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璃月港(8)
钟离的手心湿润了。
她已经猜测到逐月的结局,但真正见证一位仙人的身陨,还是痛心至极。为他人流泪似乎成了她来提瓦特大陆之后的必经之事。
她靠在他身上,想到或许他的悲伤并不亚于她,反而更难过了。
钟离垂头安慰:“不必自责,生死有命。”
赵志正从山崖跑下来,急冲冲道:“山顶又笼罩起了一层结界,是你做的吗旅行者”想必是钟离。
“不必担心,海水终将褪去,他们也会回到村中。”钟离轻声道。
林深知道,她无法在这里完成逐月的工作,因为一切都已经注定,她不管做什么,都会迎来相应的结局。
不给钟离添麻烦就是最好的选择。
林深收拾心情,跟他道:“那我们回家吧。”
她转头看向赵志,“走了,秀秀还在等你。”
赵志感激涕零,他拾起地上的残枝,抹着眼泪跟在二人身后,钟离用长枪劈开裂缝,越过时间的长河,林深终于回到了阳光明媚的璃月。
“逝者已逝,生者应当好好生活。”钟离握着那只翠绿的发簪,长叹一声,“赵志,就由你供奉此物,将其妥善保管在地仙祠堂处。”
赵志点头,他没有问多余的事,感伤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钟离周身的气息,让他明白眼前的人并不简单。他小心接过发簪,用自己的衣带将手上的树枝一并绑好,护送他回到村庄时,林深在见到秀秀的时候,不禁吃了一惊。
刚见秀秀时,她不过三个月的身孕,还没显怀,但是现在已经圆润了一圈,肚子看起来有八九月,估计最近就要临盆。
她这才察觉,她离开时似乎是春日,现在天气转冷,已经是秋天了。
赵志看到秀秀,先是惊讶,但还是哭着跑过去抱住妻子的腿,孕妇经不起大喜大悲,林深赶紧拉开他,让满眼眼泪的秀秀坐下,警告他不许再刺激对方了。
“没想到这边已经过了小半年。”
还好没有太久,不然,又是一桩到乡翻似烂柯人的悲剧。
秀秀行动不便,垂泪道:“多谢钟离先生,一直以来受到两位的照顾,还将他带了回来,实在是感激不尽。”
林深连连摆手,秀秀又道:“我本来已经对此不抱希望,钟离先生说他的女伴已经找到了赵志,只不过无法回来,这半年一直麻烦先生照看,实在是拖累你们了。”
林深又是摆手,“也是一段难忘的回忆。大家都平安无事就好。”
至于报酬,就要跟冒险家协会好好协商了。
林深长舒一口气,跟随钟离离开秀秀家,略带迟疑地询问:“这半年来,帝君一直在找我吗?”
“嗯。裂缝不算稳定,我已经布下符咒,如有波动,就会过来查看。”
怪不得层岩周围又拉了一圈黄符。
“我那边只过了几日呢。”林深感慨,“给你添了大麻烦。”
“无妨,如今,我剩余的不过是时间。”
又是叹息。
林深止住他的感叹,仰头道:“为了补偿帝君珍贵的时间,我们可要回家吃一顿好的。”她也只剩下摩拉了。
买了些肉和菜,林深回到温暖的尘歌壶内,里面还是一切如旧,想来壶这个实体有千千万,而她想进入的洞天,还是可选的。
钟离大概也是用这种办法来照顾壶中的动植物吧。
秋风微冷,林深打了两个喷嚏,一件披风便到了她的肩头。
是红色的布料,上面有金色的雀鸟盘布,看起来很可爱。
林深在这边用水元素清洗蔬菜,一边对钟离道:“我不在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许久未吃。”钟离坦诚,“其实不过是口舌之欲,我本无需用饭。”
“不会吧,难道从我离开至今,你一直没有吃饭?”
钟离承认道:“嗯。”
“那你有睡觉么?”
“许久未睡。”
林深一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她轻轻问:“帝君,你的意思是担心我,以至于半年寝食难安的吗。”
林深只觉得,她在他心里,不过是个奇怪的异乡人,给他签订了奇怪的契约,总之不是什么值得他如此忧虑的存在。
他却只是轻笑:“以普遍理性而论,是的。”
林深因璃月人民陷入危险,那自然也是他无法推卸的责任。何况他也有契约在身,担心她,也是一种普遍存在的情感。他难以分神,只能将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层岩,以防漏过异变。
还好,时间不算太久。
林深耳朵发烫,又有些想哭。被自己仰慕的人担心,给她一种她有家的心安感。
她做的仍是家常,不过清淡不少,在等饭蒸熟的间隙,林深将锅交付给他,自己则去泡了个热水澡。
派蒙洗干净后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她无奈,披上浴袍回到厨房,钟离正在进行最后的调味,显然这个讲究人在按照他的口味完善她的现代菜谱,林深他手中接过锅盖,用勺子翻了翻米饭,已经熟透。
他将盛好的饭菜端上餐桌,似乎许久没有这样安静用餐,他难得露出轻松的神色。
林深坐在他身边,吃得很香。她掏出珍藏的蒲公英酒,两人分了,还撞了几次杯。酒足饭饱,林深累得手脚酸痛,想到帝君还算在意她,借着酒劲任性一番,岩王爷也是懂得这些暗示的,将她抱起,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派蒙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吊床,自然睡在另一边,林深窝进自己的床铺,拉着钟离道:“关一下灯。”
