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殿下放心。”


    斐特莱奥答得铿锵有力。


    只是隐藏在金属头盔下的脸。


    已经不受控制地变得涨红。


    容锦元倒是没发现他的异常。


    “也不知道其琛的实验怎么样了。”


    他表情有些凝重。


    “地球范围内,高等级alpha们被暗物质感染的症状越来越明显,每一次使用力量,都会加深感染程度,保持意识清醒也更加困难。”


    “与此相反,越是资质低下,血液中暗物质的含量反而越少。甚至到达一定临界值后,他们体内可能会产生消解暗物质的‘纯白之血’。”


    说到这里,他眸色微深:


    “我那位弟弟,是父皇重伤后与极难受孕的beta结合而生。”


    “这种情况在记载中几乎前所未有,对他的资质也是毁灭性的打击……”


    “因此他或许是目前最有可能拥有‘纯白之血’的人。”


    “不过斐尔,你别多想。”


    容锦元察觉到身边人的紧绷,拍了拍他的肩。


    “我岂是那么功利冷血的人,费尽心思寻找弟弟,最根本的当然是为了补偿他多年来遗失的亲情。至于‘纯白之血’,只是附带的猜测。”


    “是,殿下。”


    斐特莱奥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刚才应该是自己多虑了。


    以三殿下的仁善,怎么会忍心送小殿下去体验那些残忍的活体实验。


    都怪林博士。


    成天给殿下灌输这种不人道的思想。


    眼前浮现出beta青年温润无害的笑脸。


    他忍不住暗中咬紧了后槽牙。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


    容锦元微笑道:“我为你准备了凯旋宴接风洗尘,稍后换身便装,就一同去我的行宫吧。”


    “……是,殿下。”


    年轻的将军有些无措地扶着盔甲,低声答道。


    ……


    陶言蹊出门的时候,天气还有些寒意。


    他实在拗不过昙燃的眼神,又添了件外套。


    “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他抱着男人的腰,仰着下颌,眼眸清清亮亮。


    “交易的过程很快的,我们最晚下午一定会回来,到时我顺路买些食材,晚上回家给你做顿大餐好不好?”


    到下午么?


    昙燃微微眯起眼。


    这段时间……


    应该足够他寻找裂缝的位置了。


    浑然不知他在盘算些什么。


    陶言蹊已经构思起了今天的晚餐食谱。


    “奶油蘑菇意面,紫苏牛肉,香煎鸡排,清炒百合山药,松仁爆三鲜……”


    他将自己拿手的菜式挨个列举了一遍。


    惹得昙燃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


    终于忍不住轻轻刮了刮他的鼻梁。


    “再不走,苏茸该着急了。”


    “呜。”陶言蹊蹭了蹭他的手背,


    “可是……我舍不得你嘛。”


    曾经羞于启齿的暧昧话语。


    这时却能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愣了愣。


    陶言蹊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他急忙拢起外套的衣领,


    遮住自己通红的耳根:


    “那……那我就先走了。”


    “嗯,去吧。”


    昙燃轻点耳垂上的感应器,以示提醒。


    修长冷白的手指抚过幽蓝的耳钉。


    色彩对比极致鲜明,无声中蛊人心魄。


    陶言蹊的鼻端又不争气地发起烫来。


    他赶忙捂着鼻子,挥挥手跑远了。


    和苏茸约好的见面地点。


    是街道尽头的悬浮班列站台。


    远远望见陶言蹊的身影。


    苏茸咳了几声,勉强朝他招手示意。


    他完全靠自己的意志力撑过了几天发热期。


    现在只是单纯站着,就觉得头晕眼花。


    “你真的没事么,还是用一支抑制剂吧……”


    陶言蹊看他脸色憔悴成这样,心疼得不得了。


    他说着就要拿出晶环里备用的那支。


    却立刻被苏茸制止。


    “陶言蹊,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自己去。”


    瘦弱的少年神情坚决。


    实在没办法,陶言蹊只能屈服。


    他跟着苏茸坐了半个多小时班列,又步行了一段时间,才到达和那帮人约定的地点。


    “话说茸茸,他们真的靠谱吗?”


    环顾四周荒凉的树林,陶言蹊有些不安。


    这里看起来……


    并不像做什么正常交易的地方。


    而且据他所知。


    其他形式的抑制药物虽然并非官方生产,帝国却并没有明令禁止。


    如果只是购买药物。


    根本犯不着来这么荒凉的树林避人耳目。


    “没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苏茸强忍着眩晕感,哑声回答。


    陶言蹊察觉的异常,他并非感受不到。


    只是对方给出的价格太诱人,他无法拒绝,只能依言照做。


    没过多久,树林中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几名身材高大的男人向他们走来。


    这些人无一例外穿着黑色套装,蒙住下半张脸。


    露出的左大臂上,都纹着雄狮模样的刺青。


    为首的那个人右眼处有一道狰狞的疤。


    眯着眼仔细瞧人的时候,如同观察猎物的恶狼。


    “联系我们二哥的,就是你这个小家伙?”


