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阎这一“睡”,便睡了整整七天。
这七天,他一直保持最初的动作,就连发丝都一丝不苟全身散发着清冷认真的气息。
一开始,他确实只是假寐,后来因为之前一场大战灵力消耗巨大,他装着装着就真入了定。
一通疗伤,如今已然大好,这才缓缓醒来。
而一旁的白杏也保持着一个动作,聚精会神的盯着他看了七天,若是他不醒怕是一个月她也看得下去。
一边看还一边拈着指上的乾坤戒,转动自如就是取不下来。
短短七日,这几乎已经成了她下意识的一个动作。
一边拈着还一边想:这男人是真好看,每一丝每一寸都完美的恰到好处,正正好长在她的心坎上。
还似乎很有钱,可他为什么给自己钱呢?
白杏想不通,就继续盯着男人看,养眼。
因此当男人眼皮微微轻颤着睁开时,她还有些失落。
“你醒了?”她轻声关切道。
青阎在睁眼的那一瞬间目光如炬,冷如寒霜,只见一道青蓝幽火游荡在他瞳中,仿佛一条青色小蛇一晃而过。
白杏有那么一瞬感觉自己喉咙被人扼住,差点忘了呼吸。
她紧张的看着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担忧的问:“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男人嘴角的血渍她早就替他擦拭干净,此时男人的脸白净无暇,透着股子清贵冷冽的气质。
而青阎在看到白杏的那一瞬才缓缓放松了精神,他喉间一哽正要说话却“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来,算是回答了白杏的问题。
“怎么会这样?你没事吧?”白杏忙扶住他在他背上轻轻抚过,帮他顺气。
“你,要不要去躺会儿?”
都怪她,早就该把男人挪到一个舒坦的地方,这七日这墙白日被晒得滚烫,夜间又冰凉沁骨,她住了这么多年都受不住,受了伤的男人又如何捱得住。
“我扶你去床上躺会儿吧。”她探出手去扶住了男人的臂膀。
青阎见她对自己这样关心,到嘴的一句“无碍”生生强咽了回去。
疗伤之后将污血清除是必须的。
女人身上传来沁鼻的粉香,青阎余光扫过她微微颤动的羽翅又落在她轻轻抖动的两根卷须上,感受着小臂上一双柔荑一阵失神。
青阎看着清瘦,白杏却是知道他内里的强健的。
虽然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可在起步的瞬间还是差点被男人突然压过来的重量带倒,身子歪扭了一下这才重新找回重心。
青阎这才清醒过来忙扳正身子,又有些贪恋被特殊照顾的那丝异样。
他随着女人的步伐缓缓前行,感觉腿脚僵直完全不像是自己的。
好生奇怪。
“多谢。”坐在床边的那一刻,他更是血气上涌,连连后悔。
身下是女子的卧榻,他似乎不应该就这样堂而皇之又理所当然的霸占。
“不,不用谢。”白杏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
“你,你要吃些什么吗?要不喝点花蜜?”
她起身要去开门,结果一拉没拉动,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关禁闭中,长老在门上设了禁/制。
那男人是怎么进来的?
这时,她才开始想这个问题。
开不了门,她便拿不来吃的和喝的,这下子白杏感觉更加尴尬了。
青阎也察觉到什么,张嘴刚想说自己不吃东西,窗外便传来一长两短三道叩击声。
咚!咚咚!
“谁?”白杏一愣,率先想到的是床上的男人,回头一看,床上干净整洁哪有男人的身影。
“嗯?”那一瞬间,她怀疑自己之前的七天是不是做了场梦。
“蛾族的小蝴蝶——”窗外有翅膀扑棱的声音。
白杏便来不及去想男人的事,打开窗户往外一看,是萤火虫族的那个女人。
“你的手好些了吗?”她忙问。
这几天女人飞舞的技术似乎又好了些,背上灰扑扑的一对翅膀也不再若隐若现,而是凝实了许多。
“好了,我怕你担心,特意来让你瞧瞧。”倒是只贴心的萤火虫。
女人伸着手让她看了看,果然已经痊愈,完好如初。
“真是对不起。”白杏满怀歉意的看着她,“这件事都怪我,等我禁足结束,我一定登门致歉。”
“你想要什么?我想办法弄来送给你好不好?”她想着光道歉怕是不够,想送点什么当赔礼,又想不出来送什么。
而且她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白杏目光不小心瞟到指间的乾坤戒,愣了愣。
“或者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可以告诉我。”
不行不行,这东西她得找机会还给男人呢,里面的东西不能乱用。
包括躺在玉盒里的发丝。
她脸上一阵烧热之感,忙甩了甩头。
窗外的女人摇摇头:“小蝴蝶——”
“我真的是蛾子,”白杏忙打断她的话,“还有,我叫白杏。”
“我叫芊芊。”芊芊也往窗户上一扒,抱怨道,“你们长老怎么让你住在这里?真不安全,也不方便。”
“七天了,你感觉怎么样?想吃什么喝什么吗?我帮你去拿点?”
“我什么东西也不需要,这事也怪我自己毛手毛脚的。”
“你那火可真神奇。”
一连串的话下来,不难看出芊芊是个语快心直的姑娘,白杏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省心省力。
“我不吃东西的,还是怨我害你受伤了。”白杏一张白净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芊芊忙摆手说道:“我现在不是没事了,这些事揭过去咱们不提了,对了!”
她突然露出一抹神秘兮兮的神色,小声说:“我来找你是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白杏好奇问道。
看她模样似乎事情不小,白杏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若是她有什么事想让自己帮忙,自己一定要去帮她!
