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纪被事实的真相折磨的彻夜未眠,在黑暗里张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苦苦熬了一晚上。
一等到天亮,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了苏绥现在所在的剧组。
但他来得实在是太早了,大街上行人稀稀拉拉的,往日拥堵不堪的车道如今也只有几辆汽车偶尔驶过,剧组更是空无一人。
可苏纪没有其他办法,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苏绥身上,不得不臭着脸等在这必经之地。
京城十二月的早晨冷得人直打哆嗦,寒风好像田埂上野蛮生长的茅草,锯齿状的边缘一扯就是一道红印,让人火辣辣的疼。
雾也大,颜色浓的跟纯牛奶似的,两米以外都看不清人影。苏纪只穿了件薄款卫衣站在冰冷的雾里,嘴唇都冻得有些发紫,但仍强撑着不肯叫人看出他现在真正的处境。
就这么一直干等到早上快十点,苏绥才姗姗来迟。
他眼前一亮,几步冲了上去,但直到跟前,才发现青年身边还跟着个高出一头的男人。
苏纪脚步一顿,看向顾屿安,语气里带着些不屑:“怎么是你?当初为了前途主动放手,现在还有脸回国?”
他就说苏绥怎么突然之间态度那么强烈的要跟林望景分手,原来是因为初恋情人回到身边,打算再续前缘。
于是落在两人身上的目光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看清苏纪那张脸的一瞬间,顾屿安原本翘起的嘴角一下子便冷了下去,一双淡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能够实质化,比笼罩着三人的雾还浓稠。
顾屿安紧握拳头,全身的血液都冲向眼球。要不是苏绥察觉到不对拦住了他,恐怕下一秒就要和苏纪扭打起来。
苏纪向下瞥了一眼,看到他紧紧握着的拳头,嘲讽的笑了笑:“怎么?还恼羞成怒了?想打我啊?”
不仅语气不善,还故意用脚尖抵着地面碾了碾,这动作,和三年前他将顾屿安的手踩在脚下羞辱时一模一样。
顾屿安不出意外的再一次被他激怒,眼睛充血猩红,即便戴着黑色的口罩,也能够凭借脖子上紧紧绷起的青筋察觉到他现在到底有多愤怒。
“你到底想干什么!”顾屿安低吼道,颤抖的声线里既夹杂着恨意,又间或有当初留下的心理阴影。
曾经的自己实在是太过于弱小,无力与苏纪抗争,只能如一条败犬般被人踩在脚底肆意羞辱。
但现在,他绝不会再让往日的事重演。
苏纪或许是觉得在他身上过足了嘴瘾,从订婚仪式之后积攒的怨气也全都发泄了出来,现在心情就舒服多了,眯起眼睛笑道:“我想干什么,和你有关系吗?”
说罢,语气忽然加重:“让开,别挡着路!”
顾屿安的指甲都嵌入了掌心,尖锐的疼痛令他勉强能够维持理智。
他盯着苏纪,警告道:“你别太过分!”
苏纪充耳未闻,在他眼里,顾屿安不过是三年前的一个手下败将而已,根本不足为惧。
苏绥皱了皱眉头,此前一直没说话,但他显然并不想让两人在剧组门前打起来。
他站到顾屿安身前,抬起头看向苏纪:“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别耽误我拍戏。”
顾屿安瞳孔一缩,似乎没想到苏绥会表现出维护自己的样子,因为苏纪再三挑衅而升起的熊熊怒火立刻平息下来,像是忽然有道清澈的溪水流过心田,将干涸龟裂的干地沐泽成一片良田。
在口罩的严密掩藏下,他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顾屿安是甜蜜了,苏纪可就难受了。
他看着苏绥护在顾屿安身前,又听着这人毫不客气的话语,心里不舒服到了极点。苏纪忍不住问,语气里还带着点委屈的意思:“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你就这个态度对我?”
哪知,苏绥竟然说:“我没有要求你等我,一切都是你自己的自愿行为,为什么还要我来负责?”
一句话把苏纪反问的哑口无声,他大眼瞪小眼的愣了一会儿,似乎是没想到苏绥会这么说。
要是按以往的脾气,不管是谁,苏纪当场就要直接骂回去。但他比林望景要好上那么一点的地方就在于,他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也清楚既然有求于人,态度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
所以苏纪收敛着脾性,忍了忍,说:“我想要知道当年你妈和我父母之间究竟都发生过什么事,苏家到底做过什么。”
竟然没看到苏纪发火?
