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感官都被剥夺。视觉、听觉、就连呼吸都随着只有巴掌大小的屏幕里的人转动，他好像陷入了幻觉之中。隔着屏幕，仿佛能闻到空气里发酵的牛乳香味，少女身上不止有甜，还混合着尚未成熟的草莓酸涩感。
额头沁出的汗液顺着面颊滑落，沿着下巴往下，绕着不停滚动的喉结转了半圈，最后没入黑色的衬衫之中。
谢稚从窒息中挣扎过来，第一时间猛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
强烈的刺激让他忘记了呼吸，他的眼睛定定注视着屏幕，直到酸涩了才缓慢地眨动一次。
像是长途跋涉了数千里，他的嗓音异常喑哑：“你要给我看什么？”
笔记本音量调到最大，听着那边传来的所有动静，路眠面无表情地用食指挑起黑袜的边缘。他的手比同龄人的手要小很多，很像女孩子的手，手指修长，十分纤细。
为防止怀疑，他特地将每个指甲都修剪的干干净净，还涂了淡粉的指甲油。
丝袜料子轻薄，被他轻而易举地撕开了一个小洞。安静中，特殊的撕裂声尤为响亮。
“有点热呢，人家只是想挠挠痒，它就破了，袜子的质量好差哦，要不脱了算了。”屏幕上，路眠的表情未变，仿佛在说这些露骨的话的人根本不是他。
谢稚觉得自己要疯了，明明对方没做什么，可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诱惑。
他想代替那根手指，亲手撕了那碍事的丝袜。
路眠轻笑：“哥哥，你想看我脱吗？”
谢稚的呼吸粗重。
本能告诉他不可以，他和绵绵还没奔现，两人连近距离的接触都没做过一次，怎么可以挑战那么危险的事情呢。女孩子更加要好好对待珍惜，至少，至少也要等到他们奔现了，让绵绵彻底清楚自己的心意后才能做呀。
不愧是渣男，真够能忍的。
路眠都做好了渣男会说很多露骨恶心的话的准备，没想到对方一声不吭，竟然不接受他的引导。
或许他这点花样在渣男眼里还不够用？
就在路眠不确定的时候，对面终于响起渣男沙哑的声音。
“想。”理智终究败给了欲/望，谢稚在心中唾骂自己。
他想啊，他真的好想。
路眠放下心，又点了一把火：“哥哥想看我脱哪件，项圈，袜子？”
谢稚疯狂吞咽喉咙。
“还是衣服，可人家是连衣裙诶，脱了就没有了。”路眠抓住裙子下摆，一点点缓慢掀开。
谢稚感觉到鼻腔里有什么液体溢出，比汗液更粘稠，抿紧的嘴唇尝到了一丝铁锈味。
他抹了抹嘴角，碰到了一手的血。
屏幕一闪，路眠抓着裙子下摆的手僵住，他愕然地看着结束通话的界面。
渣男把视频通话挂断了？
他都还没掀开裙子露出他的四角短裤吓痿渣男，渣男就把通话挂断了？！
他是有什么地方没做好吗？他中间没有掉什么链子啊！
-
【小鹿绵绵：哥哥，你怎么跑啦？qaq】
谢稚两分钟前挂掉视频通话就飞速冲进洗手间清洗脸上的血，他此刻笔直地坐在床上，双手高举，鼻血暂时止住了，可他害怕再流血，不敢拿手机回绵绵的消息。
谢稚盯着夹在□□的手机屏幕，光是看到绵绵两个字，他脑中立刻就能回想起刚才的画面。
这也太刺激了吧。
【小鹿绵绵：哥哥，是绵绵做的不好吗？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挂了呀！qaq】
你这哪是做的不好，你做的超级好的！
确定鼻子不再出血后，谢稚重新拿起手机。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绵绵，告诉绵绵我因为刺激过度流鼻血了？
这也太丢脸了吧！
手机突然弹出新消息——
【周郎：大狗，你还没好吗？兄弟们都等你半天了！】
被绵绵打岔，谢稚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要做的事情。
【绵绵的狗子：来了，我在群里@绵绵后，你们就开始吧】
【周郎：ok，收到！】
路眠等了半天才等到渣男的回复，渣男没有回答他前面的问题，而是发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绵绵的狗子：绵绵，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路眠耐着性子打字。
