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萦面露激动之色“君上心中可有定计?”
楚江宁道“嗯……之前各洲海送来那些灵石灵宝都已在库房之内了吧?”
如萦道“是,除了东洲贡品未至,其余贡品均存入宫库之内。”
“嗯。”楚江宁神色自若的点头道“速去清点一番,拉去藏好。一旦兵败,这可是我们唯一的家底了。”
如萦“?”
浅月“?”
不是,君上你刚刚那么成竹在胸的模样,我们以为你有什么大计划呢?
现在你这……都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面对手下的疑问,楚江宁面不改色“凡事总是要做多手准备的嘛。对了,还有师兄,师兄赶紧带走藏起来。若是兵败,别人不一定,师兄一定会被父君杀了,父君生平最恨背叛他之人!”
如萦“……”
不是,君上。
你还担心你师兄,你担心担心自个吧。
你父君如今最痛恨之人,不就是你吗?
她看望着居然格外淡定自若的君上,长长叹了口气。
好的不灵坏的灵,很快,以东洲、无刹海为开始,天域大势从此骤变。
两年之后。
“逆贼,今日你已无路可退!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楚江宁独坐宫宇之内,面色平静,睫毛纤长,神姿巍然如画。
绕是追兵们,此时也忍不住赞叹一声,这位暴君,光论皮肉骨相,确实是天下少有。
楚江宁冷眼扫了出声的将军一眼。
眉目陌生。
也对,那些素日俯首帖耳的熟悉面孔全被他逼迫立下血誓,怎敢出兵违抗他。
如今宫宇内外乌泱泱的全是仙兵。
但各个如临大敌,仅仅停在楚江宁三尺之外,不敢越雷池半步。
就连出声怒喝的将军,仔细看执戟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楚江宁抬眸,竟吓得众人连连后退三步。
毕竟他们在这暴君的阴影之下苟延残喘了十年。
如今虽时移势易,但余威犹在。
更何况,眼前之人,可是一人一剑,杀得满朝臣工片甲不留的一代强者。
楚江宁语气平淡,问道“父君呢?”
“你若束手就擒,自可去帝君面前领罪!”将军强作镇定,冷冷道。
楚江宁听着这话,突地噗嗤一笑。
他这一笑,似冰雪初融,春暖花开。
众人却像是看到了鬼,又齐齐再退三步。
楚江宁五尺之内,已是一片空旷。
楚江宁唇畔含笑“你们这样子,可不像在捉拿本君啊。”
将军语塞,但让他执戟去对付这暴君。
玛德他不敢啊。
这时,一道天外之音打破僵局。
“你等先退下吧。”
一道金光闪烁,一道人影出现在大殿中央。
墨色衣袍,威仪赫赫。
赫然便是楚临雍。
众人如蒙大赦,顷刻之间便散得干干净净。
楚江宁神色莫名,目光落在楚临雍身上“父君伤势尽复,而且神功大成,当真可喜可贺。”
“想不到我那一剑,反倒是成了您突破之机了。”
楚临雍本便是至尊境巅峰,困于瓶颈多年,一朝突破,至尊之上,便是太清。
太上清极。
一境之差,天差地别。
楚江宁之前可凭魔宗玄功与无上剑法相抗衡,如今却远远不及。
楚临雍负手而立,平静的看着他“我早便同你说过,魔功虽是捷径,但根基不稳,终非大道。而你这些年仗魔功之利,强征暴敛,如此下场,是你自找的。”
“你可有悔意?”
楚江宁不假思索的回答“不曾。”
楚临雍“……执迷不悟!”
他手中长剑出鞘,剑身古朴,远不及不灭剑锋利冰寒,却自带浩渊之气,如山如海。
却是他的本命配剑,天域十大神剑之一,神剑纵横。
楚江宁抽出不灭剑。
微微一笑“父君这是要杀我?”
楚临雍没答话,金光起,长剑临空。
整座宫殿竟受不得这浩浩灵力,片片崩塌。
还未来得及撤出的兵士四窜奔逃。
尘土飞扬,却半丝都未曾沾上楚江宁的藏青色衣袍。
滔天魔气再起,染遍帝宫天空。
这是继十年之前的第二次父子大战。
与上一次势均力敌,难舍难分的战斗不同。
这次的战斗结束得很快。
不过几息之间。
楚临雍只出了三剑。
一剑击落了不灭剑。
一剑击碎了他的护体魔功。
一剑刺入了他的胸口。
楚临雍缓缓抽剑。
一切,与十年前毫无二致。只不过胜利者,已经对换。
天域记:天历六千五百一十二年,君帝突破太清之境,三剑击败魔婪君,魔婪君身死道消,余孽土崩瓦解,天域复归光明。
楚江宁是在漫天的血色中苏醒的。
他也不知睡了多久。
昏昏沉沉不知日月。
醒来之时浑身疼痛难忍,四肢百骸仿佛被碾碎了一般,他睁着眼,看着眼前漫天血色。
又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再度昏睡了一日一夜之后,楚江宁才缓过劲来。
他坐起身,细细的查看了一番自己此刻的状态。
胸前破了个大窟窿,伤势沉苛,灵力枯竭,衣袍残破,糟糕得不能再糟糕。
还有……这是何地?