苏绥倒还有点诧异。他看向眼前的男人,精神状态委实算不得很好,眼球上布满了因为熬夜生出来的红血丝,眼底乌青一片,嘴唇也被冻得发紫,看上去竟有几分落魄。
再结合他刚才问的问题,苏绥禁不住产生了一个想法:苏纪这是,知道些什么了?
旋即,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苏纪虽然蠢,但好歹是把苏家发扬光大的继承人,昨天发生的事都那么明显了,他要是还没反应过来,那才是真的不合常理。
但即便如此,苏绥也依旧没有想要将一切如实相告的意思。
他这人的偏执程度其实不输林望景,甚至还要更胜一筹,决定好的事就绝不会再更改,所以不想走的时候无论对方怎么对待都不会走,想走的时候,就算摘下月亮摘下星星,也照走不误。
只是苏绥形象上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人也没什么攻击性,所以一般的人光看他无害的外表,挖不出来他的偏执。
苏绥看着苏纪,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说完,转身便想走。
苏纪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一把拉住苏绥的手腕,有些气急败坏的质问:“你之前口口声声说苏家对不起你和你妈,现在我想知道事情真相,你又绝口不提,你耍我玩呢?!”
“这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
苏绥停下来,挣扎了几下,没挣脱苏纪的桎梏,干脆随他去了。
苏纪面对面看着这人的眼睛,明明是平缓的语气,却让他莫名的听出了一股嘲讽意味。
“既然你爱提之前,那我之前说这些的时候,你又是怎么回答的我?”
短短一句话,却猛地将苏纪拽进了回忆,让他不受控制的想起了那天自己在阳台和苏绥的对峙。
那时,青年就曾说过,“我打从心底的祝福你,希望你永远也别知道这些恩恩怨怨的背后藏着多少不堪,你所在乎的苏家和父母又有多不耻。你这么自傲的一个人,我不忍心见你信仰崩塌的可怜模样。”
可彼时的苏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根本就不相信苏绥说的话,还反过来斩钉截铁的说:“我才不会信你的鬼话,苏绥,你骗得了所有人,唯独骗不了我!”
当时信誓旦旦的苏纪,绝不会想到就在这话说过不久之后,他便会自己打脸,失魂落魄的跑来管苏绥寻要真相。
眼见苏纪变了脸色,苏绥立马就猜到他应该是想到了什么。
他笑了笑,语气还是那么的温和无害,没有一点的咄咄逼人,却让苏纪难受得像是有人用刀片在一点一点的剜他的心脏。
苏绥说:“你如果不想现在拥有的好日子一朝一夕之间就溃不成军,那我还是劝你,不要费尽心力去查所谓的真相。”
“毕竟,”苏绥明朗的笑落在苏纪眼里,却莫名的有些恶劣,“哥哥你这么正义,哪里受得了自己变成一个邪恶的小怪兽呢?”
顾屿安虽然不明白内情,林望景的慈善晚会他也没有受邀参加,但光是通过观察两人之间的言行举止,也大概猜到了一些,冷冷的讽刺道:“正义?正义的人会拿权势打压一对恋人,用前途和事业逼其中一个人,又强迫另一个人和完全不熟悉的人联姻吗?”
即便过去三年,顾屿安都还是对苏纪当初的棒打鸳鸯而耿耿于怀。
他无比清楚的知道苏纪只是加速自己和苏绥分开的催化剂,可顾屿安无法不迁怒于苏纪,无法不恨他!
如果不是苏纪,他和苏绥或许根本就不会分开!
