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慢慢跟陆砚安在林子里走了一圈,她正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石子,突然,一条蜈蚣从她脚边爬过去。
“啊啊啊!”小娘子惊叫着往旁边躲,撞到晚星。
晚星正要骂人,不想苏慢慢竟直接跳到了她身上,树袋熊一般挂着,若非她的嗓子忙着尖叫,估计还要喊她一声“”妈,救命”之类的。
晚星:……
“竹林子里面虫子多,既然慢慢害怕,我们就回去吧,正好我也觉得累了。”陆砚安身下轮椅一动,就挡住了那条蜈蚣往前行走的路线。
苏慢慢挂在晚星身上用力点头。
晚星:……
“你能不能下来?”
苏慢慢,“我不能挂着回去吗?”
晚星,“……不能。”
苏慢慢很伤心,也幸好,地上似乎没有那条蜈蚣的身影了。她这才试探性的用脚尖点了点地,然后小心翼翼的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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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主屋,苏慢慢依旧惊魂未定。
她拍着自己受到了惊吓的小心脏,先跟晚星道了谢。
晚星:……谢她让你挂着吗?
“一条蜈蚣都怕。”晚星十分看不起苏慢慢的柔弱。
小娘子扭捏,“可是真的很可怕啊,而且蜈蚣是有毒的。”
说到这里,苏慢慢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剧情。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称帝》中有一个剧情是,陆锦泽为了杀死陆砚安,用过蜈蚣大法。
就是往清竹园里放了很多有毒的蜈蚣。
陆砚安被咬了一口,加速死亡。
原主苏慢慢也被咬了一口,没死,可是落下了病根。
这怎么能行呢?
她可是要在上亿大别野里面蹦迪的!落下病根还怎么蹦迪?还怎么找十几个美男子一起蹦哒哒?
绝对不行!
苏慢慢绞尽脑汁的想,这事可不能随便糊弄过去了。
直到晚上,她都觉得很焦心,时不时的注意着自己脚下,身下,衣服上,绣墩上,犄角旮旯里等等等等,生恐突然窜出来好几条蜈蚣,给她咬上一口,耽误她的腰子跟美男子蹦哒哒。
陆砚安一手持书躺在床上,看着身旁的小娘子自从林子里回来后就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
“怎么了?”
“我……”苏慢慢犹豫半响,“能不能……养只鸡?”
正在看书的陆砚安:……
“好啊。”
男人总是表现的很平静,即使苏慢慢说出来的话让人觉得她脑子有病,可陆砚安总是给予她最大的包容。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圣父爱吗?
“既然慢慢想养,那就养吧。”
这么容易的吗?他都不问问她为什么脑子坏掉了想养一只鸡的吗?
“我的意思是,我想养一只鸡,放在这个院子里,不止院子里,我还会让它上床来……”啄蜈蚣。
苏慢慢越说越没底气。
“好啊。”男人依旧是这两个字。
苏慢慢看向陆砚安的眼神产生了一点不怎么明显的变化。
她确定道:“真的吗?”
男人点头微笑,“嗯。”
然后,苏慢慢就快乐死了的跟着一张臭脸非常不快乐死了的晚星去选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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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在房廊上,晚星的脸臭得跟茅坑里面的石头一样,“公子怎么会同意你养鸡的?”
苏慢慢沉思半刻,“可能是因为,孤独吧?”
晚星听罢,突然也跟着沉默下来,良久后,她才缓慢开口,脸上带着悲意,“公子从前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位人物,整个京师上下,哪家贵女不喜欢咱们公子?”
“可自从摔下马之后,那些曾经围着公子转的人都不见了……”说着话,晚星就要哭。
苏慢慢幽幽道:“你好的时候,身边都是好人,你不好的时候,身边都是恶人。”
晚星红着眼看向苏慢慢。
苏慢慢抬手替她拭泪,“你若是哭,那些希望你不好的人会笑的。”
晚星被苏慢慢鼓舞,她点头道:“对,没错,我要笑!我家公子一定会好的!”
“嗯。”苏慢慢颔首。
晚星对苏慢慢产生了改观,“没想到你还会说这些话……我舒服多了。”
苏慢慢羞涩一笑,“那你还反对我养鸡吗?”
晚星,“……你跟我说这么多,不会就是为了养□□?”
苏慢慢继续羞涩,“晚星姐姐想多了。”
晚星:她一点都没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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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唯一有鸡的地方是厨房。
“今日刚送进来的老母鸡,公子想炖哪只就炖哪只,营养可好了,保准把公子养得白白胖胖的。”厨娘将两人领到养鸡的地方。
苏慢慢第一眼就看中了那只唯一的大公鸡!
瞧瞧这鲜艳的大红冠子,看看这尖利的巨喙,还有那威武雄壮的鸡爪子!简直就是鸡中之王啊!
当然,偷鸡这种事情是不能暴露的。
苏慢慢随意点了一只老母鸡,厨娘让人抓了出来,并说立刻就能宰好了给公子送去。
晚星略略一点头,然后跟苏慢慢转身离开。
两人走出没多远,见厨娘进去了,鸡圈前空无一人后,苏慢慢赶紧道:“晚星姐姐,上!”
晚星:……
“我要那只大公鸡。”
晚星实在是不能理解苏慢慢。
确定要养的是这种鸡冠鲜艳的大公鸡,每天早上都嗷嗷叫的?而不是那种浑身雪白,姿态优雅的仙鹤天鹅?真是没见过世面的蠢货。
若非公子吩咐了,她才不会替她干这种偷鸡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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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慢慢带着鸡回去了,一路上心情都很好。
有了大公鸡,陆锦泽的蜈蚣大法应该就会失效了吧?
