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里醒过来后已上翌日早晨,摸了摸额头,高烧已退,又发觉胸口闷得慌,抬头一看,沈惊鸿正挨在他胸口上睡觉。


    那模样安安静静的,看着十分乖巧,像只打盹的猫。


    宋清里看见他脖子上翻白的牙印,那伤口很深,还未结痂,血糊糊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发生过什么。


    宋清里嘴里还有血腥味,那血腥味甜如蜜汁,导致他忍不住吞咽余腥,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三次。


    这次他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他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去咬沈惊鸿,事后竟什么都想不起来,百媚娇如果再不取出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先不说他跟沈惊鸿会发生什么,以百媚娇的流氓作用,哪天一不受控制跟其他男人睡了都不知道。


    “唔……”沈惊鸿逐渐苏醒过来,慢慢睁开了双眼,那对暗红的眸子还是如初见般那样惊艳。


    以前宋清里很喜欢他这双眼睛,因为这双眼睛老是能让他联想到自己以前最喜欢的陈年葡萄酒的颜色。


    而现在他看到这双眼睛只有头皮发麻的感觉。


    “师尊,您醒啦。”他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终于退烧了呢。”


    宋清里脸偏了一下,躲开他的手,冷冷道:“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嗯。”他听话的起身,刚起身,又因过度贫血,脚步不稳,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宋清里忍不住看向他,那小孩明明晕得不行,又倔强的爬起来,一个疼字不言,只微微一笑:“师尊放心,弟子马上去处理,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


    宋清里脸上说不清的复杂。


    这时,那系统飞了过来,提醒他今天该去天综大殿开会了。


    大殿每一个月都会开会一次,集聚三十峰所有仙师,轮流报告各峰的情况,以及发放各峰的月奉。


    宋清里简单梳洗过后出去了,这一路往天综大殿的路程并不远,却让他感到浑身不适,几乎所有人都在看他。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仙师服,干净整洁并无异样,只是今日懒得束羽冠,找了根玉簪随意的挽了一下头发。


    就算有什么不整洁的地方,也不至于到让那些人这般盯着瞧。莫非是脸上有东西?不应该啊,他出门时洗过脸的,就他那个把脸当搓衣板的劲儿,就算是有东西早已被洗下来了。


    可这种现象一直到他进入天综大殿都没有消停,反倒是越来越多人盯着他瞧,他现在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瞧他的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叹。


    宋清里平时不爱跟其他峰仙师打交道,跟个透明人似的,毕竟他慕情峰可有可无,他不说话,别人一般也注意不到他。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怀揣着不安和疑惑宋清里摇着轮椅在坐在最外边,他以前也是坐这个位子,离大门最近,散会后可以第一个走。


    有个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是摇着扇子的柳烙。


    昨日在慕情峰被扔出来,今日他表情不怎么好,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昨日那般好的机会师兄居然没有杀了我?可是舍不得?”


    宋清里没有搭理他,只低着头认真观察自己这双手,肤如凝脂,毫无瑕疵,怎么看也不是自己的。


    柳烙眼神贪婪的盯着他,那美人单单一个侧脸都是那般惊艳绝伦,令他心潮澎湃。


    他躁动不安的摇了摇扇子:“师兄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宋清里终于舍得开口回他:“滚。”


    这一个滚字挑起柳烙昨天受辱的怒火,再也装不去好面孔,扇子一收,低声骂道:“宋清里虽然我不知道你昨天使的什么阴招让我晕过去,但真是够卑鄙无耻的。你以前不是自诩光明磊落么?没想到如今你也成了这只会暗器的阴险之人。”


    论卑鄙他柳烙说第二谁敢说第一。


    要不是他当时耍阴招,他也不会成为一个废人,以他当时的武力值,是可以当首席大弟子的存在,又何至于沦落至如此狗不理人嫌弃的地步。


    宋清里真是懒得理他,摇着轮椅去了对面坐下,继续观察着自己那双手:奇怪了?他的伤疤呢?


    让他没想到的是那柳烙也追着坐了过来:“宋清里,你是心虚了吗?就这么听不得我说你卑鄙?”


    他看起来有些焦急,说话虽然咄咄逼人,语气里却藏着一丝渴望。


    他渴望宋清里跟他说说话,哪怕骂他一句也行,可是那清冷的美人压根就没有想搭理他的意思,一心盯着自己的手。


    宋清里撩起袖子,一双玉臂裸露在外,光滑细腻,白皙如雪,只单单这一双手臂就令人忍不住浮现联翩。


    柳烙一瞬间呼吸都絮乱了。


    “你在勾引谁呢?”他咽了咽喉咙,声音沙哑极了:“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


    “……”宋清里放下大袖,抬起头看他一眼,“你没病吧?”


    柳烙皱眉:“你说什么?”


    “有病去吃点药好吗?”宋清里掏了掏腰包,扔给他几颗灵石:“再不行我出点钱,你拿去美人峰看看脑子。”


    柳烙把灵石扔了:“你在侮辱我?”


