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很可怕,
见到个和鬼一般丑的人也很可怕。
在一个不该见鬼的地方,却见到了一个和鬼一般丑的人最为可怕。
此刻的李去疾便遇到了第三种情况。
他被眼前的阿丑吓得魂都丢了,断断续续道:“阿……阿丑姑娘何以会在此处?”
这回连不知死活和王马克都觉不可思议,他们虽知这阿丑姑娘定有修行在身,可皇家学院是何等地方,哪能让外人来去自如?
阿丑给三者行完礼后,道:“昨夜主人铁了心不要奴婢,奴婢孤身一人,天大地大,却无容身之所。奴婢想,既然连主人都不要奴婢了,那奴婢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死了干净。”
阿丑未说几句已然哽咽,泫然欲泣,看得不知死活和王马克同情心顿生,皆寻思:李去疾怕成这样,定是心中有鬼。
王马克道:“好在有神保佑,阿丑姑娘你还活着,不然李老师恐怕这辈子都心中有愧,睡不了一个安稳的觉了。”
“奴婢能活着,不仅是因神保佑,更因奴婢遇见了一位神仙般的公子。”
王马克奇道:“神仙般的公子?”
“奴婢怕第二日醒来,主人见到奴婢,又惹恼了主人,便在半夜悄悄离开了黑马村。我一路走,走至天亮,也不知到了何处,忽见前方有一条湖,奴婢便想,这定是老天爷的意思,让奴婢自行了断,莫给主人添烦忧。正当奴婢欲投湖自尽时,却被一位青衫公子给拦住了,奴婢见那公子模样俊朗,气质贵雅,言辞谦谦,一时鬼迷心窍,竟真被他给劝了回来。”
“之后,那公子便又问奴婢,何以要轻生。奴婢明白,奴婢与主人之间的事不应当随意说与外人听,可那会儿奴婢举目无依,一不争气,便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阿丑抬泪眼,瞧着李去疾,“奴婢对不住主人,奴婢不该说的。”
如果李去疾昨晚没见识过阿丑的厉害,或许会觉阿丑所言非虚。
但不巧就不巧在,昨晚他就见识过了这女子的阴狠刁钻,这样的女子会轻生?不逼着别人轻生,就算是积德积福了。
阿丑口中的每一个字,李去疾都不信,但此刻当着王马克和不知死活的面,如果他还言,阿丑与他真是萍水相逢,无疑又会惹得那一人一魔的厌恶。
他想了想,叹息一声,道:“你欲说何,是你的自由,何来对不住一说?”
“如此说来,主人这是原谅奴婢了?”
李去疾此刻点头,那无疑是认了阿丑这个奴婢,日后再解释不清,可若不点头……
他再迟钝,也能觉察到不知死活和王马克的目光,尤其是不知死活的,那目光似恨不得让他下一瞬便去切腹自尽,以谢天下。
最终,李去疾只能点头。
王马克问道:“阿丑姑娘,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又到了皇家学院?”
阿丑见李去疾认了自己,喜上眉头,继续道:“那公子闻后,给了奴婢些银子,让奴婢自己寻个地儿营生。奴婢摇头说,奴婢除了主人的身边,何处都不愿去。”言到此,她的脸上浮起了两道绯红。
“那公子听后,赞奴婢是个忠仆,又问奴婢如今主人在何处。奴婢说,主人此刻应已到皇家学院赴任了,皇家学院那般尊贵之地,岂是奴婢这种小人物能去的,奴婢与主人怕是此生再难相见,小屋一别,恐成永别。公子听完我的这番话,竟说他有法子让我留在皇家学院,兴许还能与主人为邻,但却要奴婢受些委屈。奴婢对他说,只要能留在主人身边,什么委屈,奴婢都愿意受。”
听到此处,不知死活和王马克心中再生感叹,越发敬佩怜惜起这位貌丑无比的阿丑姑娘,同时也越发瞧不起李去疾,方才李去疾一路上的彬彬有礼、如玉谦谦,此刻又都成了三个字。
伪君子。
阿丑的故事还未讲完。
“青衫公子道:‘既然你如此坚决,那便跟我走吧。’奴婢问道:‘去何处?’那青衫公子笑而不答,唤出了一把飞剑,让奴婢同他一道御剑。奴婢明知人不可貌相,可又见那公子的双目如此真挚诚恳,奴婢便痴痴地信了他,上了他的剑,竟不知这一御就到了皇家学院。”
“那公子又让奴婢在一处地儿候他片刻,他要去寻人说些事,不多时,那公子再度出现,将奴婢领到了一间小屋前,对奴婢说:‘从今日起,你便是这皇家学院中的一位仆役了,你的主人很快便会住到不远处的小屋里,到了那时,主仆二人便可团聚了。只是皇家学院的仆役平日里活计多,烦累姑娘了。’”
“奴婢闻后喜得说不出话来,唯有一拜再拜,方才足以谢这位青衫公子的大恩。那公子只是笑说,举手之劳罢了,遂唤出飞剑,转瞬之际,便不见了踪影,就跟神仙一般。接着,奴婢便在这小屋里等主人,不曾想,那公子不是在玩弄奴婢,奴婢竟真等来了主人。”
阿丑眼中的泪,已因欣喜而干,王马克听完后,更是直接拍起掌道:“好一场奇遇。”
“你们真信奴婢的话吗?”阿丑怯问道。
“噢,我亲爱又苦命的姑娘,我们为什么会不信你的话?”
阿丑低头道:“可是奴婢的这段经历委实太过离奇,若是有人说与了奴婢听,奴婢定是不信的,定当这些都是胡编的鬼话。”
“噢,亲爱的阿丑姑娘,你想想看,如果你不是碰上了这事,你一个孤身在外的女子,哪里能轻而易举地便跑到皇家学院,还成为了皇家学院的仆役?你要知道,皇家学院的仆役个个都是人物,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如今我倒是好奇,也不知好命的你到底碰上了谁?”
阿丑摇头道:“那位青衫公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吐露姓名。”
王马克沉思道:“做好事不留名,难道说那位青衫公子姓雷?”
数百年前,人族有位姓雷的少侠,做尽好事,不留姓名,只可惜英年早逝。后世之人,时常便会用这位雷姓少侠来指那些行侠仗义之人。
阿丑就跟没听出王马克言语中的魔族幽默一般,还是摇头道:“奴婢不知,但是那位公子走前给了奴婢一块令牌,公子说……”
阿丑突然语塞不敢言。
王马克追问道:“公子说了什么。”
阿丑声若蚊鸣道:“奴婢不敢说,奴婢怕主人听了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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