芊芊却透过窗户往屋内望了望:“你那个青色的有些漂亮的小火侍呢?”
她的关注点似乎永远都在漂亮或不漂亮上。
白杏:“……收起来了。”
“你是来找它的?”这是想再看看?
她猜测。
“不是不是,”芊芊却摆摆手,“那个,我听说,外面发生了一件大事。”
白杏:“大事?”
“十大宗门,你知道吗?”芊芊压低嗓子问道。
“知道啊。”十大宗门代表的可是整个修真界,据说从任何一个宗门中随手拎出那么一个人都是天之骄子、盖世仙姝,都将是未来的尊者、大仙师。
芊芊神秘兮兮往脖子上一抹:“被人,挑了!”
白杏:“啊?”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会不会芊芊说的是一个名叫“十大宗门”的人?被别人给……咔嚓?
“嘘——小点声。”芊芊冲着她一阵挤眉弄眼,好似声音稍大些便会被什么人听到似的。
可她这半山崖上的一处石屋,连苍蝇都不愿意往这边飞,更别提人了。
“听说,十大宗门发现了一座奇怪的山,那山中颇有些怪异,便临时起意各派了无数精英天才汇聚于那山,一为探查二为历练三为和平切磋,谁知道刚进山就被遇到了一个人!”
芊芊伸出一根手指头来,重重说道:“一!个!人!”
“把那些精英天才全打趴下了!”
“你说厉不厉害?”
白杏:“厉,厉害。”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总感觉……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那山是什么山?”她紧张地问。
芊芊一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说什么人能这么厉害,听说派出了不少元婴修士呢,合窍境的也有两个,竟然都被打得满地找牙,啧啧啧……”
“别胡说,你看到啦?”白杏心里虽然突突直跳,可还是强装镇定地笑道,“小心惹祸上身。”
“我这不是只跟你说嘛,对了!”
芊芊一拍脑门:“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啊?”讲了半天,这还不是重要的大事?
白杏一时间想不出,还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更令人惊心动魄了。
“我是要说,你那青火看着小小的,顶用不顶用?”芊芊有些担忧的又往屋里看了看,“你把它收哪了?不会听到我们说话吧?”
白杏下意识便摇了摇头。
芊芊便继续说道:“听说,那男人出现后,山上燃了一大片火,黑色的,看着恐怖极了。”
“黑火?”
“嗯。你不是在找火吗?要是那青火不太顶用,要不你跟长老求求情,让你去找找那山,找找那黑火去?”
“可是烧了整座山呢,可厉害了。”芊芊夸张的双手画圈比划开来。
结果咻的一下却掉了下去。
“哎!”白杏吓了一大跳,忙扒着头使劲往下看。
只见半空中,芊芊翅膀扑棱棱飞飞落落,好不辛苦。
“不行了,我飞不动了,白杏,我走了,有空再来找你。”
“好。”白杏挥挥手,同她告别。
“我刚才说的你考虑一下啊,记得去找长老。”
白杏:“……嗯。”边答边更用力的挥了挥手。
芊芊这才扑棱棱落在地面上走了。
“黑火?”她小声嘀咕着,脑子里想起之前那座诡异的黑山。
“明明他出现前就烧着了。”她扁扁嘴,疑惑的转过身去。
“啊!”结果差点撞到一堵墙上。
一堵肉墙。
“你,你刚才藏哪了?”她捂着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
青阎垂眸先看到的便是女人乌黑柔顺的发顶,靠后方有一个发旋透着股子可爱俏皮的样子,两根卷须颤颤巍巍摇摇摆摆,每每只差一点便要蹭上他的下巴,他还没想好是否要躲,那须子又调皮的跑开了。
来来回回许多遍仍是没蹭上,倒是浅浅的香气不时扑入鼻腔,异常磨人。
正看得入神,女人半仰起头,抬着眼皮朝他看了过来。
小鹿一样湿漉漉微微泛红的眸子带着些委屈,无声控诉着他的无礼和惊吓。
他听到她微沉的鼻音带着丝委屈轻声问道:“是你吗?”
他头略歪,不解。
什么是他吗?
注意力全在女人发顶的两根卷须上了,她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着。
于是白杏又问:“那个打趴十大宗门的人,是你吗?”
难怪受那么重的伤,都吐血了。
“你快去躺着,躺好别动,好好养着。”也不问他刚才藏在哪里。
“呀!我忘了,刚才应该让芊芊送些吃食来的,我……”她忙探身往窗外寻找芊芊,可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跑得倒是快。”她一回头,男人还愣着没动。
她不由得轻轻推了推,催促道:“快去躺着吧。”
青阎却没动,皱着眉头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怎么了?”白杏纳闷,摸摸自己的脸,又揉揉自己的发。
是有脏东西还是发型乱了?
“是,有哪不妥当吗?”她把头往青阎身侧递了递,那意思很明显,哪里不妥请他直接动手“指正”。
青阎手指动了动,心间燃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突然想伸手抱抱她。
可他忍住了。
白杏突然“啊”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睁着小鹿般眼睛关切地问:“是,需要我扶你吗?”
青阎顿时转身,一言不发的回到床上,面朝里躺下。
那一瞬,白杏似乎感觉到了一丝焦灼的灵力波动,青色火苗躲在床帘一角微微跳动,一副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
她歪头抖着小卷须轻咬着唇角。是她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了吗?
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到床上那人说话了。
闷声闷气,隐约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你,要去找那厉害的黑火吗?”厉害二字,咬得重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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