已入夜,晚星看到前头有两个丫鬟搬着一个冰鉴往某个偏僻院子去,便随手将五花大绑还堵了嘴的大公鸡藏好,然后顺嘴问了一句,“这是谁要用冰鉴啊?”
“姐姐不知道?”其中一位说话的小丫鬟悄悄看了苏慢慢一眼,欲言又止。
晚星皱眉,气势斐然,“让你说就说。”
“是江画纱,她不知道怎么得了二公子青眼,二公子不仅单独给她收拾了一个院子出来,还让人从库房里给她拿了好多好东西呢,这个冰鉴就是其中之一。”
丫鬟说着话,嘴里泛着酸。
苏慢慢听罢,身体僵硬了一会儿。
江画纱和陆锦泽终于还是相认了。
从陆锦泽看到轮椅那一刻开始,她就应该想到的。
在这个陌生的时空,他们之间还有彼此,那是一种天赐的联系,是一种天然的亲近关系。
夏日的风突然变得喧嚣。
那一刻,苏慢慢莫名感到一股无法排解的孤独感来。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压抑、窒息,苏慢慢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无法呼吸,她努力的想将空气吸入肺腑之中,可胸腔里鼓胀胀的,极其憋闷,眼前的光线层层叠叠的晦暗下来,她几乎站立不稳,往后倒去。
“苏慢慢!”
她听到晚星焦急的声音,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的身体如灌了水泥般沉重,只有躺下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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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星将昏迷的苏慢慢带回清竹园。
陆砚安坐在轮椅上,神色阴冷地看着躺在罗汉榻上,面色惨白的小娘子。
“怎么回事?”他看着晚星,周身冷戾,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晚星已经感觉到了,自从她家公子醒过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变得让她感觉……十分恐惧。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轮椅之上,幽暗灯色下,那张脸依旧皎洁的犹如神佛观音,可给人的感觉又如地狱恶魔。
一张佛脸,一颗魔心。
晚星的心中突然冒出这八个字来,她浑身冷汗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是,是突然晕倒的,就是在路上碰到两个搬着冰鉴的丫鬟……”晚星磕磕绊绊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二公子似乎是瞧上江画纱了。”
男人转动着手里的佛珠,长久的没有说话。
“去唤医士吧。”
终于,无尽的寂静中,男人开口了。
“是。”
晚星一身冷汗的起来,赶紧跑了出去。
陆砚安转头看向躺在那里的苏慢慢,她似乎是在做什么噩梦,脸上都是冷汗,小脸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很糟糕。
轮椅无声地滑到苏慢慢身边。
男人伸出自己的手,冰冷的指尖从她滚烫的额角一寸一寸地滑到下颌处,然后顺着那纤细小巧的下颌收势,慢条斯理的重新放回到轮椅把手上。
小娘子微微张开嘴,像是在说什么话。
含含糊糊的,听不清楚。
梦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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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慢慢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到自己站在一片黑暗之中,周围什么都没有,不管她怎么喊,怎么叫,四周都只有她一个人。
那种孤独的窒息感再次涌来,睡梦之中,她在轻轻啜泣。
滑出一半的轮椅听到身后的响动,微微顿了顿。
陆砚安稍稍偏头,看到了她眼角滑落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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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慢慢,苏慢慢……”
晚星在拍她的脸。
苏慢慢浑身都很重,像是有人在她身上压了一座大山,还是压了五百年的那种。
滴,五百年,满勤。
她艰难开口,声音沙哑,“别拍了,不漂亮了。”
晚星松了一口气。
“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刚才你那脸白的像死了三天。”
谢谢你啊,所以你就使劲扇她巴掌?难道真的不是在公报私仇吗?
“医士说你是营养不良,才会晕倒的。来,喝口鸡汤吧。”
苏慢慢闻到了鸡汤浓郁的香味,她努力把头凑上去,然后终于吃上了第一口荤腥。
太好喝了。
“我来吧。”
一道温润的男声插进来,企图将晚星手里的鸡汤接过去。
“让晚星姐姐来吧。”苏慢慢不太习惯让男人喂,尤其还是像陆砚安这种看着完全不食人间烟火,似乎只需要吃点仙露果浆就能活着的天仙男子。
“是啊,公子,您这样也不方便。”
陆砚安正坐在轮椅上,喂鸡汤的时候身上的安全带会束缚住他。
“好吧。”陆砚安妥协了。
吃完一碗鸡汤,苏慢慢的身体终于慢慢复原。
夜已经很深了,苏慢慢让晚星去休息了,只剩下陆砚安一个人陪在她身边。
苏慢慢红着眼看他一眼,将自己埋进被褥里。
“怎么了?”
苏慢慢抿唇,脆弱的把自己包成粽子。
孤独,寂寞,冷。
小娘子没有说话,屋内陷入一片沉寂。
“这只鸡一次能吃多少蜈蚣?”
大公鸡被五花大绑在角落里,嘴巴也被布条捆住了,因此,它根本就叫不出来。
苏慢慢躲在被子里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能吃挺多……”话说到一半,苏慢慢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猛地一下掀开被褥坐起来,然后瞪着一双眼使劲盯住陆砚安。
男人坐在那里,微笑着看她。
那一刻,光照在男子身上,苏慢慢觉得自己就好像看到了天神。
“你,你……”
“我怎么了?”男人歪头,因为这个孩子气的动作,所以将他身上那份与生俱来的清冷佛子气息打散,让苏慢慢看到了他身上浸润出来的人气。
小娘子的眼眶缓慢湿润。
苏慢慢终于肯定,她找到了那个人。
这种穿越了时空的知音感,让苏慢慢热泪盈眶,恨不能抱着陆砚安喊上一声“爸爸!”
幸好,她克制住了。
“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啊!”苏慢慢拍榻而起,“不如我们吃顿烤肉好好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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