外面缓缓转成黑夜,钟离坐在她身侧,林深眷恋地贴在他的腿边,虽然她并不是他的实质意义上的眷属和信徒,但在某种程度上,她还是认为钟离是她唯一的神明。
他的掌心轻柔抚摸着她的头发,让林深有了垂泪的冲动。
林深不知道该怎么掌握他们之间的亲昵,她甚至不敢伸手去拥抱他,但是这样的爱抚,让她有勇气抓住他的衣襟,轻轻拉扯起来。
钟离躺在她身边,林深试探地贴在他的肩头,小声道:“帝君,我看到了那时的璃月,就觉得你实在是太过伟大了。”
“那并非我一人的力量。”他仍是谦逊。
“我看到了你,不知道你的记忆中会不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不知死活的身影,往你脚下射了一箭。”
“确实有。”钟离沉思道,“记得那时一支赤色的箭矢直奔脚底,但是并没有杀气。”
林深笑道:“毕竟可是我带着'给我去干掉帝君的敌人'的决心射出的箭呢。”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林深埋在他的胸口,声音发涩:“我也是你的信徒帝君。”
渴望神明的垂怜,是每个虔诚者私密的哀求。她能贴近他,已经足够幸运。
钟离轻拍她的肩头,林深又道:“你已经很累了吧,我会履行我的诺言,帮你卸下岩神之位。”
一开始,只是对生命的爱怜,让这位魔神动了恻隐之心。随后,是漫长的战争,无数需要庇佑的平民,和追随他、信仰他的眷属,以及与他签订契约的那些仙众。
他看到了天理的无情,察觉到哪怕强大如摩拉克斯,也难逃磨损的厄运。
六千年的生命已经足够长久,多少挚友在眼前消散,又有多少故人被他亲手镇压。
她亲身体会到了他的痛苦。
那种被时间磨灭的无可奈何,以及累积在身的疲乏。
“所以好好休息吧帝君,作为钟离。”
林深带着虔诚的爱意亲吻他的手背,然后蜷缩成一团,在他怀里陷入沉睡。
钟离合上眼睛。
他很少抱着什么柔软的东西睡觉,流淌的水声与岩石反而能让他获得平静。
他不曾毁约,与这位旅者签订的契约也是如此,在她失踪之时,钟离也已经料到她可能掉入了某种不稳定的时间空隙,她或许会被传送到任何时间点,依照她的能力,即使是战乱的魔神战争时期应该也能存活,何况,他还回忆起那他不曾遗忘过的记忆。
时间是他仅剩的一切。
钟离布好符咒,差不多两月后,收到了她用星螺传递的信息。
这种交流方式似乎只有她能行。
偶尔能听到她轻颤的声音,喊他帝君。
很难不去担忧这位异乡的旅者,能否度过难关,以及她要在什么时间才能回到本来的时间线。
蒙德的风神曾经陷入沉睡,钟离也想过是否要化作某座山峰,就这样沉眠下去。卸下岩神之位后,他存在的意义似乎没有那么明显了。
直到完成那个终结一切契约的契约。
林深贴在他的怀中,呼吸匀称,贴在他的脖颈,感觉有些新奇。想到以前养育的幼小的夜叉,似乎也是这样粘在他身上。
哪怕他们也都已经离世。
到一切的尽头,不知会不会见到曾经的友人,魔神死亡的力量可能会毁灭整个璃月,等到那一天,这片大陆又该是什么样的风景。
“或许这一切,都要靠你的双眼去见证。”钟离轻抚她的侧脸,“成为记录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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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难得做了美梦,逐月从地里钻了出来,她确实是一条极其貌美的小蛇,想来赵志已经将她的遗物供奉起来,让她得以亲眼看看璃月的风景。
林深站在祠堂前,这里还有许多无名的仙人,没有牌匾,只剩下一些残留在人世的遗物,还有简易的石冢,即使如此,路过的村民还是会祭拜几次,来保佑进山平安。
小小的翠瞳蛇攀绕在石头冢上,林深将包裹的清心放在她面前,逐月似乎迟疑半晌,随后笑道:“是你呀。”
“嗯,帝君将你和我一起带回了璃月,赵志把你的发簪供奉起来。”
“那要替我感谢帝君和那位樵夫。”逐月道,“已经亲眼见得,确实如他所说。如此甚好。”
“我也会来看你的。”林深道,“其实还有很多供奉夜叉和仙人的寺庙,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机会见面呢。”
“我们终会重逢。”逐月眷恋道,“曾经的友人,都会在尽头相遇。谢谢你,旅者。”
林深摇摇头。
比起他们为璃月做的,她那些举动实在是微不足道。
林深坐在她身边聊了很多,直到天光破晓,似乎有个身影站在竹林掩映处,林深确认后道:“好像是帝君来接我了。”
“帝君很疼爱你呢。”逐月笑道,“那就快快去吧。”
林深挥手,往亮光处走,钟离正站在不远处,静等她的归来,林深快走两步扑到他怀里,一睁开眼,她仍在入睡的寝室,只剩下满脸的泪水。
林深不禁往他怀里钻了钻,钟离似乎没有睡,又感觉到他拍得很轻盈,可能也是半梦半醒。林深感觉到他微凉的手指在帮她擦拭眼泪,抽抽鼻子,咬了咬他的指尖,果然很硬。
林深用他的手磨了会儿牙,钟离似乎笑了声,她抬头去看,他却合着眼睛,看样子是在休息。
林深撑起头,用手指在他脸上画圈,又摸了摸他露出的皮肤。金色的裂痕还有点微弱的光亮,莫名有种性、感的意味。
她轻抚他的侧脸,钟离睁开双眼,半眯着看向她,这样危险又慵懒的目光,实在是让人畏惧又好奇。林深的指腹擦过他的红眼尾,钟离声音低哑:“做什么?”
“看你。”
“皮相而已。”
“那你的皮相很好看。”
何等肤浅。钟离笑笑,“你喜欢这幅皮相?”
