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糊作者对大触传授的方法,有种盲目的深信不疑。
所以,书见瓷准备买只海蚌当小宠养养,看会不会跟今茜说的那样,益于激发灵感创作。
她做了点功课,在淘宝买了一米长的水族箱回来,底部铺满土壤,种上苔藓和水草,为了美观,还放置防水的暖黄色星星灯。
门口有敲门声,书见瓷以为是朋友帮买的小海蚌到了,快步去开门,来的人却是闵树仙……
她目光微顿。
这是她们分手四个月以来,第一次碰面。
闵树仙一袭黛蓝色无袖长裙,皮肤白到透亮,纤细笔直的腿带动裙摆浮动。
她杵着门口打量书见瓷半秒,侧身进入屋子,慢悠悠绕到画室,看到仍然没有启封的画具,明艳的脸蛋才添上表情。
再看看大厅多出来的水族箱,她神态更是倨傲。
“我搬出去的这四个月,你还是没有提笔?成天就摆弄这些无聊的东西?”闵树仙对昔日的恋人失望透顶,语气透露出轻慢。
书见瓷沉淀下心神,才让自己看起来心如止水,她淡淡一笑:“闵小姐和许导大婚在即,还能腾时间回来关怀我,我受宠若惊。”
“啪”闵树仙甩出一沓高铁票,火车票,机票,全扔在书见瓷脸上,这些都是她们大学异地恋时,她去找书见瓷来返的票程。
“书见瓷,我真是看错你了。”她眼底冰冷,厌弃道:“16岁我就喜欢你,骗我说你要考国美,结果考上了不去,我自己一个人在国美读了四年,毕业后和我爸妈决裂,降低生活质量住在这里,你没有作为就算了,我可以继续等你,可你呢?你怎么回应我的感情?从去年六月到现在,画具没再碰过,画不出任何东西,越来越堕落,我眼瞎才会喜欢你那么多年。”
闵树仙本就是天之骄子,家世显赫,闵家的掌上明珠。
她16岁起就暗恋书见瓷,高三毕业才确认关系,大学四年异地恋,毕业后同居六年,她不介意书见瓷现在没成名,就算所有人都觉得书见瓷平庸,她都能当发现书见瓷身上闪光点的唯一一个。
可现在,书见瓷身上的闪光点也没了,还有什么可以支撑她喜欢下去?
原本以为分手后书见瓷可以振作点,结果她看到了什么?画具还是没有开封,书见瓷还是没有创作,无所事事,不知道捣鼓什么。
医生说书见瓷有心病,她问了那么多回,书见瓷都没和她说过到底是什么心病,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书见瓷有这样的心理障碍?
她不想再等了,她只看到越来越堕落颓废的书见瓷,一点都没有改变,她不想再期待书见瓷会不会变优秀。
书见瓷隐忍的情绪,在闵树仙刻薄的攻击下,跃跃喷发,“是,我没有作为,你不早就知道我多废了吗?为什么还要喜欢我这种烂人?”
她再没有作为,跟闵树仙同居后,为了补贴家用,每天做直播到深夜,接淘宝店家的推广,卖化妆品卖衣服。
这些工作不够有艺术,和大画家天差地别,闵树仙不接受这样没有艺术气息的书见瓷,没少数落书见瓷。
可这些年来,书见瓷在物质上,感情上都没有亏待过闵树仙,她达不到闵树仙要的大画家女友,她努力过了,她就是做不到。
书见瓷没有辩驳自己在这段感情上的付出。
而闵树仙,最厌恶的就是书见瓷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
她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随手扔在桌上,“钥匙还给你,省了你换锁钱。”
闵树仙转身,踏出这个和她格格不入的小公寓。
关门声落下,书见瓷蹲下身来,一张张捡起那些带有闵树仙名字的车票机票。
-
没过多久,房门又响了。
这回来的是谢景怡,怀里抱着书见瓷托她从海鲜市场淘回来的海蚌。
“小瓷,我帮你问过了,这种生物看起来好养活,但也要点技术,生长条件苛刻,不能暴晒,二十五度淡盐水恒温环境。”
别人都养猫养狗养小鸟,书见瓷要养小海蚌,她还寻思着那么复杂,花这个劲做什么?一听是大触今茜老师建议的,马上屁颠颠给买回来。
书见瓷那么长时间不能提笔,她这个朋友看了也着急,如果真有效,别说养海蚌,养石头她都帮书见瓷找来。
书见瓷把玻璃箱接过,“谢了景怡。”
她开始拆箱,里面躺着一只放在鹅卵石上面的小海蚌,只有巴掌大小,灰褐色的贝壳,她查过资料,养得好会长很大,寿命也不短,放一米宽水族箱正合适。
今茜说的对,这种宠物安静,不吵不闹,看起来乖乖的,适合陪伴有心病的书见瓷。
至于书见瓷的心病是什么,谢景怡也不知道,书见瓷没和人说过,连她这个密友也无从得知。
书见瓷用清水冲洗海蚌壳,拿支新的牙刷洗刷,清掉表面光滑的微生物,然后才放进水族箱。
谢景怡问她:“你都跟今茜留电话了,就没再多聊点?看能不能拜个师,请教请教?”
