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寂然。
汹涌的热浪快要将叶瑾吞没,她狠狠瞪着眼前的男子,哑声道:“顾筠,你卑鄙。”
顾筠微微挑眉,淡声道:“又不是我让他们用出这下作的招数,如何又要怪到我的头上来。”
“那你出去,”叶瑾咬牙,努力控制着嗓音不要发颤道,“堂堂侯爷,不要趁人之危。”
然而,对于叶瑾意图浅显的激将,顾筠当然没有接下,他只是看着她,没有开口,也没有离开。
屋内点了香,甜腻中透出清新的幽然,便如床榻之上的女子,即使被裹上一层俗不可耐的纱衣,一双眼也在药效的作用下变得波光潋滟,却没有半分引人狎昵之感,反有种坚韧美好即将破碎的脆弱。
虽不是第一次见,但顾筠面对此情此景,依然不得不再叹声,的确很美。
而这正是她对他的吸引之处。
“哔啵”一声,墙角的烛台爆了个灯花,然后,顾筠终于动了。
他坐于床榻边,然后倾身过来,修长的手指贴在她的侧脸上,拇指摩挲着她光洁小巧的下颚。
女子显然已隐忍多时,只是如此轻微的触碰,便止不住轻颤起来,偏偏还要用尽全力往后躲,倔强地不肯接受。
这般反应,倒与那日山林中不太相同。
顾筠饶有兴致地旁观着她极力克制的模样,那天被花瓶砸破额头的恼怒在这几日中早已消散,只剩一股浓浓的征服欲在胸腔中嘶吼叫嚣。
“我实不知你在坚持什么,”他俯身低头,伏在她的耳侧,看着那只白皙的耳朵因为自己的靠近染上红霞,漂亮得紧,“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这般折腾,不过是在为难你自己罢了。”
叶瑾咬牙,摇摇欲坠的理智距离崩溃只差一线,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起来。
迷茫之间,耳边的声音竟前所未有清晰起来,那人在问:“难道追寻极乐,令你感到羞耻么?”
不远处,融化的蜡油不堪重负,顺着烛体淌下,原本变小的火苗趁势一跃而起,屋内霎时一亮。
与此同时,冥冥中的那根线终于绷到了再也无法承受的极限,骤然断裂开来,在脑海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哀鸣。
叶瑾用力闭眼,又睁开,借着亮起的烛光,抬起双臂,一把将近在咫尺的男子扯过来,然后用力咬在那双薄唇上,堵住了耳边令她心烦的不休话语。
阴影将叶瑾重重包围,顾筠感受着唇上杂乱无章的肆虐,微微而笑。
无尽的深渊峭壁之上开出了绝丽的花,有食人心魄的恶鬼从尽头处爬了上来,将那花揉碎,吞咽入喉。
吞下了,便是他的了。
月上中天,屋内叫了三次水,所有动静方才止息。
另一边的院落,没有入眠的段允夫妇听着下人的回报,对视一眼,长长松了口气。
成了。
今夜,所有人可算都能有个好眠了。
“老爷高明!”李氏捧了一句。
“我说什么来着,还是男子最为了解男子。”段允抚着美髯有些得意。
“如今只希望老天保佑,那位祖宗明日醒来,可千万别再搞出岔子。”李氏双手合十,念道。
“还能有什么岔子,”段允不屑道,脸上的神色突然多了一分不可说的暧昧,“那药花了我足足二百两,可不止这一夜的能耐。”
“这……不就是些粉末,还有其他特别之处吗?”李氏犹豫道。
“咳,”虽对着老妻无需掩饰什么,段允依然忍不住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那药名为春日醉,据说乃是西域传来的秘方,药性极为特殊——但凡染上,便极难戒掉,从此每日都会渴求那事,追着男子痴缠。”
“世上竟还有这等邪药!”李氏一惊,反应过来后,又忍着心中酸涩小声唾道,“老爷如何得知此药,想来以往没少‘见识’吧!”
“嗐,夫人还不知吗,外面那些我从不碰的,只是迎来送往不可免,曾无意间接触过一次而已,”段允大呼冤枉,又叹了声,“也幸好知道此药,不然此次也无法逢凶化吉。”
“是啊,只愿此次之后,老爷步步高升,段家再无凶险。”
“哈哈,那老夫便在此谢过夫人吉言了。”
“呸,贫嘴!”
窗外,有厚实的云朵飘来,遮住了弯弯的月牙,天地间霎时陷入深沉的黑暗,幽邃丛生之处,罪恶之花在迎风盛开,张牙舞爪的猖狂。
而在床帐围起来的空间里,叶瑾累极昏睡,任凭男子将她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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