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 ◇

    方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你是认真的?我们.

    秦卫东抚摸着方黎的头发:“你真的不能离开我。”

    “我知道的…, 我也没有想过要离开你…”

    这是方黎的真心话,这么多年,他和秦卫东吵过闹过, 吵翻了天的也有,但哪一次他是真的想过要离开秦卫东了?

    秦卫东说:“你之前还想过要和女人结婚,生个儿子。”

    “这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我那个时候不懂事, 现在我们都这样了, 你也拿出来说?”

    方黎真的有些无语了, 但显然的,秦卫东不仅记得,而且还记得很清楚, 方黎有时候真的怀疑秦卫东这人的心眼到底有没有一根绣花针的针鼻眼儿大?

    他抬起头,又想起什么, 对秦卫东说:“你别只说我,我去夜总会唱歌那次, 你那么凶狠的对待我,我走了吗?如果我真的想离开你,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那么糟践我的”

    果然, 秦卫东一听他提这个, 就没了什么气焰,他低下头亲了亲他:“不提那次了,好不好?”

    “干什么不提…!都是你这个王八蛋做的好事…!”

    秦卫东只能继续亲吻他,那次的事他没有给方黎一个好的回忆, 他后来的确后悔了。

    “算了算了”

    不过方黎也没打算翻旧账,那次他对秦卫东打也打了, 骂也骂了, 他把秦卫东打得砸得身上背上全是一块块的淤青紫痕, 三四天都消不掉,一脱衣服可怕极了,也算是出了气的。

    他在秦卫东怀里换了个姿势。

    “你回去之后,都见到了谁?”

    “父母,舅舅,还有外公外婆,爷爷奶奶。”

    “真好,他们看见你哭了吗?他们告诉你当年是怎么回事了吗?”

    秦卫东低声跟方黎大概讲了一下,方黎听后,惊讶地很:“那个人竟然那么胆大!又不是你父亲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为什么他要找你报复?!”

    他想起小时候他捡到秦卫东时,秦卫东高烧不退,额头上还有伤,流着血,那时的冬天那么冷,就那样把一个孩子遗弃在山上路边,就等于杀人,他怎么下得去手的?

    “你不要那么激动,喝点水。”

    秦卫东把杯子递到方黎嘴边,方黎喝了几口,最近他的情绪起伏太大了,也太频繁了,秦卫东不想他再被刺激着,就没再往下说了,可是方黎还有好多想问的。

    “那你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人?上次在医院楼下我只远远地见到她了,她看起来很年轻,也很漂亮…”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方黎撇了下嘴,在秦卫东怀里窝的久了,又说了这么多话,这些天他一直过于紧张忧虑的心情渐渐地放松了一些:“说了等于白说,那…你的父亲呢?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秦卫东说:“严肃一些。”

    方黎没好气地瞪他:“你知道我想听,你就非要话这么少?”

    秦卫东低下眼睛:“宝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就是他们。”

    关于小时候的记忆,这些天秦卫东偶尔也能想起一些,大多数都是关于叶云珊的,只是它们在记忆深处被遮盖了长达十五年的时间,十五年,真的太久了,足以让那些记忆即便想起了,也早已不是那样鲜活,他们都需要时间来适应,更何况,又出了那件事。

    方黎又问:“那你刚才提到的那个妹妹呢?”

    “没怎么说过话,她白天要上学。”

    方黎有些无话可说了,秦卫东回了家,怎么和他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按照他想的,难道不应该像那些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一大家子抱在一起,喜极而泣,先大大的痛哭一场,诉说十几年来的思念?

    只是他又想起了那天下午他看到的秦卫东的父亲,好像确实很难想象那样严肃沉稳的男人抱着儿子痛哭的画面

    “对了!还有举报的事,这些天是怎么说的?怎么办?”

    方黎惊呼着他看到秦卫东太高兴了,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

    “举报的人撤了材料,上面不再追究。”

    “撤了?不再追究的意思就是解决了吗??”

    “可以这么理解,回头跟你说。”

    秦卫东看了一眼时间:“时间差不多了,要抽血。”

    “我能不能不抽?”方黎埋下头,不肯动:“你都来了,我还要抽血?”

    “谁跟你说我来了就不用抽血了?”

    秦卫东下床穿上鞋子,他又抬起方黎的脚给方黎穿上:“刚才我去找了你的主治医生,他是京市的专家,说你这几天指标有些低,这两天用药调一调,调好了手术日期就不变。”

    方黎是真有些害怕,一想到做手术他就怕。

    秦卫东带着他去了护士台,冰凉的针头扎进了方黎的胳膊,他刚开始还扭着头不敢看,但一眨眼,就撇到站在旁边的秦卫东,秦卫东的脸色先白了。

    护士说抽完了,方黎看着秦卫东给自己摁着止血棉签,也不说话,他用没抽血的那只手戳了戳秦卫东:“你怎么啦?我们到底谁抽血?怎么你的脸色好像比我还白了…”

    “他们每天都抽?”

