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会议室。


    丁柯艾阳并排站着,都鼻青脸肿恶狠狠盯着对方。


    主办方负责人,双方经纪人纷纷到场调节。


    负责人:“按规矩,艺人打架影响恶劣,我们或许不能再一起共事了。”


    “这怎么行呢?!经理你看我们小柯平时很稳重的,从来不会和人起争执,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我们小阳身体不好,打不了架的。”


    丁柯胸膛起伏,“我什么都没说,艾阳冲上来就要开打,我是在自卫!”


    艾阳:“你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先人身攻击我!”


    “我说你整容哪一句是假的?!”


    “你他妈……”


    两人一言不合又要开打,负责人猛拍桌子:“看看,这么多人在场都要打,没人的时候不知道会怎么样!这就是你们说的稳重?”


    双方经纪人扶额。


    祁砚旌坐在上座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看着眼前的闹剧,一群成年男人像小学生一样互相攀扯。


    他看得无聊,许珝倒是窝在一旁的沙发里有滋有味。


    只不过坐姿不太端正,他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后腰枕着靠枕,微扬起脖颈斜斜地靠在扶手上,衬衫最上的两颗扣子没系,露出一小节清瘦的锁骨。


    祁砚旌视线在他锁骨上停了一会儿,移开,又转回来,再移开,还是看不下去。


    他放下茶杯:“许珝。”


    许珝正看那群人吵架看得起劲,闻声回头,微扬的眼尾还留着笑。


    祁砚旌严肃:“坐好。”


    许珝:“……”


    除了自己亲妈,许珝倒是真的很多年没遇到过这种纠正他坐姿的人了。


    但祁砚旌自己也正襟危坐,西装一丝不苟,许珝顿了顿,还是勉强坐正了些。


    只是他的止痛药效似乎要过了,身上隐隐约约开始痛,没坐一会儿,又悄悄滑了下去。


    “真的非常遗憾!”负责人被那群人吵得头痛,音量也大了起来:“但规矩就是规矩,我们不能破例,你们也不用太伤心,明年还有机会的嘛。”


    眼瞧着似乎真的要被淘汰了,艾阳开始慌,四下环视一圈,锁定了沙发的许珝。


    “小珝,”他转而开始求许珝,“咱们是好朋友,你帮我说说话呀,你帮我证明都是丁柯在找事,我受害者啊。”


    许珝身上不舒服,精力就不济,撑着额头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


    等看到看清艾阳的表情,才懒懒道:“我又不负责这些,你找我没用啊。”


    “再说,”他坐直些,“全网都知道我们关系挺塑料吧,我就算不帮你,能怎么样?”


    艾阳愣了。


    所有人都扭头看着许珝,被他的直白震撼。


    丁柯惊叹道:“这是可以说的吗……”


    祁砚旌咳嗽一声,看许珝一眼。


    许珝被眼神威慑,撇撇嘴又窝进沙发,神情恹恹,满脸写着:看吧,我没有发言权。


    祁砚旌目光在他发白的脸上停留两秒,很轻地摇了摇头,最终没再纠正他的坐姿。


    众人呆滞地看着这一幕,总觉得氛围古怪,祁砚旌和许珝明明没有交流,中间却涌动着一种诡异的亲昵。


    祁砚旌直接忽视周遭的眼神,看了眼腕表站起身,对旁边的负责人说:“马上开始直播了,我先带许珝走,这里辛苦你来处理一下。”


    “好好好,”负责人连连点头,“你快去吧,别耽误正事。”


    许珝也撑着沙发缓慢起身,跟在祁砚旌身后出了会议室。


    刚出门祁砚旌就接到高平的电话。


    “喂,哥,你在哪儿了?”高平压低声音说话。


    “马上过去直播大厅,怎么了?”


    “哦,没事儿,”高平说:“我就是看时间快到了你还不来,打电话催催,这边设备都弄好了,现在网上已经能接到画面了。”


    “行,我五分钟到。”


    祁砚旌说着发现身边没动静了,下意识回头一看,许珝还扶着墙慢悠悠往前晃,两人之间已经拉出好几米的距离。


    他顿了顿,折返来到许珝面前,近了能看见许珝脸色比之前还要白,额间也渗了汗。


    祁砚旌:“……走路都费劲?”


