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第 201 章

    第二百零一章、失去联络和糟糕的猜想

    简单地和电话对面的服部平次打了个招呼, 相互问候了一声,阿纲和自家小伙伴约定了等他和服部平次一起从外地回到东京,大家就见上一面——毕竟有些交流隔着电话远不如面对面进行来得细致准确, 便结束了和小伙伴的通话,重新回到了桌边。

    “工藤君的电话?”

    坐在他对面的人问。

    阿纲点头,“对,他被人察觉到了真实身份, 还被对方当场抓住他使用蝴蝶结变声器和手表型□□,好在对方没有当众揭穿他,还答应帮他保守秘密。”

    对面的人:“…………”

    阿纲这段信息量巨大的陈述显然让他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而等他反应过来……

    “工藤君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吧?看穿他身份的那个人莫非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人瞬间就抓住了整件事最关键的核心之处。

    “据本人自称,他是以‘关西的服部,关东的工藤’之名被与新一并称为日本两大高中生名侦探的来自大阪的高中生侦探, 名字是服部平次。”

    “侦探啊?”对面的人有些苦恼地笑了起来, “如果还是能和工藤君齐名的那种名侦探的话,那的确被他发现工藤君的身份也不奇怪。”

    “之前新一和我说起这位服部君为了找到失踪的工藤新一特意跑来东京,还去被传为工藤新一女朋友的小兰家里打听消息的时候, 我就调查过他的背景。”

    阿纲说。

    “他姓服部,还来自大阪, 所以景光哥你猜, 他父亲是谁?”

    “莫非是服部平蔵?大阪府警本部长的那位?”

    坐在阿纲对面的人——诸伏景光有些惊讶地说着,见阿纲点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神色不由放松了些许: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这位服部君应该是可以信任的。”

    “因为那位服部本部长并不在黑衣组织安插进警方内部的卧底人员的可能名单上?”

    “这算是原因之一。”诸伏景光颔首,“另外就是,能成为与那位工藤君有着不相上下名气的高中生名侦探,怎么想都是一个正义感十足、好奇心旺盛的少年吧?”

    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与那个组织扯上关系的——像工藤新一那样意外被卷入其中的除外。

    “所以现在感觉稍微安心一点了吗?纲吉君?”

    “我原本也没有那么担心。”

    意识到诸伏景光说这些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阿纲脸上露出了不自觉的笑容。

    “因为新一和我通电话的时候姿态显得很放松,即使被人撞破了生死攸关的秘密,也没有表现出惊惧紧张、忧心不已的样子,所以我猜他是凭自己的判断选择了相信那位服部君,那样的话我也相信新一的判断,跟着他一起相信服部君就好了。”

    正因为是工藤新一,所以阿纲能够全然安心地将自己的信任交付给这位绝大多数时间里都可靠无比的小伙伴。

    “原来如此。”诸伏景光理解地点了点头。

    他也有像阿纲信任工藤新一一样,能够全心全意去信任的朋友,所以能够理解阿纲的这种心情。

    “既然没被这件事扰乱纲吉君你的思绪的话……我们之前说到哪儿了?”

    “说到降谷先生自从收到风见警官的传信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说到正事,阿纲脸上的笑容淡去了几分。

    “——对,是说到这里。”

    提到暂时失去联络的幼驯染,诸伏景光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虽说大多数情况下,noc失去联络都代表着坏消息,但这一次却未必如此。”

    黑发青年用一种理智而平静的语气说。

    “在意识到绿之王已经秘密与黑衣组织达成了合作,全方位守卫着组织的网络信息安全的现在,zero他暂时切断了与风见这位唯一的联络人之间的联系,有很大的概率反而说明他的卧底身份不仅没有暴露,甚至他在组织内的地位比起我‘离开’的那个时候,已经更进了不止一步。”

    ——否则降谷零不可能接触到有关绿之王的存在这样即使在黑衣组织内部也应该算是最高机密的绝密情报,并提前采取了规避风险的措施。

    “之所以考虑这是zero衡量利弊后自主做出的规避,而不是他已经殉职,才无法及时与风见联系,是因为在这之前zero与风见约定过,如果他身份暴露,或者遭遇其他不测生命垂危,会有一封来自匿名地址的邮件携带着特定信息,发送进他和风见两人事先约定好的秘密邮箱。”

    既然那个秘密邮箱的收件箱至今没有收到这一封代表着不详的特殊邮件,就说明降谷零的卧底身份还没有暴露。

    那么他暂时失去联络的更大可能,就被推向了因为得知了绿之王的存在,降谷零自己选择了切断与风见裕也这位唯一联络人之间的联系,以免被绿之王通过两人之间的通讯痕迹察觉到他的真实身份的可能。

    “不过有风见之前发给zero的最后一条信息作为‘引导’,他最近一段时间应该会努力尝试请求被调回日本。”

    诸伏景光冷静地分析道。

    “而前段时间组织在日本的行动屡次受挫,不排除为此将包括zero在内的部分成员指派来日本,重新展开活动的可能。”

    ——换言之,降谷零或许很快就会再次回到日本了!

    “那样的话,即使不通过网络形式的通讯,他也会有其他办法和公安那边再次取得联络。”

    毕竟回了日本,在公安自家的地盘,想避开绿之王对网络世界的统治在现实中接头成功,要比降谷零只身远在美国的时候容易得多。

    所以现在诸伏景光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幼驯染和公安重新取得联系的那天,也等绿之王和黑衣组织做出最后的选择——究竟是要公然与黄金氏族和青之氏族开战,还是暂时退却,解除合作,换取两大氏族的“高抬贵手”。

    “或许他们还有第三种选择。”

    阿纲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了之前被自己忽略的另一种可能。

    也不能说他是有意忽略,而是在工藤新一变小以后,这个世界的时间法则就出现了一种奇妙的变化,阿纲发现自己竟然有时候也会像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一样,不知不觉就忽略掉很多时间上不合理的地方,比如今天还是六月明天就变成了九月,上一个周末还在烦恼圣诞节礼物,下星期一就变成了开学式。

    即使阿纲是受到世界意志偏爱的救世主,很多法则都会对他展现出宽容优待的一面,但面对最基础的硬性时间混乱法则,就连备受偏爱的救世主也不能完全豁免其带来的影响。

    混乱的时间跳跃让阿纲对有些事情不自觉失去了原有的判断,所以也就一时忽略了如果按照正常的时间发展,这个时候应该有一件大事要发生的。

    幸好今天和诸伏景光的会面,对方带来的一个消息提醒了阿纲——

    无色之王三轮一言逝世,德累斯顿石板已经选出了新任无色之王,只是无论是非时院还是Scepter4,都暂时没能捕捉到这位新王的踪迹。

    “第七王权者·无色之王,即使在王权者中也是相对特殊的一个存在。”

    阿纲叹声道。

    “与另外六位王权者两两相对的属性不同,无色之王司掌混沌,其本身的特性是‘变幻无常’,因而每一任无色之王不仅能力各不相同,性格也是天差地别,在与本人会面之前,任何人都无法断言这一任的无色之王会是个怎样的人。”

    尽管在黄金之王的努力下,大部分无色之王都接受他的委托,担任着七王之间调停者的角色——比如刚刚逝世的前任无色之王三轮一言就是如此。

    但偶尔也会出现不愿意接受黄金之王的委托,独立游走于七王之外的无色之王的存在。

    如果只是不愿意与其他王权者多有接触,想要过与世无争、不受打扰的生活倒还好说,麻烦的地方在于,一旦被石板选中的无色之王是个性格有问题的家伙,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因为无色之王的力量能够对其他王权者造成直接干涉,且每一任无色之王的能力都不固定,试想如果这一次被石板选中成为无色之王的人恰好性格有大问题,能力也很适合用来对付王权者,或者是能造成极大的混乱或是危害,而绿之王先我们一步,找到了对方……”

    阿纲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相信诸伏景光一定能明白如果按照自己的推测,新任无色之王受到绿之王的煽动,决心搞出点什么大新闻的话……

    “事涉王权者,到时候无论是我们Scepter4还是非时院,目光一定都会第一时间就被吸引过去。”

    诸伏景光眸光沉沉。

    一旦出现那样的重大变故,青、金两大氏族一定都会优先考虑排除无色之王带来的负面影响,如此一来,如今针对绿之王和黑衣组织的力量就会被先一步收缩。

    这相当于变相拖长了给绿之王做出选择的时间。

    而如今这样相持不下的局面,事实上对于绿之王和黑衣组织是更有利的。

    将这个时间拉长,无异于是给了对方更多的喘息时间。

    在并不清楚绿之王选择与黑衣组织联手合作的理由为何的当下,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第202章 第 202 章

    第一百零一章、缝合线与狐面

    “我会立刻将这件事传达给室长。”

    诸伏景光说着站起身来。

    他并不打算通过如今已经没那么安全的网络通信的方式进行传信,而是准备亲自回一趟屯所,当面将这个消息上报给青之王宗像礼司。

    “无论纲吉君你的这个推断最终是否会被证实,只要存在有这样的可能,就足够引起和非时院的重视。”

    诸伏景光肃声道。

    阿纲点点头,“我明白,老爹那边就由我去告知——不,不用景光哥你顺路送我过去了,我等下联系薄荷姐姐让她过来接我。”

    “薄荷”就是黄金氏族那位拥有幻术类异能的“兔子”小姐。

    为了方便阿纲称呼自己,她给自己取了个“薄荷”的临时代号。

    阿纲觉得这位姐姐也挺促狭的,明明能力是幻术相关,却给自己取了个最能提神醒脑的植物名作为代号。

    虽然从隐藏能力效果这个方向来说,她的确是成功了,但阿纲总觉得她的目的完全不是为了迷惑敌人,而只是出自自身的某种趣味。

    ——总之问就是老爹的盟臣们各个都是人才,说话又都超好听,阿纲超喜欢非时院的大家,也超喜欢御柱塔哒!

    挥别了带着一肚子秘密匆匆离去的诸伏景光,阿纲独自在对方的办公室里又等了一会儿,才收到来自薄荷姐姐的“已抵达指定位置,等你过来”的联络。

    喝干杯子里最后的一点果汁,将装果汁的一次性纸杯捏扁扔进办公室角落的垃圾桶里,最后也没忘记帮诸伏景光锁好了办公室的房门。

    做完这一切,阿纲这才双手插兜,慢悠悠出了帝丹高中的校门,朝与薄荷姐姐约定好的地点走去。

    途中经过某条十字路口,不巧遇上红灯,阿纲边站在路边等着红灯时间过去,边想着要不要发条信息询问下夏油杰他和五条悟今天会不会过去御柱塔。

    ——无色之王的事最好也跟他们两个通下气。

    虽说无色之王要搞事这件事表面看来与咒术界毫无关系,可如今天元、黄金之王和工藤新一这三者之间,已经因为一颗小小的而被一条看不见的细线联结在了一起。

    如果因为无色之王闹出什么乱子而扰乱了黄金之王这边针对绿之王和黑衣组织的计划,无法按照原本的预计拿到的本体和研究资料,导致药物开发被迫延时,不能赶在天元下一次与星浆体同化的期限到来之前制作出成功品的话……

    那对咒术界的影响可就大了!

