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倾猜测出这四个alpha的犬齿是被于浩海打断之后,心里乱七八糟的,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尹桐跟他说的有关于浩海的事情,或是好的,或是不好的,还有那一张张照片中于浩海或笑得一派肆意开朗,或垂眸不语、眼神幽暗的样子。
于浩海仿佛有两个截然不同的面孔,温柔是他,疯癫也是他,可方倾没有被他的阴暗面所吓跑,反而更想接近他、了解他,在他不高兴的时候能够摁住他,或是陪在他的身边。
方倾翻身起来,坐到了书桌前,拿出了早已打印好的omega参军申请表格,又拿出一个练习本子来,上面写满了“方匀”、“青羚”两个名字,那是他这几日练笔的结果。
“已经有九成相像了……”方倾比照着之前从别处拿到的方匀和青羚的签名,郑重其事地在这份omega参军申请表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并且认真填写里面的每一栏个人信息,并在“士兵家属”那一栏,认真地模仿着父亲的笔迹,写下了“方匀”、“青羚”两个名字。
第二天下午,方倾提早请了假,按照他之前在聚会上交的朋友王烟给的地址,找到了康斯坦丁上将的住址。
康斯坦丁上将的夫人海曼中将,在当年以omega的性别通过了alpha的参军考试,并在几次大型战役中立下了赫赫军功,他是水星上杰出的omega战士代表,也是所有打算从军的omega的偶像,方倾知道,他要想提前参军,必须要去拜这个“码头”,得到他的举荐。
按了门铃,报上了姓名,方倾进到了康斯坦丁府邸,只见门厅古拙大气,里面门廊曲折通幽,向南北延伸,会客厅里高大的书架和菱形观景窗前,坐在轮椅上的康斯坦丁上将已等在那里,朝他笑了笑,他身边站着一位相貌俊秀、身材挺拔男士,方倾猜想,他就是海曼中将。
“康斯坦丁上将您好,夫人您好。”方倾朝两人行了水星omega拜见礼。
“既然是想问提前参军的事,就别叫夫人了。”海曼的声音富有磁性,隐隐有些严厉。
“啊,海曼中将,您好。”方倾连忙重新行礼,并灵机一动,行了一个军礼。
康斯坦丁笑着打量方倾,说道:“是方匀的儿子,看着斯斯文文的,今年才18岁吧?平时习惯用什么武器?”
“武器……我的武器是知识,”方倾被问武器时懵了,信口胡诌起来,“我知道昶洲那边与其说是海盗作乱,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基因的战争,我专业对口,所以迫不及待地想加入到军队中去。”
海曼伸手接过方倾递来的申请书,逐条翻看了一遍,有些吃惊:“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是教授了,还带了两个医学生?”
方倾说:“我们做科研的不论年龄,只论成果,我在《细胞》《人类与自然》《信息素研究》三大学术期刊上都发表了学术论文,不论是实验成果还是临床试验,我相信我的专业知识不会比适龄入伍的医疗兵差。”
“信心十足啊,只是光有信心不行,还得有信念,你的信念是什么?”康士坦丁问道。
一说信心和信念,方倾突然想起来,这不是在新兵营演讲上词穷的那位上将吗?将一句话来回来去说三遍的那个人,原来是他!
方倾心中窃喜,还好那天去听了,这就立刻卖弄起来:“我最喜欢的一句话是‘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天地生养万物,水星生养了我,我愿化作雷霆,去上阵杀敌,我愿化为风雨,去滋养大地。日月运行,寒暑交替,我的信念,就是为水星的正常转动,奉献我的一生!”
“好!太有文采了!”康斯坦丁热烈鼓掌,只觉得这个小孩太会说话了,简直和自己是同一路人,英雄所见略同!