血色漫天,赤土黑月。
楚江宁阅遍天域千万古籍,却也从未听说过这般地方。
难道是阎罗狱?
四下无人。
不灭剑早已丢失,楚江宁在地上摸索了半日,寻了一根发黑的树枝,支撑着缓缓爬起身来,寻了个方向走去。
他灵核破碎,伤势沉重,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无比。
但他本身修的便是破而后立的神功,是以虽然每一步都伴随着四肢百骸的剧痛,但渐渐的,四周散落的血色灵气也缓缓充盈入体。
一丝一丝的修复起他破碎的身体。
在这漫天的血色中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他的脚腕被什么东西一把扣住。
一道嘶哑的的声音响起“你……可有血灵散?”
突遭袭击,楚江宁下意识就想挣脱。
奈何他此时正处于身受重伤,最虚弱无力之时,灵力荡然无存,不要说出手,就连动一下都不十分费力。
感受到了他的微弱挣扎,那人的声音转厉“交出……血灵散……”
楚江宁闭了闭眼“……何为血灵散?”
他一面说着,一面去看那声音的主人。
没看着……
只有一条从旁边焦黑的紫木内伸出来的胳膊。
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非比寻常的动静。
“那小子是逃到这儿了吧,给我搜!”
“哪怕是把这里的每一块土地翻遍,也要找到人!”
“拿回灵源!”
看起来这些人,是在找……
楚江宁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
突然身子一空。
他竟被狠狠一拉,整个人被拖进了紫木之内。
唯留下他那用来探路的树枝。
手臂再度伸出,将树枝也一并拿回来。
至此,一切了无痕迹。
楚江宁被拖入狭小的树干之内,等了很久,等到周边一切搜寻的动静全都消失,万籁俱寂的时刻,那人才缓缓松开对他的禁锢。
向他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连血灵散都不知道?绝非我魔宗弟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来到此处?”
树干之内一片漆黑,楚江宁此时的状况也容不得他看清那人的容貌。
他深深喘息了几下,无比自然的道“我当然是魔宗弟子啊。”
那人轻哼一声,根本不信,一把抓住他的手,往他体内送了一道魔气。
片刻之后,那人疑惑道“……竟然当真是我魔宗功法,可你怎会连血灵散是什么都不知道?”
此人虽然修的是魔宗功法,但是体内气息驳杂,五花八门,什么门派功法都有。
难道是个散修?
楚江宁不动声色“我也不知……我被一个正道狗打伤,等我醒了,我就在这儿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怪异。”
“原来如此。”那人恍然大悟“你必是刚被抓进来的。想不到这些正道狗竟连你这种散修都不放过。此处,名唤血色黄泉之境,也是我们魔宗弟子的囚室。”
“五百年前,正魔大战,我们魔宗一败涂地,原以为落入正道狗手中必死无疑,但他们并没有杀我们,反而是将我们囚在了此境之内。他们也并非好心,你也看到了此境天空之上的那轮黑月。这黑月也不知是何神器,日夜都在吸纳我们身上的灵力。那些正道狗之所以将我们囚入此处,是为了让我们做养料,来滋养这黑月,壮黑月神力。”
“刚才那些追杀我之人你也看到了,他们是太阴宗弟子,与我灭生宗同为魔宗六大宗门之一。此处的灵力稀薄,我们被吸走的魔力多,可吸纳入体的灵力少,此消彼长,这五百年来我等的一身魔功都被耗损的七七八八,唯有找到灵源,以灵源得庞大灵力,才能让我们继续支撑下去。可这血色黄泉虽大,灵源却寥寥无几,我们在此处寻了十多年,终于找到了一处新的灵源。但这太阴宗的杂碎,却趁我不备偷袭于我,想将到手的灵源抢走。他们人多势众,我使了秘术方才逃出生天,他们却一路追杀至此。”
说至此处,他捏着楚江宁的手紧了紧“我乃灭生宗执事慕容虚,我们在此处相遇也是缘分,你只要护着我,让我顺利将灵源之心带回宗门,我必向长老举荐于你,让你加入我们灭生宗。你初来乍到可能不清楚,在这血色黄泉,只有我们六大宗门的弟子,才能活下去。不然,不出数日,你这身微薄魔功,便会被黑月吸干!”
楚江宁一脸难色“我自然很想助你,但以我如今的伤势……恐怕只会拖你后腿罢了。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