    别的不说,至少五条悟和夏油杰潜入薨星宫、试图以其作为理由说服天元与他们合作的“可以确保未来的天元不必再受与星浆体同化的条件制约,可以自主选择,在任何时间对肉.体情报进行刷新”的这个前提,就无法成立。

    想到这里,阿纲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开始噼里啪啦地给夏油杰发起了邮件。

    邮件发完,红灯时间也已经结束,阿纲收起手机,随着人流一起走过马路。

    在经过马路中段,与对面走来的路人们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猛然感到了一丝异样。

    阿纲下意识停下脚步转头看去,却没从过往的人群中找到任何一个可疑的身影。

    往来的行人或是行色匆匆,或是彼此谈笑,或是打着遮阳伞……

    ——完全就是一幅城市街头随处可见、普通而日常的画面。

    阿纲深深皱起眉头,又因为身旁人对他突然在马路中央停下脚步的举动投来的异样目光,而不得不选择先走过马路再说。

    就在阿纲踏上人行道的那一刻,某种异样感再度袭来,他立刻顺着感知传来的方向回身望去——

    只见在对面的人行道上,一个撑着伞的黑发女人正笑容奇异地注视着他。

    她面容秀美,发丝直顺,看向阿纲的目光中有探究,有打量,还有某种隐约的……期待?

    不等阿纲将落在黑发女人额头上那道显眼的缝合线上的目光重新转回对方脸上,女人已经弯起眼睛,对阿纲露出了一个灿烂到极点的笑容。

    阿纲:?

    他刚觉出有哪里不对,突然身边直直撞来了一个人。

    下一秒,无形的狐面从那人体内飞窜而出,如一缕烟雾般,瞬间涌入了阿纲的身体——

    【宿主!!!】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阿纲听到的,是系统焦急的呼唤声。

    ……

    ……

    “……这就是那个害死了琴坂的家伙?看着也不怎么样嘛。”

    “不要太小看他比较好哦,小须久那。你觉得他会被人轻易放倒是因为有心算无心,而且出手的是那位无色之王,换成你我试试?‘最强权外者’可不是白叫的,虽说我们这边就算小流出手也没能查到对方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但盛名之下无虚士,‘最强’这样的名号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都能被冠上的。”

    “切。紫你其实想说的是‘那个人’十分忌惮的那个叫五条悟的家伙吧?”

    “别这么不以为然。五条悟最强的名号可是有无数实绩在背后支撑的,不能因为他和你同姓,年纪也差不多,却明显比你的境遇要好,就对人家心怀妒忌哟~”

    “……能不能别用那么让人反胃的形容。而且我和那家伙也不是年纪差不多——他可比我老多了!”

    “大四岁就是老多了?那在小须久那你看来,我这样就已经算老人家了?磐舟先生岂不是快要入土了?”

    “我可没那么说。”

    “哎呀,你还知道害怕?那你怕的到底是磐舟先生,还是我可爱的小流?”

    “……对自己的王给我表现得再尊重一点啊你这个男大姐!”

    “真失礼啊,小须久那,我只是说话的口吻比较女性化而已,才不是什么男大姐呢。”

    “你原来有这样的自觉啊?”

    “对呀,和看不清自己内心又爱闹别扭的小须久那你不一样,我可是对自己有着很清楚的认知的哦?”

    “也是。要不是把自己看得那么清楚,你也不会从前任无色之王那里叛逃,投入流麾下了。”

    “明明自己对小流也是直呼其名,小须久那对我也太严格啦~”

    “至少我不会在他的名字加什么‘我可爱的主人~’。”

    “诶~~那可是我对小流的限定爱称!怎么?小须久那你嫉妒

    啦?”

    “别用那么恶心的逻辑揣测我了你这个男大姐!”

    “好过分!都说我不是男大姐啦……”

    ……

    耳边传来遥远而模糊,仿佛来自天际的嘻哈玩闹声。

    阿纲的意识渐渐被从无边的黑暗之中唤醒,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暂时还难以睁开眼睛。

    ‘我这是怎么了?’

    他边听着耳边陌生又给人几分熟悉感的笑闹声,边试图回想起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发生了什么——

    川流不息的人群,由红转绿的信号灯,街对面撑着伞对他露出笑容,额头上有着明显缝合线的女人,还有……

    “!”阿纲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喘息着。

    他想起来了!

    ——从撞到自己的路人身体里飞窜出来,侵入到了自己身体中那个狐面!

    “哟~你醒啦?”

    在阿纲剧烈喘息着的同时,一个开朗的声音从旁边不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阿纲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紫色头发、面容秀美异常的青年正翘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笑眯眯注视着自己。

    在他身后隔着一段距离,摆放着另一张单人床,床上盘腿坐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手里正抱着台掌机,低头玩着游戏。

    这看上去像是一间有点破旧的旅馆房间,双床房,另一张床就是阿纲眼下正躺着的这张了。

    见阿纲只是喘着气不说话,坐在床边的紫发青年眨了眨眼睛。

    他端起放在两张床中间的矮桌上的一杯水,将之递向阿纲:

    “先喝点水吧?看来吞噬这位‘最强权外者’的过程远不如你之前向我们吹嘘的那么容易啊,小无色。”

    “…………”阿纲没有回话。

    他只是默默接过对方递来的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排斥,仰头喝了一口。

    紫发青年见状挑了挑眉,神色更安稳了一点。

    阿纲喝了口水,将水杯握在手心,沉默着等待仍然有些剧烈的喘息慢慢平息。

    耳边系统叽叽喳喳的低语声从他醒来起就没断过,此时也在继续:

    【……水里的确没放什么奇怪的东西,但宿主你就这样喝下去是不是还是不太好?要不要找个机会吐掉?总感觉没办法放心……】

    阿纲没有立刻做出回应。

    失去意识前钻入自己身体的带着狐狸面具的烟雾一样的东西,紫发青年刚刚说的话里暗含的意味……

    这一切无疑都指向了一个事实——

    在街上撞

    上阿纲的那个“路人”,正是无色之王。

    拥有着可以通过侵入不同人的身体,侵占对方的意识,将对方的人格与自己进行融合、取代对方成为身体的新主人的能力的无色之王,抓住了阿纲被街对面的某人吸引去了绝大部分注意,“心神失守”、最容易被入侵心灵的绝佳时机,从被他占据的路人身体中将自己的意识转移进了阿纲的身体,意图吞噬掉阿纲的意识,取他而代之!

    可是……

    阿纲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意识深处,或者说精神海,其中除了属于他自己的意志,找不到还有另外一个意识存在的痕迹。

    ——那么问题来了。

    看看坐在旁边,正一脸笑意注视着自己的紫发青年,又看看蹲坐在自己手边,正担忧地注视着自己的系统。

    阿纲眨了眨眼睛——

    无色之王人呢?

    ☆、第203章 第 203 章

    第二百零三章、卧底竟是我自己?

    无色之王不在阿纲的意识里。

    会出现这样的结果,阿纲能想到的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无色之王试图强夺阿纲的身体,但因为某种原因失败了,于是仓皇逃离——参考他入侵周防尊的精神世界失败,被赤王的火焰烧得嗷嗷叫,最后狼狈逃窜回当时占据的身体的那次情况。

    其二,同样也是无色之王试图强夺阿纲的身体,但因为某种原因失败了,可这次他没那么好运能及时逃走,而是受到了十分严重的反噬。

    无色之王的精神体在这种反噬之下彻底消亡,最后连一点残渣都没能留下——毕竟阿纲刚刚才检查过,自己的意识之中干净得完全不像是有过被外来者侵入的痕迹。

    至于这两种可能哪一种的概率更大……

    从阿纲旁边坐着的那名紫发青年——其正是绿之氏族“JUNGLE”的高级干部之一,前任无色之王三轮一言的弟子,夜刀神狗朗的师兄——御芍神紫从阿纲醒来后一直到现在的种种反应来看,他应该是认为无色之王已经侵占阿纲的身体成功,现在坐在自己眼前的根本不是“阿纲”本人,而是无色之王。

    如此一来,大致可以排除掉无色之王侵占阿纲身体失败,逃跑后躲进其他什么人身体里的可能——若果真如此,明显是为无色之王的这次行动提供着后勤支援和善后处理服务的御芍神紫和那边床上坐着的五条须久那不可能不立刻意识到这个结果。

    那样的话现在等待着阿纲的就不应该是如此亲切的问候和欢迎,而是轻则五花大绑,重则小黑屋监.禁伺候。

    这样看来,答案似乎就只剩下了唯一的那一个——

    无色之王已经彻底凉凉,连灵魂渣子都没剩下那么一星半点。

    【无色之王强夺他人身体失败的反噬这么严重的吗?】

    阿纲边在心里和系统说起自己的这番推测,边提出了一个新的疑问。

    【我怎么记得他试图干涉周防尊失败的那次,也只是连滚带爬地被烧跑了而已,不至于连命都丢掉……】

    系统对自家宿主在突逢袭击、失去意识再醒来时被敌人环绕,在陌生的环境下不知道外面还会不会有更多的敌人,稍有不慎就可能落入包围的境遇下,不仅依然处变不惊、夷然不惧,甚至立刻就开启了头脑风暴这样的反应先是无言以对,接着就是一阵骄傲涌上心头——

    【不愧是我家宿主!】

    宿主夸夸机系统先是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句,接着就将自己在宿主意识深处看到的画面如实交代——系统和阿纲之间订下的契约让二者意识相连,否则他们也无法像现在这样只通过意识进行交流:

    【那个像是管狐一样的家伙在冲进宿主意识的瞬间,因为毫无防备之下受到剧烈的精神冲击,宿主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原本以阿纲的精神强度,他应该很快就能够恢复清醒,而在清醒状态下的阿纲,其意志力之强不会弱于赤之王周防尊,自然不可能被无色之王将自身的人格吞噬融合。

    但就在阿纲即将恢复意识之际,那个嚣张地大笑着,叫嚣着“不过如此!看我把你整个吃掉!”的管狐一样的无色之王突然全身都燃起

    了火焰!

    无色之王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那火焰烧了个干干净净,连点灵魂的残渣都没留下。

    阿纲:【…………】

    【这不太对吧?】他语气里充满疑惑,【我当时并没有处在死气状态,烧尽无色之王的火焰是从哪里来的?】

    【……对哦。】阿纲这么一说,系统才发现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如果自家宿主还清醒着的状态,那当然可以立刻点燃火焰灼烧无色之王,可当时宿主意识尚未清醒,同时也并未进入死气状态,那么这火焰又是从哪里来的?

    而且竟然能够深埋于宿主的灵魂深处……

    想深了一点,系统甚至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倒是提出了这一疑点的阿纲,反而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或者说他其实已经有了某种猜测?