方倾念完诗之后,看康斯坦丁的反应良好,眼珠子叽里咕噜转着,狡黠地微笑。
他这能骗过康斯坦丁这个铁憨alpha,可骗不过经验丰富的海曼,海曼一听这套说辞,就知道这孩子是有备而来,他走到方倾面前,突然伸手要拍他左肩,还刚起势,方倾已向后闪避,海曼中途变道,去抓他右肩,方倾已然用同侧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然后猛地朝被按的方向转身,头一低,擒住海曼的小臂,只是海曼的力气很大,方倾这一擒没擒住,反而被海曼抱住,往下墩了一下,方倾原地被抱摔了一下,顿时感觉双脚发麻,但他晃了一晃,努力站稳了。
omega能有这个灵活应变能力已经可以了,海曼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昶洲那里其实缺的并不是能打的战士,而是高智商医学专业人才,能在对抗血清的研发上有所建树,并指导战士们快速适应新型敌人。他看了看家属签名那一栏,写的是方匀和青羚的名字,不由得单手抚上另一侧胳膊肘处,深有感触:“你的父亲们竟舍得送你去战场……”
“我是军人的孩子,时刻准备着效仿父辈们,冲到前方去,年龄不是问题,”方倾的眼睛落到海曼放到另一侧胳膊的手上,说,“将军左侧胳膊肘内侧有旧伤,逢深秋雨季会风湿性肌肉痛,方便的话请让我给您做个简单的按摩理疗,相信会缓解您的疼痛。”
海曼闻言有些吃惊,和康斯坦丁对视一眼,都笑了,他说道:“没想到这都让你看出来了,十几年的老毛病了。”
说完,他把手递给方倾。
方倾左手握住海曼的手腕,右手拉开他的针织衫袖子,先快速舒展自己的右手手指并反复握拳,将右手手心弄热,然后按到海曼胳膊内侧早已结痂留疤的地方,停顿一会儿后顺时针打圈按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海曼略微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惬意地笑道:“难受好几天了,还真舒服不少。”
方倾左手按住他的手腕,把他的胳膊轻轻拉起复又推到上方,反复三次,松开了手,海曼活动了下胳膊,对方倾说:“谢谢你,小方医生。”
“客气。”方倾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过关了,心里一松,就咧着嘴笑了,这一笑,又稚气十足,显出年龄的差距了。
这根本还是个小孩。
康斯坦丁和海曼对视一眼,忍不住微笑叹气,康斯坦丁说:“方匀这小子还真行,要是我的话,唉,平时说得多伟大,到了这时候,也难免有私心,我都不舍得送你去前线。”
“是啊,你医术高明,按理说,怎么都够格提前入伍了,就是……”海曼审视着方倾,问道,“有喜欢的人吧?在部队里。”
方倾知道这是政治考核里最重要的一关,连忙摇头:“没有!”
“嗯,”海曼点点头,“有的话就很麻烦了,彼此都是牵绊,我们omega上战场,都是以不给alpha战士拖后腿为前提,这一点不必逞强,我们天生受身体素质所限,确实在体能上要比alpha和beta差很多,所以一定要有专长,才能放你上战场,保证你是战役取得胜利的‘加分项’,这一点你的专业已经证实了你的能力了,再就是要看你体能上能否过关,像凯峰的夫人尹桐,有两个专长,一是跑得奇快,二是枪法极准,这两条就足以让他这些年跟着于总司令走南闯北,不是他的负累,你明白吗?”
“明白!”方倾将腰杆挺得笔直,站好了军姿,他相信自己的能力。
“现在,下去吧,会有人等你。”海曼说。
“啊?”
“去吧。”
方倾不明所以,跟着仆人们走出了书房,去到了院中湖泊凉亭处。
“老王,放艾兰!”海曼朝门厅后面的仆人喊道。
“好嘞!”
康斯坦丁的轮椅被海曼推着,到窗前的最佳观景位置,看着他们的omega小儿子艾兰,穿着一身黑色骑马装,脚穿着皮钉靴,手执长鞭,朝着方倾走去。
“你赌谁赢?”海曼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即将要交手的两个年轻人。
“夫人,您这退休后的业余爱好,我真是不敢恭维……”
“少废话!快说!”海曼猛拍了一下康斯坦丁的后脑勺。
“小方聪明有余,就是……”康斯坦丁犹豫着。
“是的,太过漂亮,这在omega战场上可是大忌。”海曼自然知道康斯坦丁想说的话。
“嗯,除非像尹桐那样,有个能完全罩得住的靠山,不然只队内都怕是腥风血雨。”
“我在想他或许能扭转大家的固有印象,‘漂亮的omega远离战场’,这是从古到今的旧观念吧,毕竟这次是病毒战和基因战,我实在舍不得他那两把刷子,如果能充分运用到战争里,也许有不一样的化学作用。”海曼说。
“我也期待着。”
“哎,你看咱们儿子能赢吗?”
