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人类的承诺, 猴王心满意足地撤退。
吴末曦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保温桶，骑上小青的背往山里去，今天它飞的格外快, 转眼之间就到了。
照例, 小青这个第三者被吴末曦赶出去玩, 自己提着保温桶走向冬鹰。
“你没事吧？”冬鹰跳下树迎上来, 把吴末曦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才放下心。
他的样子有点沮丧：“我赶下去帮忙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还好结束了。”吴末曦呲了呲牙，“你怎么那么冲动呢？万一被雷想看到怎么办？”
“看到就看到，有什么关系。”冬鹰把头别向一旁，“大不了干掉他。”
吴末曦伸长脖子, 把自己的脸挪到跟他面对面的位置：“那怎么行？干掉他你是痛快了，我怎么办？”
“……”
吴末曦浮夸地双手合十，虔诚请求：“拜托了，殿下, 就算是为了我，你再忍忍，下次开放期他就走了。”
冬鹰咬了咬嘴唇，点头。
其中的关键他很清楚，他不能连累吴末曦, 起码在他有能力保护他、保护这颗小行星之前，他不能意气用事。
“不行，你发誓。”
冬鹰愣了一下, 很快想到他曾经的动作——伸出三根手指指向天空。
几秒种后, 他确定了是哪三根手指, 做出一个标准的指天发誓的动作, 学着吴末曦那天的语气：“我向造物主保证, 绝不出现在雷想面前。”
接纳新事物的速度让吴末曦忍不住翘起嘴角。
笑眯眯打开保温桶, 里面顿时散发出来肉粥的香气。
“加工区被搞得乱七八糟，晚餐就简单煮了个肉粥。”
冬鹰接过勺子，矜持地喝了一口：“很简单？”
简单，却很好喝。
浸润着浓厚的肉味的热粥滑进肚子，让人每个毛孔都散发出暖意，就连供人取暖用的热量石都没法达成这样舒适的效果。
“很简单，放很少的米，再放很多的水，用最小的火盖上盖子煮二十分……半个世界时，煮到粘稠的状态加上肉丝，大约再过十分之一个世界时就可以出锅啦！”
听他这样描述，好像确实很简单。
冬鹰提着保温桶坐到树下，还是昨天的位置，吴末曦就自然而然跟过去，坐到他身边。
“你吃过了？”
“吃过了。”
吴末曦撑着下巴侧头看他喝粥，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让冬鹰感觉比怀里的粥还要暖。
他心里压抑了大半天的沮丧慢慢平息下来，认真喝粥。
“猴子们惧怕的那种生物是什么？”
“是斑斑的好朋友。”吴末曦停了停，“一只大猫。”
“猫可以这么大？”冬鹰的表情放松了一点：“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它，看来是错觉。”
“那肯定是错觉啊，你怎么可能见过它呢？”吴末曦笑起来。
冬鹰又没来过小行星，而且在斑斑之前，他也没见过其他猫。
吴末曦一边看冬鹰喝粥，一边跟他有一搭无一搭地瞎聊。
冬鹰：“今晚你还是回去睡吧，山上冷。”
吴末曦：“一个人不无聊？”
冬鹰：“无聊就睡觉。”
吴末曦不再坚持，正好他有点事情要做。
他打算在现有的建筑以外给猴子们物色一个住的地方，虽然猴子本来就应该住在树上，但是既然收编了，就要跟它们以前的生活区别开，这样有利于提高它们的自我认知。
但又觉得一群猴子住在家园里怪怪的，又不是动物园……
不如在附近的树林里给他们搭建树屋？
想到这里，他直接从地上跳起来，差点掀翻冬鹰手里的保温桶。
“怎么了？”
“我现在就回去，明天见。”
“？”
吴末曦急匆匆叫回小青，朝飞船飞去，他要找找有没有搭建树屋方面的书，如果找不到的话……那就请教地球指挥部。
冬鹰愣了半天，直到手里的粥快要凉透了，才继续慢慢喝。
味道比刚刚差很多-
这两天，5383的直播内容变成了搭建树屋。
从伐木取材，到加工木板，再到搭建成粗略的框架，最后变成别致精美的树上小屋，震惊整个直播界。
还从来没有人直播过这种内容，建造方法不应该是被严格写进保密协议里的吗？
而且，晨曦怎么什么都会？
就连暮飞他们的关注点都一直在树屋上，吴末曦找准机会，在飞船周围种下几棵苹果树，并且暗搓搓地浇上巨人营养液。
几分钟后，单调的中央营地被点缀上几抹红色。
生命舱里的种子经过优选，品种和品质都是地球上最好的。
满树红彤彤的大苹果坠弯了树枝，果子表面挂着晶莹的露水，就连吴末曦这个不怎么爱吃水果的人都有点馋。
他摘下来一个，随便擦了两下，“咔哧”一口。
苹果又甜又脆，汁水饱满，不愧是最好的！
摘两箱苹果，先去树屋建造现场犒劳大家一波。
这还不让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猴子们滑跪不起？
吴末曦拉着小推车到达居住区后面的树林，大伙儿正热火朝天地往树屋上覆盖长草，据说这层草甸很重要，可以防寒保暖遮阳挡雨。
虽然到这颗小行星上还没见过雨水，温度也很均衡，但吴末曦还是叮嘱暮飞他们按照地球指挥部提供的方法，按部就班搭建树屋。
现场，穿着探路者制服的助手们登着梯子忙上忙下，周围还有一群猴子帮忙打下手，场面诡异而和谐。
不夸张地说，树屋的建造是在万众瞩目下一点点完成的。
无人机正载着吴末曦的终端在半空中定点直播，5383直播间破天荒开放了两天两夜都没下线，能量石也的确耐用，无人机指示灯仍然一闪一闪的，示意电量相当健康。
其间，吴末曦并没出镜几回，但这并不影响无聊的凛冬星系人民看得津津有味，在线观看人数循环良好，一直保持在三十万人左右。
助手们开始还有点不安，担心被熟人认出来，还有被围观的局促，到现在已经完全无视了无人机的存在，该干嘛干嘛。
“大家休息一下吃点水果！”
