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地安静了一阵后,躺在地上的青年突然直直地站了起来,一脸狰狞。莫回南一道灵符打了过去,大喝道:“结阵,困住它!”
众弟子立刻围成一圈,念起咒语,村民们因恐惧都在墙角挤成了一团。
青年口中发“咝咝”声音,身子却好似被束缚住了一般,四肢僵硬成一根木桩,只管向着一个方向横冲直撞。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弟子因灵力不足,一个个渐渐停下手来倒在地上,又迅速地坐起来打坐调息。
到最后只剩莫回南一个人支撑,他猛然发力,青年终于再次安静下来,但也在精疲力尽那一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师父!师叔!”弟子们一阵惊慌,他朝大家摆了下手,坐在一旁边开始打坐。
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弟子安慰大家说:“大家不必惊慌,莫师叔已向阁主传了信,相信很快就有其他长老来助我们。”
大家都在打坐调息时,易如康突然问道:“灵儿姑娘呢?”刚才他跟大家一起结阵困住青年,就么一阵工夫,一直坐在他旁边的岳灵儿却不见了身影。
大伙儿在院子里找了一周,村长夫人又去她房间里看了看,皆没看见她的踪影。村长却在这时惊慌地跑到人群中,心急如焚道:“后院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我记得之前明明是关上的。”
村民开始七嘴八舌讨论:“糟了,她会不会自己跑出去了?”
“这深更半夜的,她一个姑娘家跑出去做什么?”
“对了村长,我记得你家灵儿前几天出去过采石场附近吧?”
“是啊,”村长夫从站在村长身边,双手紧紧地揪在一起说:“前天几下了一场雨,山上的野菜长得好,她去那附近去采过野菜。”
“不会是刚才那邪祟趁咱们不注意,把她引上山了吧?”
“……”
“大家先别急,”莫回南强撑着自己的腿站了起来,显然刚才的伤势很重,“我带两名弟子去看看。”说着看向易铭:“三公子。”
易铭向他点了点头。
“我们也去!”其他弟子也站了起来。
他略显疲惫地说:“你们灵力不足,去了也没用。在此留守。若是一会儿阁中的援手来了,我们还没回来,就上山来找了们。若他们没来,你们也不许动。”
随后又叫道刚才安慰大家的那名弟子的名字:“长青。”
“弟子在。”
“你照顾好大家。”
“是。”
村长说:“道长您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儿,我来领路吧。”
“嗯。”莫回南应了声,正要带着易铭和易不悟离开时,易如康也凑了上来,“我也去,我与灵儿姑娘一见如故,又怎能坐视不理!”
村长向他抱拳行了个礼,有些哽咽地说:“四公子有心了。”
一行五人打着火把往后山走去,村长和易如康边走边大声喊着岳灵儿的名字。一路上丝毫没见回应,直到他们来到了那片乱石嶙峋的采石场前。
修行之人五感本就本比普通人敏锐得多,借着月光,他们很清楚地看到眼前的所谓的采石场,更像是一个倒塌的石头宫殿,本就已经开凿过的石柱石墙横七竖八的倒在地面。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莫回南问村长?
“这里一直都这样,我们村的人世世代代修房铺路,需要石头,都来这里搬。”村长叹了口气说:“听老一辈说,这以前多半是个上古神庙。先人们曾在这里找到过雕刻着神图腾石的头。但可能是好东西早就被捡光了吧,我们这几辈人反正是没见过。”
易铭对莫回南说:“莫师叔,我和不悟进去找找,您身上有伤,和村长在外接应我们可好?”
莫回南嘱咐道:“万事小心,只为找人,千万别和那东西动手。若有危险,立即撤回来。”
“我也去!”易如康主动举着支火把跟在他们身边。
看着他们进去的,除了莫回南和村长,在他们对面的一块大石头旁边的阴影中,还站着一对青衣主仆。
若是在平时,莫回南一定能觉察到他对面有人。遗憾的是,他现在已经身受重伤。
雷东正低语道:“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将被他拦截下来的送信的灵鸟放出去。
易铭一行三人踩起起伏伏的乱石地面前行,越往深处走,里面便是只是石头与树木交织,从断壁残垣中长出密林。
走到神庙里端,大概是在大殿前方的位置。他们看到了林间平地上立着四根还没倒下的巨型石柱。石柱上覆盖着很重一层长生郁郁葱葱的藤蔓,看不出它本来的面貌。
易如康一开始还用火把照着四周,边走边叫着“灵儿姑娘”。渐渐地和他们挤在了一块,易铭走一步他才跟着走一步。
易不悟非常嫌弃地瞥了他好几次后,揶揄道:“四公子,你既然那么害怕,还逞什么英雄,不如回去得了。”
易如康小声嘟囔:“谁说我害怕了,我才不回去。”
“四公子英勇无谓为红颜,实在令人钦佩。不如你寻你的,我们寻我们的,看看是谁先找到岳姑娘。”
易如康扬了扬手中的火把,“本公子亲自为你们打亮,你可别不识好歹。”
易不悟伸过手去,“不劳烦四公子,来来给我,我自己打。”
易如康立刻侧身将火把护住,“谁让你们上山前不自己带火,现在还想来抢我的。”
易铭没理会他们,伸出右手,一缕火光在掌心跳动起来。埋头在四周的乱石间查看。易不悟跟到他身边问他:“找什么?”
