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去炼器稳固境界。”
时惊春瞄他一眼。
别的人突破了需要稳固境界就得外出历练、猎杀凶兽、与人对战,最不济也要跟闯下宗门同等境界的傀儡阵,这臭小子倒好,以前是绣花、现在是炼器,真是……持家!
司空寒抱起黑蛟,“如今来河关州的修士越来越多,丹药、兵器的需求都更大了。”
白琉璃十分认同地点点头,冲时惊春道:“时峰主,彩颜丹还能炼制更多一些吗?”她眼角余光瞄一眼司空寒,总觉得这小子头脑也不错,他们是一路人。特别是慢吞吞走上生死擂台,可真是太有想法了!
时惊春淡淡道:“我尽力。”
等白琉璃一走,她便催两个小家伙快点儿干活,“多炼点儿,马上合欢宗那群人也要到了,他们一直嫌弃丹药杂质多,怕丹毒影响自己的花容月貌,不肯尝试彩颜丹,这次定要炼制出珍品,掏空她们的储物袋!”
“以前合欢宗的修士走哪儿都是趾高气扬,这次他们过来,就会发现,我们万相宗的修士跟他们比起来也毫不逊色,这可都是彩颜丹的功劳!”
“我就不信他们不心动!”
苏旖梦立刻精神起来,“走走走!”
回到屋子,她开始炼丹,彩颜丹早已炼制千百回,闭着眼睛都能成功。
司空寒修为进阶后,苏旖梦修为和神识受到的限制再次减弱,虽说修为还是限制在筑基期五层,但她的神识,估计已经触摸到了金丹境的门槛儿。
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走出血海沙漠。
不过她现在倒也不急就是了。
堆沙子玩每天都有灵珠拿,傻子才走!
将小自在天地里的早就放好的药液取出,一口气炼了五炉珍品彩颜丹后,苏旖梦没有再继续,她看到司空寒仍在炼器,便自己爬上床,登入玄音壁玩。
镜湖内,司空寒再次成为热议对象。
“越阶杀人,又见越阶杀人!我打听过了,御兽宗那个祝峰可是金丹中期的实力,居然就那么败了?”
“我当时就在观战台上,完全没明白祝峰是怎么死的,我发誓我眼睛都没眨一下!”
一行明亮的字出现在镜湖上,这说明,说话之人有元婴期修为。
“神念化实,司空寒在雪鹰受伤,祝峰心神动摇的那一刹那将神识凝聚成针,直接刺入了祝峰灵府。”
这话一出,镜湖再次沸腾起来。
“神念化实,一般来说只有元婴期才能做到,少数金丹期可以达到,可司空寒才筑基啊!”
“有奇遇吧。曾有人在神魂域里得到了极品精魄,直接将神识提升了一个小境界呢。”
“可神魂域,也得元婴期后,才能元神出窍从感梦林进入呀?”
“会不会是话本写得多,亦能锻炼神识?”
“不知谁有《春夜迟迟归》珍品,可否借吾一观?听说珍品内的阵法讲解详尽,还可沉浸其中感悟,不知有无道友愿意租借?”
“你是想沉浸道法感悟,还是想……”
眼看底下猜测越来越离谱,苏旖梦都笑得肚子疼。
当然,私下去买珍品话本的想法再次冒头,她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个沉浸法!
看了一会儿后,苏旖梦又把目光挪到镜湖的美人碑上。现在这碑已经跟外城的碑相连,排名自然也出现了很大变化。
排名第一的是聂风裳。
第二的叫阮蜜,是个新冒出来的女修,闯入美人榜后一路杀到了第二。
云彩衣在第三,原本第一的白琉璃,如今已跌至第七。
……
“嘁!”聂风裳你蹦跶不了几天了!这么想着,苏旖梦爬上沙海,开始例行堆沙。
屋内,司空寒炼完兵器后走到床边,看到小黑蛟脑袋搁在玄音壁上,就知道她又进去玩了。
司空寒没碰她。
他原本想坐在床上,稍稍犹豫后,又坐在了蒲团上。
山外山有阵法结界。
神识不能靠近。
他能依靠的,只有那一缕缕煞气。
此前,他在聂风裳的耳坠上留下了一个印记,如今,他可以调动煞气,让煞兵噬主。
聂风裳实力不高,如今也就筑基期修为,以煞气将其悄无声息地杀死轻而易举。
山外山上,聂风裳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金针,正在狠狠地戳着鸟笼里的人面蝠。针很长,人面蝠根本无法躲开,在笼子里扑腾许久后,它也不躲了,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宛如死了一般。
聂风裳心情极其恶劣,简单地砸东西已经无法发泄她内心的愤怒和惊慌,她只能将那些情绪倾倒在人面蝠身上!
“连个炼气期的蝼蚁你都没能杀死,给我留下这么大一个隐患,你这个废物!”长针刺入又拔出,每一下她都用尽了力气,以至于头都随着手上的动作摆动,细细的耳线前后摇晃,其上泪珠好几次撞到了她的脸颊。
透明的泪珠里,隐约出现了一点儿黑气。
像是在水里滴了一点墨汁。
墨汁缓缓晕开,将整颗泪珠都染成了灰色。
聂风裳压根儿没注意到这些,连供桌上的香囊坠地都没发现。
下一刻,聂风裳感觉脸上传来针刺般的剧痛,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颊,触手温热滑腻,“血,我的脸,我的脸……”
聂风裳惊叫出声,紧接着,香囊内的黑气跟耳坠撞在一起。
同一时间,盘膝打坐的司空寒呕出一口鲜血,他坐在床边位置,身体往前栽倒的刹那,手撑住了床弦。
为何控制煞兵攻击聂风裳,他反而会受到反噬!