【小鹿绵绵：是什么呀o-o，哥哥还没回答我呢，你刚才去干嘛啦，怎么突然断了语音，人家很担心你呢！】
【绵绵的狗子：我是去给宝宝准备惊喜啦！宝宝，你看一下公会群！】
路眠蹙眉，哪有人子弹都上膛了不射出去的啊！
这家伙是不是不行啊？！
渣男在公会群里@了他，路眠点开群聊消息。
刚才还热闹的群里突然没了声音，最新的一条还是渣男@他的消息。
【小鹿绵绵：？】
【绵绵的狗子：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像个傻子一样，一在你面前就会丧失语言和行动能力，但有件事我是确定的，从我们确定关系那天开始，我就暗暗发誓要宠你上天，我这辈子认定你了@小鹿绵绵】
路眠：“……”
【大胖：哇哦，他是好男人啊！】
【牙牙乐：哇哦，他是好男人啊！】
【周郎：哇哦，他是好男人啊！】
【公会成员1号：哇哦，他是好男人啊！】
路眠：“……”你们的角色是复读机吗？
【绵绵的狗子：绵绵，你收到我给你的聘礼了吗？】
路眠蹙眉，点开系统弹出来的刷屏消息——
您的好友[绵绵的狗子]送您一份豪华黄钻……
您的好友[绵绵的狗子]送您一份豪华绿钻……
您的好友[绵绵的狗子]送您一份超级蓝钻……
【绵绵的狗子：绵绵，今后你的超级会员，七彩钻全都由我包了！@小鹿绵绵，嫁给我吧！[玫瑰花]】
路眠：“……”你滚！
【大胖：哇哦，嫁给他嫁给他！[鼓掌]】
【牙牙乐：哇哦，嫁给他嫁给他！[鼓掌]】
【周郎：哇哦，嫁给他嫁给他！[鼓掌]】
【公会成员1号：哇哦，嫁给他嫁给他！[鼓掌]】
路眠：“……”
【绵绵的狗子：@小鹿绵绵，你答应吗？】
【大胖：@小鹿绵绵，大狗是真心喜欢你的，为了给你惊喜，特地通知我们每个人都要到场！】
【周郎：起哄声小点啊，女主角要害羞了！】
【公会成员3号：@小鹿绵绵，呜呜绵绵我真的好羡慕你啊！】
路眠：“……”羡慕？这求婚给你要不要？
群里七嘴八舌，女主角迟迟不肯发声。
笔记本的声音开到最大，@他的消息一个接一个跳进来，其中夹杂着渣男和牙牙乐的私聊。
【牙牙乐：绵绵，大狗真的很喜欢你哦，他担心你因为师杳杳的事情受了委屈，特地联系我跟老周一起给你准备这个惊喜】
你管这叫惊喜？
【牙牙乐：大狗挨个给群里成员私聊发小红包，他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惊喜哦！】
【小鹿绵绵：求完婚后他是不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跟我订婚？】
【牙牙乐：你怎么知道？[震惊.jpg]】
【小鹿绵绵：……】他不过是随便猜一下，结果竟然是真的。
这人在干嘛啊，是真心的还是在故意耍他啊？
路眠捂着隐隐作痛的胃部，他都没戏耍完渣男，反倒被渣男反将了一军。
顾存的审美眼光真糟糕，怎么会看上这么幼稚的男人？
……
谢稚死死盯着手机，身下的床垫被他的左脚踩出嘎吱声。
谢稚原本觉得，他和绵绵真的心有灵犀，他今晚准备了求婚仪式，绵绵也给他准备了惊喜，等绵绵答应他的求婚，他就可以名正言顺跟绵绵玩成年人的刺激游戏。
但……绵绵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回他消息？
他这么做是不是太唐突了，绵绵根本没做好跟他绑定一辈子的准备？可绵绵刚才都穿那么性感的衣服诱惑他了啊！
【绵绵的狗子：宝宝，你怎么不理我了呀qaq】
【绵绵的狗子：我这么做惹你生气了吗？】
【绵绵的狗子：不喜欢可以直接说，我以后都不这样做了！】
【小鹿绵绵：我们分手吧！】
焦躁不安的左腿停止了动作，谢稚怔怔看着那五个字，怀疑自己成了文盲，他怎么看不懂那些字呢，更别说理解它们的意思了。
【绵绵的狗子：你在开玩笑吗？】
【绵绵的狗子：我怕你因为师杳杳的事情心存芥蒂，想要安抚你才那么做的】
【小鹿绵绵：跟师杳杳没有关系】
【绵绵的狗子：是因为我向你求婚你才生气的吗？我其实不想做的那么潦草的，我也想当面跟你求婚呀，可是你都不愿意跟我见面[委屈.jpg]】