林深道:“那当然,不过我更喜欢帝君的内在。”
“花言巧语。”
林深抚摸他的耳坠,问他:“想要这个,你愿意给我么?”
“拿去做什么,于你无用。”
林深道:“知道我没有用,但是是你的东西”
“不好。”
看来他还是很有原则的,林深故作生气,钟离又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对玉石耳坠,询问:“当做赔礼,如何。”
林深接过,喜滋滋地带上后,连连点头:“很好。谢谢帝君!”
“孩童一样。”
林深还没有美三分钟,就想起来什么,问他:“帝君是用什么买的?”
“自然是你放在床头的那袋摩拉。”
果然啊。
林深上下搓着他的腰背,“为什么要用我的摩拉,摩拉克斯为什么没有摩拉,给我摩拉”
搓了半天也没挤出来一滴摩拉。
林深委屈地窝在他心口,钟离轻拍当做安慰:“钱财不过身外之物。”
林·外置钱包·深咬牙切齿:“确实,对你来说是这样的。”
她抚摸着自己的新耳坠,温润的触感,一定是上好的玉石,虽然是花自己的钱买的,但毕竟是帝君的心意。
林深已经是个合格的钱包本包了,她原谅了钟离,拉着他起来,“已经两天没有做任务了,损失超大,我们一起去打地脉花。”
闲来无事,钟离索性陪她去了,林深的生活过得极有规律,每日在璃月大地乱跑,打一些聚堆的魔物,然后再打一些金色的地脉花。
钟离虽然没有看到实物,不过根据林深说的,她会得到摩拉作为奖励。
诚如达达利亚所说,钟离只是无法想象一个没有钱的自己,毕竟璃月的一切都是他的,摩拉也是帝君的血肉铸成,他自己本人反而没有什么携带的自觉。
璃月地皮上还是有很多盗宝团的,林深闲逛时碰见一个村民的委托,说是盗宝团偷了他们的传家宝,急得坐在地上哭,林深安慰两句,便热心地跑去盗宝团的营地给他们一些厉害瞧瞧。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传家宝能让刚才那位老人家急成那样呢。”派蒙说,“说不定他会给
我们很多报酬,让我们去买炸鸡!”
派蒙还是很喜欢吃炸鸡腿的。但是她现在所有的食物都留给了逐月庇佑的村民,只能从零开始收集了。
林深拍拍派蒙的脑袋,“知道啦。今天就给你做炸鸡。”
派蒙高兴地围着她转圈圈,跟钟离吹起彩虹屁,“她真的超级好,给派蒙好多好吃的,钟离能和她一起旅行是很幸运的事!”
钟离负手跟在二人后面,只是轻笑。
盗宝团的营地很好找,林深从高处一个下落攻击,将几个人直接振飞了。按照惯例,林深先自报家门,“我来找你们偷走的村民的传家宝!拿出来就放你们一命。”
“什么传家宝,不过是个破石头!”为首的骂骂咧咧,“说什么是岩王爷的亲传宝贝,打开就是块边角料,害得哥几个被骂了一通,看来璃月的岩神也不过是个欺骗子民的神”
林深一个水球就把对方甩到河里。
她负着炎枪,把他们一口气卷到巨大的水球之中,随后用烈火点燃,众人疼得吱哇乱叫,林深撇嘴:“不许你们侮辱摩拉克斯。”
打得差不多,林深把那个头头从水里揪出来,用岩造物压在身下,脚踩在对方的脑袋上问:“你哪里来的?”
“须弥疼疼疼,女侠饶命。”对方连连求饶。
“这是我们岩王爷的地段,以后你们谁说一句岩神的坏话,我就要亲自过来把你们的舌头都割了。”
听到这句,钟离摇头笑了笑,在旁边寻了个座位看戏。
“知道了知道了”
“说,把东西放哪了?”
头头呲牙咧嘴,“里面的东西我一气之下扔了,只有个盒子,看起来比石头还值钱些”
林深一手夺过盒子,把他们身上的摩拉、金印全部搜刮了才一阵风将他们一起送走。
派蒙早就见惯她烧杀抢掠土匪进村的阵仗,围上来看那个精致的长盒,里面确实没有东西了。
林深叹气:“看来只能这样拿回去了。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宝物呢?”
钟离道:“上面刻着张家的刻印,想来是多年前看他们困苦,送的一把玉骨扇吧。”
“那怎么能是破石头呢。”
钟离道:“对象要么把玩,要么收藏,当年所赠,或许已经被转卖,而岩神之恩情,自然就被这檀木盒子封存完好,至于里面的对象,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林深点点头,挽着他的胳膊道:“那帝君要不要再给点什么当个念想?看那个老人年纪大了,会不会受不了打击?”
“可有石珀?”
林深掏出自己刚挖的一块,成色不错。
钟离简单削磨,一根扇柄便落成了。随后放在盒中封好,“想必只有他们知道当年的信物是何物,打开之后自然明白了。”
不愧是他。
林深将物件归还,对方送了40原石和6万摩拉,林深接过来,等级突破的提醒在眼前弹出。
终于。
林深暗暗高兴,看来明天就能出发去层岩,解决掉那个麻烦了。
但是钟离这边
她担忧地看向他的头顶,他从来没有弹出过好感度,哪怕是零也没有。
虽然她自己度过的时间没有超时,但是再这样下去,她攻略失败,可就要砍号重开了。
“怎么了?”
林深贴在他肩头问他:“帝君不喜欢我么?”
钟离笑道:“自然喜欢。”
撒谎。
林深有些失落,毕竟自己的小伎俩在他面前肯定会原形毕露,她可没有和六千岁魔神谈恋爱的经验,再说,她也不至于那么不招人喜欢,连好感4都没有么?
