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行看过休眠仓中的苏知意,顾西洲洗漱完毕,捧着简单的盒饭,与林时一起坐在cross的数据监测台前,查看“虚拟”数据呈现出来的脑电波信息。
林时是工程医学的天才,今年不过34岁,cross项目就是在她的主持下研发的。
只不过因为临床问题,目前除了顾西洲和苏知意之外,并没有人在使用这个设备。
故而顾西洲的测试资料,成为了她极为难得的实验样本。
昏暗的实验室里,瘦弱的女alpha戴着金丝边眼镜,端坐在操作繁琐的仪器设备前,看着电脑屏幕上涌现出来的密密麻麻的资料,拧起眉头。
蓝色的电脑屏幕与红绿相间的仪器指示灯映在她的眼镜上,反射出冷光。
林时滑动着屏幕,刷着海量信息,相当兴奋:“这次的模型,1022顾西洲,是按照我们修正过的一亿转变条列中的其中之一运行的。”
“1022的人生轨迹,也是你人生轨迹中的其中一个可能。”
“当你的意识投射到虚拟世界里,并且告知她“未来”时,她在你的观测里,产生了惊人的变动。而且她的变动还影响到了其他人。”
“比如1022的母亲,也就是1022顾净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开始承担一个母亲应有的担当。”
顾西洲对这个不怎么感兴趣,语气淡淡:“是嘛,那我太太的呢?”
林时兴奋的语气一下就卡壳了,停顿片刻才纠结说:“倒是没有什么异样的脑电波波动……”
“夫人的意识,一直沉睡在1022的虚拟外壳下,没有任何觉醒的迹象。”
顾西洲拧起眉头,有些不悦:“那为什么这一次,她会出现在一中,和1022一个学校。”
说到这里,长相可爱的研究天才抬手揉了揉脸,有些尴尬:“啊……这个啊……”
“我给虚拟的程序,加了一点设定。”
顾西洲皱眉,眼神阴蛰地看向她:“你动了她的数据?”
林时赔笑,讪讪道:“就加了一点点……”
顾西洲抿唇,冷声问:“加了什么?”
林时小心翼翼道:“就是将你的一些少年经历,还有你和她的纠葛,以及苏南风的未来投射到虚拟程序的意识里……”
顾西洲神色一下变得阴沉:“不要多管闲事。”
林时比了个“ok”的手势,悻悻说:“好的好的,等1023的时候我就删除这部分……”
顾西洲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没有1023。”
林时“啊”了一声,很是惊讶地看向顾西洲:“那boss的意思是,继续运行1022吗?”
顾西洲直勾勾地看着屏幕,似乎透过满屏的信息,看到了那个笑容明媚的十六岁少女。
在那个虚构的世界里,阳光是如此的真实,就连对方身上的樱桃香味都是那么的真切熟稔,令人缅怀。
四年了……已经整整四年,她没有再闻过这样的香味,这让她有些着迷。
数年来,在现实与虚幻来回切换,顾西洲已经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境。
唯有在看到浸泡在缸中的苏知意时,她才明白,自己的真实是活在地狱里。
可是这一次,顾西洲却觉得自己爱的那个人,或许在虚拟世界中苏醒了。
她想再试试,多确认一遍,看看1022的苏知意,有没有可能不是虚拟程序运行里的苏知意,而是属于她的苏知意。
金丝边的镜片反射着屏幕的蓝光,站在屏幕外的女人,敲了敲桌面:“保持1022的运行,白天我有事,晚上回来,我们继续。”
她想再一次,见到她的苏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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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洲照例在苏知意的休眠仓外搭建了一张行军床,陪着自己的植物人妻子,在实验室睡了一晚。
早上六点钟左右,顾西洲从梦中清醒。她起身,洗漱完毕,隔着玻璃吻了吻休眠仓中的苏知意,化了个淡妆,乘车离开了实验大楼。
自四年前苏知意跳楼自杀,顾西洲放权,招募了职业经理人来打理集团事务。
如今她攥着苏氏大半的股权,常年住在这个建造在郊区的试验大厦里,一心扑在cross的研究上,只为唤醒苏知意。
除了特定的日期,比如自己妈妈的忌日,她才会短暂出个门。
再比如,苏南风一年一日的探监日,她也会挑着好天气去羞辱对方,享受自己的复仇成果。
这是她漫长的噩梦里,唯一能值得品尝的战利品。
似毒,饮鸩止渴,却欲罢不能。
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持不后悔的念头,不在罪恶与懊悔中煎熬,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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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苏南风在顾西洲故意漏出来的马脚里,找到了她谋害苏天谕的真相,偷偷带着录音笔来办公室和她对峙。
顾西洲刻意让她录音,又在她以为自己计谋得逞时,轻描淡写地戳破她的幼稚伎俩,逼得苏南风铤而走险,计划谋杀她。
她掌控着苏南风的一切行踪,故意让一无所知的苏知意看到,苏南风是如何“发疯”,因为一些妄想,就把自己妹妹的爱人置之死地。
当苏南风踩下油门,苏知意颤抖着手报警的那一刻,顾西洲从苏南风震惊的目光里,品尝到了无尽的快感。
复仇的快乐,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美酒,让顾西洲沉醉其中。
蓄意谋杀,再加上苏知意对苏南风失望透顶,无意替她请好的律师辩护,法院判处了苏南风二十年有期徒刑。
在苏南风被关入监狱的第二天,顾西洲开始了她的第一次探监。
那个少年时意气风发,用尽一切强势手段欺凌他人的苏南风,彼时颓唐地坐在她对面,两手撑着额头,耷拉着肩膀,很是绝望:“你赢了……”
“顾西洲,你赢了。”
苏南风抬头,双眼布满血丝,具是悔恨:“众叛亲离,一无所有,这就是我的报应,我认了!”
“你手上沾了人命,你做了那么多肮脏的事,但所有人都相信你是无辜的,你当真是好手段。”
顾西洲品鉴着她野狗一样的哀嚎,推了推自己的金丝边眼镜,说得谦逊:“那都是你教得好。”
苏南风气得当场要起身锤她,但又活生生地忍了下来。她颓然地坐回了椅子,望着顾西洲清秀的面庞,目露哀求:“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但知意是无辜的,她那么爱你,你既然要瞒,就瞒得彻底点……你做的那些肮脏事,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让她知道。”
被挚爱之人,背叛,利用,她那浑身正义感的妹妹要是知道真相,一定会疯的。
顾西洲显然也明白这件事。
但多年大仇得报,她得意非凡。
顾西洲欣赏着苏南风哀求的姿态,勾起唇角,极为愉悦:“可以啊,只要你求我。”
苏南风瞳孔瞬间放大,顾西洲伸手指了指自己脚下的皮鞋,意气风发,志得意满:“跪下来,舔干净我的鞋。”
“舔干净了,我再考虑要不要答应你。”
啊……那么多年的熏陶下,她的灵魂终究还是和苏南风一样,永坠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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