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程在距离郁家的庄园大约五百米的位置喊了停车。
他穿着一身剪裁适宜的白色西装,从头到脚都精心打扮过,这样的他与身后有些掉漆的出租车完全不搭。
出租车开走后,他才步行往郁家庄园走去。
今天是郁家太子爷的生日宴会,苏程好不容易从别人手中拿到请柬,他特意在工作日请了假,精心打扮一番后才来到这里。
苏程今年29岁,毕业后到现在依然是普通公司的小职员,他经常跟公司里的一些人一样,幻想着被大老板看中,从此再也不用过朝五晚九的生活。刚毕业那两年,他凭着还算清秀的相貌,跟过一些小老板,但彼此都未走过心,眼看着就要奔三了,苏程想要拼一把。
郁家太子爷办生日,来的都是圈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庄园后面停着很多车,随便一辆都能抵苏程几辈子的工资。苏程眼睛亮了亮,里面的人,他随便傍上一个,即使分手了,都能让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郁家太子爷郁延还没毕业就继承了家里的几家小公司,他头脑聪明,倒是没将公司搞垮,就是脾气出了名的差,没人敢轻易招惹。
还没被打磨过,十九岁年纪的英俊少年从开宴后就一直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里,谁来都不给好脸色。
苏程立刻pass了这根高枝,他今晚确实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来的,可也绝对不敢靠近这位少爷。
就连苏程都听说过,郁延真发起怒来,谁都拦不住,他可是做得出折断人双腿的事情。
宴会进行到一半,躲在角落暗中打量的苏程终于定下了一个目标,王氏集团的老总。
年近四十的男人保养得不错,虽然没有壮硕的身材,完美的腹肌,至少没有啤酒肚,他打听过,这位老总在外面养了不少小情人,出手非常大方。
苏程鼓起勇气,正想往王总那边走去,宴会厅的大门就被人打开了。
进来的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额发梳到了后面,精致的五官全部露出,门口的暖光打在他高挺的眉骨与鼻梁上,照亮了那双好看至极的桃花眼。原本是一双一笑就会勾人的眼睛,漆黑的眼眸中却充斥着不耐,薄薄的唇线紧抿,只一眼,便有浓重的戾气扑面而来。
男人与苏程擦肩而过,闻到对方身上浅淡的香水味,苏程腿顿时软了。
不用特意打听,他就认出了对方是谁。
洛家的外姓少爷谢稚,商界新贵,今晚场上唯一能从身份压制郁家太子爷的人。
谢稚的亲姐姐早年与郁家联姻,谢稚是郁延的小舅舅。
“小舅舅。”郁延没规没矩地翘着二郎腿,冲朝他走过来的谢稚不冷不淡地打了声招呼。
谢稚无视身边人的目光,抬脚将郁延翘着的脚踢了下来,声音冰冷:“谁教你的规矩?”
郁延还想再翘回去,被谢稚眼神警告,他只能老老实实坐好,明显一脸的不情愿。
“我刚下飞机,来迟了,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谢稚说着,身后的助理立刻将礼物放在了桌上。
郁延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开,打开盒子看了眼,小盒子里装着几串钥匙。
谢稚送礼物没什么心意,无非就是车。
郁延脸上的欣喜褪去,没什么诚意的说了声“谢”。
完了又说道:“是不是我妈提醒你你才临时准备的礼物啊?你这也太没诚意了吧,也不学学我舅妈,他可是送了我一个以我为原型设计的娃娃呢,那才叫心意。”
谢稚出差了半个月,下飞机后就想回家见路眠,他姐姐特意让助理提醒他,别忘了今天是郁延的生日。
谢稚装着一肚子的气和思念,迫于无奈,只能黑着脸来见这位小祖宗一面。
大三那年的暑假,谢稚特地带路眠出国见了家人。
路眠不爱说话,小孩缘却极好,郁延喜欢叫路眠舅妈,任谢稚怎么更正,郁延就是不改。
谢稚:“什么娃娃?”
