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尾的配合下，暨乌很快地将提取到的灵魂波动数段录入系统中，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接着暨乌把躲在旁边瑟瑟发抖的余扉拉到跟前，指着黑尾说：“你快把他变成人呀。”
在与雄性鲛人对视的那一刻，对方的瞳仁剧烈收缩，整条鱼蓄势待发，呈现捕食的前兆，余扉仿佛看到了天堂。
他极其不情愿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魔法棒，在空中挥舞着古怪的动作，有点像中学生广播体操。
然后他对黑尾点了点，大喊一句：“唵嘛呢叭咪吽！”[1]
黑尾毫无变化。
暨乌急了，当着土著居民的面开始飙中文：“你这什么咒语啊？为什么要在西方童话世界念这种梵音？画风不一致，肯定不起作用。”
余扉比他更急：“因为我是东方妖怪！而且这魔法棒是维护局早就设定好的，我念什么都应该有效，反正那些麻瓜也不知道我念的是什么。”
暨乌对余扉的说法表示怀疑，并发动了猫猫凝视技能。
……
余扉：“小魔女！随身变！变！变！变！”
黑尾丝毫不为所动，甚至伸出了尖利的牙齿与爪子，在暨乌看不到的角度恐吓余扉。
场面一度变得非常尴尬。
余扉冒着生命危险试了好几次，最后叹了口气：“既然他这么听你的话，那你先让鲛人呆在这里不动，我们到岸上去采集王子和公主的灵魂波动。”
黑尾又对着余扉龇牙咧嘴，吓得他连连后退：“他他他…，是不是能听懂我们说话啊！？”
暨乌转过头，看到黑尾一脸无辜的表情。
什么嘛，还金牌维护员呢，胆子这么小。
不就是长得大一点的人鱼嘛。
小人鱼扯扯黑尾身侧的鱼鳍，对比他大整整一圈的鲛人说：“你现在这里等会儿哦，我要上岸办点事。”
暨乌在说“办点事”的时候小表情非常骄傲。
因为平时都是哥哥姐姐对他说“乌乌先自己玩会儿，我去办点事。”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这回可轮到他说了。
事实证明，维护局出品，必属精品，余扉带进副本的魔法棒道具成功地将小人鱼转化成人形。
暨乌踩着水游到接近浅海的位置，拍了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黑尾的脑袋，学着哥哥姐姐的语气说：“乖一点哦，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说完暨乌继续淌着水往岸边走，走到沙滩上才在余扉目瞪口呆的神情中回头看身后的黑尾。
银黑色的尾巴全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健壮有力的人腿，他丝毫没有羞耻心地把一切展露在外面。
数据维护局提供的系统非常高科技，在第一时间检测到宿主视野中的限制级画面，并且迅速采取相应措施。
于是在暨乌和余扉眼前就只剩下了大片大片的高光。
暨乌：“！！！！我刚才没有看清楚，他是不是变出人腿了？”
余扉：“……”他离得更远，看得还不如暨乌清楚，不过现在的高光倒是挺亮挺明显的。
巫师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来一条巫师袍，递给暨乌，示意他送给黑尾。
不然不雅观不说，还会损害他的视力，物理层面的那种。
暨乌扯开手里款式简单的袍子看，和余扉现在身上穿的一模一样，不禁疑惑：“这是你自己的衣服吗？”
“当然不是！”
余扉立即否认道。
接着他又换成中文解释说：“这是我刚从系统商城兑换的。之所以买巫师袍，是因为它最便宜。”
暨乌把袍子递给黑尾，教他穿上。
“既然他能变出人腿，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带他上岸了？”
“是哦。”余扉点了点精神域中的积分核算面板，心里劈里啪啦打着小算盘，“没准这样还能更贴切剧情线，多获得点儿积分。”