    系统还不来不及追问,就听它家宿主又问道:

    【说起来这是什么地方?我失去意识多久了?手机响过没有?御芍神紫和五条须久那有没有从我身上拿走什么东西,或者往我身上多放什么东西?】

    系统立刻抛开了刚刚那点疑虑,一一作答:

    【这是距离帝丹高中不远的一家黑旅馆,不需要身份证件就可以入住的那种,宿主失去意识有差不多半个小时,手机响过,御芍神紫在手机响起的时候拿出来看过,用宿主你的指纹解锁的,看见是那位薄荷小姐发来询问你怎么还没到的信息,就回复她说你暂时有事,取消了今天的约定……】

    【薄荷姐姐相信了?】

    【当然没有。但她很聪明,没有立刻表示出自己的怀疑。】

    但也仅止于此了。

    就算薄荷怀疑阿纲遭遇了什么意外,现在拿着手机回复她的不是阿纲本人,她也不会轻举妄动,让对方察觉到这一点。

    【也是,以薄荷姐姐的行事风格,她现在应该正从约定地点反向追踪向帝丹高中,在沿途路线进行调查吧。】

    阿纲立刻猜到了薄荷可能采取的行动。

    【十字路口那里的监控估计被绿之王的能力控制了,我昏迷并被御芍神紫他们带走的监控录像或许已经被彻底删除,即使薄荷姐姐察觉到不对立刻动用黄金氏族的力量调取监控,也已经来不及了。】

    除非她能够从当时在场的路人那里打听到阿纲当街昏迷、被人带走的消息,否则等非时院的人探查到这个情报,“无色之王版阿纲”说不定已经回到了那个路口,编出了一套类似自己因为低血糖或者其他什么原因突然昏倒,被好心人带走照顾的故事。

    至于监控录像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只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比如监控系统临时损毁之类,在“阿纲”回到众人视线之中,并且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而目前也没有人知道无色之王的具体能力内容的当下,虽然也可能会引起一定的怀疑,但相信无论黄金之王还是其他人,都不可能会立即联想到回到他们身边的“阿纲”已经被换了个芯子。

    【不错的算计。】

    阿纲语气冷得系统都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它蹭了蹭自家宿主的手:

    【除了手机,那两人没从宿主身上拿走任何东西,也没放监听器、追踪器之类的东西。】

    ——也是。

    一旦“阿纲”变成他们的同伴,也根本没有使用这种道具的必要了——“阿纲”自己就是一个人形自走多功能监视、监听、追踪器的集合体。

    【我没醒来之前他们还有说过什么其他话吗?里面有透露出我不知道的情报的那种。】

    【应该没有了。】系统摇头,【都是宿主已经推断出来的东西——他们两个也没说起绿之王鼓动无色之王来抢夺宿主身体的理由,也没提起那个让宿主分心的女人……】

    【那是虎杖香织,对吧?】阿纲问。

    【从时间和外貌推断,应该是她没错。】

    ——和禅院惠同岁的虎杖悠仁如今也该有四岁了,在他十四岁之前,“虎杖香织”都还和他生活在一起,也就是说,絹索在转移到夏油杰的身体内之前的至少十六年间,都是以“虎杖香织”的身份在行动着的。

    【她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阿纲说,【我在那个时候察觉到的那丝异常感是她有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吸引走我的注意,好让无色之王有机可乘。】

    如果事前没有通过气,那两个人不会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现在阿纲也想明白“虎杖香织”在看向自己时,目光中为什么会带着一丝期待了。

    这家伙……恐怕是想看看阿纲被无色之王占据身体以后,会对他身边的人——尤其是黄金之王和五条悟、夏油杰他们,带去怎样的伤害吧?

    【真是个令人作呕的家伙。】

    如果不是怕自己露出太多表情引来御芍神紫的怀疑,阿纲差点要厌恶地皱起眉头了。

    【可是为什么是宿主?】

    系统感到无法理解。

    【宿主的确是黄金之王所偏爱的人,稍微调查一下也不难发现你和五条悟还有夏油杰是朋友。】

    就算阿纲是连接着多方的关键一点,可是让无色之王夺取阿纲的身体、顶替他的身份又有什么意义?

    【絹索和绿之王他们又不知道工藤新一变小的事。】

    他们也不知道阿纲暗中联合了多方力量,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如果只是想利用宿主你“黄金之王的忘年交、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好友”的身份从他们那里探听消息的话,采取这样的行动也过于冒险了。毕竟宿主你“最强权外者”的名头摆在那里,如果无色之王入侵你的精神世界失败,让你发现了端倪……】

    那不仅会让阿纲有所警觉,甚至还会暴露无色之王的存在本身和他的能力效果。

    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们没有考虑过无色之王夺取我身体失败的可能。】

    【……诶?】

    【在原本的故事中,在周防尊和白银之王之前,无色之王的能力在其他人身上从未有过失手。】

    【老爹在外面为我打造的声势就算再浩大,我在权外者中就算实力再强,在他们的逻辑里,只要不是王权者,那么无色之王的干涉之力,就是比我这个力量同样来自石板的权外者要高出一个层级。】

    而要说意志力强大,一个才刚上高中没两年的少年人的意志力又能有多强大?

    所以绿之王也好,无色之王本人也好,絹索也好,所有对无色之王的能力有所了解的人,都不认为他会侵占阿纲身体失败。

    【因为他们所有人,都将我当作是一个“权外者”来看待。】

    这导致

    他们的判断出现了严重的失误。

    【是、是这样?】系统也在阿纲的提醒下意识到了这样的可能。

    【所以……】

    阿纲的语气变得有些奇妙。

    【现在的情况是,绿之王一方认定了我现在已经是“无色之王”了。】

    那么……

    【要不要趁对方还没发现他们的判断失误之前,做点没什么呢?】

    阿纲语声渐轻,近乎呢喃。

    【比如……以无色之王的身份去见见绿之王?】

    或者即使见不到绿之王,也可以借机从御芍神紫和五条须久那这里打探一番绿之王之所以选择与黑衣组织合作的理由?

    阿纲垂眼,与闻言将眼睛瞪得溜圆的系统视线相对——

    没错。

    这波啊,这波是“卧底竟是我自己”!

    ☆、第204章 第 204 章

    第二百零四章、短兵相接

    【宿主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系统有些纠结地拧起两道细细的眉毛。

    它今天的拟态形象是一只迷你乔巴, 只有阿纲两个巴掌那么大。

    刚刚蹭蹭阿纲的时候,它用的是毛绒绒圆滚滚的驯鹿脸蛋儿,手感一级棒!

    此时此刻, 那张可爱的小脸因为苦恼而整个皱在一起, 看上去可怜可爱极了。

    阿纲手指动了动,凭借着极其强大的意志力硬生生克制住了去捏一捏那张小圆脸的冲动。

    【系统你不赞成吗?】他问。

    【我不是不想赞成, 】系统将一只小小的驯鹿蹄子搭在阿纲手指上, 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而是有点担心……毕竟宿主你并没有得到无色之王的记忆。】

    【我们不知道无色之王平时是如何与绿之氏族的人相处的, 不知道他们之间熟悉到了怎样的程度,也不知道无色之王的喜好、说话的惯常腔调、日常的行为逻辑和某些可能已经习惯成自然的小动作……】

    在或许十分了解无色之王的绿之氏族干部面前, 对无色之王一无所知的阿纲想要完美地扮演对方,难度实在太高了。

    【或许说话的语气、神态、习惯性的动作这些还可以用无色之王吞噬了宿主、与宿主灵魂融合后,为了更好地假装宿主, 选择对外表现出宿主的样子作为借口,但无色之王的底色与宿主有本质的不同,说不定只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 宿主就会在绿之氏族的人面前露出马脚……】

    【嗯……】

    阿纲沉吟了一瞬, 在系统充满期待的目光中, 缓缓开口:

    【系统,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系统迷茫地歪了歪脑袋。

    阿纲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我可是不是降谷零或者赤井秀一。我所谓的“卧底”,根本不是真的准备潜伏进什么地方, 在那里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度过漫长的时间, 期间还要为了不受怀疑,做出许多违心的选择。】

    阿纲所说的“卧底”是指——

    【能骗一个是一个,能套出一句话是一句话,能探明一点秘密是一点秘密。】

    至于如果被人发现他根本不是无色之王怎么办?

    【系统, 你听过一句话,叫“只要干掉所有人,我的潜入任务就不算失败”吗?】

    系统:【…………】

    它忘了。

    以它家宿主的武力值,就算被绿之氏族,甚至是绿之王本人发现他是假扮的无色之王又能怎么样?

    大不了就干掉……不是,是冻住所有人嘛!

    王之圣域是吧?达摩克利斯之剑是吧?

    看它家宿主统统冻掉!

    实在冻不了的还可以烧。

    ——X-Burner极限输出版了解一下?

    想到这里,系统顿时什么担心都没了。

    【宿主你说得对。】

    煞有介事地点了点脑袋,系统伸出一只驯鹿蹄,做挥斥方遒状:

    【去吧宿主!村里人等着你胜利归来的消息!】

    阿纲:【…………】

    虽然但是,玩梗的乔巴版系统真的好可爱喔!

    想rua。

    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手,阿纲晃了晃手中的水杯,抬眼看向即使他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也没有出声催促他什么,而是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应的御芍神紫:

    “久等了。这小鬼的精神强度出乎意料,即使是我也花了不少功夫才完全突破他的心防。”

    似乎对他坦率承认自己的预算失误这件事有些惊讶,御芍神紫眨了眨眼睛,接着,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一样,容貌精致秀美,宛若女子的青年发出了一阵愉快的笑声:

    “这样啊。看来这次被你吞噬的是个好孩子,人格融合以后,竟然让你学会好好说话了?真是可喜可贺啊,小无色。”

    阿纲根据他的反应,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角色。

    他刻意露出一点不耐烦的神情,语气也不复之前的温和,说话的腔调也做出了一点改变——听起来自视甚高又缺乏礼貌:

    “注意你的用辞,绿之王的盟臣。我可不记得你有资格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

    果然,御芍神紫听他这样说,脸上的笑意竟加深了几分,整个人变得更加放松下来。

    “是是~无色之王阁下。”

    他用是个人都能听出其中敷衍和打趣意味的语调说着,在“无色之王”变脸之前,又迅速摆出一副“接下来该谈正事了!”的正经模样:

    “既然你已经吞噬目标成功,应该也获得了对方的记忆和相应的能力吧?时间有限,我们现在长话短说。”

    “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你’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内容是询问你为什么没有按时赴约,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是否需要帮助。”

    “发送来这条信息的人是非时院的成员之一,我仿照‘你’的口吻将与对方的约定取消,但想必你也很清楚,对方不可能不会起疑。”

    “所以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对方,打消对方的疑虑。”

    “你说的倒是轻松。”阿纲故意用不满的语气说道,“你就不该多此一举回复那条消息!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找借口说自己在街边昏倒,没看见那条信息了。”

    “事情没你想得这么简单。”御芍神紫晃了晃手指,“你现在附身的这位少年可是‘那位御前’所偏爱的孩子,如果不回复那条来自非时院成员的信息,现在恐怕我们已经面临全城搜捕、插翅难飞的困境了——你应该也有从这少年的记忆里看到他和黄金之王的关系吧?如何?这并不是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而是事实的确如此,是么?”

    “……切。”阿纲不爽地切了一声,却没再继续说些什么。

    他的这个态度在御芍神紫看来,就是最好的答案。

    对方无视了“无色之王”脸上的不爽,从口袋里掏出一部终端机朝他递来:

    “喏,这是小流特制的终端机,上面加载有特殊程式,可以让你在任何时候都能与我们取得联系。”

    阿纲伸手接过终端机,接着御芍神紫又将为了回复薄荷姐姐的信息而从他这里拿走的手机还了回来:

    “这是这少年原本的手机,为了不惊动黄金之王,我们没有对手机做任何手脚——说到底有了你本人的存在,也不必再多费其他心思。”

    “那么,按照计划,你要尽快回到出事的路口,想办法打消那位正以雷霆万钧的手段探查‘你’的行踪的兔子小姐的怀疑。”

    “知道了。”阿纲故作不耐烦地将属于自己的手机和御芍神紫给的那部终端机分别装进口袋,动作上也不拖沓,主动坐起身来准备下床。

    御芍神紫挪开挡在床边的椅子,边看着阿纲弯腰穿着鞋子,边继续交代道:

    “到了那边不要轻举妄动,别忘了我们需要你维持现在这个身份至少到下个月初……”

    ——下个月初?

    【他就不能说个具体的月份吗?】

    阿纲动作上没有丝毫停顿,内心却跟系统吐槽了一句。

    【天知道以现在的时间法则混乱程度,我去哪儿搞明白他所谓的“下个月初”指的是哪个月的月初。】

    【会不会是指十二月?】

    【十二月?】阿纲想了想,【十二月的月初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十二月七日,】系统声音变得有些沉闷,【赤之氏族吠舞□□部十束多多良被人枪.杀,享年二十二岁。】

    阿纲:【…………】

    他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顿,接着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居高临下,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御芍神紫:

    “为了我们的大计划?”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大计划不大计划。

    只是听了系统的提醒,阿纲在赌,也是在诈。

    ——所幸,他赌赢了。

    “是啊,”御芍神紫根本什么也没怀疑,笑盈盈地应了一句,“运气好的话……”

    “‘砰’!”