郁延:“你又不是没见过。”
谢稚:“给我瞧瞧。”
郁延嗤道:“不给,你是不是想跟我抢啊?”
以前他年纪小,被谢稚几句话就哄骗,路眠小舅舅送他的礼物,他都没摸过几次,就被谢稚连哄带骗的要了过去。
“老男人,本事挺大,心眼怎么那么小,我跟你说,你这个年纪就要大度点,别把我舅妈看得那么紧,都是成年人了,要给对方足够的空间,知道吗?”
郁延坐在沙发角落,背靠在扶手上,眼看着谢稚的脚向他伸了过来,他急忙道:“你要是敢踢我,我立刻跟我舅妈告状。”
说完,还冲谢稚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笑得让人难受。
要不是周围都是眼睛,他还要装得端庄斯文,谢稚真想端起桌上的蛋糕就往郁延脸上砸。
这脾气又臭又拽的家伙,连他妈来都治不好了,看以后谁还敢嫁给他!
……
谢稚在宴会厅里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觉得面子应该给足了,他冲身边围上来的人歉意一笑,快步走出了宴会厅。
苏程一直站在谢稚附近打量着谢稚,听到谢稚要离席,他快一步先走到了外面的庭院里。
院子里开满了白色的蔷薇花,满厅的灯光都无法盖住明亮的月色。
高大的男人大踏步而来,苏程站在盛开着白蔷薇的小径上,原本想好的话在看到男人时,统统忘得一干二净。
近距离看清谢稚的长相,苏程被那张颇具攻击力的面容冲击的无法开口。
男人举手投足间流露出高贵的气质,他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跟谁打电话。
“眠眠,睡了吗?”
谢稚一开口,周身的冰冷便被冲淡了不少,夜风吹散了打理得整齐的头发,随着他低头,光洁的额上垂落几丝碎发,他的眉眼裹挟着温柔,想象中一笑就勾人的桃花眼确实迷人。
苏程盯着谢稚眼角的泪痣,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宝宝,我这几天都没睡好,梦里都是你,我好想你,想的我心都痛了,那里更……”
剩下的话,连同心里的邪念一同被夜风吹散,苏程虽然没有听清后面的话,但是乱跳的心脏已经归于原来的节奏,他僵硬地看着谢稚离去的背影,觉得自己刚才没有硬扑上去是明智的选择。
传说中的霸道总裁,也是会说肉麻兮兮的土味情话的吗?-
郁延上午给路眠打电话,想要邀请他来自己的生日宴会。
路眠昨晚熬夜将手上的工作做完,不小心着了凉,今天一觉睡醒就觉得头重脚轻,他跟郁延说了抱歉,今天哪都没去,在家里蔫了一天。
他早早睡下,迷迷糊糊中接到谢稚的电话。
谢稚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路眠闭着眼睛,敷衍地应了两句,其实没听太清。
直到房间门被人打开,一具带着寒气的身体抱住了他,他才想起来,谢稚是今天回国。
“听小陈说你发烧了,现在好点了吗?”谢稚伸手摸了摸路眠的额头,温度不烫。
路眠眼皮耷拉着,眼睛缓慢地眨动,他缩进谢稚的怀里,声音带着点鼻音:“睡前吃过药了。”
“小陈说你又熬夜工作了?”谢稚半是心疼半是生气,掐了掐路眠的脸。
路眠上大学的时候,被谢稚带着赚了点钱,毕业后他在家附近开了家玩具店,店里大部分玩具都是路眠亲手设计。小陈是玩具店的店员,也是谢稚安排在路眠身边,在他不在的时候,帮着照顾路眠的。
“那个订单拖了很久,顾客在催,他的孩子马上就要过生了,我刚好上一个工作做完了,有时间就一起做了。”路眠打了个哈欠,打掉了谢稚作乱的手。
谢稚蹙眉:“不是让你别熬夜了吗?”
