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季时雨的点不同,旭哥对陈老师的口条也非常满意,吐字清晰,声音悦耳,他已经打算下课后问一下陈老师对影视圈的看法。
这边旭哥开始神游,季时雨则完全陷入了水深火热。
对于不同状态、不同能力的学生因材施教,是成为老师的必修课之一。
如果季时雨状态低落,陈妩会选择更加温和的办法;可在从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那边了解了情况,又在进教室的一瞬间看到这个学生大剌剌满脸不肯被驯服的桀骜态度后——做你的题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季时雨发誓他原本不会那么紧张,可是老师紧紧盯着他的头顶——他是有感觉的,他的后颈都绷紧了。
可他实在不会读英文,一行里只能认识初中的那些必背单词,才做了三题,清脆的“滴答”声响起。
季时雨被吓得抬起头,随即脸上出现恼怒,他为什么要听她——
“第一句话的主语是什么?”
季时雨思绪被打断,情不自禁地看向卷子:“swift,thesociety……”
陈妩:“当段首是一个单词,后面紧跟两个逗号,逗号里百分之九十是为了形容或者解释该单词是什么意思。所以主语是什么?”
陈妩的语速很快,季时雨脑子里刚过了这一句话,下意识在陈妩的紧迫下说出:“swift”
“很好,这句话的动词是什么?”
季时雨还是分得清名词和动词:“isgoingthrough”
“把修饰去掉,动词接上名词,念出来。”
季时雨坑坑巴巴:“swiftisgoingthroughmidlifecrisis。”
“什么意思?”
季时雨要哭了,她太快了,而且他不知道midlifecrisis是什么意思。
“midlife中年,crisis危机,合起来是什么?”
季时雨:“中年危机。”
“记下来,下一句——”
一节课结束后季时雨生不如死,满脑子都是陈老师语速很快的“圈出转折词和总结词,这边是什么?”“but、while、eventually、finally”……
他明明跟不上速度,像一头跟在后面慢吞吞吃草的老牛,陈妩却像个飞毛腿,死攥住他脖子上的牵引绳,把他跟个吊死鬼一样往前面使劲地拖——
更别提她还留了作业:“把所有不会的单词抄下来做成生词本,明天抽默。”
教室里开了冷气,可季时雨额头上却还沁着汗,可想而知这一节课他有多集中——他的思考被迫紧跟着陈老师,不能有一丝懈怠。
而他摊开手中的两张试卷,八篇阅读,布满了他的笔记。
精读对于底子差的学生来说,是一个快速掌握应试教育中,英语阅读节奏的办法。
陈妩一边拉着季时雨往前走,一边也在观察他的负荷,直到确定虽然艰难,但他尚可承受。
陈妩来时抱着一沓试卷,走时手边只有一本册子。
她刚要走出教室,旭哥忙站了起来,“陈老师,稍等一下。”
两人在教室门旁边停了下来,旭哥近距离看陈老师,越看眼睛越亮,他做经纪人快二十年,眼光毒辣,一眼就知道陈妩必然上镜。
“陈老师,我是时雨的经纪人李旭,大家都叫我旭哥,您随意叫就成。”李旭见陈妩颔首,紧跟着说道:“希望您不要嫌我唐突,是这样的情况,我觉得您的条件很适合演戏上镜,请问老师有没有这方面的考量呢?”
陈妩原本以为李旭是要和她说季时雨的学习情况,或者说她太过严苛,没想到是问她的情况。
陈妩:“抱歉,我暂时没有进入演艺圈的想法,谢谢您。”
旭哥挠了挠头:“老师,演艺圈拍戏挺赚钱的,而且不□□豆,纯演员的话,不会有很多非议。”
陈妩见旭哥还要劝,道:“我现在有编制。”
旭哥语塞,他没法说演戏也会有编制,那都是要重新考的,名额还特别少。
陈老师下楼梯了,旭哥摇摇头走回教室,第一排的位置,季时雨还有些失魂落魄。
旭哥拿起他的试卷看了一眼,密密麻麻,全是笔记,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辈子都没那么认真过吧。”
季时雨瞧了他一眼,脑海里闪过金光灿灿几个大字:你这一辈子,有没有为谁拼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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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溯到家时已经九点,他早上的会结束后,下午就去拜访了相关病症最专业的医生之一,得到了一个备选方案。
原本他准备改签提早回来,但没有料到林芊竟然也飞了过来。
她找了另一个之前认识的医生,看完之后过来找了他,两人坐了同一班航班回来。
因为天气原因,航班略有延误。
许溯没想过林芊也会来,所以当林芊问能不能送她回家时,许溯找不到理由拒绝。
司机和助理坐在前排,林芊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时间太晚了,推开门后,客厅亮着光,许溯挂上外套,轻轻喊了一声:“老婆?”