    他笑着发出一声像是模拟礼炮声一般的砰音。

    “我们说不定能看到一场绚烂的烟花呢~”

    “那可真是让人期待。”

    阿纲说着,眼底的笑意却彻底冷了下去。

    他明白御芍神紫在暗示什么。

    这个人……竟然把赤王掉剑这件事,说得好像是燃放烟花一样!

    【就因为这样我才讨厌绿之氏族。】

    阿纲声音冰冷地对系统说道。

    【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绿之氏族的底线未免也放得太低了。】

    肆意发展氏族成员,掀起无数动乱,对正常社会秩序造成巨大破坏……

    这些暂且放到一边。

    阿纲最无法理解的是,作为一个在王权者掉剑造成的巨大灾难中艰难生还下来的幸存者,比水流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才会设计诱使周防尊能力失控、几乎掉剑的?

    的确,他的目标或许并不是让周防尊掉剑,而只是想在一切开始之前,先解决掉这个一旦黄金之王逝世,唯一一个有可能在力量上对自己形成压制的最大威胁。

    而且说不定运气好的话,青之王宗像礼司也会在阻止赤之王周防尊掉剑的过程中像是前任青王羽张迅一样牺牲自己。

    如此一来岂不是一箭双雕?

    可哪怕有万分之一,乃至百万分之一的可能,周防尊的掉剑没有被及时阻止,再一次发生了迦具都事件那样的可怕灾难呢?

    比水流就没想过这样的后果吗?

    尤其此时此刻,御芍神紫竟然还能拿这件事来开玩笑……

    果然已经没救了啊,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根本就是一团垃圾的绿之氏族。

    既然如此,那就彻底毁灭好了。

    ☆、第205章 第 205 章

    第二百零五章、JOJO, 我不做卧底辣!!

    【宿、宿主?】

    察觉到阿纲内心翻涌的怒火和杀意,坐在他肩膀上的系统忍不住抬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感受到了系统动作中的抚慰之意, 阿纲垂下眼睛, 内心沸腾的情绪却一点都没有熄灭的意思。

    【系统,我改主意了。】

    他说。

    系统:【?】

    什么改主意了?

    【我不做什么卧底了。】

    去他的卧底!

    我阿纲今天, 就要大开杀戒!

    系统:【???宿主?!】

    系统大惊失色:

    【宿主!我知道御芍神紫拿王权者掉剑来开玩笑的态度很让人不快, 绿之王的做法也绝对不是正确的,甚至那边那个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看上去就像是个普普通通喜欢玩游戏的小孩子一样的五条须久那也一点都不无辜,未来会做, 也或许现在已经做了很多坏事,虽然未必亲手杀过人,但操纵人心、玩弄他人的手段比起很多成年人都要出类拔萃得多……】

    越是例证, 系统就越是觉得绿之氏族没一个好东西,自家宿主本就极力压抑着的对他们所有人的厌恶, 在御芍神紫那充满恶意的玩笑中彻底抑制不住, 濒临爆发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可是!

    【不要为了这种人打破自己的原则啊!】

    系统泪眼汪汪。

    【他们不值得宿主弄脏自己的手!】

    系统并不害怕阿纲属于彭格列十代首领的那一面。

    或者不如说, 在经历了那一切以后,如果阿纲还没有形成那样的一面,他也不可能得到众多认可,即将正式继承首领之位。

    可系统绝对不希望阿纲因为这样的一群人而在这里露出属于Mafia首领的一面,尤其是手染鲜血。

    因为绿之王和他的那一堆“JUNGLE”不配!

    【面对雨生龙之介那样的变态杀人狂,间门桐脏砚那样恶心的老虫子,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果戈里那样漠视人命、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恐怖分子,宿主你都没有下过杀手,比水流他何德何能?!】

    阿纲:【…………】

    如果不是系统现在坐在他的肩膀上, 又是小小的一只迷你驯鹿,他想要侧头去看对方的话,不仅动作难度较高,而且其角度之怪异,一定会引起御芍神紫和五条须久那的注意,阿纲一定要跟自家系统对个眼,给它个眼神让它好好感受感受。

    【……你到底在脑补些什么东西啊。】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前那些让人(统)心惊的怒火和杀意,如阳光下的积雪般飞快消融。

    【我怎么可能为了这种理由就杀人。】

    【真的吗?】

    系统小心翼翼觑着阿纲的脸色,见他面色如常(它也不想想,在御芍神紫和五条须久那这两个绿之氏族干部的注视下,阿纲也根本不可能突然变脸),不禁长长舒了口气。

    【……对不起嘛。】它也发现自己刚刚有点反应过激,忙不好意思地跟自家宿主道歉,【理智上我也清楚宿主不会为了这种理由去杀人……】

    但刚刚那一瞬间门,阿纲心底猛然迸发出的恐怖杀意的确是让系统心头猛跳,万分担忧自家宿主真的会像字面意思一样“大开杀戒”……

    【不要紧。】

    阿纲笑了笑。

    说到底系统也只是担心他。

    它的出发点都是“那群人不配”而不是“阿纲不该”,由此可见系统的偏心。

    见阿纲真的一点都没将自己刚刚过分激动的发言放在心上,系统立刻开心起来,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宿主不打算做卧底了的话,准备怎么做呢?】

    尤其他还说了什么“大开杀戒”……

    这让系统更好奇自家宿主接下来会采取怎样的行动了。

    阿纲却没有继续回答。

    他朝御芍神紫伸出一只手:

    “那么,我这就准备出发了。祝我们的计划一切顺利。”

    御芍神紫不疑有他,伸手和他握了握:

    “嗯,祝你好运,小无色。”

    阿纲没有立刻放开他的手,而是转头看向仍然坐在那边床上旁若无人地玩着游戏的五条须久那:

    “你呢?不来为我送行吗?”

    ——保险起见,他只用了“你”来代指对方,并没有说出一个具体的称呼。

    五条须久那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怕御芍神紫这家伙不靠谱,他才懒得来支援无色之王的行动。

    什么阿猫阿狗的东西。

    被石板选中成为王权者就自认为了不起,从趣味到行事风格都恶劣得一塌糊涂,根本不配和流成为同一级别存在的垃圾玩意!

    要不是他的能力特殊,流还要用到他……

    早晚把这垃圾砍了!

    心里转着的全是些不能说出口的念头,磨磨蹭蹭扔下游戏机跳下床的五条须久那在御芍神紫暗含劝诫的眼神中再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好啊,就祝你一切顺利了,狐狸。”

    他说着,将自己的手搭在了阿纲和御芍神紫交握的手掌之上。

    就在五条须久那将手搭上来的瞬间门,他和御芍神紫的脸色同时一变——

    一股难以言喻,不知该说是冰冷还是灼热的温度顺着三人交握的手掌猛然涌出,接着,不等察觉到不对的两名绿之氏族高级干部反应过来撤回手掌,晶莹的冰花已经从三人手掌交握的地方蹿升而起,眨眼之间门便没过了两人肩头,向着他们的身体迅速蔓延——

    冰晶所过之处,血液、肌肉、细胞、神经、骨骼、甚至是流淌在身体中的异能……

    一切的一切都被彻底冰封,完全无法调动控制。

    以至于尽管并未完全对眼前的少年失去防备,御芍神紫和五条须久那最终还是无论是示警声还是反击的动作都没来得及发出或者做出,就被“冻”成了两座人形“冰雕”——连同他们身上的武器,和通讯设备一起。

    阿纲缓缓抽回自己的手。

    “看,就是这样的‘大开杀戒’。”

    他侧头,对目瞪口呆的系统露出一个灿烂到极点的笑容。

    ……

    ……

    光线昏暗的房间门里,只有坐在特制轮椅上的人眼前的光屏亮起的一点光芒将那人的面容及周围极小的一片区域微弱点亮。

    轮椅上的人身着怪异的束缚服,整个躯体都被禁锢在这特制的束缚服里,乍看之下根本无法对眼前的光屏进行任何操作。

    然而,在他视线所及之处,光屏上不断有复杂的字符和公式闪现而过,将无数信息汇入他眼中。

    在某个瞬间门,汇入眼帘的数据流忽而一滞。

    轮椅上的人瞳孔猛地一缩——

    在一般人不可视,亦不能抵达的虚拟世界之中,正身处某个数据构成的房间门,悠然将一段又一段数据拆分又重组,肆意摆弄的人随着外界光屏上不断流动的数据流的忽然停滞,而整个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某种暂停键,手脚都被不知名的力量禁锢般,动也动不了一下。

    在他的面前,由不断闪动着的数据构成的房间门墙壁忽而如同摩西分海,缓缓向两侧流开,只是眨眼的功夫,便露出了一条漆黑的“通道”来。

    然而并没有任何人通过这条通道进入到这个由单纯的数据构成的“房间门”。

    在通道彼端,不知隔了多少数据,遥远得仿佛无法触及的一团柔和的光晕里,站着一个眼熟的棕发少年。

    看清对方面容的这一刻,被暂停住动作的人——绿之王比水流讶然睁大了眼睛。

    “呀,初次见面……不,这应该是第二次见面了吧?绿之王,比水流。”

    少年的目光穿透相隔遥远的网络,遥遥落在比水流脸上。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隔着一只鹦鹉。”

    对方的目光平静而冷淡,即使落在比水流脸上,也给后者一种对方并没有真的在用心看他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一瞬间门就突破了自己设下的重重防御,不仅入侵了自己亲手打造出的、堪称铜墙铁壁的网络防护,准确捕捉到了自己本人,甚至还将自己的力量连同精神一起禁锢在了这方小小的数据空间门里,让自己动弹不得,比水流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惊慌或者恐惧。

    他甚至还有余裕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啊……泽田君对吧?既然你出现在了这里,就说明无色他失败了对吧?哎呀,这可真是让人惊讶。竟然连王权者也无法对你进行干涉吗?不愧是‘最强权外者’……”

    “浮夸的演技就不必了。”对方冷淡地说。

    比水流却对此置若罔闻,仍旧用友善又温柔的声音说着:

    “别这么冷淡嘛!虽然我们的上一次见面不能称之为愉快,但是……”

    他的话并没能说完。

    “既然你没有忘记上次见面时候的事,那应该也还记得我那一次对你说过什么。”

    ——对方用比之前更加冷淡的语气打断了他的发言。

    在比水流收起笑容,同样也渐渐归于冷淡的目光中,对方直视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

    “‘别让我再看到你。’”

    “‘再敢来打扰我或者我身边的人,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

    “‘我会找到你、找到你的盟臣。’”

    “‘然后,就像今天这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别以为只有你能藏身黑暗中,用这双令人作呕的眼睛注视着他人的一举一动。’”

    “‘别以为……你真的能为所欲为。’”

    ——对方一字一句,将从那天起,比水流一个字也没有忘记过的话语,一字不变地重复了一遍。

    “我以为自己已经把话说得足够清楚。”

    “可现在看来,你似乎……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迎视着对方冷若寒冰的目光,比水流沉默半晌,忽地笑了起来——

    “火气这么大的嘛?泽田君?”

