里发一会儿呆,之后又会很快振奋起来,重新带上笑容走出房间。

    她是那样温柔体贴,一直以来,都对他表现出了全然的理解、包容、信任和支持。

    可他却辜负了这份信任。

    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亲手将小女儿推入了地狱……

    远坂时臣抿紧嘴唇,手掌轻抚过女儿被汗打湿又干透,之后再次被打湿,如此循环往复不知多少遍,如今只是微微舒展开一点的额头。

    “——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他说。

    ☆、第120章 第 120 章

    第一百二十章、此世之恶

    “……别用这种好像我们是坏人一样的说法啊!”

    埃尔梅罗二世似模似样地抗议。

    但实际上他并不介意被当成“坏人”。

    毕竟跟在那位人类最后的御主身边的时候,他们这伙迦勒底的“残党”没少因为拯救人理这件事,被当成坏人过。

    更甚者某些时候,在立场相悖的人们眼中,他们的的确确就是一群坏人无疑。

    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只要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要问心无愧,他人的眼光又何须在意?

    更何况埃尔梅罗二世原本也没准备对远坂时臣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不过么,你要是想将这当作是一场交易,那也未尝不可。”

    迎着转身看将过来的男人意味不明的目光,埃尔梅罗二世神色一派从容。

    他不疾不徐提出自己这边的“交换条件”:

    “作为帮忙治疗你女儿的条件,我希望你能尽快去往大圣杯被安置的地点,仔细检查大圣杯如今的状态。”

    “如果证实大圣杯的确如你们所言,被污染了?”远坂时臣紧盯着埃尔梅罗二世的眼睛,逐字问道。

    埃尔梅罗二世目光毫不避让。

    他回答:

    “——那就由你亲自,或者你也可以委托我来动手,在圣杯战争正式开始之前,将大圣杯解体。”

    “…………”远坂时臣足足怔楞了有一分钟,才从埃尔梅罗二世铿锵有力的回复中找回被震飞到不知哪里去的神思。

    “——不可能!”他第一反应当然是厉声拒绝。

    就算大圣杯真的受到了污染,大不了暂停这一次仪式,想办法将污染去除,还原大圣杯原本的面貌,而后继续积攒魔力,等待下一次仪式重新开启。

    ——这才是远坂时臣设想中应对“大圣杯真的受到污染”这一局面的最恰当方法。

    但是听听这个一上来就说要将大圣杯解体,相当于是在说要借此机会彻底废除掉圣杯战争这一仪式的家伙说的是些什么鬼话!

    作为远坂家、爱因兹贝伦家、间桐家合三家之力所创造出来的最有可能实现魔术师抵达“根源”的这一最终愿望的奇迹般的仪式,远坂时臣怎么可能任由圣杯战争这一体系最核心的构成要素大圣杯就这样被人摧毁?!

    “你还真是有够执迷不悟的啊……”

    埃尔梅罗二世叹气。

    他用一种让远坂时臣心里发毛的眼神平静地注视着对方:

    “你以为大圣杯是怎么被污染的?”

    这……

    远坂时臣还真答不上来。

    他打从一开始就很难相信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所说的大圣杯受到污染的话,其理由正在于此——大圣杯不仅是整个圣杯战争体系得以成立的基础,更是冬之圣女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的本体,其中承载着肉身已经死亡的冬之圣女残存下来的意识。

    不仅如此,大圣杯与冬木市的地脉相连,几十年如一日不间断地通过相连的地脉吸取并积蓄着魔力。

    有着这样庞大到难以计数的魔力积累,其中又有曾经的大魔术师羽斯缇萨残存的意识作为“镇压”,远坂时臣很难想象这样的大圣杯会被污染。

    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做到这件事吗?

    ——不能说他的想法有错。

    圣杯战争这一体系本就是集创始御三家之力,所完成的奇迹般的仪式。

    说它是集御三家魔术研究最高成果于一身的集大成之作、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奇迹”也不为过。

    身为御三家之一远坂家的本代家主,远坂时臣对这一体系有着极强的信心,并为之骄傲,认为其之存在基础不可能受到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所说那种程度的污染,这实乃人之常情。

    毕竟若不是通过各自的渠道了解到了内中缘由,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也想不到大圣杯会是通过何种方式,受到的此世之恶的污染。

    也因此,面对拒绝相信大圣杯被污染这一事实的远坂时臣,埃尔梅罗二世尽量客观,不掺杂多余的属于自己的情绪和见解地,将圣杯被污染的缘由为他一一道来:

    “在六十年前开启的第三次圣杯战争中,爱因兹贝伦家以异国教典作为触媒,违规召唤出了以常规七大职介之外的第八职介——Avenger,也就是‘复仇者’作为职介降临的从者,安哥拉·曼纽。”

    “安哥拉·曼纽……”远坂时臣若有所思。

    他总觉得这个名字听上去有点耳熟。

    埃尔梅罗二世瞥他一眼,“或许你更熟悉他的另一个名字。”

    “——阿里曼。”