    “没错,就是我。”


    苏茸不避不让地迎上他的目光。


    在“无人区”生活时。


    他曾偶然帮助过一名负伤的alpha。


    也就是刀疤男口中的“二哥”。


    后来两人偶尔会有联系。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购买到这些来历不明的药品和物资。


    只是……


    这一次交易带给他的感觉有些不同。


    苏茸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


    但直觉提醒着他,还是尽快脱身为上。


    “钱我都准备好了,货在哪里?”


    他上前一步挡在陶言蹊身前。


    启动晶环拿钱的同时,


    也暗中开启了机甲,以备不测。


    刀疤男似乎并没有发觉他的戒备,


    只是冷笑了几声,递给他一枚存储袋。


    “呶,里面一共三十粒特效药,六百晶币撑过三次发热期,这买卖可不亏啊。”


    “信不过的话,要不你先验验货?”


    苏茸将信将疑地接过。


    密封的存储袋在交易中很常见,他也没多想,拧动机关打开了袋子口。


    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


    一蓬纤细的流光从袋子里猛然射出。


    转眼间没入了苏茸和陶言蹊暴露在外的皮肤。


    两人甚至只来得及感觉到一阵凉意。


    “这……这是什么?”


    短短几次呼吸。


    苏茸就感受到身体变得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本能地去开手腕上的机甲。


    但还没握住刀,就被人掐着手腕,狠狠掼倒在地。


    “经提炼的致幻结晶,接触皮肤后三秒之内就能被吸收至神经系统。”


    “别挣扎了,小家伙。”


    刀疤男捏着苏茸的下巴。


    恶意地摩挲着他柔软的唇:


    “胆子不小,姿色倒是不错,应该能让那些大人满意。”


    “你就不怕……二哥他……”


    眼前一阵阵发黑,苏茸强忍着耳鸣怒道。


    “二哥?”刀疤男笑得恣意,


    “他哪能和上面的意思相提并论啊?”


    “落到我们‘破序者’手中,就别指望有人能护住你们了。”


    他满意地看着少年眼中的光影逐渐涣散,身子一软,陷入昏迷。


    “茸茸……”


    意识正在一点点远离身体。


    陶言蹊挣扎着点开晶环里的感应程序。


    试图呼叫昙燃。


    但不论他怎么努力。


    都收不到来自对方的任何回应。


    甚至连男人的位置都无法确定。


    为什么会这样?


    “哥……”


    他拼命咬住舌尖,想用刺痛保持清醒。


    眼前却依然不受控制地暗了下去。


    与此同时。


    远在天穹之上的昙燃,忽然被一阵强烈的心悸攫住。


    如果不是他提前将机甲翼化为倒钩,深深刺进天穹的岩层里。


    或许已经因为失去平衡而坠落。


    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男人的表情怔忪了刹那。


    他所在的位置过于靠近地下城的边界。


    在这里,所有的信号都被阻断,甚至连晶环都无法使用。


    和从地面上远观截然不同。


    由黝黑岩石组成的“天空”表面凹凸不平,表面还安装着不少水雾生成器,用以凝结云彩。


    仔细观察,似乎不时还会有淡蓝色的电流闪过。


    将天穹严密地保护起来。


    “主人,根据您的记忆碎片分析喵,当初您应该是在破开天穹时,触发了这座城市上空的警戒带喵。”


    机甲核心分析道:


    “由于改装后的左腿导电,您应该是在利用洗白液阻断电流的同时,不慎中了清除记忆的毒素喵。”


    零散的记忆画面逐渐被串联起来。


    昙燃隐忍着头痛,循着脑海中的印象寻找。


    机甲翼向外持续释放的电磁波。


    也不断地将岩层的形态反映到他眼前。


    没过多久,一股微弱的电流信号从前方传来。


    昙燃立刻纵身飞跃过去。


    只见黝黑的天穹表面,确实有一处庞大的裂隙。


    虽然已经用特殊的材料填充并着色,痕迹依旧十分显眼。


    为了不惊扰警戒带。


    昙燃思索片刻,取出了电离刀。


    他沿着裂缝的轮廓切割,直到把裂缝核心的一块填补材料彻底剥离,露出能容纳身体进入的孔洞。


    倘若记忆中那条通道真的存在……


    他或许就能借此回到自己的来处。


    借助机甲翼的支撑,他攀着岩层努力向上看。


    然而视野所及,依旧是一片乌黑的岩层。


    并没有任何一条通道存在。


    怎会如此……


    如果裂缝确实是自己造成。


    那么他是如何抵达那里的?


    额角抽痛得越来越厉害。


    昙燃忍不住闷哼一声,紧紧抵住了太阳穴。


    残余的洗白液毒素。


    开始在他的脑海中疯狂扰动。


    ……


    “呜……呜……”


    压抑的、低哑的啜泣声将少年从昏迷中唤醒。


    纤长的睫毛抖了抖,陶言蹊睁开眼。


    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光线幽暗的屋子里。


    手和脚都被电子镣铐紧紧束缚。


    他挣扎了很久都无法摆脱,反而不慎弄出了些声响,惊动了房间另一头的人。


    一双粗糙的手骤然掐住了他的颈项。


    漆黑的防咬chocker被猛地扯掉。


    露出的白皙后颈上,鲜红的咬痕格外明显。


    “这是……”


    “你被标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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