    他边笑边说。

    “我还以为无论什么样的意外,都不能让你变脸呢。”

    ☆、第206章 第 206 章

    第二百零六章、无效嘴遁与被选择的理由

    “我可不记得自己和你是这样可以相互打趣的关系。”

    阿纲从表情到语气都没有丝毫变化, 无论对面的比水流展现出怎样的姿态,他都应之以雷打不动的平静冷淡,哪怕是目光冰冷地看向对方时, 那双仿若跃动着火光的眼眸深处,也让人窥不见分毫真正的情绪波动——这其中最大的区别,或许也只在于冷淡的程度不同。

    “真是个棘手的孩子啊。”面对阿纲这副明显是油盐不进的模样, 比水流似乎十分苦恼地发出了一声轻叹。

    他保持着受制于人的样子,抬眼看向阿纲:

    “好吧。既然你不想叙旧,那我们就来说点别的。”

    “比如……泽田君你以这种形式与我见面, 想说的就只是刚刚那些?重复一遍对我的警告?”

    真的只有这么简单而已?

    “我可不会相信的哦?”

    比水流勾起嘴角。

    “在琴坂死去的那一刻我就确定了。无论泽田君你看上去再怎么温和柔软, 无害得如同某种食草动物一般,但那不过是某种伪装,或者说保护色罢了。”

    “内里的你其实和我一样,是个心有火焰,无法熄灭的家伙。”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本性呢?”

    比水流像是真的对此感到不解,想要寻求一个答案一样,朝阿纲投来了疑问的目光。

    “释放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对泽田君你来说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吗?”

    “要知道,人生来就带着欲望, 怀有欲望这件事并不可耻,想要实现自己的欲望这件事也是一样。”

    “你身上的味道明明和我、和我的合作伙伴那么相像, 为什么包含那个老爷子在内,你身边的人没有一个看穿你的‘真面目’?”

    “究竟是泽田君你伪装得太好, 还是他们根本不愿意去深究?”

    比水流深深地看着阿纲,眼底泛起某种惑人心神的莹莹碧色。

    他的声音不知怎的,听上去显得愈发飘渺:

    “或许……他们也在害怕, 怕自己继续探究下去,会看到一个与自己认知之中截然不同、令人恐惧的你……”

    “——嗤。”对比水流这番屁话,阿纲根本连听都懒得继续再听下去。

    他发出一声让对面的人脸色骤变的嗤笑。

    “你是什么生活在上个世纪的老古董吗?”

    阿纲挑眉。

    这还是他现身在比水流面前以后,第一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

    “搞什么‘我了解真实的你,你其实根本不是这个样子,在我面前不用隐藏起真正的自己,你的另一面注定不会被你身边的人接受,但没关系,我会张开双手敞开胸怀拥抱你,因为我们才是同类’那一套……这话术早八百年就过时了。”

    阿纲毫不掩饰自己眼神中的鄙视。

    “还是说在你看来,我是个缺爱缺得不行的小可怜儿,谁伸手说一声‘我是你的同类’我就会抛下属于自己的一切,不管不顾地倒贴上去?”

    想什么美事呢?

    做梦都没你这样做的。

    “不过是透过鹦鹉的眼睛像跟.踪.狂一样盯着我看了几天,你这种家伙又能了解我的什么?”

    阿纲冷笑。

    “无非是我和杰对你那只鹦鹉下手时毫不犹豫的‘狠辣’手段,和我之后对你进行的那番‘威胁’,让你隐约嗅到了一点危险的气息,可要是因为这样就擅自断言什么我的‘真面目’,那你也太可笑了。”

    比水流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

    他冷冷地注视着阿纲,好像之前那个笑容温和、胸有成竹的绿之王从来不曾存在一样。

    只是,就算他自认为将情绪隐藏再好,将最初最直接的那丝反应收敛得再快,却也逃不过阿纲的眼睛——

    “哎呀?看你刚刚那个表情,好像很不服气的样子?所以你是自己承认了是吗?在那只鹦鹉之后,你还通过其他方式试图‘观察’过我。”

    否则刚刚那一瞬间,比水流脸上不可能反射性地现出某种惊讶、不甘和混杂着被人欺骗后产生了错误判断的恼羞成怒来。

    阿纲沉吟片刻。

    “你这家伙还算识相,或者该说是相当惜命?总之收到我的那份警告之后,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里,你根本不敢亲自或者继续派出自己的盟臣出现在我周围。”

    那么比水流是通过什么方式来“观察”阿纲的呢?

    “你胁迫了我的同学?还是说,以‘赐予’对方超能力为饵,诱使对方代替那只鹦鹉,成为了你的‘眼睛’?”

    除此之外,阿纲想不出其他比水流能近距离“观察”自己,却不被自己和系统察觉的可能。

    而比水流在阿纲说出这段推论时微微收缩的瞳孔,也证实了阿纲的想法。

    虽然阿纲实在不想做出这样的猜测——班上的同学大多和他关系不错,他并不愿意相信同学们之中会有人接受比水流的收买,成为对方监视自己的眼线。

    但不可否认,升上高中以后,班里的确多出了一些原本在中学时代不是同班,甚至不是同校的新同学。

    尽管帝丹的校园氛围一直很不错,日本校园常见的各种霸凌事件阿纲转学过来的这几年,细数之下竟是一次都没有遇见过,但是那些中学不是在帝丹念、高中时才认识的同班同学,在亲密度上确实不如原本就认识的中学同学。

    大家也不至于孤立这类新同学,但新同学之中有几个始终游离在班级之外,虽然不至于和大家关系十分疏远,但也并不亲近,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你的新‘眼睛’就在那些非中学部直升上来的学生们中间吧。”

    那也难怪无论阿纲还是工藤新一,都没能察觉出对方的存在。

    ——因为原本就不是很熟,彼此之间谈不上了解,若对方有意表现出孤僻和不愿与人交往的样子,即使是名侦探,缺少必要的接触,又没有过往的信息作为对比,也很难发觉对方的异样。

    再加上有之前的鹦鹉事件作为教训,这一次对方的行动一定会十分谨慎,即使一直在观察着阿纲的一举一动,也会进行得小心翼翼,以不引起阿纲的注意为第一要务。

    有心算无心,加之无论工藤新一、毛利兰、铃木园子这些和阿纲走得最近的人还是阿纲自己,在班级乃至学校里都是十分引人瞩目的存在,平时被同学和前后辈多看几眼,也不会引起他们的过分警觉……

    不得不说,绿之王这张牌打得还挺妙的,就连一直待在学校里保护阿纲的诸伏景光,也没能发现竟然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直在默默“观察”着自己的保护对象。

    而说到诸伏景光……

    今天是休息日,阿纲和诸伏景光之所以约在学校见面,是因为两人虽是师生,却私交不错这件事在帝丹高中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有需要在非工作日见面的时候,比起约在外面的什么地方,他们更倾向于选择在帝丹校园里、在诸伏景光的办公室见面。

    通常这种情况下,两人对外宣称的见面理由都是诸伏景光借着假日在学校的烹饪教室烤了小点心、小饼干什么的,叫阿纲过来学校送给他吃。

    曾经还有人开玩笑地嗷嗷叫着“不公平!我也想吃由井老师烤的小饼干!”,结果那天诸伏景光和阿纲谈完正经事,正好遇见那个学生来学校参加社团训练,就顺手将自己之前烤的一袋小饼干分给了对方,自那以后,就更加没人对阿纲和诸伏景光两人在休息日的时候光明正大约在校园里见面感到疑惑了。

    可也不会有人特意关注他们什么时候会约在学校里见。

    阿纲这次之所以刚出了校门没多久就受到了袭击,想必也是那个充当绿之王“眼睛”的学生,在他踏入校门的那一刻,就将他的行踪传回给了绿之王这边吧……

    无声叹了口气,阿纲将目光重新落向通道对面的比水流:

    “所以,观察了我这么久,你得出的结论就是鼓动无色之王抢走我的身体?”

    “甚至失败以后,还试图用你观察出的没有用的信息来拉拢我……”

    如果这就是绿之王的手段,那也也太让人失望了。

    ——后一句话阿纲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他的眼神已经把什么都说了。

    比水流沉默地与他对视片刻,慢慢笑了起来——

    “当然不是。”

    他说。

    “比起泽田君你,我其实更建议无色将目标定在白银之王身上,毕竟只有那位不变之王被拉下神坛,才会引得那个老头子亲自出手。”

    但是他的这份好意被辜负了。

    “是无色自己在与老头子有关的几个人选中,一眼选定了你。”

    比水流低笑起来。

    “让我想想,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就这小子吧,一脸纯良的样子,而且传言不是说他很受黄金之王的宠爱吗?一辈子也没有后代的老家伙当成亲孙子一样疼爱的孩子,最后却是杀死了赤之氏族干部,引发赤王掉剑的罪魁祸首……这难道不是非常戏剧性、非常值得做为这场盛大剧目拉开帷幕后的第一幕戏码?’——好像是这么说的呢。”

    “让人惊讶的是,我们的另一位同伴也支持了他的选择,认为如果是泽田君你被吞噬的话,或许事情会向着更有利我们的方向发展。”

    可惜现在看来,无论是无色之王还是那个人,都错了。

    “我虽然没有那么赞同他们的选择,但也没有理由反对不是吗?毕竟,泽田君你可是杀死了我重要的家人,说是我的仇人也不为过吧?”

    比水流轻笑着,再也不掩饰自己对阿纲的敌意。

    ☆、第207章 第 207 章

    第一百零七章、这可是正当防卫!

    阿纲并不意外比水流的回答。

    但不意外并不意味着理解和接受。

    “我很多时候, 都很难理解像你这种人的想法。”

    他似是叹息,又似是坦诚。

    “只许你们算计别人、伤害别人、肆意夺走别人的生命——在你们看来这一切都无足轻重、并不值得被放在心上。”

    “可一旦当你们看重的人被人算计、被人伤害、被人夺走性命,成为他人眼中无足轻重的一片尘埃, 你们又会立刻暴跳如雷,抓住一切机会试图报复。”

    ——这难道不可笑吗?

    “如果按照你的理论,每个人都应该被‘命运’公平以待,大家都应该拥有能够凭借自身力量去抗争命运的权利。”

    阿纲看着比水流,某个瞬间,他眼中似乎带上了某种怜悯的意味。

    “可现在在肆意破坏他人命运的,不正是你自己吗?”

    “而你凭借的,不也正是不平等的、来自石板的力量吗?”

    口口声声说着人人都该拥有力量,只有少部分人被选中,被特殊化,被赋予力量是不正确的。

    可借助着这种所谓的“不正确”, 来达成自身目的的,难道不就是比水流自己吗?

    “一方面享受着特殊性带来的福利, 利用这种特殊性去肆意破坏他人的生活, 另一方面却宣言说这种特殊性是不公平的,不应该存在的,是需要被消弭的。”

    “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我始终认为, 拥有野心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不敢正视自己的野心, 偏偏要扯上某杆大旗, 用‘大义’去对自己的野心进行装点和修饰。”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吾心吾行澄明如镜, 所作所为皆属正义。’——是吧?”

    阿纲讥诮地挑起嘴角。

    “省省吧你,少把自己想得那么光明伟岸、心怀大义了。”

    “…………”比水流沉默着与阿纲对视半晌,出乎后者意料, 竟然再一次笑了起来。

    “原来泽田君你是这样看我的?”

    他边笑边问。

    “那不然呢?”

    阿纲疑惑。

    “不,别误会,我不是惊讶于泽田君你竟能看出我的目的。”

    比水流嘴角笑意愈盛。

    “只是在想,泽田君你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因为还是孩子,所以对成年人的世界如此缺乏了解。

    “成年人可是有着很多无奈,很多力不从心的时刻的。即使是王权者,也不能免俗。”

    比水流轻笑道。

    “就像那位国常路老爷子,他身为暗地里掌控着这个国家的地上之王,手握至高的权力,可他难道就能活得随心所欲,没有任何的无奈与妥协,想要做什么就能立刻去做,永远不必去考虑后果了吗?”

