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
不仅宣清一愣,门口的女人也愣住了。
她不悦的皱起眉,狐疑的上下打量着两人。
矜贵的男人懒散的靠在栏杆上,长臂一伸就将身旁的姑娘揽在怀里,眉宇间的冷淡和不耐烦不知何时烟消云散。低头看向怀中人时,眸色虽深,却不冰冷。
哪儿跟刚刚瞥她的眼风一样,冷的掉渣,跟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似的。
等目光移到宣清的脸上,女人的脸色就垮了下来。
这脸蛋,这身材,这气质……
很好,她比不上人家分毫。
虽然明白自己踢上铁板了,但她也不想在气势上输给他们,于是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找借口也找个可信度高一点的呗,这年头谁会跟自己太太一起来泡吧啊?”
说完丢下一句:“真无趣。”
甩上门,踩着小高跟哒哒哒的走了。
变故发生的太快,等宣清脑子转过来弯儿的时候,小阳台上就剩下她和季衡两人了。
两人离的极近,宣清都能闻到季衡身上淡淡的酒精味儿。
宣清抽了抽鼻子,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揪住衣摆。
看来不仅抽烟,还喝酒了。
真行,三年不见,老毛病全回身上了。
察觉到怀中人手臂的轻微晃动,季衡回过神,松开手。
两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季衡依旧斜靠在栏杆上,俊逸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目光蜻蜓点水般落在她脸上,一言不发,似乎是在等她先说话。
宣清也没看出来他到底是不是在生气,只觉得周围的气压瞬间降了下来。
也是,领过结婚证的妻子,去见父母的前一天晚上还在酒吧里泡吧,还被当事人撞个正着。
即便只是名义上的妻子,恐怕也足够让季衡觉得她这个合约伙伴不太合格了。
不过她也在心底小小庆幸了一把:幸亏刚才陷在帅哥堆里时没碰到季衡……
不然他估计会考虑直接换个合约伙伴。
宣清抿了抿唇,试探着开口:“你……”
你怎么也在这儿?
还未说出口,季衡清冷的嗓音就响了起来:
“一个人来的?”
他看着眼前莫名其妙开始拘谨的女人,拧起眉。
早在拉她入怀的那一刻,季衡就闻到了她身上微不可闻的酒气。
味道虽淡,却很熟悉,是“事后清晨”。
她一个人,还喝了酒?
也不知道是给她递的酒,还偏挑度数高的给。
宣清对季衡内心隐晦的情绪波动一无所知,还以为他在生气,正颔首低眉,耐心的回答他的问题:
“我和小怡一起来的,她在一楼,我就出来吹吹风。”
听到有徐怡陪着,季衡拧着的眉峰舒展开,神色好看了些。
宣清瞄了他一眼,发现他脸色似乎和缓了几分,顿时觉得周身的气压也没那么低了。
露台上的风有些凉,宣清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肩膀。
季衡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直起身子,弹了弹袖口上的灰尘:“进去吧。”
-
徐怡喝多了。
许是今晚碰到的年轻帅哥都非常合她心意,所以一不小心喝嗨了。
宣清和季衡站在酒吧大门口,看着徐子博连拖带拽的把徐怡拉了出来。
晕晕乎乎的徐怡一步三晃的,站都站不稳,宣清连忙上去扶了一把。
“这是喝了多少啊……”她顺手摸了摸小姐妹的脸颊。
红到发烫。
徐子博咬牙切齿道:“整整三杯‘事后清晨’,要不是我拦着,她还能喝。”
看来这是知道自己喝醉也有人管,所以彻底放开了。
徐怡费力的抬起眼皮,眼前是各色霓虹灯的光晕,还有人影,晃啊晃的,晃得她头晕。
好不容易看清了一个人,立马惊喜的甩开她哥,一把搂住宣清的肩膀,嘟囔着:“清清你,你去哪儿了,我刚才……找了你好长时间……”
她打了个酒嗝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磨蹭着把头蹭到宣清的肩膀上,企图跟她说悄悄话。
说是悄悄话,她的声音却一点也不低:“我给你拉过去的那几个帅哥,怎……怎么样?又,又年轻,又帅气……是吧,我的眼光,准没错的……”
说着嘿嘿一笑:“是不是比季衡那个狗男人唔……唔唔……”
宣清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
这个徐怡,眼里只看见她了,没看到季衡也在旁边吗,真是什么都敢说。
身旁男人凌厉的眼风已经扫了过来。
宣清心虚的笑了几声,拍了拍徐怡的背:“她喝多了,胡说八道呢。”
徐子博把徐怡的车开了过来,把妹妹从宣清身上拎起来干脆利落的塞进车里。