顾屿安表现的像是要吃了苏纪一样,但苏纪却根本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紧紧地盯着苏绥。
如今再听到“哥哥”两个字,只觉得充满了讽刺。
他和苏绥之间,早就只剩下单方面的仇恨和单方面的漠视,哪里还有半点温情。
或许曾经是有的,可那个曾经太遥远,远到苏纪即便跋山涉水,翻山越岭,也再找不回九岁时,那个因为一句又甜又奶的“哥哥”而瞬间被照亮的早晨。
苏纪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一直这么看着苏绥,眼神里充斥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苏绥挣脱他的束缚,连看都不想再让他看一眼,转过身径直离开。
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顾屿安紧随其后,两人很快就消失在了迷蒙的雾里。
他在原地站了半个小时,或者更久,旁边的人来来往往换了十几波,只有他没挪动过地方。
苏纪盯着花纹繁复的地砖,心头一时思绪万千,混乱的像是把陈醋、酱油、香油、辣椒水等等刺激的调味料倒在一起,分不出个滋味儿来。
苏绥今天这么对他,他应该是生气的、愤怒的,然而脑海里却满是苏绥离去的背影,心脏处也好像总是似有若无的传来一阵阵的酸涩,将他弄得不知所措。
在苏纪的认知中,他对苏绥的情感只有恨、怨,对他的语气只有嘲讽、讥笑。
可刚刚发生的对话,他却完全来不及调动这些,而是充斥着不甘、难受。
苏纪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哪里还有苏绥的身影。
就连原本浓郁的大雾,也随着太阳的出现而逐渐消散在空气里,最后什么都没有给苏纪剩下。
他往空气里抓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抓住,只有一手的空白与徒劳。
苏纪忽然有一瞬间的惶恐,如同那次将苏绥一个人丢在电影院,明明是他把人丢了,可最后哭得却像是苏绥把他丢了一样。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唯一看得到他的人,也不要他了。
茫茫人海,花花世界,苏纪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他仿佛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苏纪要想保持现状,大可以不明不白的糊弄着继续下去,反正也没人在意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事。
但苏绥显然小看了苏纪想要弄清真相的决心,即便在他那样说过之后,即便苏纪明知道最后的结果有可能让他万劫不复,他还是一意孤行的想要知道正确答案。
这一次,他找上的是宁清。
她没有和苏绥一起住在小别墅,而是自己单独住酒店,以苏纪的能力查到她的地址并不麻烦。
麻烦的是,苏纪一去,就吃了个闭门羹。
苏绥多多少少还愿意跟他废话一下子,但宁清可不惯着谁,打开一看发现敲门的不是服务员之后,立刻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差点把苏纪的鼻子砸到。
他甚至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拒之门外。
接连碰壁,苏纪已经在极近爆发的边缘了。可他顾忌着还没得到结果,握紧拳头忍了又忍,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千万要忍耐。但他盯着紧紧关上的房间门,看着挂在中间的门牌号,最后还是控制不住,狠狠的一拳砸在厚重坚硬的门板上。
“操!”苏纪低低的咒骂了一声,满腔愤怒和暴躁的情绪无处发泄,令他整个人焦躁不安,看起来像是一头盲目的、不断在原地转圈的野兽。
他又接连捶打了好几拳,闹出的动静不算小,宁清在房间里的确是听见了,但她优哉游哉的撕了片面膜敷着,甚至还愉快的哼起了小曲儿,就是没打算给苏家那夫妻俩的儿子开门。
她不开门,苏纪也不走。他冷哼一声,眼底划过一片阴鹜,抱着手靠在墙壁上,打算守在这里,就不信宁清不出来。
周围偶尔有房客进进出出的,看见一脸戾气守在门边的苏纪,人人心里都有点犯怵,觉得这人不好惹,纷纷离远着绕开。
这一幕让苏纪更加不爽,看着所有人仿佛躲避洪水猛兽一般躲避自己,心里更是难受,却没有表现出来,仍是臭着一副脸,以此当做自己好像并不在意的证明。
他等了整整一下午,也没有等到一个回应。即便靠着墙,腿也站得又痛又酸,脚心更是火辣辣的钻心疼。
苏纪没等到宁清出来,倒是等到了唐慢书的现身。
起初看到这个一向神秘莫测的男人出现在宁清房间门前时,苏纪是有些诧异的,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他来干嘛。
但很快,联想到那晚唐慢书说自己是苏绥的监护人,和慈善晚会上替苏绥撑腰退婚的事,苏纪又觉得他的出现变得合理起来。
他本来没想多过问什么,毕竟自己的目标是宁清而不是唐慢书。但见他沉着的向这边走来时,苏纪又忽然之间改变了主意——
唐慢书如此神通广大,又和苏绥、宁清二人之间有不小的渊源,那他会不会对当年的事知晓一二?