“单打独斗的话,多加一个小方,也不是咱们儿子艾兰的对手,只是啊,海曼,你看艾兰被你教的,一个omega去外面上厕所,都能被别的omega轰出来……你说他现在跟一个alpha在体貌特征上还有什么区别吗?”康斯坦丁不由得发起愁来,“对比一下小方医生,咱儿子这霸王的气质,啧啧……”
“怎么地!不要用你们的审美来束缚我们omega,要说方倾是个小花猫,我们艾兰就是个小马驹,各有各的美!你这老古板怎么总用传统的眼光来品评我们omega?!”
“对对对,夫人说的对。”
“不过吧,这次我赌方倾赢。你不知道吧,方倾的生父,可是当年菁英计划的第一名青羚,我相信他的儿子不会差,希望小方能把艾兰这狂妄的小子教训一顿,省得他天天以为自己无敌了!”
湖泊凉亭边上,方倾只跟艾兰对上两招,就处于下风,这艾兰之前他们一起吃过饭,当时方倾已觉得他孔武有力、气势不凡,没想到换了骑马装,动起手来更是虎虎生风,方倾在凉亭的各个柱子后面狼狈逃窜,边跑边说:“不公平!我都没有武器!”
“你来挑战竟然不拿武器,简直藐视我!”艾兰一鞭子挥了过去,啪的一声巨响,打得红色的柱子漆皮掉了一大块下来。
“咱、们,凡事,好商量,”方倾又跑向了另一个柱子,边躲边朝艾兰喊道,“你也是这期入伍吧?放我一马,咱们到部队里,互相,是个,照应!”
“不行!我爸不知道你为什么提前入伍,我可知道,咱们都是‘爱洋军团’的人,入伍只为了尹瀚洋!你若进去了,对我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方倾一听,连忙表明身份:“不不,你搞错了,我不‘爱洋’了,我告诉你实话吧,我喜欢的是浩海,我爱于浩海!”
“什么?!”艾兰举着鞭子,一步步走向方倾,他龇牙咧目,一字一顿道,“你、也、爬、墙、了?!”
方倾一看,糟糕,这下怎么好像更把他惹怒了,他苦着脸说:“我不喜欢尹瀚洋还不好吗,那我就不会跟你争啊!”
“一日是爱洋军团的人,一辈子都是!你忘了我们的誓言了吗?guardtheocean,守护最好的尹瀚洋,爱洋让omega更芬芳!”
这都什么鬼口号啊,方倾现在只想口吐芬芳,他打了个滚躲开艾兰抽过来的一鞭子,摇了摇头,立场坚定地说:“我真的不能爱洋了,也不能守护他。”
眼见着艾兰的脸色变了,更要狂怒了。
方倾胆战心惊,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扔到了艾兰脸上。他也不想玩这么埋汰的,可是艾兰太强了,他又赤手空拳,连个武器都没有,艾兰的鞭子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总往他身上来,现在已经全身火辣辣的了。
“呸!呸!好你个文文静静的方医生,竟然干这种事!”
方倾趁艾兰正在吐泥沙,连忙站了起来向后跑,到处找能当武器的东西,可这里是空旷草地,除了凉亭和湖泊,连个树枝都没有,方倾的手往兜里一拍,好在这里还有个东西!
“啊!小方开始反击了!”海曼看到方倾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u型长条软皮武器,朝艾兰冲了过去。
他先是用软皮筋将长鞭绞在一起,接着甩动软皮筋中间的圆形铁器反复敲打艾兰的脑袋,然后把u型武器的两端塞进了艾兰的耳朵里。
艾兰仔细辨认方倾这拿出来的是个啥,还没等看明白,耳朵里就一阵巨响,不由得单膝跪了下来,方倾一脚把他踹倒,抱着他和他扭打在一起,他的打法是泼皮无赖型的,平时跟医闹家属顶牛的时候,方倾就这样打人,毫无章法,胡搅蛮缠,艾兰被他紧紧地用胳膊勒住挣脱不出来,两人被彼此绊倒,一起往湖泊里滚,双双掉进了湖水里。
“好像是……听诊器!”康斯坦丁笑道,“哈哈哈哈,可真有他的!”
过了一会儿,湿答答的方倾站到了海曼身边,眼巴巴地看着海曼在“上级签字”那一栏里写上了“同意”,并盖了章。
“凭什么啊爸爸!他都没有赢过我!”艾兰在一旁不满地说。
“你看你这样子,落水狗似的,”海曼打趣着正在往下滴水的艾兰,“不是很狼狈嘛?”
方倾离开后不久,又有人敲门,艾兰坐在门前台阶上用毛巾擦拭头发,不耐烦地问:“谁啊?今天不打了!”
