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恒又推了下门,确定是门后支了棍子,他使了个巧劲,那棍子就倒在一旁,门就被推开了。
屋内光线很是昏暗,屋子也十分逼仄,因为后面搭的那张床,那扇破门甚至都不能完全打开,开到一半,就被那张搭建的破床给挡住了。
傅子恒侧身进屋,听到顾知意一声呢喃,他凑近顾知意想听听那傻小子在说什么。
顾知意似乎感受到有人进来了,又迷糊道:“二师兄,水。”
二师兄?傅子恒眉头一跳,这傻小子还真有师父!看来他口中的高人师父,多半就是他师父了。
傅子恒端起床边的那碗水,坐在顾知意的破床边扶起顾知意的脑袋给她喂了几口水。
将顾知意摆回床上的时候,傅子恒碰到顾知意的肩头,这才发现,这小子衣裳竟然都湿透了,看来多半是孟大夫给喂的药这会儿开始见效了。
傅子恒想叫个属下过来给顾知意换身衣裳,突然想起自己是偷偷过来的,根本没带人,扫了一眼床尾,那里正摆着一套军中士兵的衣裳,应该是顾知意新来军中发的衣裳。
傅子恒长臂一伸,捞过那件衣裳,顺手就剥开了顾知意身上汗湿的衣裳,刚露出一个肩头,傅子恒扭头看见,突然想起昨夜里,顾知意伸过大石头拿衣裳的那条莹白的手臂,也不知道为什么,傅子恒想也没想,就伸脚将小破门合上了。
可关上门后,傅子恒傻眼了,他这是在干嘛?这小子不就是比别人生得白些吗?不对,也就胳膊这些地方白些,脸上好像挺一般的,这傻小子是不是会被人看见关他什么事?
还有,他为什么要亲自给这傻小子换衣裳?
想到这里,傅子恒撒手,顾知意就迷迷糊糊地倒回了床上,傅子恒起身想出去,却一头撞在墙上,差点没把这破屋子给撞倒了。
这屋子太窄了,也就这傻小子这小身板能住在这里。傅子恒回头看了眼顾知意,见她露着圆润的肩头,小脸通红,眉头紧紧地皱着,看着像是个打不开的结。
想着这小子也不容易,他来都来了,就顺手帮他将衣裳换了得了。
这么想着,傅子恒又坐了回来,一把将顾知意的衣裳给剥开,当看见顾知意的胸前围着一条纱布的时候,傅子恒也没多想,只以为顾知意或许是背上哪里伤着了。毕竟十三岁的年龄摆在那里,顾知意胸前也没什么不寻常的凸起。
可当傅子恒将那条纱布也顺手解开,想着顺便帮顾知意换个药的时候,发现顾知意的背后也没有哪出受伤,难道还是伤在胸前?
再调转过来一看,傅子恒立马红透了脸……
这再怎么十三岁,这胸前还是又区别的,傅子恒又不是傻子。
傅子恒扭头不去看顾知意,手忙脚乱地将顾知意的干衣裳给她穿上,又抖着手拎着衣裳给她将系带都系好了,这才深呼吸几口,却依然不敢看身后的顾知意。
傅子恒只觉得这狭窄的小屋里除了他惊雷般的“砰砰”心跳声再无其他。
傅子恒也不敢挨着顾知意坐在她床边了,连忙起身,却发现这屋子里他只能侧身站着。
侧着站,要么他得鼻子贴墙,要么得面对顾知意,似乎哪一条他都不想选择。
于是傅子恒往门口边挪了下,在顾知意的床尾处重新轻轻坐下,脑子里却像是炸开了五颜六色的信号弹一般,完全迷了眼。
脑子里除了“顾知意是个女的!”就是“顾知意竟然是个女的?”
从第一次见到顾知意,以及她后面的所有种种,傅子恒实在不敢相信,顾知意竟然是个女的?
哪有女子盯着男人的胸口一脸的欣赏,竟不知道脸红的?
哪有女子敢跑进军营的?
哪有女子会跑去看他马儿的那处地方,就为了弄清楚他的马儿是不是真公马的?
哪有女子半夜跑去军营附近的小溪里洗澡?
傅子恒眉头微皱,侧头瞄了一眼顾知意,见她小脸因发烧,此刻正红扑扑的,皮肤似乎……的确比男人细腻些。
难怪她宁愿一个人住在这摇摇欲坠的小破屋也不与老王头合住;
难怪她要在晚上跑去小溪里洗澡;
难怪她那条伸向大石头的胳膊回那般莹白;
难怪他昨晚会觉得她身上香香的;
难怪他会……
顾知意又一声呢喃,傅子恒猛然惊醒,他刚刚都在想什么呢?本想出门避出去,跟顾知意保持距离,刚起身,背后就传来顾知意痛苦的呢喃,“水!水!”
傅子恒终是没忍心自己离开,回身又给顾知意喂了些水。
傅子恒出门,走到马棚边上吹了会儿风,心情稍稍平复些,正准备离开,就感觉到又人朝这边过来了。
傅子恒几乎是立马就闪身躲在几匹马后,等躲进来了,那边来人也已经出现在视线范围内了,傅子恒突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脸上满是懊恼。
他在自己的军营中,为什么要躲起来?他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真犹豫要不要出来,已经以什么姿态出来的时候,就听到那人大声唤道:“顾老弟?顾老弟在吗?”说着就朝马棚方向张望,接着就直接朝顾知意的屋子走去。
士兵不是别人,正是二虎子。
眼见着二虎子就要推门,傅子恒立马闪身出来,“你找他作甚?”
二虎子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条,转身见傅子恒那身装扮,心里掂量起傅子恒的身份,军中士兵都是有统一的服装的,这人能在军营中,却没有着士兵的服装,估摸着是将军的人,随从或者军事?这身气度,应该在将军跟前挺得脸的。
可是,得脸不得脸的关他二虎子什么事?又不是新将军本人,都是新将军手底下的人,凭什么突然出声吓唬他?二虎子拧着眉头没好气道:“你是谁啊?管我作甚?”
傅子恒从衣衫中拿出将军的令牌伸向二虎子眼前,二虎子立马傻眼,竟,竟然是新将军?立刻单膝跪地,拜道:“小的参见将军,方才有眼无珠,不知道是将军,还望将军赎罪。”
傅子恒收起令牌,朝二虎子扬了扬下巴道:“不知者无罪,你起来吧!”
“多谢将军。”
“你找顾知意何事?”
二虎子低头道:“回将军的话,小的就是来看看顾老弟。”心里暗道,将军会不会觉得他是个无所事事的人?大战之后就到处闲晃?他可是刚从校场回来呢,要不要跟将军表露下?
二虎子还没理出头绪,就听傅子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发热了。”
“啊?”二虎子听到这话,立刻抬头,伸手就要推开顾知意的屋门,却不料,傅子恒立马出手阻止了。
二虎子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傅子恒,傅子恒冷冷道:“刚才军医已经看过了,他刚喝了药,现在不宜见风。”
二虎子不疑有他,“那小的晚些时候再来看顾知意。”
傅子恒点头。
二虎子恭敬地退下,心中却是因为意外见到新将军异常的激动,朱大哥牺牲了,牛四又在伤兵区养伤,他都没找到亲近的人分享这种心情,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想着来找顾知意聊一聊,顾知意向来有见识,或许能从将军出现在马棚分析出点什么事情呢。
可等二虎子再过来的时候,发现顾知意竟然没在小屋中,连同那套铺盖都没在那里了。
二虎子瞬间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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