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七班里传来响亮的英文朗诵声,将门外的窃窃私语牢牢掩盖。


    武家豪愤愤不平:“明明是你做的演讲,凭什么我也要陪着你一起罚站。”


    祁然不以为然道:“听说你鼓掌最大声。”


    “欸,祁然,”武家豪挪动脚步,凑近了祁然,“你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吧,要怎么处理职高那帮人。”


    祁然:“暂时先放一边,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武家豪奇道:“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我忘记什么了吗?”


    祁然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平淡地说道:“这周五考月考。”


    “……”武家豪呆滞片刻,不可思议道,“哥,你脑子被职高的人打坏了?月考对于你和我来说,不都是重在参与吗?不缺考是我最后的坚强。”


    祁然没有再理会他,打了个哈欠,慵懒地靠在了墙上,闭目养神起来。


    一直到第二节课的大课间休息时间,林嘉佳才大发慈悲,让俩人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祁然的位置是在教室的倒数第二排,正好靠在墙边,墙面上画着一些公式,看样子并不是原主留下来的,他摸了摸桌肚,从里面拿出了几本破烂的笔记本,里面零零散散画了一些狗爬公式,他两指捏着笔记本,十分嫌弃地将这些东西全部都装到了一个塑料袋里。


    一会就把这些垃圾全部都扔了!


    同桌瞿美燕正在小心翼翼地剪着发尾的分叉,余光瞥见了祁然的动作,“祁然,你干嘛呢,你把这些东西扔了,以后拿什么东西装模做样地上课?”


    祁然没有理会她,把东西全部都拿去扔了,之后用酒精棉片把桌子擦了一遍,把自己的笔记本和课本都摆在了桌子上,将边角都调整好,让他们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没有出现任何角度的偏差,这才舒服地吁了一口气。


    瞿美燕“啧”了一声,用手中的理发剪刀把祁然的书本撞开了,“干嘛啊,破坏了我们这一排的格局。”


    祁然皱了皱眉,扫了她一眼。


    瞿美燕心里“咯噔”了一下,被祁然的这一个眼神扫得有些发怵。


    她和祁然也算是有些交情,祁然是校园一霸,而她是高二年级知名的大姐头,打架帮手不够的时候,她还请祁然支援过几次,别人怕祁然,她却当祁然是好兄弟。


    但是刚刚祁然扫她一眼,她却觉得那眼神之中带着刀子,不像是刻意的,而是浑然天成,好像本应该就是如此的,让人不敢直视。


    “见了鬼了,”瞿美燕嘀咕了一声,趁着祁然没有动手的时候,抢先一步把她自己撞歪的书本都摆好了,“给你摆好,怎么和人打了一架,在家住了几天,就变了个样。”


    “祁然,瞿美燕,你俩的数学试卷?”


    数学课代表是个戴着厚重眼镜片、扎了两个麻花辫的女孩子,她手中拿着一沓试卷,在俩人的桌子边上敲了敲,但是眼神并没有在此逗留,看样子也只是例行公事,收不收得到卷子并不重要。


    “卷子?”瞿美燕停下了手中剪头发的动作,愣了一会,“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从书包里面翻了翻,翻出了几张皱巴巴且空白的卷子,若是染上点颜色,像极了市场里面泡在坛子里的咸菜叶。


    她的眼神落在了数学课代表手上的试卷,权衡着究竟是要冒着被告状的风险抢一张抄一抄划算,还是交一张白卷直接被罚站划算。


    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卷子越过他的头顶,伸向了数学课代表。


    数学课代表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祁然,又看了看伸到了她眼前的卷子,卷子上没有多余的叠痕,上面的字迹说不上好看,但是干净利落,答案写得非常整齐,就连几何体的辅助线都画得很流畅,她用尺子画出来的虽然很直,但是总感觉没有灵魂。


    “祁然!你的卷子居然已经抄好了!”武家豪就坐在祁然后面,他也正愁着没有人可抄,抬眼看了祁然的卷子,上面的题目都写满了。


    “先让我抄一抄,”武家豪一把将卷子先拿了过来,同时和数学课代表打眼色,“课代表,课间还有十五分钟呢,不急这一时,你一会儿再来!”


    武家豪虽然是个混子,但是对同班同学都还算客气,说话好声好气的,数学课代表也被祁然写卷子这件事情震惊了,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催促,嘀咕了一声“你们快点”,就先上别的地方收试卷去了。


    武家豪把随手抽了一张卷子,剩下的先甩给了瞿美燕,“燕啊,你先抄这些,抄完了我们换。”


    瞿美燕呆呆地接了过来,余光瞥了眼祁然,没有再说什么,他觉得祁然和原来确实有很多的不一样,除了写卷子这件事之外,凄然居然还把那头乱糟糟的头发给剃掉了,现在则是一个清爽的平头,将脸部的轮廓露了出来,比以往看起来顺眼多了。


    “头发怎么剪那么短了?”