“你好,”袁真抱着父亲署名的参军申请书,磕磕巴巴地说,“我来见海曼将军。”
“今天是什么情况,art的人组团来挑吗?”海曼笑道。
袁真被艾兰引了进来,双手奉上参军申请书,自我介绍道:“将军们好,我父亲是art退休战士袁杰,omega父亲是原omega皇家学校生活老师厉庭,我是他们的小儿子,袁真,这是我的个人介绍,我的惯用武器是,弯刀。”
说完,他把一柄弯刀横放于桌前,行标准的omega军礼。
“现在喜欢使刀的人可不多啦,”康斯坦丁看着这把刀柄已磨得生锈发红的刀,“哎,好像浩海那小子也喜欢用刀啊。”
袁真低着头,腼腆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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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倾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回到家里,洗漱一番,在方匀回来吃饭时,郑重其事地向他们提交了自己的参军申请表,并把重新打印了的“家属签字”那页,给方匀和青羚,要求他们为自己签字。
“你想清楚了吗?”方匀看过申请书,脸沉了下来,“总是那么有主意,提前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这是开玩笑的吗?你要去上战场,要去面对真正的敌人!”
“当然不是开玩笑,我已经通过了海曼将军的审核了,现在就差您二位的签字了。”方倾坐在对面,双手交叠着,有些忐忑地玩着手指。
青羚翻了一遍申请书,说:“海曼将军是出了名的严格,即使看中了你,没有我们的首肯,也不会贸然给你盖章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就是给他们展示了一下我出类拔萃的医术呗,还有我强健的体魄,海曼将军对我很满意。”方倾信口开河道。
方匀和青羚如果是先得知这个申请,是断然不会签字让方倾去的,可是海曼将军是康斯坦丁的夫人,连他都同意了,是不是意味着昶洲战事吃紧,真的需要儿子这医疗兵上阵呢?
“不行,我给将军打个电话,把这事拒了,我可以为国家献身,你不行,20岁才能加入新兵营,你才多大啊!”
方倾见状连忙跳起,抢走了方匀的手机,叫嚣道:“方院长好大胆子呀,你官职有康斯坦丁上将高吗?竟然赶驳回他的意见,我现在是奉命参军,你和我爸都不好使,快麻溜儿给我签字!”
“你……”方匀说不过儿子,转头对青羚发火,“你看看你教出的好儿子,任性妄为,胡天胡地,现在管都管不了了!”
“这时候来找我了,你天天不着家,孩子就我一个人管,那时候你在哪儿了?再说了,他又不是要去犯法,他是要去参军,怎么就胡天胡地了!”青羚翻了方匀一眼,没好气地说。
“让我去吧爸爸,艾兰、王烟、林珀西他们都去了,连王俊都去参军,我差哪儿啊?我怎么就不能去了,两岁的区别而已,本人高超的医术足以弥补这两年之差了,你们还不相信我嘛?”方倾开始撒娇撒泼起来,在客厅中间的地毯上打滚,央求着爸爸们,“art的后代们就我最小,你们当年胡天胡地也不早点生我,等他们都是将军了我还是个小兵,那就来不及了,到时他们让我向东我不敢向西,你不也没面子吗?”
“方倾,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为了于浩海你才要去的?”方匀听方倾说到这里,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方倾身子一顿,坐了起来,认真道:“一半一半吧,一个是想跟您一起去昶洲出一份力,再一个就是要跟浩海一起去打拼我们的未来。”
“你真的喜欢浩海?”青羚的声音颤抖,认真地看着方倾,等待着他的回答。
“真的喜欢,非常喜欢。”方倾回答道。
“太好了!”青羚忍不住鼓起掌来,“儿子,你跟我的品味一样,哈哈哈哈!太好了!我也喜欢浩海,噢耶!”
方倾跟青羚对了一掌,都欢呼起来。
“你们、你们……”方匀气得眼冒金星,站都站不稳了,对青羚吼道,“你这人,当年你就疯狂喜欢于凯峰,现在咱们儿子又是这样……”
“啊?”方倾还头一次听到这个八卦,愣愣地看着青羚。
“你胡说八道什么!”青羚在儿子面前坚决不承认,一下子把方匀扑倒在沙发上,敲着他的脑壳重申,“我那不是喜欢,我只是崇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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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营里,左阳旭长官把三千多名战士们集合在一起,郑重地宣布一件大事:“各位战士们,现在,我告诉你们一个消息,从明天起,东西院合并上课,我们同一期的omega战士们,将于明天上午,到达营地。”
“啊啊啊啊啊啊——”
“omega要来啦!!!!”
