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醉枕江山 > 17、第 17 章
    一场大雨,让整个皇城也冷了起来。


    武帝这一觉睡得特别沉,房内檀香烧的正旺,赵权熄了内殿的烛火也退了出去。


    黑暗中,武帝忽然蹙起了眉头,人却没醒,他梦魇了。


    他面前是熊熊烈火,火光中人影攒动,他静了片刻,喊着人:“是谁?”


    那身影在火中停顿片刻,慢慢回转了身子,武帝探身上前,却见她红袖遮面,眼底光影变幻,长发在火中飘然。


    虽然是遮住了容颜,可那明眸清亮,眼底漾着笑意,显露在外的肌肤也如脂玉一般,从火光中窥探,颇有一种雾里看花的美艳之感。


    美人要走,武帝追赶上前,可两人终究是隔了一片火海。


    “放下手来,让朕瞧瞧你。”


    美人迟疑了一下,缓缓放下长袖,就见她唇边勾着的浅笑幻成了一抹淡漠:“皇上可安心了?”


    武帝看到她的容颜,也听到了她的声音,那是时常回旋在耳畔的呢喃,带着凄凉,不甘和执着。


    他迟疑地伸出手去,向着她的方向,但她却只是回眸一笑,继而纵身跃进火海。


    “婉儿……”


    一声惊喊,打破了黑夜的冷寂。


    武帝微微睁开眼,还是那个梦,十多年了,如影随形,从未间断过。


    “皇上,您可安心了?”


    这句轻吟还在耳畔回响,带着一丝嘲弄的口吻,仿佛在说,杀了他们,你得到了什么,皇位,权势,你哪日心安过?


    他起身,缓缓舒出一口气,喊道:“赵权?”


    静候在殿外正闭目养神的人突然睁开眼,赵权推开殿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拜上前:“皇上,可是又梦魇了?”


    武帝扶额,抹去额角的细汗问道:“三皇子近日在做什么?”


    赵权俯身过去,扶着他的手臂,说:“三皇子今日不在府里,每年这个时候都去枫林祭拜,这会儿人应该在小院了。”


    “婉妃执拗,誓死不见朕最后一面,恒儿与她最像,这孩子对这件事执念颇深,朕怕他被旁人利用,再做出些伤人的事。”


    “皇上,三皇子殿下性情刚烈,确也不是不辨是非之人,皇上既然想锻炼殿下的性子,就不要再犹豫,狼性磨得再狠,他也不会变作一只乖顺的小兔子,兽性还是有的。”


    “就怕他辜负了朕的一番心意,他母妃的事我们本就心有嫌隙,若是再这般打压,怕是要反了。”


    “皇子虽是性情中人,却不是大逆不道之徒,只要皇上多加教诲,将来一定会是北朝社稷之福。”赵权一边说,一边搀着他往榻下走,“皇上忧心忧虑,也要注意着身子,保重龙体。”


    武帝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朕想磨炼他的兽性,却也不是想予他皇位,他心不在这儿。那时朕就把他送去了北疆,在那儿住惯了,性子野得狠,调兵遣将他在行,可他不知道,这国家最不好打的战役不在战场,确在这朝堂之上。”


    赵权说:“皇上对皇子殿下的教诲,他一定会知晓的。”


    “朕的皇位终究要让出来的,倘若他不知晓这皇城里的生存规则,还是会被人陷害,不要看老六整日吃喝玩乐,他心里的小算盘拨得比太子都要响,他在这皇城下总能立住脚,朕最担心的就是恒儿,若是他能看清自己的弱势,朕也就不必担忧他。”


    赵权递了热茶过来,微笑道:“皇子殿下的优在军权,弱也在军权。”


    “连你都看得明白,他却不想放。”武帝叹息,“是朕欠了婉贵妃,再不能辜负恒儿,我在就要保他,这样磨炼出来即便朕不在了,他也能自保。”


    这话一出,赵权忙跪了下去:“哎呦,皇上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可要折煞奴才了,您是九五之尊,天之骄子,怎么能说这种话,奴才看您身体康健的很。”


    赵权又说:“我看王爷贪恋的未必是这权,倒像是舍不得与他出生入死的那群将士。血气一般的男儿,在北疆练就的一身气度,这三皇子却也是最像您的,还记得皇上驰骋疆场时,那是多大的气势,要奴才说啊,皇子殿下与您真真就是一模一样的,每每看到殿下铠甲着身,奴才总能看到您的影子。”


    “这么多年了,朕也想再战疆场,可惜如今这身子,是力不从心了。不过朕的儿子们倒是一个个的英姿飒爽,颇有朕当年的气概。”武帝说的慷慨激昂,听得赵权也是格外兴奋。


    赵权跟在他身边多年,对于武帝的心思,虽不能说猜出个□□,但一二足矣。


    赵权殷勤地凑上前,给武帝出着主意:“皇上,今年这秋猎皇上还未办,如今三位皇子皆在京城,三皇子又凯旋归来,不如就趁此把这事办了,也好叫咱们热闹热闹。”


    武帝听此眉目一动,脸上忽然浮了笑意,赵权看着人,心里暗暗窃喜,这次是真的说到皇帝心上去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武帝就激动的开了口:“这办法想的好,朕甚是喜欢。如今三子皆在皇城于朕也算是个团圆日,若是还能看到他们三个一起狩猎,那真是一件乐事。”


