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婆婆抓着叶善的手不放,叶善歪了歪头。
村长媳妇说:“姑娘,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会帮你,我们这就去你家跟张氏好好说道说道。就没见过这么欺负媳妇的!我们黄家村可不许这么虐待人!”
叶善眨眨眼,有些不解,轻声问:“为什么?”
黄婆婆耳朵聋,没听清,大声问:“什么?”
叶善忽然大幅度的伸手,朝她们背后指去。
人类的本能让她俩不自觉的都朝叶善手指的方向看去,同时,嘴里还疑惑的嘀咕着:“怎么了?”
密集的雨帘,黄家村低矮错落的房屋,还有隐隐约约张望的人头,什么也没有呀!正当她二人要回头询问,眼角余光瞥见叶善一手提着竹篓,飞奔而去,像是山涧灵活跳跃的羚羊。
二人目瞪口呆,好一会,黄婆婆问:“她那竹篓是空的吧?”她隐隐约约记得她过来的时候,那竹篓是满满一筐大大小小的石块。
儿媳妇迟疑了会,又肯定道:“是的。”若不是空的,哪能跑那么快。
一看就是穷人家能吃苦的好孩子,说给谁家当媳妇不好啊,怎么就被刘家买了去。唉,要怪也怪她父母吧,忒心狠了!
二人又在雨幕中站了会,见叶善没有再出来,猜测张氏大概是瞧见她们了。既然她没再折腾人,她们也不好吵上门。儿媳妇搀着黄婆婆连声劝:“刘家媳妇是可怜,可咱们管不着啊。”
黄婆婆想到叶善那张白白净净的细致小脸,年岁越大,越见不得孩子受苦,况且这苦还是能避免的,因此她闭了闭眼,下定决心道:“要管!一定要管!就算她不归咱黄家村管,只要张氏敢在咱们地头上害人,咱就报官。”
儿媳妇哭笑不得:“张氏虽泼辣,但害人性命倒不至于……”
黄婆婆冷冷一笑:“你忘了她前儿媳了?”
儿媳妇呼吸一窒。
*
院子里堆满了石头,看样子也差不多了,叶善并没有停歇,而是翻墙去隔离癞子家一阵翻找,找到一把铁锹,还有几样农具。
癞子不是干活的人,他家这些东西不用猜都知道是他顺回家的。
叶善开始挖排水沟。
梅梅已经将祖母的衣服洗了,晾在屋内,底下放了盆接水。她手里又拿了块抹布到处擦,眼睛总不由自主的看向盆里翻着白肚的几条鱼。她不是很明白,大娘子明明搬石头去了,怎么就带回来几条鱼了。
不过,真的好厉害啊!
叶善干活的时候一直察觉到一道视线盯着自己不放,她停下动作看过去:“会杀鱼吗?”
梅梅攥紧抹布:“会!”不会也得会,一点用处都没的人会被抛弃的。
叶善点点头:“中午吃鱼。”
梅梅很高兴,从厨房找来菜刀,学着叶善清理蛇的样子清理起了鱼。
这些鱼的脑袋都破碎了一块,死了的鱼,比现杀容易多了。
到了中午,叶善挖好了排水沟,梅梅也烧好了水准备炖鱼。叶善走近厨房,看着盆里的里,顿了顿。
梅梅说:“是和煮蛇肉汤一样吗?野葱野蒜也都要放吗?”
叶善点了下头,然后她端起了鱼盆,梅梅提心吊胆的跟出去,见叶善按住鱼身,将上头的鱼鳞片都剔了个干净。
梅梅吃惊的张了嘴,这才回想起,她好像见过村里的妇人是这么清理鱼的,她又羞又愧,涨红了脸,低声道:“我,我,我……”
“下次就会了,”叶善起身,并不打算安慰她。
然而这一声听在梅梅耳里,仿佛给了她无穷的鼓励,她重重一点头,大声道:“是的,大娘子。”连她自己都没察觉,自从连续三顿吃饱饭,她干活有力气,说话也大声了。
鱼肉烧好,味道鲜美,就是刺很多,怪烦人的。
叶善依旧吃得快。吃完嘴一抹,继续干活。
她刚走,陈寡妇就偷偷摸摸的过来了,手里还拿着吃的。
都是穷人家,谁都不比谁好过,她手里的大碗也是清清淡淡的野菜加了一小把米熬煮出来的野菜粥。
倒是她一进屋,看到梅梅蹲坐在桌前,面前一大碗浓稠白腻的鲜鱼汤,愣住了。
梅梅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婶子有事?”
陈寡妇就不好意思将野菜粥往前送了,面上讪笑道:“没事没事,就是来看看你们。”
言毕正要走,刚好叶善从门口进来,就趁那一会工夫,她想起张氏那头的房间第二间有蛇洞,带着工具将蛇洞给堵了。
陈寡妇小心翼翼道:“你婆婆快起来了吧?”张氏懒,远近闻名,天气晴好能睡到日上三竿,碰到阴雨天一直会睡到中午,用她的话说能省一顿是一顿。
“梅梅,盛一碗鱼肉汤给……婶子。”若不是梅梅这般叫她被叶善刚好听到,她就学了张氏直接管她叫“陈寡妇”了。
陈寡妇推辞:“啊呀,那怎么好意思,不用不用。”
梅梅已经麻溜的将原本打算给张氏的端起来往她跟前送了,陈寡妇胆小心善,以前就常常偷偷摸摸的塞东西给她吃。后来被张氏撞见,她竟然心安理得的不给梅梅吃了。梅梅饿的头晕眼花,张氏就撺掇她,“去找陈寡妇讨食啊,她会养你。”张氏会这样可不是和陈寡妇置气,她就是抠门自私。
梅梅早就想报答陈寡妇了,后者又推辞了几下,说了好些话。
原本该受了这些恭维话的叶善,又开始大开大合的铲平院子了。
午后,雨停了。
陈寡妇手里端着鱼肉汤,瞧见她们锅里还有,也没坚持,又将米粥放下,说:“好赖吃点,也是婶子的心意。”又站在屋檐下看叶善干活,越看越不可思议,心道:“张氏的命可真好呀!这样好的女孩子怎么就嫁了他们家?刘家的祖坟冒彩虹烟啦!”
勋哥儿不知何时探头探脑的出现在叶善家门口,以前陈寡妇从不让勋哥儿在张氏面前露脸。她总担心张氏因为自个没有孙子,会害了勋哥儿。这可不是她胡思乱想,而是真有这么回事,也是她埋在心里的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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