“太特么好了,这营地里除了alpha还是alpha,雄性荷尔蒙都要飘到海对岸了,太臭了!”
“终于要有香喷喷的omega们来了!”
“长官!一共多少个啊?够不够分?”
左阳旭沉默地把电棍扔给了第一列左边数第一位战士于浩海的手里:“刚才发言的alpha,一个不落,每人一棍子。”
“得令。”于浩海接过电棍,开始去抽刚才说话的人,不多也不少,说是一棍子,就是一棍子,而且他耳力极好,刚才说话的人是群杂,但于浩海都能分得清,一个也逃不了,打得战士们皮开肉绽,嗷嗷地叫着。
在惨叫声中,左阳旭长官继续发言:“一共300名omega战士,其中医疗兵有170名,超过总人数的一半,其余为通讯兵、侦察兵、炊事兵和少数几名步兵、水兵,都是通过选拔后得以进到我们这个队伍,他们当中的一半人,可能不止一半,最终会被淘汰,不能正式进编,成为我们最后的战友,但有勇气加入到新兵营里接受挑战,就是值得我们钦佩的战士!因此,大家接下来跟我一起念:不能欺负omega!不准作弄omega!不准和omega谈恋爱!”
“不能欺负omega!”
“不准作弄omega!”
“不准和omega谈恋爱!”
“好了,知道你们都好奇,都想看,明天早上我们在东边操场上沿着墙边儿站好了,可以远远地注视他们。但不能吹口哨,不能笑,更不能朝他们喊话,否则加练10公里负重跑。解散!”
晚上,尹瀚洋躺在于浩海的床上,发愁道:“哥,明天王不俊就来了。”
“那不挺好的吗?”于浩海坐在桌子前写下发给下级的会议纪要,“他上回来把你腿给包扎的挺好。”
“那次是来看我,这次是来当兵!性质能一样吗?烦死了,他肯定又要闹不少笑话,然后别人笑他。”
“笑就笑呗,平时你也没少笑话他。”于浩海说。
“我是我,别人是别人,能一样吗?”
于浩海笑了笑,没搭腔。
“哥,你这少将的待遇可真好啊,”尹瀚洋在床上翻滚了一圈,看着这个房间,“有独立卧室和浴室、卫生间,还有大阳台和这么大的床。”
“你一会儿走的时候把我床单换了再走。”于浩海说。
“切,部队都治不好你的洁癖,”尹瀚洋撇了撇嘴,说,“这个,还你。”
尹瀚洋朝他后背扔了个东西,于浩海没回头,抬手一接,十字架曜石项链挂在他的手指上。
于浩海一见,噌的一下回了头,不可置信地瞅着自己弟弟。
尹瀚洋头枕着手臂,望着天花板,呲笑道:“还以为我不知道啊?你们和好了。”
于浩海一时语塞,但项链重新回到手里,还是非常高兴,他惊喜道:“我以为你扔了,还想着有机会出去再买一条一样的。”
“我是想找个地方扔,但这个地方垃圾都给分类后再处理,这个项链一看就特别贵,我怕落到别人手里,到时更说不清,就没扔,那天看到小方医生来体检,朝你招手,我就知道你得跟我要回这项链,没想到,你还真沉得住气。”
“我今天纵容你在我床上滚,其实就是想要项链来着。”于浩海笑着把项链缠在手指上,转了几圈,十字架坠子落入到手心中。
“哈哈!我说呢,平时早把我掀下来了,”尹瀚洋坐了起来,看着于浩海,摇头叹气,“哥,你真是被套牢了,他又怎么说了?”
“他发誓了,说只喜欢我。”于浩海实在是不知怎么跟弟弟说这事,又转身去写他的会议纪要去了。
“你,让一个omega发誓,说只喜欢你,”尹瀚洋噗的一声笑倒在床上,“我真服你了,你是不是让他反复说三遍才算完啊?”
