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蚌是要成精了吗?还挺有脾气。
谢景怡笑得直不起腰,这样也好,她原先还怕海蚌太安静,会不会养了跟没养一样,现在看到会刨沙子,那还不错。
起码书见瓷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没事可以看看,不至于太无聊。
“你跟闵树仙真分了啊……”谢景怡唏嘘不已。
书见瓷听到那个名字,脸上表情添了一丝漠然,“嗯。”
她们吃完饭,要准备直播了。
谢景怡找出打光板,和镜头灯,嘴里吐槽:“十年都过来了,还在乎那些虚的,她怎么专挑你有心病的时候离开你?”
现在书见瓷状态很不好,这一年下来身体消瘦苍白很多,经常从早到晚一个人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让看心理医生也不去。
闵树仙这时候把书见瓷甩了,分手四个月跟别人订婚,把书见瓷伤得透透的。
书见瓷对着镜子化妆,淡声:“她不是在乎我不能红,她是在乎我红不起来还堕落。景怡,树仙是个很有勇气,对我很认真的女人,你不要再说她了。”
谢景怡挑眉:“行,她结婚那天你别哭就成。”
水族箱里的水在细微流动,白色海蚌微张开贝壳,源源不断有小漩涡穿过它的鳃瓣,它徐徐挪动斧足,贴着水族箱。
听到书见瓷开口说的那番话,它白皙的斧足浅浅拍打沙子,频率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重,最后把整个水箱都胡乱搅浑。
书见瓷没有注意到水族箱里的动静,她画好妆,开始穿淘宝商家邮寄给她的衣服,在谢景怡配合录制下,试穿好几件新季上新的裙子,时不时还要把最真实的试穿感受说出来。
录制两个小时才结束。
她又录制了一期戴美瞳,介绍美瞳的广告视频,拍了好几条才确定最终版本。
等一切弄好收工,已经很晚了,视频的后期剪辑还要费些功夫。
谢景怡回家了,公寓里又只剩下书见瓷一个人。
她看着地上录视频时需要的道具,收拾好放回原位,精疲力尽卸妆。
镜子里的脸,美则美矣,双目却无神,周身飘萦丧气,死寂。
闵树仙最讨厌书见瓷做这些,要是在公寓,肯定得烦死。
她烦书见瓷学了那么多年美术,高中那会逢参赛必得一等奖,现在越活越回去。
而书见瓷的高光时刻,16岁画的半鸢尾半蝴蝶翅膀的作品,受邀被美术馆收藏做展览。
除此之外,没再画画上有过任何别的成就。
书见瓷发了会呆,感觉心脏不停下坠,胸口空空的,她想到水族箱里水培的菖蒲,这种花跟鸢尾花差不多。
转身去画室拿了画板跟水粉纸笔,她走到水族箱前,才发现箱底的土壤被搅翻了,刚沉淀下来不久。
再一看罪魁祸首,就这样赫然躺在水族箱正中间,察觉到书见瓷在看它,微张贝壳,在书见瓷眼皮底下,探出斧足掀起一滩泥巴,把水再次搅浑,又飞快缩回贝壳。
书见瓷用水粉笔头在玻璃上面敲敲,没有多想什么,她当是正常现象,海蚌有刨沙子的习惯,是它们天生就会的娱乐方式。
她视线落在紫色菖蒲花上,仔细观看许久,深深吸气,拿着水粉笔沾颜料,顿时一阵心悸,虎口连着的筋脉钻心刺骨在抽搐,她左手死死抓住右手腕,还是控制不住在发抖。
开始只是手抽搐,半分钟后连带着心脏都不舒服,浑身颤栗抽气,身上源源不断淌汗。
她没能坚持多久,膝软无力跪在地上,连同画笔也在她手中掉落。
书见瓷吁吁喘气,肺部被烟头烫出一个焦烂的洞,她每呼吸一口气都疼得发颤,灼热的泪珠接连不断从眼眶涌出。
起初她还能闷不作声,实在难受得紧,声泪俱下:“树仙、树仙……”
她呜咽哭泣,喊着那个没有回应的名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书见瓷才渐渐平复下来,她抹去眼里的泪雾,去看屋里唯一能陪着她的伙伴。
小家伙在水族箱似乎急坏了,斧足都贴上玻璃面沿爬,贝壳刮着鹅卵石挪蹭,整个壳面都冒出水线。
书见瓷双手捧过海蚌,沉放回箱底里,感叹:“你真好动,不会趁我睡觉偷偷溜出来吧?”
要是化干了,多残忍。
小家伙的斧足在招摇,周围的水波都在流动,卖力的像书见瓷示好。
或许这是小萌物的力量,书见瓷有点被安慰到,低落的情绪稍微好转。
她好奇心作祟,手伸进水族箱,轻轻握住斧足,本来想看看是什么手感,这一揉直接揉出一团团沙子泥巴。
连带着她的手指都是浑浊的泥沙。
她尴尬松开手:“我还以为你会爱干净呢。”
虽然知道海蚌喜欢刨沙子玩,她没想到还会用斧足卷裹藏起来,有这种癖好,贝壳里面应该也掺了很多泥巴。
刚还欢快跟书见瓷互动的小海蚌,斧足陡然静止,过了半秒,它自己松开了深埋在斧肉里的沙粒,一点一点,悉数松散,任由水流带走。
“咕噜”
“咕噜”
水族箱里冒出几个气泡,海蚌从贝壳中吐出好几口泥巴,连细碎的小泥沫都一并吐离,它张开贝壳鼓动,努力地把干净斧足都伸摊开来。
还怕书见瓷看不清楚,鳃瓣吸水转动,没沉淀的泥沙往两边散开,只留下中间的位置变得清澈。
它像是在跟书见瓷证明,它不是脏兮兮的小海蚌,它可以很爱干净,还会自己清洁小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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