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大小姐受了一肚子气，洗完碗拿着菜篮出门。那个菜篮她是极其不情愿拎的，一点也不衬她气质和身份。
她应该背大牌包包，再不济也得是香奈儿古驰。
湘陵镇早上没什么人，大多是旅游特色商铺开门迎客，只有部分原著居民才会起早去菜市场买菜。
不过那些人大多是老人。
明芮希按照昨晚的记忆来到菜市场，菜市场摆满了满满当当的蔬菜，确实如俞娴所说，新鲜娇嫩。
她又到肉档看了一下，肉档与肉档之间有很多水渍洇干在地上，让人看着很不舒服，就像是踩在一个潮湿的地方。
有个肉档老板瞧见她一副嫌弃的表情，双手拎菜篮的动作根本就不像过日子的人，肉档老板心里打量了一下，是个好宰的外地人，于是热情招呼她。
“美女，是不是要买排骨？”
明大小姐觉得他神了，他怎么知道自己要买什么，看到老板那么热切的眼神，她决定就在这里买。
“我买两根肋骨排骨。”
肉档老板指了指上面的两根：“你看看这两根可以不？这两根是顶好的排骨。”
明大小姐看了看，点头：“就、就这两根吧。”
肉档老板一边给她切下来，一边问她：“要不要剁块？”
明大小姐想到俞娴叮嘱的那句话，要是没切块，回去就得她自己切了，连忙点头：“嗯嗯。”
肉档老板三两下给她剁块，装到塑料袋里：“一共138，微信还是支付宝？”
说着，肉档老板目光闪了闪，让她扫一旁的二维码。
“微信吧。”明大小姐没有多想，抬手就扫码付款。
付款前她想起要砍价，这样一想着，她便停下来，看向肉档老板，欲言又止。
肉档老板倒是热情：“怎么了，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明大小姐支支吾吾，有些拉不下脸：“那个……能不能给本小姐便宜点？”
肉档老板现是一诧，而后被她话语里的自称弄得差点笑出来：“行吧，给你摸个零头，130，下次记得多关照关照啊，美女。”
明芮希脸一红，赶紧扫码付款，点了点头。
付完款后，明芮希打开菜篮，让对方把排骨放到自己菜篮里面，继续买下一个菜。
走了两步，明芮希算了一下账，好像只剩下70块了，还有五个菜没买，不过排骨应该是比较贵的，毕竟好吃。
那剩下的钱肯定能买齐。
明芮希来到一档渔铺，要了一条鲫鱼，老板热心肠地给她剖开，虽然她看着十分血腥，但她觉得这剖开的服务值得60块买一条鱼。
还剩10……
蔬菜嘛，便宜。
明大小姐：“要半斤绿豆。”
大娘称给她：“15。”
明大小姐看了看余额，突然感到不对劲，非常不对劲，眼前这个人不会在宰她吧，半斤绿豆怎么会要15？
“大娘，便宜一点可以吗？”
大娘挑眉：“你想给多少？”
明大小姐见状，这不就是让她自行定价的意思么？
她就说这个大娘肯定在宰自己，都可以任她定价，那不就说明成本很低很低？
如此一想，明芮希一喜：“3块。”剩下7块她要买别的菜！
大娘：“你说什么？”
明芮希殷切地重复了一遍：“3块。”
大娘果断拿回那半斤绿豆，骂一句：“你是不是疯啊，3块钱，谁卖给你。”
明芮希小脸绷紧：“你怎么骂人啊，本小姐给你3块，照顾你生意，怎么不行？”
大娘脸色一变：“你怕不是个疯子吧？去去去，一边滚去，3块我进价都不止，最少给你13块，爱买不买！”
明芮希被她这强势的架势虎得一愣一愣的，对方那么坚决的态度说明底价只能13块，这是人家的底线了，而她只有10块，怎么还能买剩下的菜？
可恶！俞娴根本没给够钱！
……
俞娴在自己房内继续构思那个背景，好不容易有了灵感，突然电话响了起来。
拿起一看，发现是明大小姐打过来的。
俞娴心里浮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什么事？”
电话那头明大小姐气呼呼：“钱不够，打钱！”
俞娴其实是有些疑惑的，但她先问问需要多少：“还差多少？”
明大小姐呼吸都带着一股怒意：“一百吧。”
俞娴血压忽然升得有点高：“你买了什么，那么贵？”
明大小姐一听这话，火气顿时飙升：“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本小姐买了别的东西？！俞娴，你这个混蛋，本小姐还在这里和大娘急头白脸砍价，这钱不够就是不够，大娘差点把本小姐赶出去！”
俞娴放下笔：“你买了什么？”
明芮希：“半斤绿豆。”
俞娴：“对方要多少。”
明芮希：“15！”
俞娴：“15块半斤绿豆很正常，你喊价多少？”
电话那头忽然就沉默了几秒。
然后，俞娴就听到一个数字：“3块。”
“……”
俞娴心里叹了口气：“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骂吗？”
