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风进了发现尸体的厕所隔间,通常厕所隔间能容纳下两个人就不错了,但是这家ktv不愧是春城第一,厕所装下三个人还有富余空间,陆长风忍不住感叹:“瞧这金钱的力量,厕所比我家浴室多宽敞!这有钱人,就是会玩儿!”
“别进来搞破坏,去外面等着。”正在取证的警察瞪了陆长风一眼,一点不留面子地轰人,“本来公厕取证难度就大,你还来给我们增加阻力!”
说话的人大家平日里都叫他老唐,全名叫唐岩,市局痕检专家。
陆长风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暂时离开卫生间,看看其他地方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还没走出卫生间的门,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是明堂打来的,便和兰宁叮嘱了一句,“明队电话,我出去接一下,你机灵着点儿。”
兰宁比了一个ok的手势,留在现场继续工作。
陆长风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接了电话,“明局身体怎么样?”
“就是劳累过度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在家里静养个几天就行,我妈是个医生,她能照顾好的。”明堂用脸和肩膀夹着手机,利落的穿着衣服,“现场什么情况?”
“叶局给你打电话了?”
明堂迅速地扣上衬衣扣子,“是啊,他要是不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居然从上到下瞒着我!是不是没把我这个队长放在眼里?”
“我们能应付得来,你好不容易才休个假,怎么忍心打扰你。”
随后又抱怨道:“叶局也真是的,你好不容易才回一次家,明局还生着病,也不让你踏实在家里呆两天。”
“别这么说,等会儿给人听到了。”明堂无奈地笑了笑,陆长风一直都是这般的口无遮拦。
陆长风哼了一声,“我说错了吗?就算是机器还有停机保养的时候呢!”
“是是是,你说得都对。”明堂已经穿好衣服拉开了卧室门,放轻步子走到玄关边上换好鞋拿起车钥匙出门。
关门声被电话这头的陆长风听到,他有些惊讶,“你这是要回来?大半夜的你瞎折腾什么,睡你得觉去。”
明堂已经进了电梯,可以大声说话了,“辖区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呢?早点回去了解案情,给我们英俊帅气的陆副队长搭把手。”
别人都巴不得休息,怎么明堂就不一样呢?
陆长风没好气地说:“我正经顶尖学府刑侦专业成绩第一毕业,还用得着你搭把手?我看你就是个受虐狂。”
“好好好,是我自己倒贴,我是受虐狂,我想给你搭把手,我英俊帅气的陆队长还满意吗?”明堂轻笑着,人已经到了楼下停车场,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发动车子,催促着陆长风,“赶紧把情况说一下,这是命令。”
“别以为你是队长我就怕你,我警衔比你还高一级呢!”虽然是这么说,陆长风还是将案情给明堂详细地做了汇报。
明堂听完以后皱着陆长风同款眉,“通知网警密切注意网上关于ktv的案情传播,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要是被媒体散播出去了,再添油加醋一下,可够咱们受的!”
“放心,我刚刚已经联系过了。”他陆长风在警队混了这么多年,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两人的电话也不能打太久,陆长风还要主持现场的工作,随便嘱咐了明堂几句,挂了电话就重返现场。
陆长风招来兰宁问,“报案人是谁?”
兰宁指了指在洗头池边上做笔录的清洁工,“就是他,说是进来打扫厕所的时候就这间里面一直有人,两个小时后过来发现人还在,起初以为是在里面睡着了,敲门没回应,就和管事地反映了这个情况,他们把门打开以后这人就扑通一声倒了,一摸都没气了这才报的警。”
警戒线是拉在厕所门外的,此时外面站了一堆人,吵吵闹闹的特别影响警务人员办案,陆长风皱着眉头问道:“人员不是都疏散了吗?那一群人是怎么回事?”
兰宁探头看了一眼,“那些都是死者的朋友,今晚他们是一起来ktv的,在c区c19号包房。”
“安排人把他们都带回警局做笔录,别都围在这里影响办案。”
陆长风皱着眉的时候,看起来十分严肃,兰宁立马招呼来一个警员吩咐他去办这件事。
“你跟我去c19号包间看看。”陆长风吩咐道。
兰宁给陆长风带路,c19房不远,转个弯就到了,c19房门外面也拉了警戒线,里面正在取证检查。
走进包间,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都有,桌上放了最起码有三十瓶酒,酒杯有七八个,还有一堆零食,烟灰缸里全是烟头,陆长风也抽烟,但猛然间闻到这么刺鼻的烟味,还是招架不住。
“陆队!”物证组的一个警员和他打招呼。
陆长风点了个头,四下里打量了一番,回头问兰宁,“他们这么多人,就没有人发现他们的朋友不见了?”
兰宁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死者当时和他们说要先走,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以为死者已经走了,没人想到他会在厕所里。”
陆长风留在这间屋子实在是没有多大的帮助,他退出房间,抬头看了看走廊的监控,监控装得很密集,几乎每条走廊都装了两个交叉摄像头,安全防范意识还是很强的。
“这些监控你们都去查了吗?”
兰宁点头:“已经安排人去监控室调取监控了。”
陆长风对兰宁的表现很是满意,果然没看错这个人,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做得不错。”
兰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陆长风问他,“对于这个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兰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考了一番,过了差不多一分钟他才说道:“现场太过于干净,缺乏指向性的证据来确定案件的性质,我在分局刑侦队的时候师父告诉过我,做刑侦这一行办案的时候要靠证据,一切都不明朗的情况下贸然下定论,很可能会影响整个案件的最终的走向。因此我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陆长风看兰宁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赞许,兰宁才25岁,他这个年纪的警察,大多数都是警校毕业以后刚刚进入警局实习,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莽撞,觉得凭借自己在警校学到的东西就一定可以破案,遇到案件就想大展身手,一战成名,但其实这样的警察寥寥无几。
当真正的脱离学校进入刑侦行业就会明白,警校学的东西多数都是理论上的,理论再优秀,没有实操或者是不会灵活变通,思维不够发散,嗅觉不够敏锐,很难做一个好的刑警。
陆长风成为一名警察至今已经九年时间,当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首都警察学院,那是国内排名第一的警校,刑侦专业全国排名第一,大学四年他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毕业后一腔热血选择回到云省,却没能如愿进入市局,而是进了分局,又被分局调入县局,成了一个小县城的刑警。
带他的师父是一位40多岁的老警员,他当时所在的县比较偏远,大多时候处理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想他一个一流学府毕业的人,被调到一个小县城做警察,心里自然不平衡,可他的师父却告诉他,警察不分高低贵贱,对于大城市来说,处理重案大案是为了维护社会的稳定,维护正义,那么在他们这个小县城的来说,处理老百姓们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也是为了维护社会的稳定。
这段话对于陆长风从警生涯影响重大,如今看到兰宁,有几分自己当年的影子,一时间就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兰宁见陆长风没有反驳他,心里便有了底气,“我其实倾向于死者是被人投毒。”
闻言,陆长风微微挑了一下眉:“理由呢?”
兰宁阐述着自己的观点:“不符合常理。绝大多数服毒自杀的人的首选地点都是在家里,且多数选择的都会是安眠药这一类的药物。而死者在死亡前还和朋友们一起唱k喝酒,从包间里的气氛不难看出他们几个小时之前玩得挺开心的,如果是自杀就很矛盾,自杀的人绝大多数的状态都是沮丧,失望,而从死者身上的穿着和状态来看,他一项都没站,不符合自杀者的普遍条件。因此我觉得可以排除自杀。”
陆长风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既然心里有疑问,那就放开了去查。”
兰宁露出一个干净的微笑,使劲的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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