“下次不会了。”路眠眼皮耷拉着,长睫在脸上投下两团阴影,看上去分外可怜。
“骗子。”这一听就是敷衍的话让谢稚很不高兴,可看到路眠这副样子,他又忍不住心疼。
谢稚身上的寒气消失,路眠清醒了,他抬眼看向谢稚。
他们今年都28岁了,谢稚的模样比大学时期要成熟不少,除了面庞瘦削了一点,面部线条更加硬朗分明,其余像是从未变过。谢稚的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如果不是跟谢稚太熟,路眠都无法相信,时常出现在新闻报纸上那个严肃清冷的男人会是谢稚。
毕业后,谢稚就脱掉了学生气十足的衣服,开始穿起了西装。
身高腿长,身体比例完美的谢稚很适合穿西装,系上领带,将嘴巴一起系上,他就是大家口中的完美男神。
但是,比起完美男神,路眠更喜欢将谢稚伪装的外壳撕碎。
他承认他更加喜欢谢稚正经的模样,但他已经习惯了谢稚幼稚的一面。
路眠冲谢稚露出一抹淡笑,食指勾住领带,将它一点点扯开。
谢稚的眸色瞬间变了,他抓住路眠的手,低声提醒:“你还在生病。”
路眠做出疑惑的表情,平静反问道:“我有说我要做什么吗?我想让你抱着我睡觉,这样穿着西装会皱的,把它脱下来吧。”
轻飘飘的话,说得很正经。
谢稚却开始不正经了。
跟谢稚在一起那么多年,面对谢稚的时候,路眠依旧会害羞,只是,在分别太久的时候,对谢稚的思念会压制那份害羞。每次重逢的短暂时间里,路眠会格外的热情,谢稚知道的一清二楚。
现在的路眠就很热情,勾得他心痒难耐。
“我都有听你的话,昨天破例是因为我很想你,想你想得睡不着,所以才熬夜了。”
路眠扯开谢稚的领带,他眉眼微抬,眼里含笑,吐出的热气裹挟着甜蜜的话,将谢稚团团围住。
挣脱不开,也不想挣脱。
“听说……”路眠的手指从谢稚的喉结一路往下,滑到谢稚的心口,他仰起头,咬住谢稚的下巴,轻轻舔了一口,紧接着又含咬住,尾音都变得黏黏糊糊的。
话刚开了头就没再说下去,谢稚被勾的全身都难受,又顾忌着路眠的身体,他将额头贴上路眠的额头,狠狠蹭了蹭。
“听说什么?”
路眠脸上浮起一抹红,声音带着颤,在他耳边悄声说:“听说,发烧的时候会更热,会更舒服……”
尾音来不及吐出就被封住,谢稚动作有些粗鲁,急的将衬衫的扣子都崩掉了两颗。
动作到一半,谢稚怕路眠会冷,特意将床边的窗户关上了。
热气很快就在床边蔓延,在玻璃上凝结成雾。
路眠毕业后那么多年,其实没有真正在社会上跌打滚爬过。
店里的生意不错,也少不了有很多麻烦,他被谢稚保护的很好,有些事情路眠能自己处理,有些棘手的事情,都有谢稚帮忙。
因此到现在,路眠依旧像刚进校园的大学生,模样未曾变过,干干净净的,比以前更好看了,也更吸引谢稚的目光。
这几年,谢稚的实验没有停过,他碰路眠太久的时候,路眠的身体依旧会发抖。
两人心知肚明,这绝不是成威留下的创伤。
路眠是真正信赖谢稚的。
到现在,谢稚做再多过分的事情,路眠都不会昏过去,而路眠给出的排斥反应,倒成为了两人亲密时候的情趣。
谢稚很喜欢看路眠在他怀里发抖的样子,看路眠碰一下就会面红耳赤的样子,看路眠细汗遍布全身的样子……
他的这只如瓷器般脆弱珍贵的小兔子,一直被他好好的保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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