    “有时候隔天抽,不过有时候一次抽好几管,最多的时候有六管呢,把戚简都吓坏了。”

    方黎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秦卫东看着他两条被扎青的胳膊,他瘦,血管也很细,止血带总是扎很久才看得出来,留下了一些痕迹。

    秦卫东喉咙里跟被人堵着似的,久久地说不出话来,他懊恼自己这段时间竟没有陪着方黎。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他能替方黎承受这一切,替方黎躺在手术台上,开刀的是他自己。

    “你不是总嫌我娇气,还说我毛病多?”方黎说:“这下可有人替你治我了”

    秦卫东背着他回去,方黎揶揄他,他也还是不搭话,方黎看出来秦卫东这是真的心疼他了,于是方黎也有点难受了。

    其实他懂的,从小到大只要他疼了,秦卫东一定比他还要疼上几倍还多。

    “好吧,前些天很疼,因为你没来,今天你来了,就没那么疼了,护士姐姐的扎针技术也很好,一闭眼就抽完了。”

    秦卫东想了想,说:“等做完手术,恢复好了,我们好好养养,把血都养回来,我也会盯着你运动,你总是窝在家里,一整天都在写那些谱子。”

    “是谁让我窝在家里的?我一去琴行,你那脸能活活落到地上去!”

    秦卫东没有反驳,他确实没话反驳。

    方黎还有一周就要手术了,秦卫东一连好几天都在医院里陪着他,白天陪着方黎检查、输液,手术方案已经确定了,经过专家们的再三研讨,由京市请来的心内科权威专家亲自主刀,重新为方黎即将不堪重负的心脏垒上一面坚固的墙。

    这位专家曾经给京市那几位开过刀,因此省医有的医生听说这位鼎鼎有名的大专家被人专程从京市请来了晋阳,也在暗自惊呼,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

    方黎对这些都不知情,毕竟自从秦卫东有钱后,他身边的人似乎都友善了许多,他看着身旁正在给他削苹果的秦卫东,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秦卫东,这些天,你不用去公司?”

    “不用。”

    秦卫东把苹果皮扔进垃圾桶,方黎又犹豫了一下,他担心地问:“不是因为那件事你被开除了吧?”

    难道秦卫东上次跟他说地解决了,就是他被公司开除了吗?

    秦卫东看着方黎的眼神担心地很,他笑了:“怎么了,怕我被开除了就没钱养你了?”

    “到底是不是啊?!”方黎真的有些着急了,他可没心情开玩笑,秦卫东有没有钱养他,这倒真的无所谓,他们再没钱的日子都过来了,还能差到哪儿去?

    只是,如果秦卫东真的被开除了,那么他这两年的的辛苦努力不全都白费了?秦卫东还是个事业心那么重的人

    见方黎真的急了,秦卫东收敛了神情,哄他:“不是被开除了,是我辞职了,我向公司交了辞呈。”

    他解释,没想到方黎一听,都想哭了:“你净放点没味儿的屁!开除跟辞职有什么区别?!你怎么不跟我说?”

    从前他们说得作风问题很严重,方黎还没有概念,但现在他是真的知道很严重了!都把秦卫东逼得辞职不可了!这算哪门子的解决了?!

    “宝宝。”秦卫东最见不得他要哭了,他连忙说:“等你手术完,休养一段时间,我带你去美国,好不好?”

    方黎的眼泪还没掉,他诧异地抬起头:“去、去美国?”

    美国?收音机里说得美国?

    秦卫东说:“嗯。”

    方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你是认真的?我们?去美国?我们去美国做什么?”

    “念书,赚钱,养你。”

    秦卫东说,这也是他和秦正嵘那天在书房里谈判后最后达成的协议。

    他去美国四年,四年后,他会给按照承诺给秦正嵘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他说得出,就会做到。

    方黎着实惊讶了一会儿,等他惊讶完了,好像也就慢慢消化了。

    事实上,对他来说,去美国,就像他们在重泗时别人跟他说,他们要去晋阳一样。

    在他的脑海里,无论是美国还是晋阳,对他来说都是很远的地方。

    因为太远了,以至于他仔细想想,在他这里根本没有概念,美国变得好像与晋阳一样没有太大的差别。

    反正只要秦卫东在就好了。

    “美国是讲英文?英文会不会很难学?”

    方黎有点担心,总不能去了,当一个聋子当一个哑巴吧?那也太难受了。

    “不会很难。”

    方黎听了,有点沮丧,问了秦卫东也是白问,他那个脑子,根本不是人,这世上对他来说有难学的东西吗?

    方黎正想着,秦卫东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微微皱了眉。

    “谁的电话?”

    “叶云珊。”

    “叶云珊?”

    “我母亲。”

    “她来医院了?”

