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割裂。
他知道母亲是爱他的，甚至可以说是偏爱他的，这让他感到满足，但是母亲似乎并不能正确地表达出自己的喜爱。
在面对花御陀艮它们时，母亲的情绪平淡又稳定，却在面对他的时候，时常做出让咒灵都感到恐惧的事情来。
“真人，妈妈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他的母亲贴在他的耳边，轻声问着。
“想。”真人强忍着身体本能的抗拒，他喉咙动了动，违心地笑了起来，同时小心翼翼地从母亲怀里离开了一点点，动作轻柔，生怕一不小心刺激到母亲。
若是表现得过分疏远，说不定会被母亲给捏碎骨头，虽然他擅长操纵灵魂，只要灵魂没事，他就不会真正受创，但是母亲对灵魂攻击也很有一套。
他身上无论如何也弄不掉的缝合线就是铁证。
听到孩子对自己吐露了思念，月神镜的脸上露出了真切的喜悦之情，那份喜悦比她其余的任何情绪都来得清晰，仿佛镜子上的雾气散去，露出了真实的内里。
几个一直在电影院里打闹的不良就算是聋子也该发现不对劲了，他们回过头来，警惕的神情在看到月神镜后化成了轻佻的笑意。
“真是漂亮小姑娘，来陪哥哥一起看电影吧。”
月神镜往后退了一步，微微眯起了眼睛。
真人猛地皱起了眉头，他想远离母亲是一回事，但是连他都害怕的母亲，这些人竟然敢出言侮辱，这就像是在当面打他的脸一样。
那只因为被母亲拥抱而停止的手继续向前，按在了说话的不良的身上，很明显，这些人根本没办法看见他，还带着那种恶心的笑容看着他的母亲。
然后，这个不良的眼睛猛地瞪大，身体开始颤动了起来，大量的鲜血涌出他的口鼻，眼看就要直接寄了。
真人的手被按住了，术式的改造被强行中止了，真人猛地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没有愤怒，倒是先带上了一丝恐惧。
他知道神明是无法战胜的，却没想到她阻止自己竟然这么轻描淡写。
“惩罚够了哦。”月神镜淡淡地说道，这一刻，真人从她身上终于窥见了一丝属于神明的高高在上，她给这些冒犯神明的人定了罪，无论别人觉得这个量刑是轻还是重，她定下了就不可更改。
真人虽不甘，却也不敢说什么，他虽然试探出了一个安全的区域，只要在那个区域内，他无论做什么，母亲都会对他充满了包容，这让他产生了一种，他做什么都会被原谅的错觉。
但是今天他窥见的那一丝东西，足够让他惊醒。
他是咒灵，而月神镜是人类的神明。
要知道，之前的他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被月神镜阻止过。
底线是人类吗？真人皱起了眉头，眼里渐渐漫上了些许警惕。
“母亲，我可以走了吗？”真人终于从月神镜的怀里钻了出来，出来之后他赶紧往后走了几步，无视了月神镜有些受伤的神色，在月神镜拒绝之前，又加了几句，“您明明说过会给我自由的，难道您要反悔吗？”
月神镜垂下了视线，情绪变得低落起来，让真人自由是她自己同意的，神明是不会反悔自己的决定的，她停留在原地没有动，眼看着真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很快就跑出了她的神识笼罩范围。
月神镜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抱着真人的时候，总觉得他的灵魂都不够纯粹了，他的身体上似乎身上携带的不止他自己的灵魂而已。
她在原地定定地站了一会儿，却突然被一个人叫住了。
“请……请问，您和刚刚那个人……”这个声音明显属于少年人，月神镜看到，说话的是这间电影院内坐在后排的少年，除了前排几个不良之外，他算是电影院内唯一的活人了。
一般人是看不到真人的，这个少年这么说，那么他是看到真人了吗？月神镜看了他一眼，但是不准备理会。
这样的人类世界上有太多太多，对于她来说并没有意义。
她现在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信徒，还要加上……野蔷薇算是自己的朋友吧。
陌生人并不算在内，这个人类没有任何可以吸引她的地方，他们之间没有缘分。
电影院外有人往内跑了进来，听声音人数还不少，月神镜没有停留，直接消失在原地，离开了这间电影院。
她离开的时间并不长，回到手机店外时，狗卷正一个人坐在商场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两杯饮料，见月神镜回来，他也没有多问，直接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月神镜。
她学着狗卷的样子将吸管插进了杯子里，然后捧着饮料喝了起来，很快，月神镜就眼睛一亮，她很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口感。
狗卷见状，眼里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在长椅上，捧着饮料安静地喝着，虽然没有人说话，但是一点也不会觉得尴尬，反而有种心灵都平静下来的感觉。
月神镜感觉刚才被自己的逆子有些伤害到的心灵完全被治愈了。
狗卷真好！
月神镜有些感动，明明她突然就跑开了，但是狗卷一点都没有生她的气，这是什么神仙信徒啊，如果不重新将这样的信徒收回来，她肯定会心痛的。
趁着现在气氛正好，月神镜决定继续自己的回收信徒行动，她狠狠地吸了一口饮料，然后看向了狗卷，问道：“你愿不愿意……”
狗卷的头低了下去，他的耳朵红了起来，狗卷本来皮肤就很白，这抹红出现在他的耳朵上时特别明显。
好可爱……
“你这个家伙，刚才在看我们的热闹对不对，肯定是那个女人做了什么，你居然告诉别人根本没有这么个人？”突然从附近传来了耳熟的声音，月神镜的请求又被打断了，她转头看向附近的一条幽深小巷。
她的神识笼罩范围内可以看清任何东西，但是没办法听到声音，她也是在听到声音之后才突然一下意识到，这不是刚刚在电影院里见到的那几个不良吗？除了那个被真人弄得口鼻流血的家伙之外，剩余几人一起将一个黑头发的少年围在中间拳打脚踢。
“人家根本不理你，不知道你这种废物活在世界上有什么用！”这些人边打人还边用恶毒的话语攻击着挨打的少年。
月神镜愣了一下，这不是刚才叫住她的那个男生吗？
就在这时，在月神镜的意识深处，那已经沉寂了很久的意识深处，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声音里似乎蕴含着巨大的痛苦，以至于声音都显得含混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神明大人啊，无论是哪个神明大人都好，能不能倾听我的心声，我愿意奉献上一切，只求您能看我一眼，我太痛苦了，为什么偏偏是我。】月神镜眼睛微微睁大。
那个少年蹲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头，似乎想用这样的姿势让自己少受一点伤害，他的心声随着那道无形的连接，被月神镜完完全全接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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