    宋清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是不怎么想搭理他,他觉得跟这种人说话,只会降低自己的智商。


    “不理我是吧?”可是他却越说越起劲:“很好。好极了。宋清里,你很有种。”


    神经病,烦死了。


    宋清里揉着眉心,祈祷着这会快点散,他要被这只在他耳边嗡个不停的苍蝇吵死了。现在就是后悔昨天没让沈惊鸿把这狗东西给分尸埋了。


    他又不能还嘴。


    如若在大殿上争吵起来,破坏了天综死板的规矩,定是要挨罚的,他可不想陪着柳烙一起挨鞭子。


    想着,他端起茶杯想喝口茶压压火,那柳烙却一扇子把他捏在手里的茶杯打翻了:“我跟你说那么多话,我都没渴你喝什么?”


    “……”宋清里闭着眼睛忍了大概三秒,忍到太阳穴的青筋都在跳,最后实在没忍住,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柳烙脸上,把柳烙嘴都打出了血。


    这一巴掌打得极其嘹亮,一瞬间他就成了万众瞩目得存在。


    宋清里再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揪住他衣领,冲着他的脸一顿低吼:“狗东西你能不能滚啊!”


    柳烙被吼懵了。


    宋清里撒完气推开他,眼睛都憋红了,可见柳烙方才烦得他有多狠。


    “外峰宋清里,你在吵什么?”一个浑厚嘹亮的声音响起,这声音一出,自带一股气场强大的威慑力。


    宋清里就算有再大的火,一听到那个声音,一瞬间也憋回去了。


    那是他师尊莫笑,与之前在旭日峰见他不同,那在桑巴湖里过得嘻嘻哈哈的原始人,此刻正威严的坐在掌门之位上,两米健壮的身材,宛如一尊严肃的神像,俯视众生。


    宋清里没说话。


    那柳烙擦了擦嘴角的血,起身行礼说道:“回禀师尊,方才师兄与弟子争执了几句,争执不过弟子,就打了弟子一巴掌。”


    “天综大殿,威严肃重。”莫笑浑圆的眼睛一瞪:“何来你师尊!”


    莫笑在执掌代掌门时,一般是六亲不认。


    宋清里明白这一点所以没说话,柳烙这没脑子的平常就喜欢干这样恶人先告状的事,这次怕是要吃苦头。


    柳烙忙忙下跪:“弟子知错。”


    “历代仙祖开辟天综之时就曾立下过三千祖规。祖规第三条就明确写着,同门之间,应当如手足,如亲人,相互扶持,相互照应,不得争斗,残杀。你们作为座下弟子的尊师,不好好给弟子们立榜样,反倒干起内斗之事,不觉得害臊吗?”


    二人哑口无言。


    “外峰宋清里。”莫笑喊他,宋清里恭敬回应:“弟子在。”


    “罚你回去抄写祖规一千遍,限时十日内完成。完不成自去天鼎十二楼领鞭子。”


    宋清里低了低头:“是。”


    “中峰柳烙。”他喊柳烙。


    柳烙亦恭敬回应:“弟子在。”


    莫笑:“自去领鞭子。”


    ??


    柳烙不服的抬起头,指着宋清里说道:“我与师兄一样犯错,凭什么他只是罚抄我就要去十二楼挨打?”而且他从小到大只要跟宋清里一起犯错,挨罚最多最重的永远是他。


    莫笑:“你寻衅滋事,先挑源头,不打你打谁?”


    他似乎什么都知道,话里话外都在偏袒宋清里,却没让宋清里感觉到有多感动,反倒让他眼里多了一丝委屈,就是因为他师尊什么都知道,所以他才委屈。


    ……


    柳烙不服气:“掌门空口无凭断罪,可有何证据?”


    这对师兄弟是真不让他省心,从小吵到大,到哪都吵,吵起来就没完没了。莫笑眉头都拧成了川字。


    此时一人举手,声音软软的,很清脆:“我为人证!”


    是个大眼睛的小姑娘。挽星峰的仙师,周巧巧。宋清里跟她关系还算好,毕竟挽星峰离慕情峰最近,二人难不免互相走动。


    记忆中有些碎片慢慢浮现,他记得挽星峰长了很多果子,他上辈子经常带徒弟们去她那摘果子吃,欢声笑语,好是快乐。


    那时候的沈惊鸿还不是现在这个性格,他天真烂漫,可爱活泼,自由自在,是个谁见了都喜欢的小太阳。


    一直到十岁才开始变得不爱说话,也不跟其他师兄姐玩,只待在他身边,他去哪他都跟着,睡觉也要黏着他。


    起初他还以为是这孩子从小没爹娘缺爱才会这般,于是对他更加照顾,更加疼爱,可谓是视如己出。


    却没想……


    宋清里心有些痛,强行把思绪收了回来,看向周巧巧,就见她气呼呼叉着腰,对柳烙道:


    “你方才跟宋仙师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分明是你挑衅宋仙师在先,宋仙师一再忍让,可你却得寸进尺,宋仙师忍无可忍才打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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