    许珝撑着墙的指关节泛白,头略微低垂,祁砚旌只能看到他一小块雪白的侧脸和颤抖的睫毛,像在忍耐什么。


    片刻,许珝低低喘出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你不懂。”


    祁砚旌:“……”


    是不太懂。


    他虚扶了许珝一把,继续对电话那头说:“可能还要再晚几分钟,你处理一下。”


    高平那边不知道在干嘛,愣了几秒才答道:“哦哦,好的好的,你们慢慢过来,不急哈。”


    挂断电话,高平捏着手机先深呼吸了两下。


    虽然听不太清楚,但至少能辨认出祁砚旌刚才和许珝在一块,高平疑惑了,他老板怎么还和许珝搞在一块?


    此时现场基本已经全员到齐,直播间正实时播放着大厅里的画面,评级没有正式开始,入座的艺人们和一向严肃的考核官们三三两两聊着天,气氛倒是少见的轻松融洽。


    高平传达了祁砚旌有急事可能会晚到几分钟的消息,并表达歉意,弹幕就突然热闹起来。


    【为什么啊,出什么事要晚一点?】


    【就是说,我老公从来都准时准点,一次都没迟到过。】


    【哎呀不都说了只晚几分钟吗,谁还不会有点急事了,三急也急嘛】


    【住嘴!我老公不是凡人,没有三急这种东西!】


    【真是有病,又不是只有我老公没来,你们眼睛怎么就只盯着他,许珝也还没到啊】


    【艾阳和丁柯也没到的说】


    【艾阳我知道,丁柯是谁?】


    【就和许珝一个公司,初评演着演着就哭起来的那个呀】


    【艾阳又是谁?我不是唯一一个不知道的吧?】


    【哈哈哈楼上这两年都没吃过瓜吗?就是许珝那个塑料好朋友呀,他俩的互动能塑料得笑死人】


    【这么一说想起来了,整容那个对吗?】


    【救命,楼上都是许珝的粉吗?整得他跟世界中心一样,谁都要围着他转是吧?】


    【许珝有粉啊?】


    【反正不是我】


    【也不是我】


    ……


    祁砚旌馋着许珝到了直播厅的门前,他从小到大就没用这么慢的速度走过路。


    他不知道许珝身上到底有什么伤,在这种和蜗牛无异的速度下,也能痛到发抖喘息。


    靠近大厅许珝就不让他扶了,他右手拿着墨镜,左手自然地去拉门,竟然没拉动。


    直播大厅用的很厚实的双开实木门,分量确实不轻,但一个成年人不可能拉不动。


    许珝明显也没料到,睁着大眼睛有点呆地望着那扇黑漆漆的木门。


    祁砚旌觉得自己这两天快把一辈子的气都叹完了,无奈道:“门也拉不开吗?”


    如果一开始许珝还会因为自己的体质尴尬的话,那他现在看上去,就有要摆烂的趋势。


    他甚至懒得换成右手,直接仰起一张素白的小脸,望着祁砚旌,破罐子破摔:“你知道我手使不上劲嘛。”


    祁砚旌:“……”


    他确实不明白许珝一个成年人为什么会这么柔弱,还柔弱得这么自然,但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抬手握住门把轻松拉开,碰碰许珝的背:


    “进去吧。”


    正在为许珝到底有没有粉丝吵得不可开交的弹幕,在这一刻停滞了几秒。


    原本被聊天声充斥的大厅也忽然安静。


    直播画面里,祁砚旌替许珝拉开门,抬手扶了扶他的肩,还低声说了什么。


    而许珝扬着下巴看祁砚旌,姿态像只高傲的猫。


    然后这只猫在全场的注目礼下,迈着慵懒的步子缓慢踱到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


    【我是突然瞎了吗?】


    【他们俩怎么会走到一起??!】


    【完了完了,最恐怖的事发生了,许珝又要开始贴我老公了】


    【我老公也太惨了,他做错了什么要一直被许珝缠上】


    【我真的气死了,这狐狸精自己没长手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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