越想,苏纪越觉得自己离最终的答案只差一步。
于是放在平日里他绝对不会去招惹的情况,这一次,却主动出击,赶在唐慢书敲响酒店房门的前一秒拦住了他。
唐慢书曲起左手敲门的动作一顿,幽深的眼睛中略带着一点疑惑,看向了拦在自己身前的苏纪。
喉结沉了沉,只说了短短的两个字:“有事?”
苏纪咬咬牙,抬起头让自己直视着那双黑得如同深渊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唐叔,我想知道苏家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爸妈又对宁清做过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反正苏纪总觉得传闻中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语气里似乎染上了一些愠怒。
唐慢书的声音冷了几度:“叫我唐先生。”
苏纪以为他是不乐意自己跟他攀亲戚,也没想那么多,改口道:“好,唐先生,请您告诉我。”
“你为什么突然现在想要知道?”
“因为……”苏纪闭了闭眼,脑海里却全是有关于苏绥的画面,“这对我很重要。”
唐慢书也没闲的去问他到底有多重要,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间门,又看了一眼苏纪,明明没有用上什么威慑之类的眼神,却让后者无端的觉得背后一凉。
空气静默了许久,但也许只是几秒钟,总之现场浓重、肃穆的气氛带给人很大的心理压力。
“跟我来吧。”唐慢书松了口,转身走向电梯。
苏纪心中一喜,没想到看起来最不好说话的唐慢书居然才是最好说话的那一个。
他赶紧跟上,唯恐慢了会让其后悔。
也是在这时,苏纪才发现,唐慢书身后竟然还跟着一队保镖,个个看起来都像是练家子,眼神凶狠的像是真的杀过人。
他收回打量的目光,对唐慢书有了更深一层次的认知。
唐慢书将苏纪带到了酒店顶楼,分列两旁的侍者面带微笑,推开沉重的雕花大门。
眼前的一切一览无余,苏纪这才发现这家五星级酒店的顶楼竟然是一个综合性的设计,分了生活区、娱乐区和工作区三个不同的板块,并非只有普通酒店单一的住宿功能,娱乐区里甚至连游泳池都有。
他看了眼唐慢书,男人一脸平淡的表情,看样子这家酒店应该是他名下的产业。
似乎看穿了苏纪的想法,唐慢书慢悠悠的说:“这是苏绥十五岁的生日礼物,我只是它的前主人。”
闻言,苏纪猛地抬起了头,微微瞪大的眼睛里充满着不可置信。
虽然以苏家的财力,他不至于太过于吃惊这栋酒店归个人所有,但唐慢书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后,着实惊了他一跳。
苏纪没有想到,唐慢书和苏绥之间的关系,看起来似乎比他们所表现出来的还要更加亲密。
至少他是没听说过圈子里谁家少爷小姐十五岁的生日礼物是京城二环上一栋五星级的酒店。
但吃惊归吃惊,苏纪没忘了他拦住唐慢书的真实目的,他可不是为了听他送了苏绥什么生日礼物才冒险与虎谋皮的。
“唐先生,希望您可以将所有的真相如实相告,不要偏颇、不要有所隐瞒。”
苏纪的话在旁人听来多少有一些冒犯唐慢书,但本人并没有多当回事儿,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你确定吗?”
苏纪握紧了拳头,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说,“我确定。”
不同的年龄表现坚持的样子都不一样,苏纪虽然脾气暴躁、嘴巴毒舌,但他长得很不错,认真起来的样子像一条盯上猎物的小狼狗。
唐慢书顿了顿,想到苏绥平日里都是叫眼前这小子哥哥,叫自己就是叔叔,难免有一些吃味。
——明明年纪相差不大,两个人的称呼却可谓天差地别。
按理来说,他作为一个位高权重的长辈,是不应该跟晚辈一般见识的。可唐慢书却克制不住的小心眼起来,尤其是在知道苏纪都对苏绥做过些什么之后。
他不仅想要计较,还想要抛开那些所谓的风度、所谓的大气,像年轻莽撞的少年一样替心爱的人不管不顾冲动一回。
苏纪敏锐的察觉到唐慢书的心态好像有些变化,为免节外生枝,他再一次恳切的请求道:“唐先生,请您将一切的真相都告诉我吧。我向您保证,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心平气和的接受。”
心平气和?
唐慢书被逗得勾了勾唇角:唬鬼呢。
不信?