暮飞队长老远听到吴末曦的招呼声，连忙跑过来接过小推车。
探头往箱子看了一眼，惊喜加好奇地问：“是什么？”
“苹果。”吴末曦笑着擦了一把额角上渗出来的汗珠，“你们这回跟猴子沾光了。”
暮飞期待地搓搓手，招呼小胖子露徽过来给大伙分苹果，自己从箱子里拿出两个，先递一个给吴末曦。
老板先请！
吴末曦摆摆手：“我刚刚吃过了。”
暮飞就把苹果放回箱子里，把他自己那颗啃了一口。
吴末曦很欣赏暮飞这一点，就算是微不足道的事也遵守规则，在这些部下当中从来不摆队长的架子，一视同仁。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做出的决定没人反对，哪怕是在杳无人烟的小行星上，面对前途未卜的明天。
吴末曦环视一圈施工现场：“进度怎么样？”
暮飞顶住食物的诱惑，正经回答：“顺利，大概到明天，所有树屋都能完工。”
“猴子们能适应工作吗？”
“还可以，我觉得以后简单的工作可以交给它们去做。”
吴末曦忍不住笑弯了眼睛，和他想的差不多。
“虽然造成了一点损失，但有这么一批劳动力在，你们的工作以后可以轻松多了。”
暮飞瞪着眼睛盯了他足足有半分钟，又看向手里的苹果：“你该不会降低我们的工钱吧？”
吴末曦楞了一下，接着笑得直不起腰。
吴末曦笑够了，拍拍暮飞的肩膀：“我说队长，猴子毕竟是猴子，你当我这是花果山呢？”
暮飞傻眼，但吴末曦的态度让他彻底安心，再一想，自己好像有点小心眼，怎么可以不相信晨曦呢？
他跟着尴尬地笑了几声，顺便转移话题：“花果山是什么山？”
吴末曦停住笑，心想这不得趁机文化入侵一波，于是问：“队长，你喜欢看书吗？”
“书？”暮飞对这个问题表现得相当惊讶，“你是指那种纸质的书，还是芯片里的教育课程？”
“……啥？”
“在我们凛冬星系，只有纸质的才叫书，再有就是学生时代会每人发放一张芯片，里面有所有课程，你指哪一种？”
“是纸质的才叫书没错……等等，除了课程，你们就没有别的读物？”
“？”
“课程以外的知识呢？”
“入职以后会获取到另外一张芯片，里面有相关教育内容。”
“如果要跳槽……我是说换其他职业，怎么办？”
“为什么要换？一开始不就应该选好吗？”
“……产品说明书呢？”
“会有对应的芯片。”
“小说，剧本，人物传记，杂志，历史文献？”
“你说的我不完全明白，不过人物传记和历史文献只在皇家图书馆才有，我没进去过，只是听说，就算是在皇家图书馆的读物也都是芯片，只有不对外开放的区域才有你说的那种纸质书。”
“……那电影，音乐，歌剧？”
暮飞没说话，脸上全是茫然，明显语言通译在未涉及到的领域上出了问题。
好家伙，文化沙漠啊！
四舍五入我等于拥有一家皇家图书馆？这不得捂好了？
吴末曦再次拍拍暮飞队长的肩膀，这次充满同情：“队长，等我拿一本纸质书给你读，很好看的。”
暮飞震惊：“纸质书？”
“对，地球上的名著之一，《西游记》，里面有你感兴趣的花果山的故事。”
“故事？”暮飞的声音变得尖锐，“故事为什么要写在书上？”
看他的样子，好像有什么宝贵到极点的东西被糟蹋了。
“不写在书上，那你们这里的故事是怎么传播的？”
“一代讲给下一代听，再说，故事这东西也就糊弄小孩子，成年人谁会去听故事？”
“……”
小说爱好者有被冒犯到！
一定要强迫这家伙读完四大名著，看他到时候还说不说得出这种话！
吴末曦很有信心，谁能抵挡的住四大名著的诱惑呢？
作者有话要说：
*暮飞队长：先是无人机，现在是猴子？也太卷了吧？QAQ
第047章 规则
吴末曦和暮飞还在讨论纸质书的必要性, 那边忽然传来喧闹声。
两个人看过去，发现几名助手正凑在一起讨论手里吃到一半的苹果，而有的猴子开始相互追逐抢夺食物, 野蛮天性暴露无遗。
吴末曦觉得有点棘手, 猴儿果然是猴儿, 天性难改, 之后得告诉小青加强管理。
小青不知道哪儿玩去了，他就亲自走向猴子首领，就这样不知不觉走进终端辐射范围内。
【这是什么美味啊，太好吃了, 太好吃了！我就住这个直播间不走了，倒要看看地球人还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
【晨曦！哇哦，是我们的晨曦大宝贝！好久不见呀！】
【麻烦主播让一让，挡住我看猴子了！】
声音杂乱无章地在耳朵里响起来, 清静了两天的吴末曦还有点不适应，笑着跟观众打了个招呼。
“下午好，苹果好吃么，各位？”
【好吃耶——】
【那还用说吗？】
【苹果卖么？蜂蜜有货了么？整天光说不做有什么意思？以为体感共享就能满足我们吗？哎？那个小胖子，你再吃一口苹果我尝尝！】
这两天直播间的体感源绑定的是露徽, 所以观众们同步到的是他的体感，总感觉跟晨曦差点意思，而且直播时老能闻到一股怪味儿。
吴末曦无奈地看了一眼镜头, 顺便看到直播间的观众人数：380311。
他偏头看了看暮飞：人不少啊。
暮飞确认过眼神：每天都这么多。
吴末曦不觉得建造树屋有什么好看的, 估计这些人留下来看猴儿的成分居多。
才一会儿的工夫, 不远处猴子们快要打起来了, 弹幕里笑声不断, 投币刷新很快, 比刚才多了不少。
一时间，吴末曦不确定应不应该去阻止猴子们的殴斗。
为了家园的和谐，他还是去跟猴王进行严正交涉。
猴王抱着两颗苹果吃的正欢，就被劈头盖脸地数落了一顿，虽然具体听不明白人类在说什么，但从态度上能看出来，他不爽的心情是因为自己的崽子们争抢食物的行为。
见它抱着苹果不做事，一点也不给自己这个家园主人的面子，吴末曦干脆从它手里把多出来的那个苹果拿过来，交到一只瘦成皮包骨头的小猴子手里，替它做了一次正确示范。
猴王委屈。
抢的多吃得多不是正常的吗？弱者不就是应该被赶出群体吗？多吃一点东西的权利都没有，那自己这个首领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但人类用实际行动告诫它：不行！