刚刚那一瞬间,司空寒有一种濒死的感觉,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毛骨悚然,不得不放弃击杀聂风裳和人面蝠。
他的元神好似受了五雷轰顶之刑,此刻的司空寒脑子里嗡嗡作响,太阳穴剧痛难忍。
本已成功压制的煞气,好似找到了出口,如沉寂的火山再次喷发,司空寒眼睛充血,目之所及皆是一片黯淡血色。手无意识地用力,徒手掰碎了木料,发出嘭的一声响。
声音短暂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看着碎裂的木头,司空寒心想:我得温柔一点儿,不能这样。
明明心情躁动不安,有一种想要摧毁眼前一切的戾气正在滋生,然而他还是强忍着那股冲动,以至于身子往前栽倒,沾了木屑的手按压在了一条冰凉的尾巴上。
他的手瞬间收敛力道,那股狠劲儿也被小心翼翼给取代。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糟了,我有没有压疼她。
她尾巴尖儿,那么细!
这个念头瞬间压过了其他一切,司空寒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眼神,也逐渐恢复清明。
沙海内,苏旖梦啊了一声,“小混蛋压到我尾巴了!”进入玄音壁的只是一缕意识,外界有动静时,苏旖梦是有所感应的。唯有感梦林元神进入神魂域,才会跟外界失去联系。
聂远之仍在埋头堆龙,听到这话后转头看她,诧异地问:“你进玄音壁时,身边还有别人?”
苏旖梦点头:“对啊。”
聂远之想了想,说:“那你很信任他。”
他顿了一下,又道:“我没有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聂远之眼露哀伤,他盯着小黑龙,心想:小家伙会不会可怜我?或是说……
就见她一本正经地问:“这应该是钱太多的烦恼吧?”
聂远之没有反驳,只是颔首道:“也可以这么说。”
苏旖梦:“你可以把烦恼通通给我,我不怕烦恼。”
聂远之微微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苏旖梦则甩了下尾巴说:“不逗你了,我出去了,小混蛋看起来不对劲呢。”
说完,苏旖梦离开玄音壁,身子支棱起来,这才看清司空寒竟是嘴角都是血,面具上都染了不少血色。
苏旖梦:“司空寒,你怎么了?”
他原本是跪姿,手撑在床上,听得声音后手肘一弯,身子往前扑倒,下巴尖儿搁在苏旖梦崭新的被褥上。
苏旖梦急忙往外游,“我去叫师父!”
结果刚往前蹿出就被司空寒拽住,“我没事,是煞气反噬,别叫师父。姐姐,扶我一下。”是忍着不说,还是告诉姐姐……
他只思考了一瞬,就选择了后者。
苏旖梦招出几个小纸人,哼哧哼哧地将司空寒往床上抬。
她还用尾巴卷起司空寒的手腕,用力将他往上拖,等把人拉到床上后,苏旖梦塞了一颗彩颜丹到司空寒嘴里:“这个能补灵气。”
这是一颗绝品,没有丹毒的彩颜丹。
充裕的灵气能够滋养他的身体,若是小伤都能直接复原。
“好端端的,怎么又煞气反噬了呢?”苏旖梦凑过去闻了闻,这会儿倒是没感觉到什么煞气的存在。
司空寒侧身躺着,声音虚弱:“当初许芸推我下去的时候说过,是聂朝云想要我的脸!比武擂台上,那个御兽宗的女弟子,我感觉得到,她就是聂朝云!”
“聂朝云身上有煞兵,我便想着引动煞气悄无声息地将她除去,没想到会出现煞气反噬,还重创了我的元神。”
听到这里,苏旖梦便知道,一定是那所谓的天道做出了干预。
“不知为何,我有一种直觉,我现在不能对聂朝云出手。”司空寒也觉得古怪,他原本是装出一幅虚弱的样子,说到这里时,元神再次剧痛难当,以至于他闷哼出声,身子都蜷缩起来。
他顿了一下说:“聂朝云身边有强者守护或是有什么特殊的法宝吧,我这次,太鲁莽了。她应该会在万相宗呆很长一段时间,我不该这么急的。”
“聂朝云修为只有筑基期,宗门已签订了公约,小辈之间的事,必须自己解决。这事,不能告诉师父。”
“会给师父添麻烦的,她性子那么急,知道真相后肯定要直接杀上天御峰。”
司空寒虚弱地道:“姐姐,不要告诉师父。”
苏旖梦心疼的贴了贴他的面具,在他耳边轻声说:“好。”
她没想到,司空寒竟然认出了聂朝云。
并已经尝试了复仇。
然而,天道压制之下,他失败了。
苏旖梦无法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因为天道,因为剧情。甚至,天道都给他找好了理由,让他说服了自己。
她只觉得憋屈、心疼。
他好像是一只在笼中奋力扑腾翅膀的小鸟,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冲破那个囚笼!
一滴泪从眼角划过,又滴在了司空寒的面具上,发出叮的一声响。
没想到上一刻还气若游丝的司空寒竟惊慌失措地坐起来,抱着她道:“姐姐,别哭,我没事……”
他声音忐忑:“我装的。”
司空寒抿了下唇角,施展灵气法术将嘴上的鲜血擦干净,斩钉截铁地道:“一点儿也不疼!”
他的确是想装可怜博同情。
哪晓得姐姐直接伤心落泪……
他哪还敢继续装,只能硬着头皮认错。
苏旖梦:……
她气咻咻地用尾巴抽打了司空寒手心两下,骂:“混球!”明明是在骂,声音却软绵绵的,一点儿也不凶。
我生气了!
……我也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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