派蒙趴在她肩头,两人目光交流,派蒙也摇了摇头。
看来她也没看到,难道是出bug了?还是钟离真的对她一点点好感都没有?
璃月港近在眼前,钟离将披风盖在她的肩头,轻声道:“小心着凉。”
林深紧了紧她红色的小披风,耳朵上的玉坠随风摆动,大概是有些委屈的情绪,林深埋在他肩头,垂着头踢石头。
“回去,还是去琉璃亭?或者万民堂?”
派蒙拉拉林深的头发,“想吃炸鸡。”
“帝君呢?喜欢吃什么?”
钟离环着她的肩头,单手为她挡住吹来的冷风,沉思一阵,随后道:“万民堂最近在推出一些炸食,或许你们爱吃。”
问的是你的喜好,结果被当成小孩子了。
正巧香菱也在这里,以前在蒙德做任务时已经结识了香菱,在这里碰到,对方也是一阵惊喜:“旅行者和派蒙!”
“是香菱!”派蒙赶紧招手,门口生意火爆,已经摆了好几个桌子,香菱二话不说将他们安排在最近的位置,一盘子烤肉迅速上桌。
“是有很多油脂的牛肉呢!烤起来特别香。”香菱道,“我还和来旅行的稻妻美食家学了铁板烧,还有章鱼小丸子!你们要不要试试?”
林深还没来得及摆手,派蒙就兴致勃勃地答应下来。
她看向钟离,那活蹦乱跳的章鱼上砧板的时候,对方的脸色明显一变。
“那我,先行一步了。”
派蒙道:“钟离,章鱼小丸子可好吃了,她帮我做过,怎么说来着,Q|Q弹弹!”
“好啦派蒙。”林深道,“帝君不喜欢滑溜溜的海鲜。”
虽然很可怜,但是让他留在这里看香菱杀章鱼也是一种折磨,只能让他先去三碗不过岗那里听会儿书。
林深给了他一袋摩拉,仿佛被拉扯的孩子成了他。
等他走后,林深才问:“派蒙,你也看不到他的好感度对不对。”
“对啊...”派蒙小嘴鼓鼓囊塞的,“就连香菱的好感度都有8呢!”
确实。
不过香菱是蓝色的呢,看来这是友谊的象征。
林深叹气:“不会就此止步吧,但是”
派蒙安慰:“你不是常说,璃月有句古话,既来之则安之。再说,好感度这种东西也不是旅行的意义吧。”
没想到派蒙都比她成熟了呢。
道理没错。她嚼着香嫩的章鱼爪,吃了一碗肥牛拌饭,想着如果自己真的在加班过后猝死了,那么到今日的旅程,也不过是神的恩赐。
林深摸着耳坠若有所思,吃饱后,他果然坐在那里听书,竟然有三分乖巧的感觉。在他身边坐下,钟离拿出一枚挂着流苏的发饰别在她的头侧,和剩下的那朵花相映成趣。
不得不说,钟离的审美一流,送给女孩子的物件都是精心挑选的。
林深抚摸着那用丝绒和珠宝做成的花簪,听到他略带低沉的声线:“如何?”
“好看。”林深嘀咕,“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学的。”
“留云借风真君。”
原来是那个女人。没想到钟离还会和留云讨论这种事情,让她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钟离酒量极好,三碗不过岗这里规矩就是用碗喝酒,钟离面色不改地干了几碗,一改文雅的样子,到是有当年武神的洒脱感。
他点了一桌饭菜,自己已经用得七七八八,林深好奇地尝了一口他的酒,辛辣无比,又递了回去。
看来钟离是没什么洁癖的,林深这阵子吃他的用他的,虽然都是她花钱买下的,但是他总会毫不在意地接着吃完喝完。
撒娇也罢,直球也罢,怎么看他都是三百六十度的无死角立体防备,反而惹得她心底涩涩的。
“帝君。”
“要做什么?”他熟能生巧。
“要去层岩了。”林深道,“你会陪我吧。”
“约定好的事,不会悔改。”
林深裹着自己的小披风,又问:“我还想要新衣服,你会买给我吧。”
他轻笑:“想要什么样的。”
“你挑。要方便行动的。”林深摸着自己的披风道,“这件好看是好看,就是不适合打架。”
钟离早就见识过她打斗的狂妄劲,跟如今腻在这里的几乎不是一个人。
“好。”
林深每每露出失落的目光,他都会抬手轻抚她的脸庞当做安抚,哪怕他有时并不明白她的心思。在外面的亲昵总归太惹眼,何况往生堂的客卿钟离先生,在璃月港也算有名望的。
林深拨开他的手腕,拿出尘歌壶,念叨一声回家便钻了进去。
派蒙在她旁边问道:“不如我们问问那个系统,感觉钟离还是很喜欢你的,不要难过嘛。”
时至今日,再忽视系统也不行,林深咬牙,叫出了系统。
电子音很破碎,林深被刺得耳朵发疼,过了一会儿才好起来。
“亲亲有什么事吗,距离钟离的攻略期限还有不到两个月,攻略目标好感度还是零呢,还是多多加油。”
“是出什么问题了吗?”林深扶额,“还是他真的就是零好感。”
“亲亲这里推荐您查杀一下呢,之前也有系统被强制关闭的情况,还需要您亲自动手查清情况呢。”
她当然没忘记那次差点葬身雪山的经历。
林深看着查杀确认的按钮,又看了看派蒙,派蒙还在发呆,或许是因为她听不到系统的声音,注意到林深在看这边,派蒙才捂着脑袋问:“唔,叫系统的东西说了什么呀。”
“没什么。”
她取消了查杀。
林深不打算揪出那个对象,因为不管是敌是友,至少对方不是和讨厌的系统一个阵营,正因如此,林深需要能够对抗系统的力量。那是她唯一能摆脱这东西的希望。
“好的呢亲,这边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林深叹气。
她看着站在月下的钟离,一时有些难过,跑过去站在他身边,钟离并没有吝啬过自己的拥抱。
有淡淡的酒香。
“你喜欢在湖里泡着么?”