好吧，呜呜呜——
猴王跳下树，跑到两只打成一团的猴子跟前，扯着它们的耳朵把它们分开，接着，用特有的警告方式对着猴群发出命令。
猴群渐渐安静下来，猴子们在树枝上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好奇地看着自己的首领和人类。
吴末曦环视树上，朝其中一个身上带着伤，手上空着的猴子一指，又指指地面，示意它下来。
那只猴子犹豫一会儿，在树枝间横跳几次，落向地面，小心翼翼靠近人类，有点不安。
吴末曦从箱子里拿出一个苹果，交给它。
猴子看看人类，看看苹果，再看看首领，在得到首领的肯定后，警惕地夺过苹果飞快窜上树，没忘记远离猴群。
吴末曦又拿出一个苹果，指向另一只猴子。
这样反复很多次，保证每一只猴子手上都有苹果，才抬手按了一下猴王的头顶。
“记住了，这是家园的基本原则，没有特例。”
他从箱子里又拿出一颗苹果，交给猴王：“你是领袖，这一颗苹果是你应得的，但刚刚那颗不是。”
露徽揉了揉鼻子，小声嘀咕：“有什么区别？这颗比较大？”
吴末曦笑眯眯看向他，还没等回答，暮飞就把人给拉到一边。
“待会儿我教他。”他看向吴末曦的目光是充满钦佩。
吴末曦挑了挑嘴角：“这就是多读书的意义。”
暮飞点点头，用力在露徽背上锤了一下。
露徽：“？”
“行，那各位继续忙着，我先走了。”吴末曦朝斜上方的终端挥手告别，从箱子里拿出两颗苹果，不紧不慢走出终端辐射范围，往居住区走去。
没猜错的话，现在雷想应该就在那里。
他每天通过终端远程办公，忙得很。
穿过整洁的小道，吴末曦重新回到家园，进入居住区。
这里是清一色的小木屋，但后来被暮飞他们漆成了不同颜色，视觉上比之前丰富了很多。
雷想居住的那间被漆成黑色，开始吴末曦以为暮飞他们在故意整人，后来才知道，这是雷想主动要求的。
按他自己的话说，黑色能让他集中注意力。
就像有长住打算似的。
所以现在每次吴末曦看到这黑黢黢的房子都觉得影响市容。
雷想干练沉稳的声音从房子里传出来，吴末曦就停在门外，等他忙完。
“跟失落星的铜矿石收购计划早就定好了，绝对不能允许他们临时加码。”
“γ星那边达不到预定价格就不供货，运输费用他们自理，被星盗入侵资金链紧张不是借口。”
“面谈？告诉他，不可能。”
“终端会话也不可能，我现在的处境你是不清楚吗？怎么见人？”
“好，这是一个好消息，你继续跟进。”
吴末曦静静等他结束办公联络。
不得不说，雷想是个很出色的领导者，雷晶集团的确像暮飞说的那样，个顶个的都是精英。
敲敲门，得到回应后，推开门。
雷想看到吴末曦走进来，印着上方窗户透下来的光，慢慢露出温暖和煦的面孔，好像连稍显晦暗的屋子都亮堂起来了。
似乎对他的到来感到意外，雷想连忙站起来，卸下严谨的表情，换成笑脸。
“你好，晨曦。”他的镜片在混乱中丢了一边，温雅又狼狈的样子有点滑稽。
自从前两天被猴子们吓坏之后，他见到吴末曦都是这个样子，不但之前的嚣张气焰全无，而且举止变得得体有礼，像是个真正的贵族。
虽然这样想有点不要脸，但吴末曦猜，他是意识到小行星上充满危机，所以想抱紧自己这条大腿。
“下午好。”吴末曦把手里的苹果递给他，“刚刚种出来的苹果，尝尝！”
确实是“刚刚”。
雷想客客气气地道了声谢，接过来打量一阵。
果子没什么特别的，得承认，颜色很诱人，跟α星上观赏用的果子有点像，如果这种果子能吃的话，说不定那些也能吃。
但实在是……
看他的表情，吴末曦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
凛冬星系有水果，这点之前他就知道，但整个星系应该没人挑战过吃水果，就好比地球人都知道饿到极致时树叶也能用来填肚子，但是却没人主动去吃树叶一样。
他鼓励地冲雷想扬扬下巴，雷想只好咬了一口，脸上的表情顿时从怀疑变成惊艳。
这几天在家园里吃过太多好吃的东西，但清爽多汁的口感还是让他忍不住惊叹。
“很好吃。”他咽下嘴里的苹果，第一时间扳过固定在简易桌子上的终端，“多少钱？”
吴末曦现在相信“养成一个好习惯只需要一星期”这个说法了。
他笑着把手里另外一个苹果放在桌子上，推到雷想面前：“算了，我请客。”
看在他最近表现良好的份上。
雷想回以礼貌的微笑，很有节制地把吃到一半的苹果搁在桌子上，掏出手帕揩干净指缝里的汁水。
“好吧，作为回报，我有个好消息给你。”
“什么？”吴末曦稍稍有点意外，但很快就想到，“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雷想的目光里露出赞赏。
“没错，你说的那种叫做‘盐’的灰白色物质，我的手下在某颗偏僻行星上发现了一整个矿脉，现在还需要进一步检验详细成分，检验完成后他们会把报告发过来，到时候你鉴定一下是不是你要的东西。”
吴末曦一下子来了精神，却没让心底的兴奋表露出来。
他平淡地说：“好，我很期待。”-
算雷想运气好，这次的开放期来的很快。
在树屋建好、猴子入住、半残的眼镜彻底被调皮的猴子玩报废之后，一架小型飞船终于降落在家园旁边的停机坪上，恭迎雷想回家。
再不来，雷想总裁就要疯了。
吴末曦对他的离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像他来时那样，完全是一副任君来去自如的态度。
但鉴于双方未来可能还要长期合作，他装了一盒香喷喷的奶油曲奇当伴手礼，适当表示了友善。
那是昨天才鼓捣出来的新产品。
之后，他又拿出三瓶蜂蜜，郑重其事交给雷想。
吴末曦：“你会帮我送到指定地址吧？”
雷想：“你觉得我会私吞？”
吴末曦：“私吞倒是不会，但是雷想总裁那么忙，总担心你给忘了。”
雷想：“不可能，回主星后第一时间安排人送到！”
吴末曦：“嗯嗯，你最可靠！”
突然得到一朵小红花的雷想心花怒放地捧着小饼干和蜂蜜登上飞船。