【小鹿绵绵：我们不合适】
【绵绵的狗子：哪里不合适？我觉得我们超级合适的！】
【小鹿绵绵：我是男的】
【绵绵的狗子：……】
【绵绵的狗子：你真的不爱我了吗，甚至用这样的借口来拒绝我？】
【小鹿绵绵：我的确是男的[照片]】
谢稚颤抖着手指点开绵绵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绵绵依旧穿着那身让他流鼻血的衣服，她的手掀开了裙子下摆，原本是一张色/气十足的照片，硬生生被一条黑色男式四角短裤破坏了美感，看着中间诡异的地方，谢稚僵硬了。
【绵绵的狗子：绵绵，女孩子不可以穿男生的内裤哦！】
路眠：“？”这是什么反应，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渣男不应该要暴跳如雷再狠狠骂他的吗？
【绵绵的狗子：如果你喜欢四角裤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我经常用的牌子，我们可以穿情侣款哦！】
路眠：“……”
【小鹿绵绵：你眼睛没瞎吗？我是男的，你没看到吗？】
路眠都做好了跟渣男舌战一晚的准备了，结果就这？
【绵绵的狗子：绵绵，你在裤子里藏了什么，别跟我开玩笑了，快点拿出来吧！】
路眠：“……”
【绵绵的狗子：是不是刚才我打断了你，所以你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女孩子不可以在裤子里塞东西哦，很难看的，你快点拿出来呀qaq】
路眠：“……”拿出来？我账号不要了是吗？
【绵绵的狗子：我坦白，我高中的时候才看过人生第一部片子，前半辈子加起来看过的片都没超过五部，除了家里人，我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第一次谈恋爱就来那么猛的，我刺激过度流鼻血了，你不要笑话我qaq。我不是故意挂掉你电话的，绵绵我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吧，继续刚才的事情，我一定会忍住不流鼻血的！】
路眠：“……”谁要跟你继续啊！你在这跟我凹什么纯情小处男人设啊！
路眠拿起手机，给渣男拨去了一通语音电话。
谢稚还没从震惊的余韵中缓过来，文字、语气和平时一样，可他打字的手一直在发抖。
这是他第一次不敢接绵绵的电话，没思考太久，他颤颤巍巍点了接受。
少年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跟男生谈恋爱的感觉爽吗？”
谢稚：“……”
谢稚：“这不是绵绵的声音，你是绵绵的朋友吗？你让绵绵接电话呀！”
路眠：“我就是绵绵。”
谢稚焦急道：“你不是！绵绵的声音很好听的！”
路眠：“我用了变声器。”
谢稚：“……”
路眠：“觉得恶心吗？恶心就对了，因为我觉得跟你在一起也很恶心啊！”
谢稚：“……”
路眠：“别再缠着我了，死渣男。”
-
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后，路眠二话不说就删了渣男，他当初用的小号，想要扔掉是很简单的事情。
他提交了注销小号的申请，毫不犹豫退出了q/q。
给顾存说了好消息，路眠一觉睡到了天亮，心情好，早起也没让他觉得疲惫。
路眠将昨天带过来的衣服塞进袋子里，到楼下退房。
等待退房的间隙，旁边传来电梯开门的声音，路眠抬起头，看到肿着一双核桃眼的谢稚从电梯走了出来。
谢稚低着头走到前台，递出房卡时才注意到旁边站了个小矮子。
他神情沮丧，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好巧哦，你也来开房啊？”
路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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