“为何这样问。”
“因为上次看到你那样睡觉。”林深指了指自己的房间,“跟我一样睡床会不舒服么?”“只是不习惯。”钟离垂头道,“很久以前,甚至没有床这样的对象。”
但是在秋天和他睡在湖里,说不定会宫寒呢。
林深搓了搓胳膊,断绝了自虐的念头,钟离俯身观察她脸上的情绪,被林深两手推开,他的手臂锢得很紧,她躲不开,只好这样挡着他的脸。
“去洗澡清清酒气,如果你喜欢凉水,就去湖里睡吧。”
引得他一阵笑意。
林深自己烧了一桶热水,浸了进去后,不久又变得有些发凉。只可惜这浴桶不能直接加热,让派蒙出去给她烧水又有点可怜,林深意犹未尽地想要站起来时,水温又渐渐上来了。
想必是他。
林深嘀咕:“你不去湖里泡着,来找我做什么?”
“陪你入睡。”
淡淡的语调,林深听了浑身发红,她扒着浴桶往外看,他果然就靠在墙边,贴心地给她守着炉火。
“如果是酒气惹得你生气,我已经解决这个问题了。”
她不讨厌他身上的味道。钟离自身是没什么味道的,他不是人类,也没有体香,作为一位讲究的君子,自然要熏香,他身上是明显的香膏的味道。
带着酒味,反而成了一种迷醉的陈酿。
林深窝回水里,抱着派蒙玩水,玩了一阵,觉得泡得差不多才离开浴池。
派蒙贴了贴她的额头,肉乎乎的小脸在她脸上蹭了蹭,然后啵了一下。因为习惯了晚安吻,连带着派蒙也现代起来。
她揉揉眼睛飞到吊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卧室略显狭窄,毕竟大部分的空间都用来收集他的古玩字画、玉石宝器,这床躺在这里,两个人就要依偎着。
没想到摩拉克斯有朝一日也要委屈睡在这样的小床上。
他正在看书,想来是新出的,不然以前的故事,他早就该熟记于心了。
林深穿着睡衣,用风元素将自己的头发烘干,钟离还体贴的拿了一把木梳,帮她梳了梳头发。
真是贤惠。
林深觉得现在看他,就像看那种举案齐眉的发妻,对方该做的都做了,就是缺了一点什么。
林深钻进被窝,钟离托腮看着她,林深背过去道:“那我睡了。”
黑夜笼罩,林深感觉到腰间一紧,让她忍不住心跳加快。他贴在她的肩头,手臂穿过她的脖子下的空隙,轻而易举便将她揽在怀里。
“你我签订过契约。如今年轻的男女该如何相处,还需要向你请教一二。”
林深结巴起来:“你不要在意那种事了”
“为何?契约既成,自然要履行。”
“留云借风真君没有教你么?”她忍不住调侃。
钟离叹息:“我们同为老古董,就别再拿此事寻开心了。”
好像,他在服软。
林深被他的嗓子哄到睡意深沉,她说:“想要帝君陪着我,就像这样”
“这样就行了么?”
林深不回话了。她翻身,团在他怀中,居然已经睡着了。钟离叹气,虽说是为了履行契约,不过难度确实超过了自己的设想。林深似乎对他没有什么期待。
索性解开衬衣,像个人类一样在她身边入睡。
很少有这样安稳睡眠的时间,而她偶尔的好动,都像是一种体贴的触碰。追随他的存在,鲜少与他这般亲昵,大多诗酒助兴,尽兴而归。
就连留云借风真君,都偶尔不在洞府,很少出来饮酒会面了。更别提远在蒙德的巴巴托斯,也是许久未见,只剩下味道熟悉的蒲公英酒。
甘雨与魈也是小辈,在自己面前略显拘束,林深也算是大胆的行列,但难免束手束脚。
这样想着,她的手便顺着缝隙搂住他的腰,喃喃叫他帝君。
钟离搂住她,应了她的呼唤,被她拽入自己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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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从车里醒来,看到车中跳转的时间,整个人从脚底冒出一阵冷汗。
难道她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现在梦醒,她要回归生活了?林深反应不过来,东张西望,直到她看见不远处的钟离。
林深打开车门,踉跄着跑到他怀里,钟离笑道:“在哭什么?这里就是你原本的世界么?”
不对,她现在才是在做梦。
林深赶紧掐了自己一下,果然不疼。
她有些慌张地挡住自己,钟离却温声道:“无妨,我知道是你。”
摒却皮肉,认识了你的魂灵。
林深忍不住委屈地抹泪,钟离垂头帮她擦拭,“抱歉,如果你不喜欢,我会离开。”
林深赶忙摇头。
“睡梦中人容易毫无防备,上次你与逐月的游魂相连,生死有别,我是来接你回到尘世的。”钟离道,“方才听你唤我,于是过来了。”
他环视四周,“真是新奇的世界呢。”
林深叹气:“也就一般,没有怪物而已。”
地下停车场的冷气让她感觉到不适。林深询问:“如果是我的梦境,怎么塑造、去哪里都是可能的么?”
钟离点头:“自然。”
她皱眉认真回忆游乐园的样子,下一秒果然出现在这里。
林深不喜欢人,所以这里到处都是走来走去的蘑菇和史莱姆。
“我好久没来游乐园玩了。”林深拉着他道,“那就在梦里陪陪我吧。”
钟离没有拒绝。
他换上一件休闲衬衣,显然是林深给他的搭配,与这里的风格很是和谐。她拿了冰淇凌和棉花糖,让他试吃一下,林深看他微皱眉头,小声问他:“不好吃么?”