作者有话要说：
*曦：你最可靠！（敷衍）
*雷想总裁：啊啊啊啊啊晨曦夸我了！（劈叉）-
第048章 冬鹰的企图
这次开放期, 斐利中校没能送来吴末曦想要的东西。
事实上，自从上次通话后就一直都联系不上他，听暮飞说, 他正带着军队四处围堵星盗集团, 双方的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对于胜负, 暮飞对己方完全不抱希望。
按他的话说, 以前冬鹰殿下掌管军队的时候，星盗头子骆虹只敢搞小动作，看到小股军队都马上绕行，根本不敢正面冲突, 现在嘛……呵呵。
话里明示暗示：如果冬鹰殿下在就好了！
吴末曦不禁感叹，暮飞这家伙脱离凛冬星社会才几天，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什么话都敢说。
环境果然是能改变人的。
目送小型飞船消失在深蓝色的天穹尽头, 吴末曦松了口气。
暮飞他们敬爱的冬鹰殿下在树林里待了将近十天，再不出来身上就要长草了。
吴末曦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压抑，且急躁，相对于被囚禁时的绝望, 可能现在这种明明重新燃起斗志准备反击，但又找不到方法的心情更让人难受。
远处，小青像架滑翔机一样从山里飞过来, 背上驮着冬鹰, 他手里还紧紧抓着那本书。
吴末曦微笑着迎上去, 相对明亮的光华里, 对方眼底的黑眼圈格外清晰。
冬鹰第一时间把书交到吴末曦手里：“昨晚看完了, 抱歉, 有点弄脏了。”
吴末曦：“……”
有点get不到冬鹰殿下的点。
今天的冬鹰看起来格外失落，不知道脑子里又在想什么，盯着天空发了好一会儿呆。
吴末曦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了？”
冬鹰沉默着垂下眼睛，过了很久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你觉得，我像不像阴沟里的虫子？”
吴末曦的目光凝滞了半秒，皱紧眉头捂住鼻子，用力推了他一把：“很像啊，臭死了，赶紧洗澡去！”
冬鹰被他推进飞船，紧张地抓起自己的领子猛吸两下：“……还好吧？”
“好什么好？”吴末曦丢给他毛巾和干净衣服，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洗干净好出来帮忙，别想偷懒啊，这几天都没人帮我，累死了！”
“……对不起。”
为了节约能量石，飞船里的热循环系统并不是每时每刻都保持开启，深知这一点的冬鹰氤氲在朦胧温热的水汽里时，心里被不知名的东西塞得鼓胀胀的。
这细心准备过的热水简直就像是吴末曦本人站在他面前，张开双臂对他说：欢迎回家。
心情复杂地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出来却没见吴末曦的人。
应该又出去忙了，他总是忙忙碌碌的，充满朝气。
冬鹰在家园里找了一大圈，终于在种植区的边缘找到他。
远远地，就看到他在方正的耕地边缘蹦跶，好像是在用步子丈量距离，然后蹲下，起来再继续。
冬鹰加快了脚步。
“你在做什么？”
吴末曦正往地上插小木棍做标记，闻言抬头，眼睛由于兴奋而有些发亮。
“洗好了？来的正好！”他冲冬鹰招招手，“给你表演个魔术！”
冬鹰在心里默念两遍被语言通译自动屏蔽掉的词语发音——魔术，蹲到他身边。
“……毛……瘦？”
吴末曦：“？？”
怎么突然说不利索话了？
他莫名其妙地看向冬鹰，冬鹰就又费劲地重复了一次，短短两个字好像把全身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看着他的口型，吴末曦忽然意识到，这是未经过通译的原音。
对了，凛冬星没有娱乐活动，应该也没有魔术。
他开心地笑起来，尽量让自己的发音清晰而缓慢：“魔——术——”
“毛，瘦。”
“什么呀！”吴末曦笑倒在他肩膀上，很快又仰起脸，“魔，术。”
吴末曦不厌其烦地教了好几次，冬鹰涨红脸，憋了半天，终于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相对标准的音节。
“对了，很厉害，恭喜你掌握了一门外星语言。”吴末曦笑着冲他挑起大拇指，心里还挺有成就感。
“魔术。”冬鹰执着地发出准确的声音，终于满意了。
“好了，别管魔术了，看看我的魔术。”
吴末曦拔出地上标记用的木棍，拿起小铁锹挖了个深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子，倒出一粒种子，埋宝藏一下埋下去。
“这是木瓜树种子。”
冬鹰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树木要长很久吧？”
“哇，这都知道，你真博学。”
冬鹰知道吴末曦又在开玩笑，自己比其他人是博学那么一点点，但不至于拿出来说。
“你看着啊，看着，别眨眼！”吴末曦用力搓手，像个神棍。
他从裤袋里掏出一个装净化水的小瓶子，冬鹰注意到，里面的液体带着点浅浅的粉色，并不是之前喝过的净化水。
“是什么？”他忍不住好奇。
吴末曦冲他眨眨眼，故作神秘的样子在他看来很可爱。
“超级，大，魔术——”
咋呼的同时，拧开瓶盖，往刚刚填平的地面上倒一点水。
褐色的土地渐渐被洇湿，巨人营养液渗入土层，一点点下沉，木瓜种子在被液体浸透的一刹那，迸发出巨大的生机。
土壤松动，向周围纷纷散落，两个人眼睁睁看着一根翠绿嫩芽破土而出，蜷缩着的细叶向上伸展开，娇嫩得近乎透明，充满新生的活力。
很快，嫩芽变得粗壮，肆无忌惮地生长，变成一棵高大的树，枝头上开出一簇簇淡雅的粉色花瓣。