书见瓷老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今茜那么厉害,试试看好过干混着,她就是为了帮书见瓷走出来,才让书见瓷去的交流会。
她感慨:“今茜也是国美毕业的你知道吧,当年你要是去了国美,跟今茜可是校友,说不定都不用靠交流会认识。”
谢景怡还不知道自己的好友跟今茜岂止是留手机号那么简单,还翻云覆雨,贴贴蹭蹭了一个晚上。
她觉得书见瓷这一年来大变样,成天郁郁寡欢,丧气,不上进,都快闷傻了,想书见瓷和以前一样,充满元气,在追梦路上熠熠生辉。
她走到书见瓷边前催促:“你不有今茜的手机号么?打电话给她,约她出来聊创作心得?小瓷,你不能再这样下去……”
没有人知道书见瓷到底怎么了,作为好友,谢景怡干着急,找不到对症下药的方法。
书见瓷往水族箱倒上淡盐水,在谢景怡再三催促下,当着谢景怡面,发了一条想跟今茜聊聊养蚌经验的短信。
谢景怡欣慰地拍拍书见瓷肩膀,好歹是想学习了,比什么都不干强,“这就对了,你再不出门活动活动,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得抑郁症,可吓人。”
除了昨晚谢景怡说的,有机会和大触结识,兴许能突破瓶颈期为由,把书见瓷赶去了交友会,别余时间里,书见瓷都不出门。
以前书见瓷也不这样,有心病后才变得足不出户,连闵树仙都受不了,吵得可凶。
谢景怡苦口婆心那么久,见终于有成效,她才离开,让她预想不到的是,在她走后,书见瓷又发了一条短信给今茜。
[抱歉,晚点可能会下雨,不太方便,改天吧。]书见瓷还是不想出门,她只想窝在家里。
让亲友那么操心,她很愧疚,可她现在真的好不起来,没有状态。
今茜没有回复短信,书见瓷没抱太大期望,她们不过是有了一场意外的肌肤之亲,没必要熟识。
她在网上浏览,研究怎么预防海蚌病变的知识,手机没看,外面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书见瓷在监控看到出现在门口,如约而至的今茜……
她这才想起看短信,今茜回她:[没关系,我有雨衣,很方便。]
今茜穿了连帽透明雨衣,里面是件收腰的珍珠白小裙,长卷发捋在侧肩扎了轻熟风低马尾,怀里护着什么东西,被胶质袋子包住。
雨下的不大,今茜刘海仅薄薄微湿,露在雨衣外面的双手,上面都是小水珠。
书见瓷连忙把人请进来,“今老师……”
她低低招呼一声,场面一度尴尬。
今茜单手撩下帽子,整张脸显露,剔透的肌肤水润白皙,似乎也知道自己过于主动,有想续一夜情的嫌疑,她耳廓烫人,目光垂落在怀里的箱子,娇涟的双眸没敢和书见瓷对视。
羞臊问:“我把海蚌带来了……你要、要看看么?”
她把袋子拿下来,有只米褐色的海蚌静静在箱子里,“旁边放了几株菖蒲花苗,是水培的,可以养一块,不麻烦。”
书见瓷莫名想起今茜推销自己那会,喝多了酒,咕哝哝和她说胡话:[书见瓷,我想包-养你,我脾气不错,会疼人,不爱闹,给你买好多颜料,就是、我活不太好,我教你画画,你教我怎么把人睡成破布娃娃……]
然后那晚,今茜就变成了“破布娃娃”
她大概知道,为什么外界会传闻今茜是冰山大触,今茜不说话的时候,身上萦绕清清冷冷的水墨气息,可见作画的模样,越专注越静冷。
这一开口,变成含羞草了,怕羞的很,台词很胆大,声色很羞怯。
今茜还在琢磨,怎样才能把海蚌留在这里,目光不经意扫到客厅里放着的水族箱。
她眼底涣然,看了看水族箱里的那只,又看了自己特意带过来的那只,罔知所措,“你有别的小海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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