    秦卫东出去接电话:“不要见了。”

    方黎喊住了他。

    叶云珊此刻已经到了省医院楼下,司机停车去了,她看见儿子从大门出来,是人群里最亮眼的那一个,外面下了些小雨,不过已经停了,秦卫东从警卫那里接过了伞,替叶云珊撑着。

    自从上次的事,叶云珊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儿子了,她思念儿子,只能来到了医院。

    “你不希望妈妈过来?”

    “他下周手术。”

    叶云珊说:“我知道的,你跟妈妈讲了,妈妈不会为难他的,我给你带了些换洗衣服,你在医院,病菌多,你照顾他,也要照顾自己”

    秦卫东愣了一下,他接了过来:“谢谢妈。”

    叶云珊心里一酸,她露出了一个笑容,两个人到了病房门口,叶云珊的心情复杂,里头的男孩是她儿子的救命恩人,这是她今天第一次来看他,可是,他也是将她的儿子抢走了的那一个。

    方黎在病房里更是忐忑得很,尽管秦卫东跟他说了,他不想见她,他下去和叶云珊说。

    但方黎再怎么不懂事也知道,叶云珊是长辈,她还是秦卫东的母亲,他不想让秦卫东夹在中间为难。

    “阿姨”

    方黎一看见叶云珊,就赶紧坐起来打了招呼,他微微笑着,因为还输着液,没办法下床,秦卫东走到他身边,拿了两个枕头垫在他的后背,让他靠着。

    叶云珊自然也看见了儿子的举动,心里不是滋味。

    “我听卫东说,你马上要做一个大手术,要好好休息,过去的事,你救了卫东,阿姨真的很感谢你”

    “没有没有”方黎摆着手:“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只是把他背了回来,后来照顾我们的都是我奶奶,只可惜她现在不在了。”

    叶云珊看着方黎,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孩,如果他们不是喜欢彼此该有多好。

    如果他们只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他和卫东从小一起长大,她不是一个刻薄的母亲,她真的想把两个孩子一起接到家里

    可是,事情怎么就偏偏成了这样。

    方黎大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天电话里叶云珊的话还在他耳边,他只能扎了一块盘子里的苹果放进嘴里:“阿姨,您要不要尝尝苹果,秦卫东买的,很甜的”

    这是刚才秦卫东下去前削的,已经氧化了,秦卫东看见了,他伸手,伸进方黎的嘴里:“坏了,吐出来。”

    “唔!”

    方黎还没反应的,他的嘴里就叫秦卫东的食指和拇指伸进去了,秦卫东拨弄他的牙齿轻车熟路,把他嘴里嚼了两口的苹果碎块拿出来,裹着纸巾扔进了垃圾桶。

    他做这些举动真是自然而然地,一旁的叶云珊惊讶地看着他们。

    方黎尴尬的很,他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瞪了秦卫东一眼,责怪他为什么要当着他妈妈的面把手指塞进自己嘴里?现在可好她的妈妈肯定更加不喜欢他了…!

    秦卫东只是重新削了一个苹果,他切好了,扎了一块递给叶云珊。

    叶云珊看着儿子递过来的苹果,回过了神,心里泛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楚,她接过了,秦卫东又扎了一块递给方黎,他自己继续切着剩余的半个。

    叶云珊本来是想单独和方黎说会儿话的,但她的儿子就坐在一旁。

    虽然不怎么插话,但一点也没打算离开的样子,叶云珊怎么能看不出来,怕是她上次的电话,让儿子对她产生了戒备可她不敢相信。

    她是他的母亲啊,难道母子连心的血浓于水,还没有一个外人亲近吗

    叶云珊的心里难受,不多时,她就说要走了。

    电梯上,叶云珊问儿子:“他是几号的手术?”

    “6号,后天。”

    电梯很快到了一楼,叶云珊还是没有忍住,她问:“卫东,你真的决定了?为了他,你要放弃你爸爸为你安排的路?你才刚刚回家来”

    叶云珊真的没办法接受,她的儿子,竟然为了那个男孩,决然地抛弃了在国内的大好仕途与前程,要远赴几万公里外的美国去

    她更不理解为什么她的丈夫竟会同意,明明他们的儿子才刚刚回到家来,她才刚刚结束了整整十五年痛苦折磨的母子分离儿子就又要再次离开她的身边?

    去到美国那么远的地方,这是活剜她的心,叫她怎么舍得?

    “决定了,我答应父亲的,我也会做到。”秦卫东说。

    电梯的门开了,叶云珊拿起手帕捂住了嘴,许久,她才说:“等他做完手术,你能不能搬回家来住?”

    “到时要办手续。”

    秦卫东看着叶云珊,他收起了伞交给了司机:“等他休养好了,走之前,我会回家里。”

    叶云珊听到儿子这句话,她抬头看着儿子:“好,好,那妈妈在家里等你。”

    作者有话说:

    秦狗会带着他的小娇妻的!

    日后和小娇妻在美国同居,拜托,这叫什么放弃,秦狗的天堂好吧!(狗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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