花瓣凋零，一颗颗椭圆形的果实由小变大，又从绿色变成黄绿色，几颗十几颗挤在一起，样子并不怎么好看，但给人一种很满足的感觉。
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一分钟。
冬鹰看完，震惊地问：“你们地球的植物，为什么可以长这么快？”
吴末曦仰望树顶的成熟的番木瓜，表情晴转阴，又阴转晴。
接着狡黠一笑：“摘两颗木瓜下来，我就告诉你。”
冬鹰也仰起头，就算他身高将近两米，这坐果三四米的木瓜树对他来说也太高了，树干又细又光滑，简直就是在难为人。
目测了一下高度，他蹲下：“上来。”
吴末曦楞了一下，旋即开开心心跳到他肩膀上来了个叠罗汉。
开始他还有点担心摔下来，很快发现冬鹰扶着树干，站得很稳，看上去一点也不吃力，于是就一口气摘了十几颗大木瓜，然后心满意足地顺着冬鹰的背滑下地。
拉着冬鹰坐在树影下，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把木瓜切成两半，掏出瓤子扔掉，跟冬鹰一人拿起一半，开啃。
“我计划把每个区域都用果树分隔开，形成天然的栅栏，不但好看，还可以随时摘果子吃，完美！”
“确实完美。”
闻着木瓜特有的清香，冬鹰看着吃得满脸橙黄汁水，活像只花猫的吴末曦，脸上不知不觉漾起柔和的笑纹。
注意到他的目光，吴末曦精致的喉结滑动一下，舔了舔嘴唇：“你怎么不吃。”
“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什么？哦……”吃得太开心，把答应人的事给忘了。
他掏出手帕擦擦手，把调配好的巨人营养液献宝似的亮到冬鹰眼前：“隆重介绍一下，这颗小行星上的特产，我称之为‘巨人营养液’！”
“做什么用的？”
“加快植物生长周期，如果浓度够大的话，甚至可以快进到一秒成熟。”
冬鹰惊讶得说不出话，在他的凛冬星系里，居然有这样的神奇东西？为什么一直都没人发现？难道是……
“真是这颗星球上的？”
“当然！”吴末曦下意识看了一眼湖的方向，“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里会有小青和嘤嘤那么大的动物？”
“它们是因为喝了这种水才变大的？”
“而且拥有了相当高的智慧。”吴末曦点头补充。
冬鹰沉默下来，看向自己手腕上的封印手环，漆黑的眼睛里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吴末曦心里突然有点莫名不安，悄悄握紧水瓶。
过了很长时间，冬鹰终于郑重看向吴末曦，开口请求：“可以给我吗？”
“干吗？”吴末曦下意识把手里的水瓶背到身后，心里暗叫糟糕。
“我如果变大，说不定可以抵抗封印的力量。”
“疯了你！你想变成怪物吗？”
“我现在这样……”
吴末曦从地上跳起来，脸上的线条绷得紧紧的：“我拒绝，这是我的东西，你不准打主意！听到没？”
见鬼了，就是想跟他分享一下快乐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冬鹰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抿着嘴唇不回答，明显是一副不想骗人，又不想妥协的样子。
“听到没啊你！”吴末曦伸手摸向腰间的光子枪，悄悄调到电击模式。
自从上次猴子入侵事件后，他就枪不离身，如果冬鹰执意要胡来，那他不介意制服他，像以前那样把他用铁链锁起来。
反正现在能量石多的是！
冬鹰站起来，向他靠近两步，声音暗哑：“给我一瓶，当我欠你的。”
吴末曦发现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手背上多出几道凸起。
他来真的。
第049章 圣兽
风在周围缓缓流动, 冬鹰高大的身躯站在吴末曦面前，在他身上遮出一小块灰黑色影子。
他面目严肃，纠结和坚定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他眼底交织出现, 让他看起来心情相当复杂。
吴末曦渐渐发觉了这一点, 嘴角勾起明摆着要跟他对着干的笑意。
“干吗？硬抢？欺凌弱小？”
“……”
冬鹰跟他僵持半天, 最后拳头一松, 竖起白旗：“抱歉，我……”
吴末曦收起枪，慢慢走到他跟前，仰头认真看着他。
“不是不想帮你, 这方法太冒险了。”
“我明白。”
冬鹰十分沮丧，吴末曦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希望他是真的打消了服用巨人营养液的念头。
回去就把储藏间里所有库存都毁掉！
表面上，却装作没事发生。
“走, 我们先去湖边找嘤嘤，据我观察，土地先湿润一下再种东西会比较好，我去拜托它下一场雨。”
嘤嘤没在湖边。
通常，吴末曦只要一到湖边, 嘤嘤就会从水里钻出来，这两天它老是躲着不见人，他明白, 是因为那天猴子入侵, 它没能帮上忙, 伤心了。
在湖边喊了几声, 没得到反馈, 只好放弃。
或许明天应该带水泵来, 勾引它出来玩？
这时，一大一小两只猫咪在路上慢悠悠走过。
小金走在前面，眼瞳里带着俾睨天下的王霸之气，视线冷淡地从两个人类身上扫过，毫无停留。
两秒钟后，它又转回目光，死死落在冬鹰脸上，又下滑到他手腕上。！！！
“喵……嗷呜——”
声音还没落地，瞬间变成一只炸了毛的大狮子。
跟在它身后的斑斑差点被气浪掀翻，瞪起两只金色的眸子：“喵？”
小金没理它，只顾着虎视眈眈地盯住冬鹰，警觉到浑身毛发一根根支棱起来，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的架势。
冬鹰扬了扬下巴，眼睛微眯，似乎想到什么，立刻进入了迎战状态。
吴末曦小声问冬鹰：“什么情况？”