他们这群奇怪的组合在海滩边格外显眼，没说多大会儿话就被附近的渔民发现了。
穿着短布衫的中年男人先是小心翼翼地从旁观察了阵子，在他们打算要离开海滩区域的时候突然跳出来，死死抱住了余扉的腰。
余扉一时不察，被他抱个正着，就连魔法棒都没办法挥舞起来。
况且即使可以动用魔法棒，系统也不会允许他对这群麻瓜出手的。
瑟科海岸附近的渔民自幼就跟随父母打鱼为生，力气大得很，余扉这个青壮年男子竟然一时挣脱不得。
渔民一边抓住余扉，一边朝身后的几名零零散散的同伴大喊：“快点抓住这条鱼！我快按不住了！”
还在海滩边上漫步的几名渔民闻言，一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纷纷扔掉手里的渔具、南瓜子，拼命朝着他们跑来。
那激动的神情，就好像余扉是一大坨金鱼。
欸？等等！
余扉心想自己不是在黑尾出现之后就变回人形了吗？
为什么那些渔民要说自己是条鱼？
他摊开手掌，惊异地发现上面已经慢慢浮现出一层鱼鳞，在摸摸一侧的脸颊，耳后边已经长出数量不少的硬质鳞片。
余扉大概是在黑尾的刻意威压下，出现了本体化的状态，才被那些渔民认出了鱼妖的身份。
不过普通人看到妖怪，就算不是极度恐惧，也应该退避三舍、敬而远之啊。
为什么这群人，会表现得那么兴奋呢？
这全都要怪主角团和暨乌。
之前同村的奥多捕到一条小人鱼之后上交王室，乔休尔王子从私库里拨款赏给他大把大把的金币和银币，随便拿出来一枚都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数目。
虽然不知道奥多为什么会拒绝，还对王子颇有怨言，但是其它渔民都得到了一个关键性信息——那就是人鱼非常非常值钱。
尽管眼前这条鱼并不是传说中的人身鱼尾，但是长得还算差强人意，有点人鱼混血的样貌。
或许能够勉强值个一枚金币？
实在不行银币也很好了。
怀着对金钱的渴望，这群渔民在余扉惊恐的表情中把他扑倒在浅海里。
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渔民还抬起头来，提醒旁边目瞪口呆的暨乌：“你不要被他骗了，这是只人鱼，抓住就能赚很多钱。”
他离得很远就注意到暨乌了，醴丽甜蜜的容貌，脸小小的像是能被包在掌心里。
皮肤是与经过风吹日晒的渔民完全不同的细白娇嫩，宛如冬日的初雪，只要轻轻触碰就会化掉。
精致漂亮的少年站在另外两个打扮相似的男人身边，显得身材匀称而娇小，像是被守护着的纯洁天使。
其中一个已经被他们按倒了。
而另一个穿着古怪的高个子男人，完全不关心被抓住的同伴，只是垂眸冷冷地看着他与小天使“搭讪”，有如在看一个自不量力的小丑。
真正的两只人鱼眼睁睁看着余扉被渔民套上渔网，合力抬起来。
憨厚淳朴的村民还盛情邀请他们同行，或许也能分得王子赏赐的一杯羹。
反正都要鱼主角团的其它人会合，跟着这群渔民倒也未尝不可？
他们被带到渔村里暂且歇息，住在家庭条件最为宽裕的村长家。
为了招待尊贵的客人，村长特意拿出家中珍藏的白面粉做面包，还杀掉一只小母鸡煲汤。
其它各家都送来了譬如鸡蛋、海草、扇贝一类的食材，家里穷的就送自己砍的柴火，煮出来的盐块等等。
为免被发现身份，造成更大范围的npc觉醒事件，暨乌特地让系统帮忙修改奥多身边的部分数据，让他驾驶渔船在远海区域钓上一条超级巨大的鱼，以此拖延时间。
即使不会出现觉醒事件，他也不想像余扉一样，被认出人鱼身份，因为反抗挣扎太过剧烈，被网罩在院子里面动弹不得。
余扉：“……”
他可真是纯纯的大冤种了。
一行三人，两只人鱼在屋里开开心心地吃着“农家乐”，而他这条纯种的东方鱼妖却要呆在这个蚊子一大堆的院子里。
还有没有天理了？
乔休尔和贝内特还在瑟科海岸附近，得到消息之后就立刻朝渔村赶来。
王子和公主风尘仆仆地进入村长家的院子，一眼就看到正享用美食的暨乌，他靠着身材高大的男人，颐指气使地要他做这做那，端水剥虾剔肉，娇气得要命。