“……不是我让的,是他主动说的,没让说三遍,”于浩海都觉得自己可笑,只弯着嘴角说,“他说都是误会,他不喜欢那个什么狗屁秘书长,也不喜欢你,说你不是他的菜,说看你就烦。”
“……你们吵架下回能别捎带着我吗?关我鸡毛事?这就一通贬我。你啊,就是好哄,他一哄你,你就又找不到北了,”尹瀚洋叹气道,“这是不是老于家的魔咒啊,还好我不姓于,这一点我要感谢我的omega爸爸,桐桐先生。”
“是于总挑的你姓尹,我姓于,”于浩海反驳道,“再说你知道什么,你啥都不懂,等你有omega时再说吧。”
“我可不要那玩意儿,非常的麻烦,就一个王俊这种损友我都烦,你说我到时上战场时还得保护他,不能让人把他给抓去或者打死了。”
“不是有淘汰的吗?让他在这里淘汰就是了。”于浩海无所谓地说。
“那不行,他也准备了很久了,要是被淘汰了,肯定不甘心,所以我才觉得难办啊,你想象下,要是方倾来了,你怎么办?总不能说,‘哦,我看你不行,不是当兵的料,你趁早被淘汰吧,别影响我们’。”
“还好咪咪今年才18岁,还不到20岁参军的年龄,”于浩海得意地说,“差这两岁真是太妙了,等他能参军了,昶洲也打完了,就剩一些海盗,我就带他去打着玩吧。”
“……你怎么这么招人恨呢?”尹瀚洋皱着眉说。
“别羡慕,别嫉妒。”于浩海把今天的工作做完,去到床边,把床单连着弟弟一起卷吧卷吧扔到地上,换了新的床单,关了灯,准时睡觉。
第二天一早,alpha们都兴高采烈地洗簌打扮了一番,抢占了东墙外头最好的位置,开始对陆陆续续来营地报道的omega们行注目礼。
“你们看,家长们有坐豪车来送的,有坐公车来送的,还有徒步来的,背的行李都不少。”
“咱们水星omega那么少,不在家等着嫁人来参军的只有两种,一种是军官家的小少爷,出来赚个‘当过兵’的名声,给父辈们长一长脸;再就是家里穷得不行,omega自己又其貌不扬,只有参军这一条道,能找个军官结婚,也算是条好出路了。”
“你这话说的……”
“我话糙理不糙啊,不信你们看,是不是这两种情况?”
说话的是莱恩,他久混于名利场与烟花之地,熟知各个境遇下的omega的生存模式,说得头头是道,可现实又确实如此,只见出现在营地门口的omega都是两个极端,富的是豪车相送,走下来的小少爷也是一身名牌,漂漂亮亮的,穷的则是身材健壮,一看就是习武多年,真正的练家子。
“哎,那是袁真吧。”尹瀚洋看到了老袁的车,袁真从副驾驶位下了车,走到后车厢背起了一个硕大的行李包,跟老袁挥挥手告别。
“噢,他来了。”于浩海看着袁真的背影,心想他多大来着,不记得了。
“哎哎,看那个少爷,脖子上缠着的是什么?”
“零食吧,哈哈哈哈,是包里都装不下了吧。”
尹瀚洋往那一看,就皱着眉闭上了眼睛,只见王俊来了,正跟他爸爸阮倪在车前说笑着,手里提着两大超市口袋零食,身后背着一个大书包,脖子上还挂着一串红色小包装的膨化食品,别人不知道,尹瀚洋一看就知道,那是“小当家”虾条,是王俊的最爱,他挂脖子上是怕压坏了。
于浩海看着尹瀚洋那不忍卒睹的表情就笑了,从小到大看弟弟因为王俊而吃瘪,都是他看不完的搞笑连续剧。
“快看那个!剑齿虎车呢,好家伙,art队的吧?”
“art里有这车的也不多啊。”
“哎呦,孩子还在爸爸怀里睡着没醒呢。”
众战士们都笑了。
青羚猛晃方倾的身子:“快醒醒!醒醒!”
“啊?”方倾昨晚因为兴奋睡不着觉,快早上了才睡了一会儿,在车上青羚的怀里补眠,这一被叫起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青羚把他半抱到车下,套上了衣服,拍了拍他的脸:“到了!快睁开眼!”
方倾使劲晃晃头,睁开了眼睛。
“行李我拖医院的车都给你送进去了,你拿着这个,”青羚递给方倾一个双耳小水壶,绳子挂到他的脖子上,“这里水质不好,你喝烧开后的水,别喝生水,知道吗?去吧。”
方倾点点头,手捧着水壶,低头喝了一口,朝营地门口快步跑去。
“靠……那不是小方医生吗?”
“啊啊啊啊啊小方医生来了!”
“我上回被他电的地方还没好呢,小方医生来了!”
“小方医生我爱你!”
尹瀚洋瞪大眼睛,看着方倾的背影,接着猛地回头,对上于浩海犹如风雨将至的晦暗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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