冬鹰目不斜视：“不知道。”
吴末曦：“？？？”
不知道就打架？
小金咆哮一声，比上次对付猴子时还要威武，大地微微震颤，树叶瑟瑟发抖，吴末曦一阵耳鸣。
“小金，别胡来！”
大狮子彻底进入狂暴姿态，根本没把吴末曦的阻拦放在眼里，庞大而矫健的身体朝两个人站的位置飞扑过来。
冬鹰眼疾手快地推开吴末曦，自己却被巨大的狮爪拍飞出去。
“咔嚓”，一棵大树被拦腰撞断。
吴末曦站稳身体，看到一堆枝叶横七竖八盖住树干，顿时有点慌。
他刚打算跑过去救人，就看到一地枝叶里，冬鹰捂着胸口站起来，弯起手指抹掉嘴角溢出来的血，眉宇间出现一丝他从没见过的彪悍。
“……”
这都没事？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吗？
不过再怎么大佬，现在也是个普通人……
好吧，稍微强悍一点的普通人。
“小金，你冷静点，我们聊聊，冬鹰是朋友！”
小金的眼睛里闪过疑惑，但当褐色的眼睛落在冬鹰手腕上的手环上时，再次暴吼一声，腾空冲向目标冬鹰。
这次冬鹰有防备，预判到小金的攻击方向，向另一侧跳开，还顺势朝它的身体踹出一脚，就这么稍稍一停滞的工夫，被小金的尾巴扫中，倒飞出好几米。
完全是被动挨打的局势。
吴末曦掏出光子枪，眼神沉凝。
在小金转身面对倒地的冬鹰时，他举起了枪。
“砰！”
电击模式。
光束子丨弹在自动卸去带有杀伤力的锐利弹头，周围包裹着闪耀的电光射向巨兽，在空中划出笔直的轨迹，打在厚实的皮毛上激起几道刺目的白光。
光芒钻进小金体内，让它的动作停滞，浑身发出一阵可怕的战栗。
吴末曦松了口气。
一秒，两秒，三秒……
没倒？
巨兽最后抽搐几下，回过神，缓缓转身看向攻击者。
它没太体验过被击中的感觉，这个在它最暴躁的时候给予它有效攻击的人类彻底激怒它了。
小鱼干什么的，都是虚假的善意吗？
吴末曦看到它眼睛里的杀气，浑身血凉了一半。
小金没有立刻攻击吴末曦，他是敌人，也是朋友，它还在职责和良知之间徘徊，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声说：“你的对手在这儿！”
冬鹰再次撑住地面站起来，右手捂着腹部，眼底的红色昭示着不肯妥协的敌意。
领口和手臂上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那些吴末曦曾经以为是纹身的复杂线条开始迸发出晴雪一样青白耀眼的光。
他在调动体内被压制住的神力！
尽管曾经无数次试着用这种方式从神谕者的封印中解脱出来，但从没有一次像这样迫切过。
感受到他体内的异动，被油漆喷涂成蓝色的封印手环陡然浮空，从内而外，油漆渐渐龟裂，咒文挣扎着脱离手环表面，顺着冬鹰的胳膊缓缓向上旋转攀升，渐渐形成一张瘢痕遍布的网，像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他禁锢住。
冬鹰拼尽全力跟手环抗衡，目光坚忍得如同两道利剑。
他需要神力，他一定要打破封印恢复神力，否则今天他和吴末曦都要死！
在得知坠落到这颗小行星上时，他一度期待奇迹，因为他知道，在这颗凛冬星系起源的小行星上，有造物主最初的隐秘之地，他希望自己有机会找到它，打破神谕者的封印。
神谕者们代表造物主，本来安稳辅佐皇室，但经过千万年的更迭，已然凌驾在皇权之上。
眼前的巨兽，如果没认错的话，是皇家图书馆顶层的文献中所记载的，这颗小行星上的守护神，是存活了几万年的拥有纯正血统的圣兽。
冬鹰不明白它为什么要攻击自己，但他并不意外，几万年了，这颗星球早就失去了当年的样子，更何况动物？
他咬紧牙关跟咒文的力量抗衡，耳根和额头上暴起青筋，后背的布料瞬间被汗水湿透。
被咒文鞭笞惩戒的过程相当痛苦，他浑身颤抖，告诉自己不能就此屈服。
这次，绝对不能屈服！
保护地球人，保护他！
跳上圣兽的背，驯服它！
几个念头同时灌进脑海，冬鹰身上的光芒越来越旺盛，咒文编制的网渐渐被压缩，被白色光芒吞噬，最后恢复成一条简单的咒文符号，缩回手环里。
这一幕看得圣兽一愣一愣的，它似乎陷入了迷茫，前爪不安地踩踏着地面。
冬鹰目光阴鸷地锁定圣兽，对它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粗重的气喘盖不住声音的冷漠，像是水面下流动的砂石刮过冰层。
吴末曦意识到，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冬鹰的神力只恢复了一点点，神谕者的封印针对性太强，他始终无法彻底突破，但他必须引起圣兽的注意力，保证吴末曦的安全。
他用手背蹭掉下巴上的汗珠：“冲我来，跟他无关！”
驯服它！
冬鹰眼底掠过一抹暗光，猛地高高跃起，跳上圣兽的背，并且顺手抓住它的鬃毛稳住身体。
有神力加持的身体不再笨拙，圣兽感受到强大的威慑力，疯狂甩动身体却无法拜托背上的渺小人类。
“扑通——”
一声巨响，在圣兽挣扎时，吴末曦被它粗壮的尾巴扫进湖里。
冬鹰听到声音回头一眼，心脏顿时漏跳了一拍。
“吴末曦！”他大叫他的名字。
那个人来不及回应，一下子被卷进湖底的暗流里，瞬间就不见了影子。
冬鹰急红了眼眶，单手猛地按住圣兽的头，从精神体里迸发出一个命令：“跪下！”
无数虚影蛛丝般从他体内喷薄而出，那一刹那，圣兽眼前出现了漫天卷地的白色雪原和嶙峋陡峭的黑色山峰，冰雪巨人从天顶降下，手里的冰锥像利刃一样直刺它的脑门。
圣兽下意识紧闭上眼，头上的鬃毛不规则地随风舞动，彻底被冬鹰强悍的精神力桎梏住。
它的意志遭受到重大冲击，没来由的浑身僵硬，感觉从对方手掌按压的脑门位置开始，铺天盖地的冰晶刹那间漫延开，把它变成了一座亘古不化的雪雕。
而背上的人类给它的巨大压力，让它忍不住去屈从，去臣服，甘愿被它奴役。
圣兽呜咽着爬伏下去，温驯得像一只猫，真正的猫-
