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干毛巾擦掉今茜头发上多余的水露，裹在两手间，拧了拧，“你的体质真特别，天热就会这样么？那你平日里怎么出门？”
芙蓉城这座城市，六月高温的时候，酷暑难耐，现在才三十度就难受成这样，更热的气温要怎么存活？
想到今茜能长这么大不容易，书见瓷有些怜惜。
今茜额头靠近了点，乖乖让书见瓷帮她擦头发，“多喷水雾就好了，用护肤品专用的喷雾剂，别人会以为我在喷爽肤水，不会发现。”
其实她在陆地生活那么多年，贝壳体隔一段时间放回在海里滋养就没事，连浇水都不需要。
现在她把贝壳体放在人工造景的水族箱，虽然书见瓷体贴的放了盐，可是壳体离开大海太久，她的肉身还是需要频繁补水。
问题也不算大，高温来了，她泡在水里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书见瓷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那你今天怎么没带喷雾瓶？”
今茜手指穿过自己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捋着，失落说：“我不想把发型弄乱。”
因为是来看书见瓷，所以每次来都把自己打扮打扮，要是来的路上一边走一边喷水雾，她弄好的发型妆容，就要乱掉了。
结果还是没有撑太久，一直喝橙汁都难受得不行，肉肉还蒸发水分变的软塌，弄巧成拙，让书见瓷看到了她最丑的时候。
她想问书见瓷，能不能把今晚看到的画面忘掉，转念一想，那下回书见瓷再看到她缺水的样子，不是又要吓一跳么？
琢磨了会，始终没开口。
女为悦己者容，书见瓷被今茜的另类表白弄的心里不太平静。
她带今茜进了自己卧室，“等我一下，我拿吹风机帮你吹吹。”
书见瓷的卧室有很多闵树仙的痕迹，客厅尚且如此，摆放的杯具都能看出曾经这里是两人居，卧室更甚。
闵树仙的东西很多被闵家姑嫂带走，就算进行过一场清理，还是掩盖不了。
墙壁挂着的油画，用玻璃裱框，手工伞形风铃挂在窗口，床上有个蓝色海豚抱枕，这些都和卧室主体的冷欧风不一样，一看就知道这个卧室除了主人，还有另一个女人住过。
“你呢？”今茜看着书见瓷在衣柜翻找的身影，问，“我体质特殊才少出门，你为什么一年来都宅家里？”
她从别人那打听到的书见瓷，这一年状态很不对劲，刚开始还会和闵树仙去医院检查，没有人知道她们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回来后书见瓷就彻底变了，不出门，不画画，连载弃坑，编辑“追杀”到家里都无动于衷。
书见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找到吹风机，又拿来卷梳，开始给今茜吹公主切发型。
吹风机的声音呼啸耳边，乱糟糟的，跟今茜现在的心情一样，她两手捏住书见瓷腰上部位的衣服，“你还喜欢闵小姐吗？”
那晚她们在酒店，今茜问了同样的问题，一字不差，书见瓷没有给答案，其实她撒谎了，书见瓷在床上根本没说那些话，叫了一整晚树仙的名字。
书见瓷也没多醉，她知道人清醒着，那天刚好是闵树仙订婚的日子，她想啊，如果这样做，这样喊，可以让书见瓷心里舒服点，那就这样做，这样喊。
对一个当时不爱她，和她只是露水情缘的书见瓷，她没有觉得不妥，算双方都自愿的交换，书见瓷要发泄情绪，她想要被抱抱。
书见瓷还是和那晚一样，没有给答案。
今茜鼻子酸酸的，她摸了摸鼻尖，说：“那以后我们要是在一起了，你不能再这样了喔，唔……我是说如果在一起后，没有现在就约束你的意思。”
书见瓷单手给今茜刘海卷入梳子，一手拿着吹风机隔一定距离吹型，动作很熟练，她低笑，“你说说看，交往后有什么要求，我估摸一下自己能不能做到。”
今茜掰着手指头，说：“家里不能再放前任的东西，不能想她，我知道很难，你慢慢恢复状态，没有时间限制。”