“过甜了。”
“毕竟是甜点嘛。”林深接过来吃掉一整个巧克力蓝莓圣代,拉着他坐上了小茶杯。
林深变出很多新奇的食物给钟离品尝,他总是浅尝辄止,摆出水土不服的状态,林深只好代他全部吃完。
路过射击的摊贩,林深解释:“如果中了,就可以拿到奖励,比如那个毛绒玩偶。”
钟离拿起黑色的手|枪,笑道:“这是你的世界的武器么?”
“嗯。”林深教他如何瞄准如何发射子弹,钟离不愧为武神,新武器上手很快,百发百中,林深拿到了蘑菇店长送的超大先祖法蜕玩偶,抱在怀里艰难地往前走,钟离接过来,笑了笑:“这个玩偶,看着十分眼熟。”
“当然,这可是帝君的'本体'呢。”林深道,“从天上掉下来时,我一眼就看上了。”
糟糕。说溜嘴了。
林深看向钟离,他夹着自己的玩偶,若有所思,“从天而降,似乎是个不错的提议。”
第24章 璃月港(9)
林深附和:“确实是个好办法,岩神的仙体直接掉在信徒面前,没有比这个更有冲击力的。”
就是对于璃月百姓来说,这样的方式难免有些残酷。
“璃月港各种势力具在,暗潮涌动,这样佯死在请仙典仪的仪式上,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看到岩神去世,自然会有人想要做些坏事,到时候就由我出马摆平。”
他帮她抱着玩偶,拿着一杯芋泥波波奶茶,样子有些可爱,说话却很正经,“我对你的实力并不担心,不过,如此无法证明璃月能够自己应对危机。”
“嘛,这时候自然就要等'坏人'制造更大的危机,我一个人难以摆平,到时候就能看到璃月人守护自己国家的决心了。”
钟离确有此意。
“至冬国的冰神,曾是充满爱意的女神,但是五百年前,冰神性情大变,开始向其他国家扩展势力,愚人众正是女皇手下的得力部队,外交手段颇为强硬。”钟离道,“不过他们忌惮岩神之力,在璃月未敢放肆。”
“我曾与至冬女皇定下契约,看来此刻时机成熟,也该是履行之时了。”
他所说的契约,应该就是将神之心交给愚人众,而至冬女皇会集齐所有神之心,向天理发出终极挑战。
林深叹气,“那就需要一个人来当扮演坏人的角色了。想来你应该也有些想法了。”
毕竟他是岩神,自己国度上来了两个愚人众执行官,他不可能不知道。
虽然有点对不起他,但是林深还是道:“愚人众执行官第十一席,公子达达利亚,他是个热爱争斗之人,再加上几个执行官之间不是很对付,你若让女士隐瞒此事,他自然会按照自己的方式为女皇夺下神之心。”
“看来你对愚人众也颇为熟悉。”
林深嘀咕:“你明知道我知晓很多事情,就不要这样试探我了。”
钟离道:“并非试探。”
懂了,他只是在逗她玩。
林深不满地拉了拉他的衣袖,钟离将她揽在怀里,让林深一下没了脾气。
被他狠狠拿捏了。
钟离总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站在地图板前,垂头闻:“接下来想去哪里?”
林深指了指旋转木马和摩天轮。
旋转木马很大,林深拍了拍后座,钟离叹气,无奈地陪她胡闹,显然,他无法理解林深这种用假的亮晶晶小马取乐的行为,但她玩得开心,也就算了。
“在你的世界,恋人会来这里游玩当做约会么?”
林深点头。
“反正是梦。”林深说,“要是这一切是真的,你陪我排队的时间,要远远大于坐在这上面的时间。”
在钟离看来,排队坐这个更是无法理解。
他轻笑,等她腻了,就去下一处。
摩天轮缓缓升空,林深望着窗外的夜景,灯火璀璨,如果单纯看这夜色,也是不错的。
“这是人间的星星。”她说。
“那二者相比?”
林深不假思索道:“我喜欢天上的星星。”
有些东西已经深埋太久,她从未向人吐露过真实的自己,看向钟离又苦笑道:“我舍弃了原本的世界,我旅行的目的既不是为了寻找亲人,也并非回到这里,我在提瓦特,大概只是为了快乐。”
“我会走遍七国,是因为我的好奇心,我不想再受人摆布,至少我在那里是自由的。”
“我就是这样自私又肤浅的人,即使如此,你也觉得我如黄金般闪耀吗?”
这样坦白,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如果惹来对方的厌恶,她就会任务失败,重回起点。
她对一切并无极强的执念,如果她真的死在了凌晨一点的停车场,那就是她的宿命,她自己选择的人生。
她接受。
如果说她想要留下什么,大概就是和她喜欢的人相伴的时光,她的「memory」。
“评价一个人,需要看其所作所为,而非只言词组的片面看待。”钟离道,“我的评价并无虚假。”
林深抿唇,微微哽咽。她看向窗外的明月,摩天轮也在最高点停滞,钟离的手轻握她的两手,林深小声问:“帝君,你真的喜欢我吗?”
“在你眼中,我是只会骗人的存在?”
这一口锅扣过来,打得她开始结巴,两手缠着他的手指不知该怎么辩解,钟离将她拉到腿上,低头道:“我很少骗人。”
确实,他可是为了退休设个假死局的、骗了整个璃月的、非常诚实的岩之魔神摩拉克斯呢。
“老狐狸。”
他倒也不生气。不得不说,钟离的气量非凡,不管身处何时何地,被人如何评价,都不曾见他的情绪外露。
林深轻蹭他的侧脸,耳鬓厮磨间,几乎将一切和盘托出,“其实我能看到你对我的好感。”
“哦?”
