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四福晋雷厉风行,但各个环节查下来,再加之又正值新年,她还要日日出门去各家皇子府赴宴,等最后结果落定时也已经出了正月了。
这日难得天气极好,暖阳和风。林瑶被苏木扶着出了屋子,坐在廊下的圈椅上看院子里几个小丫头踢毽子。自从上次受了惊吓,她的精神就一直恹恹的,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为了让她高兴苏木和白术每日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林瑶看了眼天空中的高阳,眯了眯被日光刺的有些重影的眼睛,耳边听见透着无限朝气的笑声,难得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苏木见了不禁欣慰道:“格格出来散散心,果真心情好多了。”
林瑶看着苏木消瘦的脸颊,拍了拍她的手慨然道:“这些日子为了照顾我,你们费心了。”
苏木闻言,眼里升起一股热意,使劲儿眨了眨眼才道:“只要格格和小主子好好的,奴婢便是减寿十年也愿意。”
林瑶听着,不由失笑。也不再说什么,只拍了拍她的手,一切都在不言中。
院里小丫头玩了半会儿,苏木觉得差不多了,就摆手让她们下去,免得吵着林瑶。
林瑶背靠着圈椅,掖了掖盖在腿上的毛皮毯子,轻声问苏木:“这些日子烟儿如何?”自从那日烟儿拿着下了药的衣裳接近林瑶,她就被胤禛下令关起来了。
苏木四下里看了一眼,同样低声回道:“格格放心,虽说这些日子拘着烟儿不许出屋子,但吃喝并未亏待。而且奴婢已经替格格安抚过了,等福晋查明真相就会放她出来。烟儿也保证一定会好生配合福晋,早日找到陷害您的人。”
林瑶点点头,叹息道:“这回的事委屈她了。”
苏木道:“只要能让那些阴毒之人现形,奴婢们受些委屈也是值得的。”
主仆两个正低声说着话,四福晋身边的秋容就从院门口进来了。看到廊下的林瑶,立马福身行礼。
林瑶笑着问她:“你不帮着福晋理事,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听到她问话,秋容再次福身一礼,显得格外恭敬:“小李格格,福晋请您去正院一趟。”
林瑶神色微敛,苏木就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我们格格身子虚弱,太医吩咐了不能出门。”
秋容抿唇道:“是关于前些日子小李格格受惊之事,福晋已查出些端倪,需要格格当面。事关格格自身,少不得劳累些了。”
林瑶与苏木对视一眼,二人面上皆浮现些凝重。“既然如此,我去一趟便是。”
示意秋容略等片刻,苏木扶着林瑶进屋换出门的衣裳,张和忙准备暖轿。
林瑶到正院时,众人都已经来齐了。胤禛和四福晋坐在堂上正首,底下李氏、宋氏、武氏以及三位侍妾也都按照平日请安的位次坐了。林瑶向胤禛和四福晋行了礼,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见她一脸病容,四福晋面上露出一丝怜惜,“可怜见的,知道你身子虚弱,不宜出门。只是今日事关重大,你亦是当事之人,有些事少不得要你亲自当面才行。”
林瑶点点头,“福晋要问什么话,妾必定知无不言。”
听到林瑶的保证,四福晋略略颔首,然后看着厅里众人道:“大家想必都知道,除夕家宴上小李妹妹受惊一事。今日请大家来是因为此事已经查到了些眉目,人证物证皆已找到,只是其中还有些含糊之处需得问一问当事之人。”
此话一出,厅里众人皆是神色一凛,齐齐屏息静默。
唯独林瑶面上一片急色:“福晋,那日陷害妾的人到底是谁?”
四福晋温声道:“小李格格,你且别着急,此事我也只是找到了些线索,至于是与不是还要问一问那晚的另一位当事之人才是。”她说着就将视线落在李氏身上,“李格格,那晚除夕家宴是你一己承办,小李格格的暖轿也是你着人安排,暖轿抬杠被人蓄意弄断,你可知晓?”
李氏一听这话,立马叫屈道:“虽然妾承办了除夕家宴,可是小李格格的轿子出问题与妾无关。妾当时只管厨房的事,其它人事可不是妾能指使的动的。”这是说即便轿子有异也是福晋管家不当之责。
听到她意有所指的话,四福晋不由面色一沉。看着林瑶问道:“小李格格,你怎么说?”
