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刚从惊变中回过神来,尚来不及思索这巨鹰的来处,被她一语点醒,心中更是惊疑不定。皇上将不请自来的两只天鹅视作否极泰来的吉兆,如今不知哪来的巨鹰将其中一只啄死,祥瑞瞬间惨死,还正巧是在宴请百官的宴席之上,也难怪方才皇帝那般失态,大笑出声,想是气得狠了。


    不过,建安城地处偏南,鹰是有的,却从未见过如此巨鹰,这鹰到底是打哪里来的?


    其中一位着武将袍服的官员开口道:“启禀皇上,臣驻守陇西十余年,这孽畜却是见过的,应当是被西戎奉作神物的西山神隼,西戎蛮人每回前来劫掠,必以此畜作为先锋,其中体型最大者,从空中俯冲而下,甚至能将城墙上全副武装的军士临空抓起,再扔至城门下,当真令人防不慎防。”


    萧颍听到此,便想起了前世,临川军确实也遭遇过如此巨大的神隼,不过好在当时她们是攻城,军队身处平地,神隼即便能将军士短暂抓起,也坚持不过一瞬,并不能将人带至高空摔下,所幸没有因此造成太大的伤亡。可若是易地而处,军士居于高耸的城门之上,将人抛下也不过转瞬的功夫,那便又全然不同了。萧颍不觉背后起了一层冷汗,前世能顺利将建安打下来,其中原也有时运加持。


    “胡说!几年前图轮王曾进献了两只给母皇,在座的皇妹们也都是见过的,那西山神隼不过比普通的鹰大上一圈而已,瞧着也并无什么特别,绝非今日所见这般巨大。”却是大皇女覃渊开口了。


    那位武将被呵斥了之后并未就此打住,反而继续进言道:“陛下,那西山神隼身子并不十分大,但双翅一旦展开,便有身子的二十来倍大小,看上去自然大上不少,更何况,臣听闻,已训成的成年神隼并不能易主,若要赠予他人,想来便只能赠幼隼了。”


    原来如此,几年前图轮王送鹰之时,萧颍年纪尚幼,这鹰长什么样子,她自然没有见过,去年瞧见时,神隼飞扑过来啄她,因有树枝遮挡,双翅并未全然张开,看着已是不小,覃渊说看着并无什么特别,她还觉得奇怪,原来当时送得还是幼鹰,这便说得过去了。


    不过今日这神隼临空翱翔如此神气,看着却又全然不同了,这便是天空的王者吧,可怜这几年无人识货,竟一直被铁链拴着。萧颍甚至起了将它们据为己有之心,但一想到两只鹰早已成年,又被关了这些年,一朝得了自由,怕是更难驯服了。更何况,她便是有这个心,也实在没有空闲日日跑去郊外把它们寻回来。


    “西山神隼远在千里之外,又如何会飞到京中来?难道近期有西戎蛮人带着鹰进京来?”


    “未曾有过。”答话的正是负责京城事务的京兆尹,她语气之中十足肯定。


    “这却奇了,难道是千里迢迢从西戎飞来的?”


    “京城中没有,难保京郊附近一带也没有。”


    ……


    “图轮王进献的那两只神隼如今却在何处?”终于有人问到点子上了。


    “那两只一直好端端地养在京郊猎场之中,今秋重阳登高之时,本王还曾顺路去瞧过,很是精神。”搭话的却是一向闷不作声的三皇女覃钰。


    “殿下瞧着今日这巨鹰与图轮王进献的,可有相似之处?”


    “这......本王也只在远处看过,当时神隼停在树枝上,未曾展翅,看着较今日这只小些,不过若论毛色,倒确有几分相似。”


    永昌帝抬起手,本在议论不休的众臣瞬间安静下来。


    “陈连山,你即刻派人前去京郊猎场确认,朕今日便要听到回信,无论多晚。”皇帝直接对禁军统领发了话。


    “是。”陈统领领了命,带着几名禁军脚步匆匆地离去。


    如今巨鹰的身份尚未确认,大臣们也自觉不便多说,各自在心中盘算,若是西戎进献的两只神鹰,这事又该如何办,皇帝刚才说过,谁能将这鹰打下来,便可加官晋爵,这话又还算不算数。


    “朕还是那句话,野畜也好,神隼也罢,谁能将这畜生打下来,朕便给谁加官晋爵。”皇帝似乎明白在场之人的所思所想,一句话就打消了所有的疑虑,她环视了周围众臣的反应,见有人面上已十分心急,便摆了摆手:“罢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皇帝抽回了由大皇女搀扶着的手,转过身,对不远处的覃琛说道:“琛儿,你随我来。”又对其余的皇女道:“你们也都下去吧。”


    萧颍虽然心中担忧,但也只能目送覃琛随皇帝而去,待皇帝和太女走远了,众臣也才逐渐散去。萧颍想了想,打算今儿傍晚再出宫一趟,便也抬脚向东门的方向走去,刚走了几步,似是想起了什么,又硬生生刹住脚,原地打了个转,急忙往回跑了。


    糟糕,差点把覃芯给忘了。


    萧颍急急忙忙回了方才的树丛,却没瞧见覃芯的身影,顿时慌了手脚,但又不能呼喊出声,心中正惊疑不定,忽然听见似有细微的呜咽之声从不远处传来,萧颍循着声音找过去,终于在一块假山石背后发现了覃芯,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正蹲靠着山石,双手抱膝,头埋在膝间,断断续续地抽泣着。


    看上去十分可怜。


    “覃芯?”萧颍见他如此,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也蹲了下来。


    “阿迴……”覃芯听见声音,抬起了头,见到是她,瘪了瘪嘴,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声音再也压抑不住,眼看就要哇哇大哭起来。


    “嘘~”萧颍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覃芯顺势将头埋进她怀里,压低了声音,呜呜咽咽地抽泣着。


    “对不起,刚才事出紧急,我......”萧颍无法,只得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


    她实在没料到今日会被覃芯瞧见天鹅被猎杀的血腥场景,也没想到会惹得他如此伤心,此时开口道歉,便是带着十足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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