林深声音越来越小,“你一直都是不,因为我看不见,所以”
“疑神疑鬼。”
确实,他总是一语中的。
钟离抬手,沉寂许久的好感度从他身侧复现,林深惊讶地看向他,钟离问道:“你说的可是此物?”
她先是露出“不愧是你,摩拉克斯”的敬佩,又掺杂着一点被拆穿的尴尬,还有几分困惑,为什么钟离能知道这个的存在。
但是想到温迪也知道不少东西,摩拉克斯本人能够操纵好感度这种小事也就不值一提了。
“奇怪的东西,自从你出现,便如影随形。”钟离用手轻轻摆动,好感条在他指尖轻松破10,林深睁大双眼,赶紧趁着系统没有反应过来,拨回9的位置。
“咳咳。”
林深不好看他,钟离将这些再度隐藏,低头责备,“这些并不是衡量情感的标准。”
“我知道错了”林深道,“那帝君是怎么看到的?”
“感觉到有些异样。”钟离道,“似乎出现不少奇怪的对象,包括层岩底部的那个红色结晶。”
真是神奇。
林深再度确信了这个系统安排的东西是违和的,旁人还好,可他们怎么可能骗得过存活最久的岩神摩拉克斯。
那一刻,林深如释重负。她浑身软绵绵地贴在他身上,甚至哼起了歌。她把在蒙德的见闻都跟他细细说了,大概是憋了太久,她还提了一嘴家人的事情。
不得不说,在提瓦特生活了这么久,今天是她最轻松的一天,她在他怀里呼吸都是畅快的,因为他是那么理解且包容她。
他体贴地让她把玩他的手指,包括将那两枚戒指撤下来带在自己手上,他都放任她误作非为。那枚耳坠也是被她摆弄一通,哪怕还在说话,也管不住她爱玩得小手。
钟离并没有追究她的隐瞒,按照契约来说,他们互相都完成了相应的约定,而从他个人的私情出发,让她能卸下这些隐蔽的负担,也是不错的结果。
至于更深的事情,钟离已经不再年轻,失去了探究心,从一开始看穿他就是岩神至今,怀里的少女确实有很多令人困惑不解的地方,他对于恋人的尊重就体现在,他不会干涉、也不过度过问她自己的生活。如果对方想说,自然而然就会告诉他。
林深晃晃小腿,最后跟他道:“我是相信你天下无敌手的,但是真的下了层岩,你也要多多小心。”
“好。”
钟离不知道她这些排名是怎么定下的,他又如何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但他没有反驳。
她有些累了,周围的一切开始溃散,钟离看到她没有多少依恋地清除全部景色,而最后开始慢慢消失的,竟然是她抱在怀里的先祖法蜕。
看来她确实喜欢这个东西,不知道要制成这样一个布偶要花费多少摩拉呢。
钟离摇头,想着自己居然开始衡量对象的价格,就觉得有趣。
等一切结束之后,去问问留云借风真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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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忙碌,夜里还跟钟离在梦里“约会”,林深没能及时醒来,等她睁开眼睛,已经接近黄昏。
钟离不在,最近他学会了用星螺留言,放在耳边,只有简单的耳语。
“外出,勿念。晚归。”
说和没说一样。大概是看她睡得熟,索性直接让她睡了一天。而且就连派蒙都被他带走了,林深绕着池子百无聊赖,刚想出门找找,就看到他出现在庭院里,派蒙甚至还帮忙拎了不少东西。
派蒙晃晃悠悠地落到她怀中磨蹭,林深接过袋子一看,里面是不少新鲜的食材。
“他说要给我们做饭,把我拉去当苦力。”派蒙蹭着林深的脸,林深轻拍当做安慰,看他卷起衬衣的袖口,真打算开始做饭,震惊之余,还是拉拉他的腰带,“抱歉睡了这么久,我来帮你。”
“无妨,休息好了么?”
想起昨晚有点丢人的表现,她连连点头。
林深给派蒙丢了个鸡腿当做安慰,随后贴在他身边,看他切菜。
动作确实迅速,她插不上手,于是腻在他身上问:“岩王爷也会亲自下厨么?难道你曾经还做过大厨?”
他笑了笑,“谁知道呢。”
林深想着自己是修来八辈子的福气,能让大名鼎鼎的岩神给自己做饭,他动作迅速,很快便摆满了他们的小餐桌。林深浅尝一口翡翠白玉包,鲜嫩多汁,连连夸赞,钟离却道:“与我的一位老友相差甚远。”
想来说的是锅巴吧。
被朋友遗忘的感觉果然还是难受的。林深摸摸他的手当做安慰,他只是摇头。
“我们入夜动身。”钟离轻抿茶汤,“若是动静太大,也不至于过于惊扰附近的千岩军。”
他行事谨慎,林深赞同地点头,又听钟离道:“解决完这一威胁,你又有何打算?”