没有人回他,
许溯忍不住蹙眉,心中略有不安,书房的光很亮,他快步走过去,陈妩正戴着耳机扎着丸子头,在做教学备课。
她平日不近视所以不戴眼镜,可是对着电脑学习或者备课时,她会戴上一副度数比较浅的近视眼镜。
陈妩的额头光洁,镜框后的睫毛纤长而绵密,鼻梁秀气地高挺着,樱唇自然地抿着,碎发被她挽在耳后,耳垂洁白细腻,泛着健康的淡粉。
还像个高中生一样。
许溯虽然在高中时和林芊在一起,但他一直是知道陈妩的,除去红榜上不错的成绩外,早上她会很早到教室早读,桌子上有时会放着一盒牛奶。
在还没熟起来的时候,他有好几次不经意视线与她对视,她望见了,总会朝他礼貌地点点头。
文气,乖巧。
只有比赛的时候才能在篮球场看见她,坐在林芊的身后,应该是为他们班的篮球队选手加油。
许溯经历过热烈的初恋,你侬我侬也好,争吵也罢,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很认真,可再不会有悸动。
和陈妩却不同,他每一次,每一个角度看到她,总有种将她狠狠揉进怀里的冲动。
陈妩是他的宝贝。
陈妩在专心做一件事时很心无旁骛,直到备注完最后一句,她才呼出一口气。
下意识看了眼电脑右下侧的时间,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温暖的体温,熟悉的气味涌入鼻腔,陈妩佯怒:“你看看,几点啦,不想回家就别回啦!”
她轻拍了围住自己的手臂,在许溯的委屈认错中道:“我去给你热汤,赶紧去洗脸啦……”
话还没说完,陈妩突然顿了下,她有时候都想笑,怎么嗅觉就那么灵。
陈妩转过身,许溯正望向她眼里藏着笑意。
她想了一下,还是决定问他,陈妩仰视许溯,语气不再和刚才那样软和:“许溯,怎么又是这个香水味?”
许溯知道自己不该说谎,但是之前就瞒着陈妩了,说了一个谎就要一下又一下地去圆谎:“可能是哪里蹭到的。”
半晌,陈妩垂眸:“噢,这样啊。”
许溯一直观察着陈妩的表情,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猜出了什么,心里涌上一阵慌张,只嘴上淡定:“老婆,真的。”
陈妩没有看向他,“公司的那个麻烦事今天有进展吗?”
“有,解决了一个小问题。”
陈妩抬眼,笑了一下:“嗯,那就好,我去给你热一下,你稍微吃一点点,不然睡觉会难受的。”
第三次了,他还是没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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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溯想到陈妩当时的表情,不禁有一丝慌乱。
为了等林芊,他没有提早改签,又碰上航班的延误以及送林芊回家,他的老婆陈妩在家里等他,大晚上的还要为他热汤。
许溯一想到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第二天工作忙的时候没有闲心去想,空下来的时候越想越不对味。
下班回家前,他在公司附近的国金中心转了一圈,看中了一条项链,坠饰是珍珠和粉钻,还有一朵贝母做成的山茶花,很像陈妩。
项链被包装进黑色首饰盒,在盒里熠熠生辉,导购在首饰盒上扎了一个白色丝带的花朵,好看大方。
提着购物袋,许溯的心情微妙地好了一些,他在想陈妩看到会不会惊喜,然后露出可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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