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干净的走廊上,有个年轻的学生在快步走,他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正不断叭叭叭地播放着新闻。
≈nbsp;“……据悉,最近在云秀发掘的古墓里,竟有……”
≈nbsp;男学生闯进教授的办公室,却遍寻不到教授的身影,来回兜了两圈,突然想起来手机是干嘛用的,连忙掐断视频打了个电话。
≈nbsp;嘟嘟嘟——
≈nbsp;手机铃声在桌上响起来,这学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老教授不把手机带在身上,几乎是正常的事情了。
≈nbsp;要是随时随地带在身上,那才叫奇怪。
≈nbsp;可刚刚的新闻,却是震撼的大事啊!
≈nbsp;他点开自己刚刚打开的视频,重新又刷了一遍。
≈nbsp;…
≈nbsp;“据悉,最近在云秀发掘的古墓主人,并非专家所猜测公冶王朝之秦王,而是本该在皇陵的正始……”
≈nbsp;咔哒。
≈nbsp;正在播放的电视被关掉了。
≈nbsp;坐在桌前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坐在左边的那个人神色更为古怪,电视也是他关掉的。他放下遥控器,沉默地靠在沙发上,良久,他沉痛地说道:“陛下……”
≈nbsp;“你叫我什么?”
≈nbsp;另外一个人幽幽地说道。
≈nbsp;莫惊春住了口。
≈nbsp;好半晌,莫惊春才僵硬地叫道:“阿启。”
≈nbsp;公冶启坐在另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怎么不继续看下去?”
≈nbsp;莫惊春露出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您还想看什么?看他们挖开您的坟墓吗?”
≈nbsp;公冶启无所谓地摊开手,随意地靠在身后的靠背上,“我不是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吗?”他看起来对于自己的坟墓被挖开毫无感觉,甚至还饶有趣味打算继续听听那些所谓的专家讲解。
≈nbsp;这让莫惊春的神色更加微妙。
≈nbsp;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要去看那漆黑一片的屏幕,还是去面对这个看起来是他男朋友,但又不只是他男朋友的公冶启。
≈nbsp;莫惊春和公冶启勾搭在一起,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
≈nbsp;但不能怪莫惊春。
≈nbsp;应该怪率先爬床的公冶启是也。
≈nbsp;莫惊春一直能断断续续梦到那些过去。
≈nbsp;他本来以为只是梦。
≈nbsp;醒来的时候,基本上都会忘记。可是极少数的时候,莫惊春会记得一些惊悚的,恐怖的,又残留着诡奇的爱怜感……他醒来后,只觉得自己是在发疯。
≈nbsp;哪有这种全然不同的感觉?
≈nbsp;说是又爱又恨也算不上,就是非常复杂扭曲的感情,偶尔醒来的时候,莫惊春会背后发冷,只感觉做了个噩梦。
≈nbsp;梦里的人形形色/色,醒来也几乎记不清,所以莫惊春虽然有些困恼,但也一直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nbsp;毕竟,只是长期做同一个噩梦,倒也算不了什么。
≈nbsp;可是三个月前,莫惊春刚爬起来,准备去上课的时候,他的宿舍门被人踹开了。
≈nbsp;说是踹,那也不对。
≈nbsp;据他的室友说,那更像是猛兽的撞击,直接给他们吓出来好歹。
≈nbsp;门给弄开了,结果外头进来一人。
≈nbsp;看着漂亮好看,身材高挑,摆着应当是系草校草的料子,结果谁也都不认识。
≈nbsp;只见室友们你瞅我,我瞅你,结果坐在床上,还没真的爬起来的莫惊春愕然地看着那个男同志在底下转悠了一圈,猛地盯上了他。
≈nbsp;那眼神颇为渗人。
≈nbsp;莫惊春猛一瞧,这人看着,居然也有点眼熟。
≈nbsp;但是再眼熟,也不能这么自来熟就往他的床上爬啊!
≈nbsp;莫惊春一个格挡,没挡住,这哥们爬上了莫惊春的床,一个龙腾虎跃,就趴在他身上不动弹了。
≈nbsp;莫惊春:?
≈nbsp;沉默了一分钟,底下的室友冲他挤眉弄眼。
≈nbsp;莫惊春瞪了他一眼,然后悄悄低头。
≈nbsp;……这哥们睡着了!
≈nbsp;这就是莫惊春和公冶启的第一次见面。
≈nbsp;他们第一次见面,公冶启不请自来,甚至还爬床,这万分奇怪的举措让他们两人在醒来后干了一架。
≈nbsp;至于为什么是醒来后,那是因为莫惊春挣扎不能,最后被迫“随遇而安”,也跟着躺下睡着了。这一睡,就睡到了莫惊春下午的课都错过,结果大课点名,直接扣掉一半的平时分,气得莫惊春这个平时温和老实的性格都和公冶启打了起来。
≈nbsp;虽说没赢,但也没输。
≈nbsp;莫惊春看得出来这个古怪的男人留手了。
≈nbsp;这个奇奇怪怪的男人拖着莫惊春去吃了顿饭,就算是和解了。
≈nbsp;其实莫惊春不想去。
≈nbsp;因为这个叫公冶启的男人简直莫名其妙,而且那一双眼睛总给人感觉背后发凉,特别不妥当。笑得温和的时候,着实人模人样,甚至算得上漂亮,莫惊春不知不觉就被带着走。
≈nbsp;但再怎么样,那顶多算是个无良的开端。
≈nbsp;莫惊春当时是这么想的。
≈nbsp;结果三个月后,他们两人滚上了床。
≈nbsp;酒后的莫惊春:“……”
≈nbsp;如果,只是这样,那也罢了。
≈nbsp;莫惊春沉默地晃了晃脑袋,只觉得他的脑子一时间冲进去了太多的内容和记忆,仿佛是被挤爆了一般头疼脑胀,捂着额头低低呻/吟。
≈nbsp;这动静引来了身旁男人的注意,窸窣的声音响起,他看到公冶启坐了起来,后背上满是抓挠的痕迹,但也别说公冶启,莫惊春自己身上也不能看。他沉痛地闭眼,再睁眼,再闭眼,再睁眼,好半晌,才喃喃地说道:“陛下?”