    祁然闻言,想起原主那一头营养不良导致的干枯黄,且半长不长的头发,认真道:“促进生长,对发质好。”


    说完,他瞥了一眼对方那一头毛躁干枯的头发,即使已经好好地修了分叉,发尾还是十分难看,“光剪分叉没用,建议你直接剃掉。”


    “滚蛋!”


    瞿美燕一把扯过卷子,愤愤地抄了起来。


    随后的两堂课,瞿美燕还在研究她那一顶枯燥的头发,武家豪在祁然后面,睡得和一头死猪一样,甚至打了响亮的呼声。


    但是高二七班本就良莠不齐,好学生也有,混日子的更多,都在后面坐着,大家各玩各的,有些老师甚至不想要理会。


    祁然和后排的这些混子学生一样,无论老师在前面讲什么,他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来过。


    但是他没有在走神,更没有在睡觉,他眼镜上架着那一副没有镜片的眼镜框,手上动作飞快顺畅,在草稿纸上写下了整整齐齐的计算过程,再次写到习题册上的,就是简短的解题过程。


    在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之前,祁然把做过的数学习题册上的题目都对了一遍答案。


    选择题全对,应用题答案全对,解题过程也比标准答案精准得多,几何体也没有任何难度。


    这个世界的题目对他来说似乎没有什么挑战性。


    他把书本收好,脱下眼镜框,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他真的很不喜欢看纸质的资料。


    “叮铃——叮铃——”


    “吃饭了,吃饭了!”武家豪从睡梦中惊醒,打开手机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揉了揉睡出来的印子,而后伸手超前一探,扯住了祁然的领子。


    祁然侧过头来,揉眼睛的动作还没有停下来。


    武家豪一把将他的手给扒拉下来,嚷嚷道:“你也睡了两节课吧,快醒醒,冲起来,兄弟,周一有糖醋小排。”


    祁然和瞿美燕是同桌,瞿美燕坐在外面,他坐在里面,出去的时候需要瞿美燕给他让一下。


    而瞿美燕此刻正窝在自己的臂弯里面睡得正香。


    “别睡了,大姐头,到饭点了,一天里唯一的自由时光也不珍惜点!”


    武家豪撩起瞿美燕那一头严重分叉的头发,催促他让开,便高高兴兴地搂着祁然走了。


    瞿美燕被吵醒了,骂骂咧咧地打着哈欠,她在隔壁班的小姐妹正好在这里时候过来了,从窗外叫她,“大姐头,吃饭去。”


    “就来了。”瞿美燕睡眼惺忪,感觉这一堂课睡得很不踏实,总感觉周围出现了不该有的声音,好像是书本翻动和笔尖快速在纸上写得沙沙作响的声音。


    窗外的小姐妹视线落在了靠窗的桌子上,“咦”了一声:“大姐头,你换同桌啦?然哥早上不是还念检讨书吗?这就被开除啦?”


    “什么啊,这就是他的。”


    瞿美燕翻了一个白眼,趁着人不在,忍不住扒拉祁然堆在桌子上的那一堆书。


    不小心的翻动,让她看见了里面满满的字迹。


    她瞬间瞳孔地震,仔细地翻了一下,然后朝着窗外的小姐妹说道:“祁然牛逼,居然买了一套已经做完的习题册来蒙混过关,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样一来,就不用收一次抄一次了,怪累的。”


    被误会的祁然此刻已经坐在食堂里,面对着一份满满当当的午餐,里面放着一份水煮白菜,一份水煮冬瓜,和一份酒酿圆子,主食是一根玉米。


    大快朵颐的武家豪停下了扫饭的动作,快速地嚼着嘴里有些韧劲的小排,这才发现祁然碗里的东西减少的速度非常慢。


    祁然先是吃了一口白菜,又吃了一口冬瓜,皱了皱眉头,心里想着自己在那个世界上学时候的事情,当时食堂的饭菜也这么难吃吗?他明明已经拿了两个看起来最清淡的菜了,但是为什么还是这么咸?


    厨子是把盐罐子掉进去了?!


    他有些生气地将筷子放了下来,端起酒酿圆子,喝了一口,有点甜,但是相比起另外两个菜,还算是好的了。


    他一口气喝了半碗,放下碗的时候,发现武家豪用一种看着路上流浪猫狗的同情眼神看着他。


    祁然放柔和眼神,直视他,问道:“你有话说。”


    武家豪把碗里的糖醋小排拨了一半到祁然的碗里,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实在是吃不完了,你帮我吃点。”


    祁然看着武家豪几乎要扫空了的盘子,怀疑这个二世祖家里的厨子是假冒伪劣产品,不然为什么他每天都是一副吃不饱的样子。


    祁然发现对方虽然已经把糖醋小排放在了他的碗里,但是他还是一脸垂涎。


    那为什么要让给我?


    武家豪见对方没有动作,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祁然,快帮我吃点,别浪费了,剩了这么多。”


    祁然看了看自己碗里这么多的小排,仔细搜寻了一下脑海中关于原主和武家豪之间的记忆。


    对比了俩人的家世,他挑了挑眉,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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