他只需要用一句话就能令眼前这冒冒失失的年轻人立刻打脸。
真相自然是要说清楚的,毕竟唐慢书虽然做慈善,但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慈善家。他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要不是顾忌着苏绥不敢轻举妄动,否则,早就对这些伤害过小孩的人动手了。
现在嘛,就算不能正大光明的报复回去,但收回一点利息,倒也无可厚非。
唐慢书没有先回答苏纪,而是忽然提了另一个问题。
他说,“你知道苏绥为什么愿意叫你一声哥哥吗?”
苏纪怔了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蒙了。他不是个傻的,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唐慢书对自己的敌意,却没想明白这敌意从何而来。
但反应过来后,还是下意识的答了一句:“苏家收养苏绥这么多年,他于情于理都该叫我一声哥哥。”
说到此处,竟不合时宜的升起一点儿隐秘的喜悦来。
于苏纪而言,一切痛苦的根源在于他的人生无人问津;同样,一切欢愉的根源也在于他的人生有人问津。
而苏绥一声声温柔唤出的“哥哥”,就像风筝上的长线,让苏纪漂泊的灵魂至少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可男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苏纪如遭雷劈,当场愣在了原地。
唐慢书淡淡一笑,银框眼镜的玻璃片反着光,明明没有表现出什么威慑的表情,依旧一派儒雅作风,却还是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了一阵威压。
他看向苏纪,嗓音磁性低沉,却如同魔鬼的诅咒,令苏纪遍体生寒:
“答案错误。”
旋即抬手摘下眼镜,低下头漫不经心的把玩,扯出一抹随意的笑容:
“是因为我出身苏家,他才勉强给姓苏的人几分面子,叫你一句哥哥。”
“不要误会哦,”唐慢书掀起眼皮,不轻不重的看了苏纪一眼,“和你本人,没有多大的关系。”
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足以将苏纪坚不可催的伪装击溃得一败涂地。
他那固执的世界,在刹那间分崩离析。落脚的地方。
可男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苏纪如遭雷劈,当场愣在了原地。
唐慢书淡淡一笑,银框眼镜的玻璃片反着光,明明没有表现出什么威慑的表情,依旧一派儒雅作风,却还是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了一阵威压。
他看向苏纪,嗓音磁性低沉,却如同魔鬼的诅咒,令苏纪遍体生寒:
“答案错误。”
旋即抬手摘下眼镜,低下头漫不经心的把玩,扯出一抹随意的笑容:
“是因为我出身苏家,他才勉强给姓苏的人几分面子,叫你一句哥哥。”
“不要误会哦,”唐慢书掀起眼皮,不轻不重的看了苏纪一眼,“和你本人,没有多大的关系。”
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足以将苏纪坚不可催的伪装击溃得一败涂地。
他那固执的世界,在刹那间分崩离析。落脚的地方。
可男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苏纪如遭雷劈,当场愣在了原地。
唐慢书淡淡一笑,银框眼镜的玻璃片反着光,明明没有表现出什么威慑的表情,依旧一派儒雅作风,却还是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了一阵威压。
他看向苏纪,嗓音磁性低沉,却如同魔鬼的诅咒,令苏纪遍体生寒:
“答案错误。”
旋即抬手摘下眼镜,低下头漫不经心的把玩,扯出一抹随意的笑容:
“是因为我出身苏家,他才勉强给姓苏的人几分面子,叫你一句哥哥。”
“不要误会哦,”唐慢书掀起眼皮,不轻不重的看了苏纪一眼,“和你本人,没有多大的关系。”
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足以将苏纪坚不可催的伪装击溃得一败涂地。
他那固执的世界,在刹那间分崩离析。落脚的地方。
可男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苏纪如遭雷劈,当场愣在了原地。
唐慢书淡淡一笑,银框眼镜的玻璃片反着光,明明没有表现出什么威慑的表情,依旧一派儒雅作风,却还是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了一阵威压。
他看向苏纪,嗓音磁性低沉,却如同魔鬼的诅咒,令苏纪遍体生寒:
“答案错误。”
旋即抬手摘下眼镜,低下头漫不经心的把玩,扯出一抹随意的笑容:
“是因为我出身苏家,他才勉强给姓苏的人几分面子,叫你一句哥哥。”
“不要误会哦,”唐慢书掀起眼皮,不轻不重的看了苏纪一眼,“和你本人,没有多大的关系。”
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足以将苏纪坚不可催的伪装击溃得一败涂地。
他那固执的世界,在刹那间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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