    不可能的吧?

    “连他都尚且如此,何况是我这个小小的绿之王?”

    “的确就像泽田君你说的,我能够拥有去实现我的理想也好,或者你称之为野望也完全没问题,总之就是我的终极目标的力量,正是因为我是被石板选中的王权者,是因为这份在我眼中的‘不公平’。”

    “但因为我的力量来源于此,我就不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了吗?”

    比水流微微挑眉。

    “要知道,并不是我主动去迎接了成为王权者的命运的。”

    的确因为石板在最后一刻选中了比水流,这才让他的生命因为异能的关系而得以延续。

    但如果将这份选择权交到比水流自己手中……

    “谁又知道我会不会选择接受这份‘馈赠’,并因此而存活下来?”

    黑发青年轻声说着,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了。

    “正是因为我是在毫无自主选择权的情况下被石板擅自选中,擅自赋予了力量,所以我才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无法自由选择自己的命运这件事有多么令人无力,多么令人厌恶。”

    “因为不想让曾经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和无力也在未来的某一刻降临在他人身上,所以我选择释放石板的力量,让所有人都能公平地拥有异能、拥有以此来对抗命运的力量。”

    “——这有什么不对?”

    比水流面无表情地问。

    他看上去似乎非常冷漠,但那双映着四周不断流转闪烁着的数据流,因而泛起了微微碧色的眼眸深处,却透出一股仿佛是悲天悯人、如同舍身饲魔的佛陀一般,执着、坚定又充满某种自我牺牲的圣洁意味来。

    阿纲完全没有因为他这番无限接近于示弱的“自我剖白”而受到动摇。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仅没有受到丝毫动摇,阿纲甚至生出了一股啼笑皆非的感觉来。

    “口口声声说着正因为自己经历过,所以不想他人也感受和自己一样的无力,可你现在要做的,与石板当初所做的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阿纲是真的无法理解比水流的逻辑。

    “你说自己想要解放石板的力量,想要让所有人都能获得异能,都能拥有对抗命运的力量。”

    “可这不也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是你枉顾他人的意愿,擅自替他们做下的决定?”

    “你有没有想过,有的人或许并不渴望异能,也不渴望什么与命运抗争的力量,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只想要平安顺遂、无灾无病地度过自己独一无一的人生罢了。”

    “你说你力量的来源并不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这对你来说是一种成年人的‘无可奈何’,可如今你却要将这种无可奈何,这种被人强加于身的糟糕体验带去给更多的人。”

    “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前后矛盾,并且非常可笑吗?”

    真正是个小孩子、想法不成熟的人是谁?

    阿纲没有等比水流再次做出回应。

    他说出这些话原本也不是真的想要说服比水流。

    ——他只是在表达自己的观点而已。

    至于比水流怎么想的,并不重要。

    如果要问重生以后的前十四年人生里给阿纲带来的最宝贵的人生经验是什么,阿纲一定会告诉别人,是不要被带进你无法认可的人的思维逻辑里。

    无论是在面对十年后的白兰的时候,还是在面对一开始的斯佩多的时候,又或是在面对川平大叔,或者说伽卡菲斯的时候,阿纲从不试图将自己带入对方的思维、接受对方的逻辑。

    毕竟无数日漫主角的经历告诉我们,只有坚定不移地贯彻自己的想法、将敌人带进自己的思维方式,让对方跟着自己的想法,而不是自己跟着对方的想法转,才能在打败敌人以后嘴遁成功。

    其中的典型代表就是某七代目火影和某未来的海贼王。

    ——管你什么想法,我只按我自己的方式来。

    阿纲将之奉为圭臬。

    从前如此,如今亦然。

    看着对面眸光明明灭灭,显然思想正剧烈变化着,但这变化不一样是因为被阿纲所言动摇,更大的可能是在想着要如何对其进行反驳的比水流,阿纲彻底失去了继续与之交流的兴趣。

    “我原本并没想过要出手对付你。”

    阿纲叹息。

    “在三年前的那一次试探中你应该已经发现了,我身边有完全不亚于你的骇客高手,任何针对我的网络攻击——即使发动者是你这个绿之王——都不可能成功。”

    阿纲有系统傍身,就算比水流因为其异能的特殊性,对网络有着近乎绝对的掌控力又如何?有系统在手,在任何一个有网络存在的现代社会,宿主们都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

    只不过阿纲从来没想过要利用系统的这种能力去对付比水流,哪怕三年前比水流曾试图入侵他的手机和电脑,对他对其他人的通讯内容进行监视监听,阿纲给系统的指令也只是阻止了对方的入侵,并且给对方留下了点不痛不痒的小麻烦,而不是让系统使用自己的能力对其进行打击——就像现在它正在做的这样。

    “会使用那比较柔和的手段,并不是因为我忌惮你什么。”

    阿纲只是不愿意违背黄金之王的意愿。

    “老爹总说我自己背负的东西已经够多的了,他不会允许将属于自己的责任转嫁到我身上。”

    【“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我还没老到需要你来替我分忧的程度。”】

    ——那个人揉着他的脑袋,目光柔和地这样说。

    于是尽管阿纲知道绿之王在和非时院负责情报收集的那位“兔子”女士的数次交手中占尽上风,但只要黄金之王没有开口,阿纲就不会主动提出过让自家系统帮忙。

    “我明白老爹的意思。”

    那是属于黄金之王和绿之王的“战场”。

    是阿纲不可轻易涉足之地。

    “但这一次可不是我主动出手,破坏了和老爹心照不宣的这份约定。”

    ——他这可是正当防卫!

    阿纲笑眯眯背过手去。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讲,我得感谢你才对,绿之王。”

    “啊……还是说应该感谢的是无色之王?”

    算了无所谓。

    不管是谁吧,总之——

    “谢谢你们给了我一个无比正当,能够光明正大、不怕被老爹‘教训’的,对你们出手的理由。”

    【系统!】

    阿纲在心底唤了一声。

    【好勒~】

    意识中传来系统欢快的应答声。

    阿纲右手环胸,对遥远的通道彼端,依然动惮不得,也并不清楚阿纲正在做什么,但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妙的比水流行了个夸张的绅士礼:

    “再见了,绿之王。”

    “如你所见,这世界的确即将迎来一场崭新的‘变革’。”

    但是很可惜,并不是在你主导之下的。

    睡去吧,可悲之人。

    “‘新世界’再见。”

    伴随着阿纲最后的话音,铺天盖地的数据流汹涌而出,几乎是眨眼之间,便席卷了比水流所在的秘密“房间”……

    ☆、第208章 第 208 章

    第二百零八章、疏漏与谈话

    “大意了啊……”

    略显破旧的旅馆房间里, 阿纲边用手指轻转着御芍神紫之前交给他、据说是比水流特制的那只终端机,边发出了轻声的叹息。

    系统坐在他腿弯里,闻声有些愧疚地低下脑袋:

    “抱歉, 宿主……”

    阿纲的叹息更贴近于自言自语, 是不自觉抒发自身感想的产物, 并非是想要责备谁, 因此听系统这样说,便立刻撇开手上的终端机, 将垂头丧气的小驯鹿系统捧进手心,手指轻轻挠着它毛乎乎的小肚皮:

    “为什么系统要道歉?不需要的。你我都很清楚,这并不是你的错。”

    一定要说的话, 也只能说比水流这家伙不愧是暗中策划了无数阴谋诡计, 既成功算计了白银之王, 又成功算计了赤之王和青之王,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将整个王权者圈子搅得天翻地覆, 仔细算算就没有哪个王权者是没被他牵扯进其中的, 胆大包天, 又精于计算的阴谋家, 即使是在那样走投无路的绝境之下,在那么短的时间里, 竟然还是让他找出了那样的突破口……

    虽说这最终也没能让比水流挣脱系统的封禁,目前他的灵魂(或者该说主导一切思维和行动的“意识”?)正被困在网络黑屋里,除非系统解除限制,否则现在的比水流意识和身体是完全分离的状态,整个人被隔绝在了网络世界里,既不能控制身体施展异能(当然,最低程度的保持心脏的存在和身体的活性还是能做到的, 只是无法自主提升力量进行战斗,或者随心所欲操纵身体而已),也不能与外界取得任何联系。

    但从某种意义来说,比水流的临“死”反扑也的确摆了阿纲和系统一道——在最后的最后,比水流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送出了系统的封锁,并且逃过了系统的即时追踪,瞬间融入进了网络数据的汪洋大海之中,哪怕是系统这样来自主世界最高科技成果的真·黑科技造物,想要将那些四散逃逸的异能力量尽数找出,并且对它们一一进行破解,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一方面比水流自身的天赋和其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以及在最后关头下定决心去实施它的莫大魄力的确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另一方面,虽然有种说法是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但显然这在系统身上并不是完全适用——它针对比水流所使用的封禁是完完全全的科技侧手段,所以当比水流将自己的异能融入进骇客手段,并不持有异能,故而也没办法第一时间对异能能量进行拦截的系统,一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阿纲才说这不是系统的错。

    “不是我们不谨慎,而是敌人太狡猾。”

    阿纲安慰地捏了捏系统圆圆的驯鹿脸。

    “而且我大概能猜出比水流分散出去的‘力量’是要做什么的。”

    “似要做森么?”系统被捏着脸,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继续对黑衣组织的情报进行加密吧。”

    阿纲摸着下巴。

    “像比水流这种人,他在意的东西不会太多,我们合理推测一下,一是他的‘理想’,二是他的氏族成员,三么……”

    “是与黑衣组织的合作?”系统拧起两条细细的眉毛,“他真的有这么在意这个?”

    在意到拼尽全力逮住最后的机会送出自己的力量,就是为了帮不过是暂时的合作伙伴的家伙继续加密情报,让他们不至于在自己被困后的第一时间就在与非时院的情报攻防战中一败涂地?

    这怎么想都不太符合比水流的人设。

    “要想证明这个猜想是否正确也很简单,等下回了御柱塔,看看非时院负责情报收集的那位姐姐能不能在接下来的行动中突破封锁,顺利获取到黑衣组织的情报就知道了。”

    ——事实证明,阿纲的猜想没有错。

    在那之后不久,薄荷第一个赶到了这家不算太大的旅馆,接下来是接到黄金之王命令前来接应他们的一小队非时院成员。

    在对老板出示过证明以后,他们暂时征用了整间旅馆,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完成了对冰雕御芍神紫和五条须久那的转移。

    一行人直奔御柱塔。

    两座绿之氏族高级干部冰雕自然有他们的去处,阿纲则第一时间见到了黄金之王。

    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在之前的电话中已经对黄金之王做过了简单陈述,此刻便无需赘言。

    而在阿纲说了自己对比水流最后送出的力量去处的猜测以后,黄金之王立刻通知了非时院的情报主管。

    那位女士毫无犹豫,当下就再次进行了尝试。

    尝试的结果不出阿纲所料,所有有关于黑衣组织的网络资料和情报依然还是像之前那样,处于某种严密的防守之下,是非时院的情报主管暂时无法突破的程度。

    这一次系统也上手试了试。

    可惜即便是系统,在尝试过后也发现自己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突破这道变得更加坚固了的防御。

    【比水流那家伙真的很狡猾!】

    系统气鼓鼓地坐在阿纲肩膀上。

    【他将自己的异能融入进了每一道防护代码之中,要想破解整个防御程式,必须先消除掉融合进其中的属于比水流的异能才行。】

    系统本身并不拥有异能,就算能够从系统商城兑换来某些针对性道具,想要灵活运用也需要一段熟练掌握的时间。

    而换成是非时院主管情报的那位女士,别看大家同为异能者,氏族成员和王权者之间的能力层次始终都是有壁的,否则之前无色之王他们将阿纲当成是权外者的时候,也不会那么自信满满地认为阿纲逃不过无色之王的干涉之力。

    阿纲将系统也对被比水流用最后的力量加固过的防御程式暂时无能为力的事情如实告知给了黄金之王。

    “比水流对与黑衣组织之间的合作表现出的这种超乎寻常的重视,本身就能代表很多东西。”

    阿纲喃喃自语着,不自觉蹙紧了眉心。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样的程度?有什么东西是他自己无法得到,必须得通过黑衣组织才能获取到的?”