没有时间限制，这句话相当于说会一直等书见瓷把心里腾空，等书见瓷把家清理干净，多久都等，多久都可以。
毕竟交往了十年，要彻头彻尾都清干净，还需要时间。
书见瓷对那句话怔忪出神，她突然道：“我可能以后都不会在画画上有成就，你要是认为我有潜力，早晚会成名，会很失望……”
突然冒出来的话，让今茜忍不住抬眸看眼前的人，书见瓷以前是会追梦的，和很多画家一样心里都有股冲劲，哪怕当下无人问津，努力的事从来不会少做。
现在整个人都是自暴自弃的态度，颓丧，还预言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一直烂下去。
今茜张张唇，耳边的暖风更乱了，她才发现书见瓷整个人都在发抖，吹风机都拿不稳，还没有说什么，“砰”的一响，乱糟糟的风声在卧室里骤停。
书见瓷连忙蹲下来捡吹风机，可她手抖的很厉害，根本握不成东西。
“我听朋友说，你在网上做美妆博主，穿搭博主，赚广告费是么？”今茜眼眶有些热，她吸吸气，这样才能抑制住声调不带哭腔。
书见瓷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今茜微耸肩，脚尖在地毯上画着圈圈，“那不是很了不起吗？不是要当大画家才厉害，也不是要成名才能画画，喜欢就能画。你在别的方面做出成绩，也很了不起，不是非要搞艺术。”
她对书见瓷的收入有大概了解，听朋友说早几年就计划买房了，只是感情不稳定才没有确定下来，能在芙蓉城买上房子，说明书见瓷做网红赚的不少。
也不是所有人做那些博主，都能做的那么好，书见瓷肯定花了很多心思，精力在里面。
她觉得，这样的书见瓷也很厉害。
今茜的话很柔软，从某种角度上，有起到安抚书见瓷的作用。
书见瓷捡起吹风机，充电的线一圈一圈缠好，放回原位，她转身过来，心口跳了一下，“怎么哭了？”
女孩哭得很安静，坐在位置上不动，也不发出声音，泪汪汪的，眼泪连绵不断从眼眶里流，鼻尖都红了一圈。
书见瓷有点紧张，以为今茜身体还是不舒服，正想问清楚，今茜倏地扑到她怀里，双臂圈住她腰。
“不知道，我好烦人，我又哭了。”今茜模糊呜咽，她今晚才真正意识到，书见瓷的心病有多严重，比圈内传闻的都要严重，“你会不会嫌我麻烦？我老是这样。”
娇气的哭咽断断续续，名副其实小哭包。
书见瓷听，不是身体不舒服就好，她揶揄，“不麻烦，我倒是怕你把水分都哭干了，皮肤疼。”
明明那么怕缺水，还老爱哭，不得让人担忧着，她手搭在今茜的手臂上，想拨开，犹豫了会，最后只是把手放在今茜的发顶。
今茜小声哽咽，“现在皮肤不疼，我心里疼。”
书见瓷目光微顿，回过神来，眼神四处游移，都不知道该往哪看。
今茜仰着头，再道：“书见瓷，我心里疼。”
她是真的疼，贝壳都快裂开了。
那些话飘进耳里，让书见瓷胸口装了一面鼓，怦怦响。
她揉揉今茜的头发，把上回今茜牵着她出门时，对她说的话，复制过来，“抱抱会好点么？”
不同的是，上回书见瓷难受，是自身的原因，而今茜的情绪来源，还是书见瓷的原因。
今茜摇头，“不够，你考虑一下要不要把眼睛闭上，我把奖励提前给你，应该差不多。”
作为把今茜弄哭的罪魁祸首，书见瓷几乎没思虑太多，照做了。
可她等了好一会，今茜都没动静，她睁开眼就看到今茜不知道怎么了，垂头耷耳的。
书见瓷俯身，在她脸颊轻轻碰了一下。
今茜马上就急了，直接被气哭，“不是要这样！不作数的！”
没料到今茜反应那么大，抱抱不够，亲也不成，书见瓷一头雾水，“我会错意了么？”
今茜欲言又止，舌头都捋不顺。
她不是要这样，她想要那种有热度和湿度，跟柔软度都缺一不可的亲，不是碰碰脸，碰碰唇。
她耳朵滚烫，又气又急，“不管，反正……刚刚的不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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