冬鹰猜得没错，在掉进湖里的一瞬间，吴末曦被一股水流卷进漩涡里。
岸边的声音瓮声瓮气传进他的耳朵，他听到冬鹰在喊他的名字。
“吴末曦！”
混账啊，喂不熟的两个玩意儿，一个张牙舞爪要咬人，一个竟然开口就直呼大名！
可恶啊，这不是躺枪？
吴末曦呛了几口水，胸口疼的像是要炸开，脑袋开始变得昏沉。
他知道溺水者的禁忌，但又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身体随着漩涡疯狂打转，转的他头晕目眩直想吐。
挣扎着想往上浮，但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拖拽着，就是浮不起来。
他知道那是水流的力量。
上下浮沉间，他看到不远处出现两块巨大的黑色岩石，从水中的角度看上去，仿佛要刺破平静的天空。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是曾经被他当成家园天然屏障的那对山岩，再往外，就是一望无尽的广阔水域。
他眯着眼，在经过黑色岩壁时，心里明知道应该拉住岩石等待救援，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岩石间漂过，人瞬间被绝望笼罩了。
完蛋——
越过岩壁，强烈的水流把他冲向远方，口腔里的水仍然是淡水，没什么味道，很适合灌溉……
他很惊讶自己还有意识，而且明明都快死了，想的居然是这种无聊的事。
那应该想什么呢？
地球移民失去行进目标？
冬鹰会怎么样？
晨曦主播昙花一现？
再也没人能跟大宝贝们交流了？
对了，嘤嘤呢？
因为疲惫和压力而微合的眼睛陡然张开，吴末曦凭借最后一点意识，在水中认真呼唤大章鱼。
同时，他隐约看到密密麻麻的庞大黑影正在向他靠近。
借着水面折射下来的反光，他看到几十条大鱼的轮廓，它们不像湖里的鱼那么大，但一口吞下他这个渺小人类绰绰有余。
报应来了？
嘤嘤，救——命——啊——
第050章 晨曦感冒了
往常平静得像镜子一样的湖面突然翻起巨大浪涌, 悠闲的山峰倒影被搅成碎片。
冬鹰紧随吴末曦跳下水。
在全盛时期，他的神力说不定能让整颗星球轻轻松松就被冻结，是相当恐怖的存在, 可现在他并没恢复太多神力。
很快他意识到, 就算恢复了全部神力, 对现在的情况也没有任何帮助, 总不能把湖水冻住，把吴末曦一起冻死在里面。
冬鹰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就曾经最狼狈的那一刻，他都没像现在这样懊恼过。
他拼命向前追, 仍然没法赶上暗流的速度，眼睁睁看着吴末曦被水冲走，很快消失在水面上。
颓丧和自责让他心里十分难过，即将面临的失去让他心里前所未有的恐惧。
脚下一道黑影“刷”地超越他冲向前方, 余光瞥见，是那只叫嘤嘤的大水怪。
他几乎是下意识伸手一捞，抓紧嘤嘤的一根腕足，被它带着冲过山岩，冲向更广阔的水域。
前方出现一群巨大的黑影, 透过黑影的缝隙，他看到有一条鱼正张开大嘴准备吞食吴末曦。
他看起来彻底失去了知觉，那条鱼锋利的牙齿距离他仅有半米的距离。
现在冲去过救人明显来不及了, 他再也顾不上细节, 顶着涌动咒文对手腕的侵蚀, 再次蓄起神力。
刺眼的光华在水底炸裂开, 瞬间冷却的温度让一切都近乎冻结, 方圆几公里的水面上蒸腾起乳白色的雾气, 水里凝结出少量冰渣，连涌动的浪潮都变得懒洋洋的，毫无力气。
接近冰点的水温让大鱼们僵硬，不安，且行动迟缓，它们本能感受到危险，动作迟滞地往四下退却，像是滑稽可笑的慢动作。
嘤嘤缓慢挪动着腕足，惊恐地：“嘤嘤嘤？”
如果吴末曦还清醒的话，一定会对此时的状况很感兴趣，可惜，他现在同样是慢动作大军中的一员。
透骨的寒冷并没对他产生任何影响，因为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半静止地往水底沉下去。
冬鹰在鱼群中穿梭，逆行到吴末曦身边，把他捞出水面，怀里绵软的身体让他十分不安，好在神力感知之下，察觉到微弱的气息。
“嚓——”
冬鹰跃出水面，再次使出神力，水面彻底被冰封。
确定吴末曦的呼吸处于停滞中，他迅速把人放在冰层上，用力挤压他的胸口，口对口帮他呼吸。
一次标准的溺水急救，持续了很长时间。
冬鹰很后悔自己之前不屑于接触任何医疗方面的神学，现在就只能用这种普通人的办法救人，尽管冰面上躺着的苍白躯体毫无动静，但他从没想过放弃。
终于，吴末曦冰冷的指尖抽动一下，接着胸膛震动几下，咳出几口带着血泡的水。
冬鹰扶他起来，轻轻帮他拍背顺气，一阵心疼。
尽管很微弱，但他开始正常呼吸了。
把人抱进怀里，顺着冰面走回岸边，回到飞船轻轻擦干，小心翼翼塞进被子里-
吴末曦睡了一天一夜，身体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发烧了。
冬鹰跟暮飞商量，如果他的病情再不好转，就联络斐利中校无论如何也要送药品过来，反正现在小行星仍然处于开放期。
不负所望，第二天清早，吴末曦慢慢睁开眼，迷迷糊糊中，看到自己正处于飞船内侧的卧室里，冬鹰正探着头关切地望着自己。
“你怎么样了？”
吴末曦觉得嗓子冒烟，冬鹰赶紧拿一瓶净化水喂给他，扶着他的身体时，感觉温度没那么高了。
好现象。
吴末曦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轻轻呼出一口气，又像是很累似的，慢慢闭上眼睛，就那么静静靠着冬鹰的胳膊。
“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呢，连墓志铭都想好了，虽然大概率不会有那种东西。”
“还是嘤嘤靠谱，随叫随到，得好好谢谢它救了我。”