    “比起这个,”黄金之王打断了阿纲的若有所思,“阿纲你说除了无色之王,还有一个人也在你遇袭的这次事件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而对方给你的感觉很像是咒术师?”

    那么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那个觊觎着天元,同时也是促成了绿之王和黑衣组织之间合作的诅咒师?

    “基本可以确定。”阿纲沉吟,“那个人……她额头上有一道非常显眼的缝合线,如果悟和杰的计划进展顺利,他们应该最近就会去‘探访’薨星宫。”

    “如果能够顺利见到天元的话,可以让他们以此去与天元进行印证。”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其实阿纲完全可以将脑花或者说絹索的真实身份以及他的目的讲给黄金之王。

    只是最开始他们提起这个人的时候,除了阿纲和黄金之王,还有夏油杰和五条悟在场,并不想暴露自己救世主身份的阿纲没能在那个时候说出这些他并不能解释清楚自己信息来源的情报,在那之后五条悟和夏油杰又表现得对这件事兴致勃勃,想要通过自己的调查找出那个藏头露尾,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家伙,阿纲为了不破坏朋友们的游戏体验(?),加上黄金之王也默许了将这件事交给那两个人负责,他就更加无法开口了。

    眼下只有他和黄金之王两个人,理论上而言是个交换情报的绝佳时机,但阿纲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看出他打算的黄金之王抬手制止下来。

    “我的确不会问阿纲你的情报来源,也会对你给出的情报交付百分之一百的信任。”

    黄金之王沉声说道。

    毕竟救委会在平行世界拥有怎样的能量,黄金之王恐怕是在座最清楚的——甚至比阿纲这个来自救委会的救世主还要清楚。

    这样一个势力触及诸天万界的强大组织,有点能够窥见命运的手段再正常不过。

    可是——

    “我们不能一遇到自己暂时找不到头绪,或者一时无法找出突破口的困难事件,就立刻想着依赖阿纲你。”

    黄金之王叹息着说。

    “我不是坚定的挫折教育信奉者,但我认同不经历风雨的温室花朵,一旦被移出温室,哪怕和风细雨都可能夺走它的生命这个说法。”

    还有一句话黄金之王没有说出口。

    那就是他和阿纲都心知肚明,阿纲不可能一直停留在这个世界。

    他总有一天将会离开,如果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大家都习惯了依赖阿纲,习惯了一旦出现问题,立刻就能从阿纲这里获取答案,那么在阿纲离开以后呢?

    尽管无论夏油杰还是五条悟,黄金之王自己还是阿纲那个侦探小朋友,他们都不是无能之辈,也不可能离开阿纲就无法独立解决问题,但有些先例能不开最好还是不要开,有些不必要的坏习惯能不养成,那就从最初开始就不要形成。

    正是怀抱着这样的想法,黄金之王这些年来,尽管从不曾跟阿纲客气,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会直接开口,但是有些他明知道自己这边毫无头绪,但其实能轻松从阿纲那里得到答案的难题,他一次也没有主动询问过阿纲。

    这位被无数人称为“那位御前”的老爷子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处世哲学。

    阿纲对此也有着充分的理解。

    所以有些事情他也能不插手就不插手,尽量置身事外,将对的事情交给对的人去负责解决。

    这是他和黄金之王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其中唯一的一次例外,或者说来自阿纲主动打破这份默契的行动,就是他将自家小伙伴被灌下神秘药物,一夕之间重返童年这件事告知给了黄金之王,并牵头组成了一个特殊的联合行动小组。

    黄金之王很清楚阿纲这次打破常规的行动是为了什么。

    ——从渐近的死神手中强行留住他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家伙的性命。

    这份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利益考量的好意,又被阿纲施加以“天元”这个最重要的筹码,最终黄金之王几乎是叹息地接受了下来。

    “但除那之外,我希望阿纲你还是尽量保持原本的做法。”

    黄金之王说着,轻轻拍了拍阿纲的肩膀。

    “好吗?”

    ☆、第209章 第 209 章

    第二百零九章、暂毕

    “……太狡猾了。”

    感受到按在肩膀上的属于黄金之王手掌的重量和温度, 阿纲忍不住小声“抱怨”。

    “老爹你都这样说了,我除了‘好’以外,难道还有其他答案可言?”

    黄金之王闻言哈哈一笑。

    “怎么会呢?我也不是要求阿纲你什么都不许做啊。”

    这位在外人面前向来威严有加的老人狡黠地朝阿纲笑起来:

    “我可不是那种会限制你行动自由的老古板。”

    就像阿纲救下诸伏景光的那一次, 黄金之王已经隐隐猜到了阿纲的做法恐怕在冥冥之中改变了什么, 但他不还是在阿纲向自己寻求支援的时候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毫不迟疑地就对阿纲伸出了援手?

    他只是反对过分依赖阿纲的做法而已, 从来没有想过束缚阿纲的自由。

    “如果是阿纲你的话,一定能很好地掌握其中的平衡吧。”

    ——既能做到阿纲想做的事,又不会让黄金之王的希望落空。

    “不如说你至今为止都做得非常好, 所以我才会说希望你能尽量保持原本的做法。”

    “……什么嘛,干嘛突然开始夸奖起我了。”

    “这可不算是夸奖, 只是老头子我的实话实说。”

    黄金之王一本正经。

    阿纲忍了忍, 到底没能忍住爬上嘴角的笑意。

    如此一老一少算是在这件事上再次达成了一致。

    阿纲今天的预定计划本来就是准备过来御柱塔, 只不过他定下这份行程时是为了当面向黄金之王警示新任无色之王可能带来的混乱, 结果现在上任没两天的无色之王已经被烧了个形神俱灭,阿纲原本的提醒自然也就用不上了。

    “绿之王被系统封禁起来也好, 今后我们在网络通讯这方面就不必像之前这段时间这么小心谨慎了。”

    这么说着的阿纲,转头就给诸伏景光发去了一封长长的邮件, 在其中详细说明了两人分别以后自己这边发生的这一系列峰回路转风驰电掣风起云涌(……)的变化。

    收到邮件的诸伏景光:“…………”

    一时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才好。

    将这颗惊天大雷丢给诸伏景光和他身后的宗像礼司任由他们慢慢消化, 阿纲边吃着黄金之王吩咐人端上来给他“压惊”的点心, 边整理起了目前自己这边所面临的新问题:

    “绿之王留下的加强版防御程式一时半会儿怕是破解不了, 针对黑衣组织的行动恐怕从今天以后, 会变得比之前更加困难。”

    没有更加便捷的网络情报可以利用, 单靠线下的情报收集, 即使是非时院,要他们从头开始收集一个从几十年前起就被自己抛到脑后的非异能组织的情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高效。

    尤其这个世界的黑衣组织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非时院打击了太多次, 行事远要比原本更加谨慎更加隐蔽。

    面对这样一个滑不留手、将“苟”之一字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将自己深深隐藏在地下暗影中的黑色组织,无论黄金之王还是非时院,都深谙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唉。”阿纲幽幽叹了口气。

    明明解决了无色之王这个近期最大的威胁,又成功将绿之王关了小黑屋,为什么事情还是这么麻烦呢?

    莫非黑衣组织难以迅速根除,要想和他们进行斗争必须得经过漫长而复杂的前置流程也是这个柯学世界的基础法则之一?

    可别了吧!

    和有些急躁的阿纲相比,明明能否尽早揪住黑衣组织的尾巴、拿到APTX4869研制出能够使人返老还童的药物是关乎到自己的生命能否及时得以延续的关键,本应比阿纲对这件事更加在意的黄金之王,却显得要淡定得多。

    “心浮气躁解决不了问题。比起过分急躁导致自己行差踏错,不如平心静气,耐心等待时机如何?”

    他倒了一杯凉茶,将之推到阿纲面前:

    “总归老头子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阿纲:“…………”

    他虚起眼:“知道您心胸豁达了。但您能别动不动就把死字挂在嘴边么?怪不吉利的。”

    话虽然这样说,但喝下这杯自家老爹亲手倒下的凉茶,阿纲内心的火气好像也被这份凉意驱散,随着下肚的茶水一起消退了大半。

    他静下心来继续思考——

    “想来比水流的失联不会瞒过与他有所合作的黑衣组织,或者说即使他们的联系没有那么紧密,黑衣组织不会第一时间就察觉出不对,但很难说被我控制起来的那两个人就是绿之氏族的全部干部了……”

    说到这里阿纲瞟了黄金之王一眼,见对方用一种了然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忍不住“切”了一声:

    “关于这件事老爹您就没必要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从我刚刚的反应里你其实已经推断出来了吧?绿之氏族还有其他干部‘幸存’于外。”

    既然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就别玩“我知道你知道但你不说你知道我就也不会明言你知道”的那一套了。

    “按照老爹你的意愿,我不会透露那个人的身份。不过对于比水流的意识被困在网络世界当中,现实的身体相当于陷入类似植物人的状态这件事,对方一定不会毫无反应。”

    说不定这反而会加剧那个人与黑衣组织的合作——毕竟自家王都变成植物人了,外出行动的两个同伴也下落不明,刨除掉那位只是为了钱才给绿之氏族打工,根本算不上绿之氏族自己人的雇佣兵小姐,已经成为了绿之氏族最后“幸免于难”的孤家寡人的那个人,选择与黑衣组织联手,解救出自家王的可能性很高。

    “如此一来,黑衣组织接下来的动作可能会比我们之前预想的更大。”

    不排除他们故意闹出更大的动静,只为了试探比水流的下落。

    “若果真如此,或许那位打入组织内部的公安卧底降谷先生调回日本的申请,很快就会得到通过了。”

    毕竟在黑衣组织内部,降谷零的假身份“波本”名头可不小,高低也算是精英成员了,组织在日本要有大动作,没有不将他调回加入其中的理由。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这位传说中的零组组长了。”

    阿纲发出真心实意的感叹。

    “你对零组很好奇?”黄金之王有些惊讶。

    “这个嘛,只能说哪个看过007系列的男孩没憧憬过成为像詹姆斯·邦德那样的特工呢?”

    虽说日本公安的零组和英国的MI6严格来讲职能并不完全相同,但秘密情报机构嘛,除了前苏联的克格勃,哪国的其实都差不多。

    听他这么说,黄金之王竟轻笑起来。

    阿纲:?

    他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

    怎么想他家老爹也不会因为他承认自己小时候憧憬过詹姆斯·邦德就“嘲笑”他的啊……?

    “当然不会。”

    黄金之王轻咳一声。

    “只是在想,阿纲你果然就像之前说的,还没正式登上首领之位啊。”

    白发老人说着渐渐敛起笑容。

    “纵然在你曾经的描述里,彭格列家族已经是那种非常守规矩,对当地秩序造成的冲击极小的组织了,但本质而言,它还是一个Mafia家族,是不受法律管制、需要被官方时刻紧盯、时时忌惮的。”

    何况彭格列家族还是一尊传承悠久、在意大利黑白两道都拥有举足轻重地位的庞然大物。

    因此即便是在Mafia发祥地的意大利,恐怕彭格列家族之内,也会有无数像阿纲所好奇的那位零组组长一样,为了内心的正义和信念潜伏在其中,不断向自己身后的组织传递出种种消息的卧底存在吧?