找到暨乌的时候，乔休尔疲惫的面容吹过一丝春风，又在看到黑尾时瞬间转为有如严冬般酷寒。
热情好客的村长完全看不出来他的脸色，非常殷勤地上来招呼乔休尔。
“您要是不嫌，就来一起吃点，人鱼放在院子里面，绝对丢不了。”
乔休尔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暨乌身上，他的视线扫过暨乌的下.半.身，小伴读穿着奇怪款式的短裤，露出白生生的小腿，坐在床边一晃晃的，勾着人看。
等暨乌吃完饭，系统才逮到机会提醒他测试主角团的灵魂波动。
每次吃饱暨乌就觉得困困的，只想晒着太阳睡觉，他斜卧在床上的软垫上，懒散地朝着乔休尔招招手。
“你过来一下，给你看个好东西。”
像是在逗狗。
等乔休尔凑过来后，暨乌飞快地用提取仪在他的太阳穴上碰了下，系统就发出了测量成功的提示。
接着暨乌又以rua脑袋为代价，“半哄半骗”着给贝内特测量了灵魂波动。
系统录入了大量数据，cpu烧得滚烫，运行速度也变得迟缓起来。
过了阵，代码运行传来滴滴的报错声。
系统控制着光团在暨乌的精神域中上蹿下跳，还一边咆哮：“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人鱼和王子的灵魂波动是完全一致的！这不科学！”
而且这回收集到的灵魂波动实在太过庞大了，正常b级副本的主角团不会占据这么庞大的数据流。
作为主世界最先进高级的系统，7021可以打包票说，它的配置可以使得它比任何系统运行速度更快，能够自动处理99.999%的突发bug。
但现在不是处理bug的问题，而是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个bug了。
7021紧急处理数据上报维护局的主系统，并且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这种灵魂波动的强度，就算是主世界的人达不到吧？都快赶上远古大妖的能量了。”
“还有还有，这两个主角灵魂波动完全一致，简直就像来源于相同本体。难道说这么强的波动，竟然只是本体其中的碎片而已？”
事实证明系统的配置还是很高端的，上传速度快得惊人，数据维护局非常重视暨乌参与修复的副本世界，很快地给出了检测结果和处理方案。
经过科研部的检测，他们发现提取到灵魂波动并不完整，而黑尾和乔休尔也的确同属于一个本体。
灵魂波动的强度超出副本的承受限度，这才导致主角团出现意识觉醒的状况。
至于处理方案，维护局送给暨乌一只非常漂亮的储物柜，柜子是天蓝色的，边角打磨光滑，柜门上画着卡通猫猫的图案，款式一看就是和猫窝系列出品的，最顶端还安装了一个猫爬架。
这只柜子极其突然地出现在暨乌精神域的角落里，差点把到处乱窜的系统压在下面。
7021接收到维护局发给它的站短，圆溜溜的光团形状一时变得非常复杂。
“乌乌啊，嗯…上边给的回复是让你把这些灵魂碎片收集到储物柜里，相同波动的放在一个格子里，等拼凑成完整的之后再带回去研究。”
暨乌嘴里嚼着两脚兽们上供的果实，懵懵懂懂地问：“啊！？为什么要我储存啊？”
“因为这些灵魂碎片表现出对你出乎意料的亲近，维护局觉得放在你这里更容易促进碎片融合。”
吃过饭后甜点，暨乌和主角团的人在村长的盛情邀请下留宿一夜，等第二天清晨才拖着被遗忘已久的余扉踏上回王宫的征途。
余扉怨念颇深，一路上碎碎念了很久，直到暨乌答应帮他支付一整晚的身体托管费才闭上嘴巴。
经过这么多事情，副本世界的稳定性早就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主角团时刻处于完全觉醒的边缘线上。
来迎接他们的国王一改从前非要给儿子和邻国公主配对的态度，表示尊重乔休尔的决定，并且暂停了订婚仪式的准备。
欧罗巴大陆上生存的人类在语言、文化及思想等方面有很大差异，只有一小部分资深学者和王室贵族才能掌握国际的通用语。