“还不是因为你钱没给够？！”明芮希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是给够钱，本小姐会买不起区区半斤绿豆？会被骂？”
俞娴：“你目前买了什么？”
明芮希气冲冲翻开菜篮：“排骨和鱼！”
俞娴在心底算了一下账，排骨和鱼起码花了180多，她第一次知道两根肋骨排骨和鱼能花将近两百块。
明大小姐听到眼前的大娘和其他菜档的老板都看着她，一边嘲笑一边议论自己，心里又急又委屈：“俞娴，你快打钱，本小姐在这里被人笑了好久！”
俞娴起身下楼，面色冷淡：“你往旁边走远一点，就听不到别人笑你了，懂了吗？”
“？”
明芮希快要哭出来了，委屈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本小姐帮你买菜，你还故意不给够钱，让本小姐在这里丢人现眼呜呜呜。”
“哭什么哭？”当年她被她那样羞辱都没哭。
明大小姐吸了吸鼻子：“那你要我怎么办？”
俞娴关好门，推出一辆自行车：“走远一点就听不到了，我现在过去。”
明大小姐转哭为骂：“那你还不快点过来！”
原本20分钟的路程，在短短5分钟后，俞娴就赶到了菜市场。
别好自行车，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几个菜档老板娘说教的明大小姐。
“年纪轻轻的，没有钱就别买嘛。”
“3块钱半斤绿豆，本都赔进去了，人家也要吃饭的，小姑娘。”
“可不就是，我都怀疑她脑子有问题。”
“你才脑子有问题，是她说让本小姐自己给多少就多少！我说三块钱委屈大娘了吗？这不还是因为她没说清楚！”
明芮希一边红着眼，一边和人吵架，明明五分钟前还控诉自己没给够钱，左右不是她明大小姐的错。
明芮希看到俞娴过来，怒火仿佛找了个泄出口，把菜篮塞到她怀里：“俞娴，你总算来了！菜篮给你！本小姐不伺候了！”
说着明芮希就要错过她，往外走，俞娴扣住她手腕，不让她走，将她拽了回来。
“先等等。”
“等什么等，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是本小姐的错，一个让本小姐自己定价，给少了就骂人，一个根本没给够钱，让本小姐在这里丢人现眼。”
俞娴知道说不过她那一套理论，拉着她来到刚刚那位老板面前：“大娘，我妹妹她不太懂事，见谅，刚刚那半斤绿豆是15块吧，我现在转给你。”
大娘见来了个正常人，重新给她装半斤绿豆：“给13块也行，你妹妹……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砍价直接砍到3块，这搁谁不生气，对吧？”
俞娴回头看了一眼生气别过脸的明大小姐，接过半斤绿豆：“谢谢大娘。”
离开菜档后，俞娴掂了掂排骨和鱼的重量，心里再一次叹了口气，两斤左右的排骨和一斤的鲫鱼，怎么能花去180多？
俞娴让她把手机拿出来，翻看了一下付款记录，排骨130，鲫鱼60。
“……”
俞娴带她去肉档区域，问她：“排骨在哪里买的？”
明芮希柳眉拧紧：“你问这个做什么？”
俞娴：“回答我。”
明芮希不情不愿指了一个方向：“本小姐还砍了价。”
俞娴眉头紧皱：“砍了多少？”
明芮希：“138的排骨砍到130。”
俞娴：“……”
俞娴放弃最后一丝夸她的念头，来到肉档老板面前，掏出那袋排骨：“麻烦帮我称一下具体多少钱。”
肉档老板看到明芮希，认出是刚刚那个冤大头，没想到找了人过来撑腰，不过这钱落到了他口袋里，哪里有吐出来的理由。
他摆摆手：“不称。”
俞娴也懒得和他吵：“这是在你这里买的两斤排骨，130块，按照市场价，顶多60，不退还剩下的钱，我会去物价局投诉你。”
肉档老板神情变了变，还想说什么，俞娴猜到他要说什么，先一步说：“票据我也有，到时候罚款就不止这几十块了，物价局的人要是来，你这个营业执照和肉档都得整改。”
僵持了几秒，肉档老板败下阵来：“算了算了，退给你。”
明芮希不可置信：“老板你把本小姐当冤大头宰？！”
说着就要上前和对方理论理论，俞娴紧紧拽住她，已经是头疼欲裂：“大小姐，闭上你的嘴。”
明芮希见她脸色冷冰冰，生气地转过头去。
俞娴收回被宰的钱，来到水产区：“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一条鲫鱼你能花60块买？”
明芮希：“他刀工很不错。”
俞娴：“那是附赠的服务。”
明芮希不太服气：“你的意思本小姐又被宰了？”
俞娴险些气笑：“你说呢？”
该砍价的地方她不砍，不该砍价的地方，她急头白脸地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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