≈nbsp;一直微凉的手捏上莫惊春的下巴,然后在他脸上偷了个香。
≈nbsp;“封建王朝都亡了,叫什么陛下?”
≈nbsp;公冶启一边说,一边抱住莫惊春,在他耳边恶意地笑道,“我上哪里再给你找些宫人来?”
≈nbsp;“……您早就想起来了?”
≈nbsp;“三个月前。”
≈nbsp;毫不犹豫将莫惊春吃干抹净的公冶启爽快地说道。
≈nbsp;三个月前,那岂不是公冶启去找他的时候?
≈nbsp;莫惊春微眯双眼,“陛下,您当初是怎么在大学里找到我的?”他的记忆还有些混乱,但一些根深蒂固的习惯却也一下子跟着浮现出来。
≈nbsp;他这一辈子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如果要说稀奇的话,那只能说,他的大哥还叫莫广生,他的大嫂还叫徐素梅,除此之外,莫惊春确定他们并没有恢复记忆。
≈nbsp;而公冶启到底是怎么在千千万万个大学生里面找到他的?
≈nbsp;公冶启:“让人查的。”他说得好像说是今天要吃什么那么轻松自在。
≈nbsp;莫惊春刚彻底恢复那些记忆,脑袋还有些胀痛,爬起来洗漱的时候,听到公冶启在外面开了电视。
≈nbsp;公冶启,电视。
≈nbsp;一千多年后。
≈nbsp;这种词语在莫惊春脑子里飘过的时候,他连刷牙的力度都有点轻飘飘。
≈nbsp;这种颠倒错乱的感觉,实在奇怪。
≈nbsp;等莫惊春出来的时候,就是电视上的专家开始讲解怎么开凿他们两人的墓地了……
≈nbsp;公冶启是怎么看得津津有味的?
≈nbsp;他甚至当着莫惊春的面,将已经关上的电视又打开。
≈nbsp;“看看。”公冶启挪到莫惊春的身旁,看着他脖颈上的痕迹,不自觉露出浅浅的微笑,“子卿难道不想知道后世的人是怎么评价我们的吗?”
≈nbsp;不想。
≈nbsp;莫惊春痛苦地闭眼。
≈nbsp;当初在学习历史的时候,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是历史书上的一员。
≈nbsp;那些戏说,那些笑谈,在和记忆中的内容勉强结合的瞬间,莫惊春只想捂脸,或者立刻就这么晕过去。
≈nbsp;电视里的专家还在说话。
≈nbsp;“……虽然史载,正始皇帝在废后之后,就再也没有娶妻纳妃,后宫空置余生,但此前史学家一直在猜测,正始皇帝其实一直有真正宠爱的女人藏在幕后,只是为了避免世家征伐,党争再起,便一直都不曾在明面上显露……
≈nbsp;“正始皇帝只有一个皇子,那就是后来的秦王公冶正,可惜的是,公冶正无心皇位,却也学了他父皇一样是个痴情种,一生身边只有秦王妃一人。秦王妃所诞下的子嗣一共有二……”
≈nbsp;莫惊春已经不想再听。
≈nbsp;光是那句“宠爱的女人”一出来,身边这人的冷气就四处乱飚,赫然是要爆发的模样。那阴恻恻的感觉,在穿越了千年的时光后,威力不减,仍似当年啊!
≈nbsp;这能怪谁?
≈nbsp;难道不是公冶启自己想听的吗?
≈nbsp;莫惊春痛苦地闭眼。
≈nbsp;他的手蓦地被抓住,公冶启看着莫惊春的手掌,盯了许久,缓缓低头,然后吻上了跳动的脉搏。
≈nbsp;是鲜活的气息。
≈nbsp;“活的。”
≈nbsp;莫惊春睁开了眼。
≈nbsp;他看着虔诚亲吻着手腕的陛下……公冶启,一时间,那种错位的感觉逐渐褪/去,莫惊春的喉咙沙哑,轻声说道:“……阿启。”
≈nbsp;公冶启抬头看他,两人的眼神流传,透着唯独彼此才知道的情谊。
≈nbsp;直到……
≈nbsp;“……但这些,都只能算得上‘据悉’‘猜测’和‘想法’,到底真不真实,还得看接下来的挖掘实录,接下来,让我们来听听杨专家的说法。”
≈nbsp;电视上,胖乎乎的杨专家推了推眼镜,微笑着说道:“目前,从我们的挖掘情况来看,李专家说得没错,这一次,极有可能找到的,是正始皇帝的真实墓穴。从前挖掘的几座,全都是虚穴。如果这一座是真的,那我们便可以一举找到,正始皇帝晚年的一些秘密。比如,他为什么不传位给秦王公冶正,又比如,他心爱的女人,到底是谁,再比如……”
≈nbsp;公冶启缓缓坐正了身子,幽冷地说道:“杀人犯法吗?”
≈nbsp;“杀人,不犯法吗?”
≈nbsp;莫惊春幽幽地捉住公冶启的胳膊,现在是法治社会!
≈nbsp;陛下,清醒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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