也正是因为如此，统一大陆才是件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所有莫名想要通过联姻这种奇怪方式达成和平演变目的的国王们也都清醒过来，并为自己之前愚蠢糊涂的想法感到惊奇。
海洋中胆子比较大的人鱼，和陆地上同样胆子很大的渔民摒除了误会，制定了一些和平相处盟.约，甚至开始做一些海陆物资交换相关的贸.易，双方的生活也变得更加宽裕便捷。
公主们也不再一门心思憧憬着其它国度的英俊王子，而是开始学习怎么样更好地处理政务。
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加符合常理，所思所想更加切合逻辑，原本摇摇欲坠的童话世界像是被牵引住的风筝，稳定而可控。
很多人开始从梦幻固执的妄想中逃离，进一步反思为什么当时自己要做那么奇怪的事情，深思一些关于物质与意识的关系。
大量灵魂的波动源源不断产生巨大的能量，民间传说如同雨后春笋般涌出，话剧、歌剧、马戏表演也相继出现，甚至还有人发明了更新奇的极具艺术魅力的娱乐活动。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稳定的世界，而不是单纯依赖于一个或多个天之骄子的感情线而得以存留。
有时候暨乌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但是绝大部分都被系统检测之后屏蔽了。
然而在这个世界里，7021的屏蔽功能却出现了问题，导致暨乌和余扉说的话被黑尾听见了。
所以他也是第一个完全觉醒的人物。
这时候副本世界脱离主角团光环的支撑也能够正常运行了，黑尾的实体消失在空气中，化成亮闪闪的银光散在暨乌周围。
暨乌还没来得及问系统把灵魂碎片收集起来的办法，那片银光就蜂拥着向他涌过来，竟然直直地冲入他的精神域中，一头扎进了角落的储物柜里。
猫猫立刻从棉花团上跳起来，纵身跳到储物柜上面，用爪子把柜门勾开。
映入视线的不是暨乌想象中的闪着银光的碎片，相反却是一只类似于手办样式的，细节非常精致的立式人鱼雕像。
或许由于身处暨乌的精神域，还是出于大小的缘故，这只人鱼手办一点都没有黑尾本身给人的压迫感，反而看起来很是可爱。
他沉着脸，摆出凶萌凶萌的表情，让猫猫爱不释爪。
暨乌挥起爪子，把人鱼手办从储物柜里推倒，落到软软的地毯上，接着扑咬着玩。
直到玩累了趴在猫窝里睡过去，系统才认命地帮他收拾散落的毛线团、人鱼手办，扶正被碰歪的储物柜，拾起满空间的猫毛。
问就是这是它的工作。
然后觉醒的是乔休尔，再接着是贝内特，他们变成了王子和公主外形的手办。
暨乌按照灵魂波动把乔休尔和黑尾的手办摆在同一个储物柜里，以便同属本源的灵魂碎片相互融合，最后点击任务完成按钮。
“任务已提交，正在上传中。”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综合评分核算中…”
主系统给出了评级结果，7021发出惊喜地叫声“乌乌！这回又是3s级别！有好多好多积分奖励啊！”
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是结果还是超乎系统预期的满意。
乌乌不愧是世界之神眷顾的小猫，运气一如既往的好。
雪白的小毛团从专用营养仓中跳出来，在除湿机里把自己重新变得蓬松毛绒，他一头扎进柔软的大床里，陷下去一个小小的坑。
卧室大门被缓缓推开，暨徐从外边进到房间里来。
他把小毛团从被子里挖出来，托在掌心里，冷厉的薄唇勾起一道清浅的弧度。
暨徐用指骨挠挠小猫的下颌，拎起来一边耷拉着的猫耳朵：“今天乌乌回来，我们在楼下准备了晚餐，哥哥姐姐都在，你不去玩玩吗？”
听到哥哥姐姐都在，暨乌头一次在吵醒之后没有起床气，垂落的耳朵登地立起来，惊喜地问道：“大哥哥！三哥哥也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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