冬鹰愣了几秒，跟着吴末曦一起笑起来。
“对，它很出色。”
吴末曦动了动身体，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你跟小金的事怎么解决了？它为什么突然攻击你？”
“不清楚，它一直没再出现。”冬鹰这才想起来这茬，不想对吴末曦说太多凛冬星的历史，“别管了，好好养病。”
“嗯，饿了，想吃东西。”
吴末曦想要下地弄点东西吃，可刚一支起身体就感觉天旋地转，做饭？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冬鹰连忙按住他：“别乱动，想吃什么？”
吴末曦清了清干涩的嗓子：“想喝粥，算了，没力气煮，给我拿一粒营养胶囊吧！”
“我去煮。”冬鹰说着帮他躺回床上。
“你？”
“你说过方法，我都记着呢，很简单。”
“好啊，拜托了，我再睡一会儿。”
吴末曦疲惫地闭上眼，借以掩盖住眼睛里聚拢起来的光彩。
冬鹰殿下亲自下厨？有点期待。
……
暮飞队长恪守“严禁入内”的规定，一直在飞船外面守着，以防止有什么突发状况好搭把手。
造物主在上，还好，还好之前对“囚犯”一直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没有表现出一点为难他的意思，要不然……
天呢，冬鹰殿下的神力恢复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那可是神谕者的封印！
不过话说回来，他还是很希望冬鹰殿下重新掌权，相信凛冬星系的大部分平民都这样想，因为那曾经是他们最最敬爱的冬鹰殿下！
真没想到，自己能有跟冬鹰殿下……不，冬鹰陛下共患难的经历，够吹一辈子！
他在心里帮冬鹰自动完成升级。
想着想着，突发状况就来了。
他敬爱的冬鹰殿下走出来，说晨曦醒了，想喝粥。
啊这……
两个人都做过直播小助手，点火的过程难不倒他们，但煮粥就……
对视一眼，他们决定分工合作。
暮飞队长灵光一闪：“我去拿米！”
冬鹰：“？”
这工分得是明明白白。
暮飞队长把整个米袋子都扛来了。
上回吴末曦煮粥的时候，冬鹰没在现场，暮飞队长也没在，他在给猴子收拾残局。
回忆了一下保温桶的大小，冬鹰舀了差不多半桶米倒进锅里，然后按照吴末曦说的，加水，小火煮。
半个世界时，变成了半锅晶莹的米饭，米粒之间保持着含蓄的距离，还从锅底散发出一股浓重的糊味。
冬鹰：？
暮飞：？
暮飞：“要不，您进去问问晨曦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冬鹰：“他睡了，我们再试一次。”
暮飞：“我觉得是水放少了。”
冬鹰：“嗯。”
这次，他们放了和刚才一样多的米和更多的水，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掀开盖子看一下，如果发现米粒超过水线，就立刻往锅里加水。
精准的半个世界时之后，暮飞在冬鹰的指挥下把锅挪到地上。
冬鹰尝了一口热粥：“……米粒有点硬。”
暮飞也尝了一口：“噗——是有亿点点硬……恕我直言，跟生的没区别，要不要再来一次？”
冬鹰：“这次少放点米试试。”
暮飞：“做饭太难了，晨曦是怎么做到随随便便就弄出各种各样好吃食物的？”
冬鹰：“他很聪明。”
暮飞：“那是那是！”
第N次经历过半个世界时后……
冬鹰盛出一碗粥，自暴自弃：“就这样吧。”
暮飞苦着脸：“有股糊味，米粒比晨曦做的要硬，一点也不丝滑，您确定……”
“就这样吧！”冬鹰没好气地重复一遍，阴沉着脸转身回到飞船里。
才跨进书房，在暮飞面前表现出来的果决就瞬间垮塌。
他端着粥在书房里踌躇半天，甚至都没勇气往更深处的通道迈开步子。
暮飞说的没错，这碗粥跟之前吴末曦做给他的一点共同点都看不出来。
吴末曦煮的粥颗粒晶莹饱满，而这碗……压根看不见颗粒，水是水，米是米，那些米粒就像宝贵的黄金一样，全沉底了。
吴末曦煮的粥软糯弹牙，而他煮的粥……好歹是熟了的，但也就是熟了而已。
离谱！
明明就是按他之前说的，小火熬煮，半个世界时，没错啊！
冬鹰盯着手里清汤寡水的粥碗，感觉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喝下去的东西。
“冬鹰？”吴末曦的招呼声从通道深处传来。
他回过神，连忙答应一声。
在走进卧室前，他鬼使神差地把粥碗搁在了通道一侧的金属箱子上，空着手走进去。
吴末曦的精神比刚才好多了，就是肚子饿的更厉害。
他好奇地打量起表情古怪的冬鹰：“你怎么了？”
冬鹰挽起洗米时打湿的袖口，不自然地看着地面：“嗯，粥没煮成功，你的营养胶囊放在哪？我去拿。”
吴末曦最早给他的那盒这两天给暮飞他们拿去分着吃了。
吴末曦吸了吸鼻子，又疑惑地眨眨眼。
“哦……在厨房最上面那排柜子里。”他顿了顿，“想要香草口味的。”
“好。”
冬鹰去飞船的厨房找营养胶囊，出门后还下意识看了门外的粥碗一眼，心情更沮丧了。
心不在焉地翻找了半天，怎么也找不到香草味，干脆把几个大箱子都挪下来。
搬箱子的时候又一不小心打翻了柜子里一个厚重的漆木盒子，精致的银质茶具从里面滚落出来，心情更烦躁了。
他赶紧把地上那些奇怪的器皿捡起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破损，才重新放回去。
找到吴末曦要的香草味营养胶囊之后，把一切回归原位，这才攥着装营养胶囊的小盒子回到卧室。
“我找到……”
推门的手停在半空，他发现吴末曦正端着碗喝下最后一口粥。
作者有话要说：
*冬鹰殿下：错了，重来！造物主在上，我很感谢自己之前不屑于接触医疗方面的神力，并且以后也不打算接触！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