林瑶看了一眼上首的胤禛,见他眸色色温和的看向自己,仿佛受到了鼓舞,实话道:“妾只知道那晚回去时所乘的轿子并不是去时所乘。”
四福晋满意的点头,“不错,经过小李格格院里的张和指认,小李格格那晚的轿子确实被人换了。原本格格们在暖阁里吃宴,抬轿子的婆子都该在外面等候,可据我所知那晚抬轿的婆子并未一直等在轿子旁边。”
李氏闻言张嘴就要说些什么,四福晋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让人将那晚给林瑶抬轿的婆子带来问话。
这些都是粗使婆子,难得近距离接触主子的面,不免有些慌乱无措。
四福晋示意秋容代替自己问话,秋容便上前问道:“除夕那晚你们为小李格格抬轿,为何不一直候在原地,中途去了哪里?”
“奴婢……奴婢………”其中一个婆子慌张的说不出话来,缓了半天才结结巴巴道:“奴婢们原是候在轿子边上的,是李格格身边的姑娘来说外面天寒让奴婢们进屋喝碗姜汤,奴婢们这才敢走开。”
一听这话,李氏的面色登时变得有些难看。
四福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示意秋容接着问。
秋容便又问道:“你说是李格格身边的人,你可还能认出她?”
这婆子一听,便大着胆子在人群中搜寻一圈,然后颤颤巍巍的指认道:“就是李格格身边的这位粉衣姑娘,奴婢听旁人称呼她红俏姑娘。”
众人闻言皆不由侧目。
秋容问完话退回四福晋身边,四福晋摆手让这些婆子下去,才看向李氏问道:“如此李格格可还有话说?”
李氏此时即便被人指认,面上却依然透着倔强,“仅凭这个婆子几句话,福晋不会就觉得小李格格的轿子是妾指使人弄坏的吧?”
李氏这般不驯,四福晋却也不生气,反而徐徐道:“如此,李氏你是承认这几个婆子所说都是真的了?”
李氏闻言不由一滞,一时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正僵持着,就听福晋又道:“除了这几个人证,除夕那晚吟梅阁里里外外都是你院里的人。小李氏的轿子被人蓄意更换,难道你的人一丝一毫都不知道?”
“既然是被人蓄意更换,此事必定隐秘,当是避着人所为,妾的人又如何能看见?”李氏丝毫不理会福晋的所谓人证,反而一脸委屈的看向胤禛,“爷,这件事确实与妾无关,妾不知道福晋如此咄咄逼人所为何来?”
四福晋见她如此倒打一耙,不禁气的面色发青。不过她到底也不是善茬,看着胤禛道:“爷,此事并不是妾身要针对李格格,而是妾身查到的所有证据都指向李格格一人,如此妾身便是再不敢置信,也不得不信。”
说罢,见胤禛并未有帮李氏的意思,她才再次看向李氏问道:“李格格,既然你说此事不是你所为,那你为什么要让红俏将抬轿的婆子们引开?”
李氏再次看了一眼胤禛,才不服气道:“福晋说话可要谨慎,妾只是怜悯那些抬轿之人罢了。不忍她们在凛冽的寒风中站上几个时辰,所以才让红俏赏她们几碗姜汤。又何来引开一说?”
四福晋却并不信她的说辞,冷声道:“怜悯?侍候主子是她们身为下人的本份,李格格一句怜悯就能解释的了故意让下人们玩忽职守的罪责么?”她说着看向胤禛,“爷,此事已经很明显,是李格格故意给了旁人换轿子的机会,如果不是为了蓄意陷害,妾身实在想不通李格格为何要这么做?”
听到这就给自己定了罪,李氏当然不从。“福晋今日是一定要将这样阴毒的罪名强加在妾身上吗?”她面上带着几分桀骜,又似带着几分伤心看向胤禛:“爷,您是最知道妾的,妾一向对底下伺候的人宽和。如今不过是一时心善赏了几碗姜汤出去,就被福晋这样曲解,诬陷妾陷害小李格格。求爷为妾做主,妾真的从没有一丝害人之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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