“附近有人走动过的痕迹。”
易如康也及时地跟上他俩,“村长不是说过吗?村民经常上这附近来砍柴、打猎、摘野菜什么的,有人走动过不也挺正常。”
“脚印很新鲜,而且是一个人的。”易铭说:“变故发生之后,村民不可能单独一人来到这林间走动。”
沿着脚印一路跟了过去,很快他们就在一方大石台下看到了一个敞开着的黑洞洞的地下入口,入口周围还有石槽滑动过的痕迹。将火把凑过去,就看到一道向下的石阶。
“她多半在里面,咱们快下去看看。”易如康有些激动道。
易铭拦住他,沉声说:“那么明显的痕迹和入口,这显然是在请君入瓮。”
“那怎么办?”易如康问他们。
“还能怎么办?”易不悟抱起双臂在入口处盘腿坐了下来,“等阁主他们到了再做打算,我可不想直接冲下去送死。”
“可……可灵儿姑娘……”
“你要是担心她的安危,你自己下去。下面可是螣蛇,别说我没提醒你。”
“什么!”易如康大喊了一声,瞪着眼震惊道:“螣、螣蛇?你们确定?”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小妖小怪将莫师叔伤成那样?”易不悟见他皱着眉一脸惊慌失措,问道:“四公子,现在知道害怕了?不急着下去救你的灵儿了?”
易如康紧握着火把,沉思了片刻,对他们说:“万一那螣蛇突然对咱们出手怎办?不如咱们先回将这入口的事禀告给莫师叔。”
易铭说:“算时辰他们快到了。就算父亲不来,也会派几位长老过来,再等等看。”
易不悟说:“当然你也可以先走。”
易如康大概是真的感到恐惧,竟没有回怼,心神不安地双手紧握着火把挨着易不悟坐了下来,易铭笔直地站在他们旁边。
没过多久,忽听入口里面传来什么声音,他们把耳朵往入口边凑去,就听里面有时断时续的呼救声。
易如康惊道:“是灵儿姑娘,她还活着!”
易不悟看向他:“你对她如此情深意重,要不……你先下去查看一番?”
“我一人?”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要去咱们一起去。”
几人又稍等片刻,只听下面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大喊道:“有人吗?这是哪里,谁来救救我?”
“听上去她没有遇到危险,”易如康说。
易不悟碰了一下他手臂,“你快回她一句。”
易如康趴在洞口大声回了里面两声,里面的人好像没听见他的声音,反而越走越远了。
他把心一沉,说:“不如咱们下去看看,她声音那么大也没把里面的东西吵醒,看来没有什么危险。”
“你先,”易不悟说。
易如康咽了下口水,将握着火把的手心起的汗在自己身上抹了两下,竟真的举起火把慢慢地踏上了石阶。
易不悟和易铭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意外,但答应过莫回南要照看他,不能让他一个人进去。迟疑了一下,也跟在他身后。
三人缓缓地走下台阶,下面是一条悠长的冷气森森的石廊。易如康虽是第一个下去,可下去之后越走越慢,渐渐地缩到了两人身后。
借着火光,他们看到石廊壁上雕刻着一幅幅壁画,细看之下,画中是一群平民在祭拜着一条身形巨大,长着翅膀,面目凶狠的螣蛇。
往下看去,螣蛇正张着翅膀在空中与天神战斗,再往下是妖族六神悬在空中,保护着下面的一座城。
想来是上古时期这里生活的人们,非常崇拜妖神,甚至有可能这里曾经就是妖宗的地界。
穿过石廊,他们来到了一间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祭台上,耸立着一座螣蛇乘雾的巨型雕像。祭台的周围散落着无数的枯骨,看上去已腐朽发黑,不知已经死去多年少。
这俨然是座埋藏已久地下神坛,而神坛的正前方,背对着他们站着一个身姿窈窕的黄衣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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