    就像他的非时院里也有不少得力干将,最开始其实都是所谓的官方情报机构派来试图打探异能秘密的卧底来着。

    只不过,黄金之王真的有点好奇,在阿纲的世界里,会不会也有人像最终还是成为了自己盟臣的那些前卧底一样,受阿纲身上那奇妙的人格魅力吸引,选择叛离自己原本的组织,真心对这位年轻而又尚未正式继位的教父宣誓效忠?

    这样一想,阿纲刚刚所说的憧憬发言,就愈发让人忍俊不禁起来。

    ……

    ……

    阿纲受到无色之王袭击的事自然不会瞒着他的朋友们。

    五条悟和夏油杰接了任务没在关东,加上这两人对阿纲的实力有相当清楚的认知,在电话里被阿纲告知此事,大概听他讲了讲当时的情况,确定阿纲毫发无损的两人便一切如常,转身该祓除咒灵就祓除咒灵去了。

    倒是另外一个人……

    “阿纲!!”

    被非时院的专车送回家的阿纲才刚一打开家门,就见自家小伙伴像只小炮弹一样朝自己扑了过来,紧张地抓住了他的衣袖,上下打量着他——

    “你没事吧?!”

    “没事。”

    阿纲边顺着小伙伴的力道蹲身下来任由对方摸索着在自己身上仔细检查,边就着这个姿势换好了室内拖鞋,坐在了玄关边缘。

    “电话里不是都说了我是毫发无伤的么?”

    “谁知道你会不会报喜不报忧,怕我担心故意隐瞒我啊?!”

    江户川柯南将小伙伴上下摸了一遍(……?),确定对方完好无损,这才虚起眼吐槽。

    “…………”阿纲得承认自家小伙伴的担忧不无道理,于是他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这样的反应堪称不打自招,不过看在阿纲这次的确是没有对自己报喜不报忧的份上,大度地选择放过他的江户川柯南收起玩笑脸,严肃地问道:

    “电话里很多事讲不清楚,你说你遇到了无色之王的袭击,又把绿之王关了小黑屋,具体是怎么回事?”

    ☆、第210章 第 210 章

    第二百一十章、他好爱我!【×

    “所以你自己也不清楚消灭无色之王的火焰是怎么回事?”

    听阿纲详细地讲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江户川柯南最关心的竟不是即使绿之王被关了小黑屋,却还是在最后的最后拼尽全力临死反扑,给他们对付黑衣组织的行动平添出的那份巨大阻力, 而是在阿纲的描述中,那股并非由他点燃、将无色之王烧得渣都不剩的神秘火焰。

    “怎么说呢, ”阿纲想了想,“其实我心里有几个猜测, 只是……”

    “只是不能跟我说, 是吧?”

    江户川柯南说着, 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抱歉。”阿纲双手合十, 朝小伙伴露出讨饶的笑容, “新一你这么体贴, 早就看出我身上藏着不少秘密, 可是从来都没问过我……我知道自己这样多少有点有恃无恐,但这次能不能请名侦探阁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允许我蒙混过关呢?拜托啦,我真的不想骗你。”

    他说到最后,伸手将身侧小小的孩子整个抱进怀里,下巴抵在人家头顶蹭来蹭去。

    江户川柯南:“…………”

    阿纲你清醒一点!他是人变小了, 又不是真的变成了小孩子!不要动不动就把他当什么大型抱枕一样抱来蹭去的啊!

    变小的名侦探无奈地虚起眼。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会撒娇, 而且还是跟我这个同龄人撒娇, 都是服部叔惯你惯的。”

    嘴上这么说着, 实际上江户川柯南和阿纲都很清楚,小侦探既然没再继续坚持追问,那就已经表明他是默认了阿纲的说法,对小伙伴身上的种种秘密依然保持着和之前一样的态度——不主动盘问,也不多加刺探。

    要论娇惯阿纲, 这位对自己与阿纲是同龄人这一点有着清醒的认知的名侦探比起服部叔来也不差什么了,实在没什么立场去吐槽某位溺爱孩子的老先生。

    “哇——新一最好了!我超喜欢新一的!”

    阿纲也不在意小伙伴的口嫌体正直,紧紧将人抱在怀里,情真意切地大声告白。

    “…………”江户川柯南被他的直球打了个面红耳赤。

    小侦探情不自禁抬手捂住红彤彤的脸,声音虚弱:

    “……闭嘴吧,算我求你。”

    阿纲嘻嘻一笑,乖觉地应了声好。

    “话说那位从大阪来的高中生侦探服部君呢?你不是说等他跟你一起回来东京,要当面将他介绍给我吗?”

    阿纲从玄关的地板上站起身,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服部平次的身影,便低下头去看自家小伙伴:

    “你把人家独自扔在客厅了?”

    “没有。”江户川柯南脸上的热度还没彻底退下去,不过脸色已经没有那么红了。

    他瞪了阿纲一眼:

    “你都被人袭击差点凉透了,我哪还有那个闲心介绍新朋友给你认识!”

    自然是急匆匆跟服部平次说明自己这边出了点意外,很抱歉让他白跑这一趟,下次有机会再介绍他和阿纲认识,之后将人打发回大阪去了。

    “想要跟服部见面什么时候都可以,那种情况下,电话里你又不可能把话说得太清楚,当然还是尽快亲眼确认你的情况对我来说比较重要。”

    江户川柯南理所当然地说。

    阿纲沉默了一瞬,接着,在江户川柯南不解的目光中,他再次半蹲下来,将小小一只的小侦探用力抱了个满怀——

    “新一!!你好爱我!!!”

    江户川柯南:???

    名侦探这次没再脸红了。

    他露出死鱼眼,抬手扯了扯小伙伴的发尾:

    “你这又发的什么疯?快点放开我!”

    “才不要!小小只的新一超可爱的!我可以当胸部挂件抱一整天都不会腻!”

    “……别说这么恐怖的话啊你这个家伙!”

    江户川柯南,不,工藤新一闻言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哪里恐怖了?明明被小兰当成是小孩子一样抱在怀里的时候,新一你心里爽翻了吧?为什么换成是我就变成恐怖体验了?新一你偏心!重色轻友!”

    某人似模似样地抗议。

    “……所以小兰最近经常把我当小孩子抱来抱去,问她就说在外人眼里她这样照顾我这个小朋友才是正常的,这背后果然是你在出主意吧?”

    阿纲你这个坏家伙!

    “才不是!”阿纲为自己鸣冤,“新一你没发现吗?这是小兰宣泄内心压力的一种方式!小兰这段时间表现得的确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这不代表她心里就没有一点压力了。”

    “新一你比我更了解小兰,我们都知道她是个多么温柔的女孩子,哪怕面对的是陌生人,看到有人遇到麻烦,经受痛苦和磨难,她也会对此感同身受,全心全意地为对方感到遗憾和难过。”

    虽然毛利兰在温柔的同时内心也很坚强,是那种越是面临困境,就越是会爆发出惊人的勇气和韧性的姑娘。

    可是……

    “如果那个正在经受苦难的人被换成是新一你,对小兰来说,她感受到的就不会只有遗憾和难过了。”

    阿纲其实有点理解原本故事里的工藤新一为什么到了后面,越来越无法向青梅竹马的毛利兰坦言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怕天生拥有着极强同理心,又很会为他人着想的青梅竹马一旦知道自己的经历,会对自己所经受的一切加倍地感同身受,会因此而感受到他绝对不希望对方感受到的悲伤痛楚。

    虽然不能见面的确让人寂寞煎熬。

    虽然明明就在对方身边却不能直白坦言的确让人痛苦难耐。

    但如果这样能让毛利兰的心少受一点伤,能一直保护她不要因为共情工藤新一而承受与他同样,甚至是加倍的痛苦,工藤新一会誓死保持缄默。

    阿纲能够理解他这样的心情。

    不过他们这里的情况不一样。

    毛利兰从最初开始,就清楚地知道“江户川柯南”的真实身份。

    所以针对黑衣组织的行动迟迟没能取得更大的进展,为此焦急忧虑的,自然也就不只是阿纲和工藤新一他们这些人而已。

    “小兰她……虽然她从来没有对我们倾诉过什么——你知道的,她一定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关系来增加我们的‘负担’,但她内心当中,一定也因为这件事积累了不少压力。”

    阿纲放开怀中的小伙伴,轻轻按着人的肩膀。

    “所以新一,只付出一点小小的形象和羞耻心,就能换小兰释放一部分压力,心情好上好一段时间,这难道不是很划算么?”

    江户川柯南:“…………”

    虽然但是,这话听上去似乎的确有那么点道理,可他怎么还是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小兰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小侦探轻哼,“不过你说的也是……这样吧,等回去以后我会找时间跟她谈谈,将我们这边目前为止取得的进展都好好跟她交代清楚。”

    “那再好不过了。”阿纲露出一个笑容,“‘工藤新一’不在家,小兰没什么理由频繁过来二丁目这边,这个时候如果新一你再什么都不跟她说,说不定会让小兰感觉自己被排除在我们之外。”

    那样的话,让毛利兰从一开始就成为知情者不就失去意义了吗?

    “新一你可不要关心则乱,出什么‘瞒着你是为你好’那样的昏招。”

    “……我知道。”工藤新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只是……很多时候都不想让她跟着担心。”

    但阿纲的提醒也不是无的放矢,工藤新一自己其实也明白,隐瞒毛利兰非但不会让她感到安心,不清楚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反而可能会加重她内心的担忧和焦虑。

    “这次回去以后我会和她好好谈谈的。”

    他认真道。

    “你心里有数就好。”

    阿纲看小伙伴做出了决断,也不再刻意交代什么,转而说起了另外的话题:

    “接下来一段时间那个组织恐怕会有大动作,新一你自己小心一点,如果像之前的新干线和游戏公司事件一样再遇到那个组织的成员,除非时间紧迫、等不及我们接到你的通知后组织行动,否则最好不要莽撞行事,不管不顾就一个人冲上去。”

    “那两次我明明也没有很莽撞……”

    江户川柯南小声争辩了一句,在阿纲沉默的盯视中,回想起自己前两次再遇组织成员时的所作所为,他话音慢慢低了下去。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再有下一次我一定小心再小心,一切以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危为重,行了吧?”

    “你最好说到做到。”

    阿纲叹了口气。

    显然他对小伙伴的承诺并不抱太大期望。

    看出这一点的江户川柯南:“…………”

    “别把对我的不信任这么直白地表现在脸上!”他嘴角抽了抽,“虽说我的确没什么立场这么要求你……”

    阿纲闻言咧嘴一笑,并不答话,大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算了,随你吧。”江户川柯南懒得再吐槽他,转头朝玄关的方向走去:“既然你没事的话,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诶?都到家里来了,不留宿一晚吗?”

    “不了,刚从地方回到东京,带去的行李还留在侦探事务所那边没整理,总不能让小兰帮忙。”

    再说他刚刚才答应过,要回去和小兰好好谈谈的。

    “总之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的话电话联络。”

    背对着阿纲摆了摆手,江户川柯南跳下玄关,换好鞋子以后拉开大门。

    阿纲追过去:

    “我送你吧?”

    “不用了,”小侦探摇了摇头,“你也是,才有过那样一场惊心动魄的经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你一个人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来的时候不也是我一个人么?”

    “那好吧,路上小心。”

    “嗯,拜拜。”

    看着房门渐渐关合,将小伙伴的身影一点点隔绝,阿纲站在玄关地板上,抬手摸了摸下巴——

    是错觉吗?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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