    阿里曼……

    “波斯神话里的恶神之首?!”远坂时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实在不奇怪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毕竟在圣杯战争之中,御主召唤出的从者虽然有上三骑、下三骑之分,公认的上三骑的三大职介——剑士、弓兵和枪兵属于其中的强势职介,以这三个职介降世的从者往往在七名从者中会被认为是较为强大,或者也可以说是处于第一梯队的那一拨。

    但有一类从者,却可以无视职介本身的限制,一经现世,便足以成为御主在圣杯战争中获胜的筹码。

    那就是神灵类的从者。

    举个简单的例子,远坂时臣费尽心思拿到了上古时代第一条蛇的蛇蜕,以此为触媒召唤出了吉尔伽美什。

    在召唤出吉尔伽美什的瞬间,他甚至脱口而出“赢了!”这样无异于半途开香槟的宣言,就是因为吉尔伽美什身上有着三分之二的神性,虽非神明,但这样的高神格显然为吉尔伽美什带来了极其强大的力量。

    召唤出位于神与人之间的吉尔伽美什已经足以让沉稳如远坂时臣都忍不住当场喝出“赢了!”的忘情欢呼,那如果召唤出的从者是神灵本尊,可想而知将为御主带去怎样巨大的优势。

    然而在第三次圣杯战争中发生的事实却是,爱因兹贝伦家召唤出的拥有恶神之名的从者,却弱小到令人难以置信。

    “根据家中记载,爱因兹贝伦家在上次圣杯战争之中早早出局,只因他们召唤出的从者过于弱小,到最后近乎是自我放弃般结束了那一次圣杯战争的征程……”

    远坂时臣回忆着家中有关历届圣杯战争记载的秘辛。

    他脸上浮现出了显而易见的困惑神情:“怎么会这样?明明召唤出了神灵……”

    为什么从者竟会被记载为“过于弱小”?

    而且在家中有关第三次圣杯战争的记载中,爱因兹贝伦家的从者甚至没有被提及姓名,只说“是弱小到甚至与普通人差不多的无名从者”,这可与恶神之首相距甚远。

    “因为被召唤出的当然不是波斯神话中的那位恶神之首本人,而只是一个背负了恶神之名的倒霉普通人。”

    埃尔梅罗二世说道。

    他皱眉看向心神俱震的远坂时臣:

    “冷静下来。说到底你也应该明白的吧?如果是神话里的那位魔神本尊,打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被召唤成功。”

    别看之前埃尔梅罗二世和远坂时臣分析得头头是道,好像召唤出了神灵类从者就能在圣杯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但事实上,像吉尔伽美什这样高神格的从者已经是圣杯战争中圣杯所能召唤的从者位格的极限了!

    圣杯根本召唤不出神灵级别的从者——若能使神再次降世,那还用得着什么圣杯?

    神灵的再次出现在当前世界观下,已经是无与伦比的奇迹了!

    远坂时臣:“…………”

    ——这倒也是。

    被这么一提醒,他有些发热的头脑即刻冷静下来,变得能够重新开始思考。

    就听埃尔梅罗二世继续说道:

    “被冠以恶神之名被召唤而来的这个‘英灵’,实际上是人类历史上真实存在过,在生前被人硬安上恶神之名,当作恶神予以‘惩罚’,或者说希望他承担这世上一切之恶,希望他担负起世上一切之罪,在死后也因这些令人作呕的‘希望’,而化身为了承载世间一切之恶的‘英灵安哥拉·曼纽’的某个倒霉蛋人类。”

    至于这个倒霉蛋生前的遭遇,那并非眼下重点,埃尔梅罗二世也没打算将话题扯那么远。

    “总之,并不了解这名从者真实身份的爱因兹贝伦,因自觉无望在第三次圣杯战争之中取胜,便提前放弃了争斗,任由从者战败,按照常规流程被圣杯所吸收。”

    然而,安哥拉·曼纽的存在是个极其特殊的特例。

    “他诞生于人的愿望,本身便是集体愿望聚合下的产物。”

    其存在本身,便可以被看作是某种“愿望”。

    于是当他进入圣杯的一瞬间,便等同于向圣杯许下了愿望。

    而这份“愿望”是什么呢?

    埃尔梅罗二世定定凝望住远坂时臣。

    后者额头上渐渐浮起了一层冷汗。

    “他被希望承载世间一切之恶……”他喃喃低语。

    “——没错,他即为此世之恶,他的愿望,是‘杀尽人间万物’。”

    此世之恶进入圣杯,圣杯回应他的愿望让他在圣杯中完成了受肉。

    与此同时,灵魂为“绝对的恶”的安哥拉·曼纽被圣杯所“吸收”,圣杯原本拥有的无色之力瞬间受其污染,自此成为了恶性力量的漩涡。

    “被此世之恶所污染的圣杯,任何向它许下的愿望,都不可能真正得到实现。”

    埃尔梅罗二世说。

    “同样地,被污染的圣杯内此刻还存在着已经借圣杯之力完成受肉,实现了第三法,也即是灵魂的物质化的安哥拉·曼纽。”

    “你认为,占据着圣杯的他,会愿意协助你借用圣杯的力量,抵达‘根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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