    “皇上既然欢喜,不如今日早朝时就提了,秋日也是正是个丰收的日子,不过这日子太短,一晃就过了。”


    “好,你记得提醒朕,朕怕脑子不好使,一会儿就把这事给忘了。”


    …………


    柳云晞从睡梦中醒来,他这一夜睡得安稳,也是好久没有睡这么昏沉了。


    一夜好眠,没有冲天的火光,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拼命的嘶喊。


    没有噩梦纠缠,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不少。


    魏恒昨夜确实睡在了他身侧,这会儿也酣睡着,眉宇间的狠戾不在,看着是淡了不少,也平和了些。


    柳云晞微垂着眸子打量他,墨染的发有些凌乱,秀挺鼻梁从这个角度看去弧度恰好,薄唇淡淡,完全没了白日里的凶狠。


    他不得不承认魏恒如果不穿盔甲时也是温润的书生模样,长相酷似婉妃,生的确比其他两位皇子俊美一些,倘若没有平日里的气焰,还是个能相交的人。


    可惜,这人太过聪明又太过凶狠。


    柳云晞平静地起身,衣服还未穿上就被魏恒扯了下来。


    魏恒一手拽着他的衣服,一手侧撑着头,笑的张狂:“柳大人,干什么去啊。”


    柳云晞回身,从他拽着的手里抽出那可怜的衣角,看着人默不作声。


    魏恒也不动,眉宇间漾着笑意,把那股凌厉之气掩盖,笑了笑:“睡了本王的人,这就拍拍屁股走了?你倒是厉害啊。”


    柳云晞抬眸,看他唇角勾着笑意,带着几分玩味与兴致,他淡淡道:“王爷要把我说成风流浪子了,只可惜我这风流没占,浪也没浪过王爷,云晞担不起这名号,用在王爷身上就有那个意思了。”


    魏恒一下子起了身,拽着他的衣领,把人拉近身,凑在他颈侧轻嗅了几口,“用在我身上?那我可要做点事情对上号才行。”


    柳云晞嘴上不饶人,笑意满满:“看,我早说了,还是王爷对得起这名号。”


    “嘶……”刚幸灾乐祸完,下一秒就被咬在了耳廓,柳云晞冷不丁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叹,然后伸手,却被魏恒挡了下来。


    柳云晞察觉到一丝危险,推掉他探在后颈的手,腿往前一步,还没迈出去就被魏恒硬拖回了榻上,魏恒栖身过来,贴在他耳侧:“还没让你真切地感受到风流浪荡是个什么模样,你就想逃了?”


    柳云晞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被浅浅地笑意掩盖:“还请王爷自重?”


    “自重啊?”魏恒轻笑,“那你告诉我该怎么自重?你倒是会说,刚刚不还把那风流浪荡的名号予本王了?”


    修长又有些粗糙的手抚过云晞的后背,顺着颈线慢慢挑了上来,魏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面上的情绪,嘴角上扬,弯了个浅笑的弧度。


    柳云晞不自觉地舔了舔唇,这个时候他根本不敢动。魏恒只穿了一件薄衫,后腰紧贴过来,那高大身躯带着股灼热,柳云晞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魏恒带过来的热度。


    想来魏恒年轻,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该是正常的。


    柳云晞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过来,试图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但那双灿如星的眸子里,除了他自己已尽绯红的脸,却也看不出其他。


    魏恒垂眸,长睫忽闪在眼圈下投下一片阴影,眉目落在他淡色的唇上。


    柳云晞僵着身子,本能地推开他却又被拽着衣领拖回来,一来二去,这番动作看着倒不像强迫,反而成了情趣。魏恒冷然道:“说我浪荡,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陪浪荡子,不也是个俗人?”


    “我本就是个俗人,不怕王爷说。”柳云晞淡淡地道。


    “真是好厉害的一张嘴,伶牙俐齿,好话歹话都叫你抓成理了。”魏恒“啧”了一声,抬手抚上他的唇,指腹覆在唇上,描绘着他的唇形。


    柳云晞不知道,他越是这样倔强不屈,魏恒就越想征服他,看他那清冷高贵的模样,越想让他成为身下见不得天日的禁脔。


    那股强烈的征服欲,连魏恒自己都没能思虑清楚。


    是思念太深,还是情/欲过满?


    柳云晞呼吸有些急促,意识支配让他赶紧逃离,但魏恒钳着他的腰/肢,不让他移动半分。


    柳云晞止不住地颤抖,咬紧了双唇,紧握的双拳藏在长袖里,魏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见那唇瓣上显了深深地咬痕。


    魏恒邪气一笑,“既然这么怕,你这张嘴在说出来前,怎么就不考虑一下后果呢?”


    “嗯?”魏恒又加了一个语气。


    “……王……”


    魏恒偷笑,掐过他的下巴,像只失去理智的疯兽,疯狂地啃咬着他的猎物。


    柳云晞此刻像是那寒风中的红梅,本来傲然而立,却被魏恒一下抓在了手中,再然后便成了他掌中物。


    柳云晞想过,会有两种可能,或是被摧残的花枝落,或是成为掌中娇。


    他不知道自己会是哪一种,但他隐隐有种预感,那便是花枝零落,捻成末。


    不论是哪一种,在魏恒面前,不过都是泄/欲之所,而自己就是那即便被折断了,却还想再伸展的枝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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