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晗紧盯着女生的脸，目光仔细描摹女生五官的轮廓。
窗外的天色更暗了些，城市的天空没有星光，旧巷子里的路灯昏暗，行人也少了，只剩道路两旁枫树上的蝉鸣始终不绝。
屋内寂静一片，须臾响起手指骨摩擦的咯嘣声。
忽然身后传来少年带着些许不满的嗓音：“老宋，你怎么乱看我电脑呢？”
宋晗没有理他，电脑又连续传来几声消息提示音，聊天界面快速刷屏，都是女生在各种场景中的照片。
祁之旸见宋晗没回应，甚至想上手滑动电脑触控板，翻看他的聊天记录，本来只有些微的怒意噌的一下燃起，快走几步拿走电脑合上，冷冷地看着宋晗。
没料到对方的目光比他还冷冽，如果说初遇时的宋晗是一台人形造冷机，现在的宋晗可谓深处海底两万里——不仅冷，而且压强大。
少年周身的低气压似乎凝结成实质，被乱看电脑的怒意顿时也被冷冻住了，祁之旸愣了愣，突然不明白事情的走向：“看我电脑的人是你，该生气的是我，你这么激动干嘛？”
宋晗深邃的眉眼饱含怒气，反问：“这些照片是哪来的？”
“什么照片？”
“别装傻，我都看到了！”
“你别跟我转移话题，我在和你说你乱动我东西的事，到底有没有人教过你别人东西别乱动……”
“我在问你，你从哪里拿到这些照片？”
宋晗冰冷愤怒的语气跟冰渣子一样扎在身上，祁之旸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操，你这个人奇不奇怪？莫名其妙想翻我电脑，我和你有这么熟吗你就乱动别人东西，翻我电脑就算了，你翻了我电脑还冲我发火，我招你惹你了受你这破脾气，吃饱了撑的别他妈在我这撒野，我不受你这鸟气！”
“我再问一遍，你这些照片哪里来的？”宋晗上前一步，耐心告罄。
二人站在实木桌的两端，在空中交汇的目光似乎噼里啪啦窜出了火星子，各执一词，互不退让。
忽然，宋晗冷笑一声，充满嘲意和讽刺：“跟他们一伙的是吧？”
“操，你到底在说什么？”祁之旸今晚是彻底迷茫了。
“行，可以。”
宋晗没理会祁之旸的迷惑，拎起包和书本朝房门口走去，刚迈出两步就被祁之旸拦住：“今晚你不把事情说清楚就别想走出这个房间！”
“干嘛呢你们俩这是？”秦姝听见这边的动响慌忙走了过来，祁之旸稍一分心，宋晗便擦肩走了出去。
秦姝追了上去：“宋晗，再坐会儿啊？怎么忽然就走了呢？祁之旸那小子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别生气，那孩子从小脾气就那样，其实心眼不坏……”
“秦老师，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情，我先回去了。”
话语被宋晗打断，听他这么说，秦姝也不好再挽留，眼睁睁地看着宋晗带上家门，紧接着杀到祁之旸房间：“你这小混蛋又干了什么？宋晗怎么怒气冲冲地就出去了？”
“你怎么不问问他干了什么？”祁之旸尽力敛住怒火不吼秦姝，但说出口的语气仍然很冲。
“他能干什么？”
“他乱翻我电脑，还莫名其妙凶我，我还冤呢，现在你又不分青红皂白来骂我，我才最委屈。”
秦姝的火气戛然而止，怔在原地，片刻才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哪知道什么误不误会，我就知道他这个人有毛病……算了，你也别管了，赶紧备课去，我作业也还没写。”
打发走了秦姝，祁之旸继续憋着闷火生气，写作业时翻书过猛，扯破了四页纸。
写完作业已经是零点了。
祁之旸气消了小半，双脚翘在桌子上，入眼的一切都让他不爽，顺脚踹了踹离脚最近的电脑。
宋晗刚才好像就是看了电脑后开始犯神经，还反复逼问照片从哪里来。
什么照片？
他盯着脚边的电脑，片刻后忽然放下了脚，翻开电脑，输入密码进入页面。
电脑刚打开就呈现出【芋泥牛奶冰】的聊天窗口。他没有把电脑关机的习惯，每天用完后就随手一合，芋泥牛奶冰的聊天窗是昨天用完电脑合上前的最后一个界面。
芋泥又给他发了一些自己的近照。
宋晗口中的照片就是这些照片？这些照片关宋晗什么事情？
等等，这些照片上的人怪眼熟的，似乎在哪里见过……
祁之旸一张一张翻阅照片，紧盯照片上的人脸，一种若有似无的熟悉感越发清晰，忽然脑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照片中的长发女孩逐渐和某张冰冷俊秀的脸重叠，答案呼之欲出——
宋晗！
这是宋晗的女装照！
不对不对，应该不是，祁之旸尽量让自己上头发热的脑子冷静下来，哪个男生会闲着没事穿女装，而且是这么多女装。
难倒是他姐姐或妹妹的照片？
一张信息表清晰地在祁之旸脑海中划过。
今天早上他偶然间瞥到的宋晗的信息表上有一栏是家庭成员，宋晗似乎是单亲家庭，家中只有一个妈妈，根本没有兄弟姐妹。
操了，这他妈就是宋晗。
祁之旸十六年的世界观第一次迎来地动山摇。
芋泥刚开始时不会用表情包，只会发微笑脸，直男标配。
说话语气恶心腻人，这是直男东施效萌妹用力过猛。
打游戏从来不开麦。
近照这么多而且不重样，除了本人还有谁能有这么多照片？
证据一条条一摞摞地从祁之旸脑中闪过，所有的所有都指向一件事实：他妈的宋晗就是这芋泥牛奶冰。
操！
大半夜的有被变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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