然后转头对季衡道:“我妹这个样子,我得先把她送回去,所以,只能用你的车送宣清回家了。”
“我知道你也喝了酒不能开车,所以已经给你叫好代驾了。”他伸手朝路边一指,季衡的车就停在路灯下。
徐子博带着徐怡走了,宣清跟着季衡上了他的车。
时间已经不早了,再加上那杯“事后清晨”的后劲悠长,宣清整个人都懒懒的,泛起困意。
代驾开车开的很稳,她将自己整个人窝进柔软的真皮座椅里,周围是淡淡的玫瑰香薰的味道,让她忍不住放松了身体,垂下眸子。
车里放玫瑰味香薰这一点倒是没变,宣清睡眼朦胧间,忽地冒出这个想法。
玫瑰味的香薰,是宣清最喜欢的香气。
这件往事要追溯到两人上高一的时候了。
那时宣清的父母在外地忙工作,送她上学的司机刘叔有事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她索性就蹭邻居季衡的车上下学。
反正他们读的是同一所高中。
那时的季衡受季爷爷的熏陶,喜欢古朴的檀香,车里的香薰自然也是檀香的味道。
宣清闻不习惯,甚至觉得有些呛鼻子。还不如她车里的清新淡雅的玫瑰香气好闻。
于是第二天,她就抱着一个新的玫瑰香薰盒子做上了季衡的车,很热心的跟他分享,并换掉了原本的檀香香薰。
季衡正好跟她相反,觉得玫瑰的香气太过甜腻,下车的时候顺手就把宣清带来的香薰盒子给扔了。
宣清那时候还有点娇小姐的脾性,觉得自己好心跟小伙伴分享,对方却不领情,还扔她的东西!
于是七分生气三分委屈的吵了他一顿,但少年淡漠的坐在车的另一侧,根本不搭理她。
于是第二天,她又抱着玫瑰香薰上车,换掉了檀香。
季衡下车的时候,又随手扔掉了她的香薰盒子。
两人不约而同的杠上了。
就这般你来我往,你拿我扔,互不相让,直到刘叔销假回来。
宣清一声不吭的坐回了自己家的车上。
两天后,宣清放学没再校门口找到自家的车,反而看到季家的车停在路边。
少年降下车窗,漂亮的眼睛看向宣清,神色依旧寡淡,声音清冷:“刘叔去机场接宣阿姨了,让你今天先坐我的车回去。”
宣清那天胃不舒服,不太想闻车上的檀香味道,于是摇头。
见她准备自己回去,季衡立马探过身子拉开她面前的车门,然后收回视线。
“前天的香薰我没扔掉。”少年清越的嗓音落入耳中:“还是玫瑰味儿的。”
宣清凑近看了一眼。
她最后一次坐车时带上来的香薰盒子,完好无损的放在原位,车内也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味。
然后她满意的坐了上去。
似乎就是从那一次开始,玫瑰香薰就成了季衡车上的常驻物品。
-
季衡叫醒她时,车已经停到了她的公寓楼下。
宣清有些朦胧的从季衡的肩膀上抬起头,开门下车。
微凉的晚风让她清醒了几分。
下一秒,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兜头落下,披在了她肩膀上。
扭头看去,才发现季衡不知何时也下了车。
他右手握着一个小巧的黑丝绒盒子,递到宣清面前,示意她打开。
宣清照做。
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钻戒。
宣清认得这个品牌,是法国某顶级珠宝设计大师创立的,音译过来的话,叫“真谛”。
这个牌子的戒指,一季只出一款,一款只有一对,还需要提前预约。
她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男人垂在身侧的左手上。
骨节分明的无名指上,闪着一抹清冷的银光。
正是盒子中戒指的男款对戒。
宣清咬住唇肉,手指微微蜷起,心底无法控制的泛起一丝酸涩。
这恐怕是季衡提前准备给尤玉瑶的吧……只不过明天要去见双方父母,不得不先借给她戴。
唇中的轻微刺痛让她回神,宣清郑重的接过盒子,握在手心。
“等明天用完之后,我就还你。”她低声道。
晚风带着凉意,面前的姑娘低着头,鬓边的碎发被风吹起,毛绒绒的。
季衡的目光沉了又沉,半晌才移开视线,冷声道:“不用,你拿着吧。”
宣清敏锐的感受到他周身的温度冷了几分,却一时摸不着头脑。
不停席卷大脑的困意让她并未把这一发现放在心上,只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抓紧时间跟季衡道别,好赶快回到家睡觉。
季衡靠在车边,看着宣清走进电梯,直到她家里的灯亮。
他的手摸索到口袋里的烟盒,抽出来。
这是他回来后第一次买烟,唯一拿出来的一根还没放到嘴里,就被掐灭了。
季衡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抬手将香烟扔进车里。
不知道滚到了哪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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