林深道:“可能会继续追查这红色结晶的源头吧。到时候可能还要在璃月叨扰一段时间。”
“如此。”钟离道,“等到尘埃落定时,也要找个地方度假为好。”
他是在说自己。林深托腮看他,钟离吃相文雅,茶不离手,说起离别之事只有坦然。
确实,有些契约要千百年的信念来奉行,而和她的约定,不过是一晌贪欢。
“等你做完应尽之事,不如同游。”钟离道,“到时候的旅费还要你多费心了。”
虽然要她付钱,不过还是想要和她长久地在一起嘛。林深抿嘴笑道:“知道啦。”
他做的饭□□致可口,正好是林深的饭量,派蒙也风卷残云吃了不少,等到家中一切收拾妥当,林深看到他拿出了贯虹之槊。
那贯穿长虹的长枪,在他手中轻转一圈,林深却知道,这个东西可不轻巧。
他平静道:“走吧。”
第25章 璃月港(10)
再度进入层岩之时,已经没有任何阻碍,越过钟离设下的结界,二人轻易便来到中间被封印之地。
“层岩之中黑暗无比,险象横生。”钟离拿出流明石触媒,“此物可做照明,小心使用你的火元素力。”
林深明白,一个不小心可是会连环爆炸的。
因为下达了撤离命令,里面应该是碰不到活人的。而且担心里面还有没有撤离的愚人众,林深特地告知钟离,她也亲自出面通知了他们的执行官。
层岩深邃,钟离当初远眺见到的红色结晶,如今看来也应该到了最底层,林深有些怕黑,不同于游戏有个大屏幕,她只能看清眼前一小片位置。
而且帝君似乎也是会迷路的人呢。
他靠在旷工设置的休息区,抱着胳膊思索下一步的前进方向,因为林深没有遇到冒险家帮忙绘制地图,她的面板也是漆黑一片,是以两人相当于凭着记忆在寻找方向。
林深听到旁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忍不住吞咽口水,往他身上贴,钟离张开手臂,将她揽过来,随后点亮四周的照明石,林深侧头,一只绿色的蜘蛛正垂在她身边摆弄肢体,虽然她不怕蜘蛛,但是现下这种场景,这样的氛围,与这巨大的掉san值的眼睛对视,林深吓得一枪戳过去,瞬间前方连环爆炸,脚下脆弱的木桥失去支撑,钟离顿时展开护盾,在坍塌之时用长枪当做支点,林深忍不住哀嚎:“爹地救我!”
钟离眉尾微动,他哑声道:“你脚下便是平地。”
林深哆哆嗦嗦地用脚尖试探,果然是平地,站稳后又下意识张开手臂,要接他下来。
钟离优雅地落在一旁,拍拍身上的灰尘,林深脸如同火烧。
好像又说了什么羞耻的词汇,希望他没有听到。
林深左右看看,不远处还有黑色的淤泥,对身体有害,是不能踩的,她小心往前挪动,钟离却一把将她捞起来,林深坐在他手臂上,两手抱着他的脖子,面红耳赤,“不用这样的”
哪怕明白他力气大得估计能撼动山川,但是这样单手抱着她,显得她好没用。
“无妨。”他伸手,金色的光芒闪过,地上的淤积一扫而空,林深被他抱着走了一阵,实在是不好意思,扭捏着爬了下来。
战胜恐惧的方法就是面对恐惧,林深,你能行!
还没有走两步,派蒙又是一声尖叫,一张蜘蛛网拦住去路,林深本想一雪前耻,没想到地上还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小蜘蛛,弄得她密恐发作,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抱着钟离的大腿,钟离无奈,挥手便把它们都驱逐了。
林深主动爬到他身上,连带着派蒙也窝了进去。
可惜,帝君神力无双,但是在这样复杂的地形里,他还是迷路了。
期间林深看到一只草史莱姆的家,蹦蹦跳跳走过去将史莱姆头顶的花冠点燃,折磨完了史莱姆,她自己则躲进那个大花椰菜里傻笑。
完全就是过来玩的。
钟离走过来,林深张开手,他便将她举起来,稳稳抱在怀里。
躺赢真好。
“前方大概会有路。”钟离叹息,“没想到这里如此复杂。”
“帝君以前没有进来过么?”
“很少细细走过。”
她好奇地问:“当年和若陀龙王一战,我听人说旁边那条山谷便是帝君拖着龙王拖出来的,可是真的?”
钟离轻笑:“我那位老友大抵听不得这些。”
“结果是真的。”林深感慨,“帝君力气好大,毕竟龙王胖乎乎的,拖着一定不容易。”
“仿佛你与他也相识一般。”
林深摸摸头,又听他道:“或许你也会惹那位故人喜欢,毕竟那时活泼的天性是很珍贵的。”
林深贴了贴他的侧脸,声音极小地在他耳边说:“帝君有想过,亲自出手吗?”
钟离脚步停顿,林深声音很轻,“如果解决了磨损的问题,若陀龙王也不必再受封印之苦吧。”
钟离垂头道:“世间万物皆有运行之理,并非抹除那么简单。何况,我早已不复当年盛况。放弃岩神之位,力量更会迅速流失。”
确实,林深将问题想得太简单,而世界本就没有完全的黑白之分。而且他并非是为了自己,如果公然反抗,必然会让璃月招致灭顶之灾。这种情况下,倒不如引而不发,与冰神私下合作。
“抱歉,是不是让你难过了?”
钟离摇头。
沿着水源走了一段,接下来便是要再向下前进了。钟离将她放在一旁,“要不要休息一阵?”
林深点头,钟离转身去寻找水源的空隙,林深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衣摆被拉了好几次,她转头过去,看到一个平民打扮的小男孩儿,林深汗毛直立,她欲哭无泪,张嘴想叫,嘴巴又被冰凉的小手捂住了。
见鬼了。
“姐姐,可以帮我们一个忙吗?”
林深差点按人中。
她点点头,反正接了这么多人的委托,现在也是拓展业务的时候了。
小男孩儿高兴地鼓鼓掌,林深回头,这才发现背后成了一块石壁,不论钟离还是派蒙都不见踪影了。
林深拿着流明石颤颤巍巍地往前走,小男孩儿拉着她的手,林深叹气询问:“是要我做什么呢?你还有其他朋友么?”
“嗯,其实我们都是好朋友,但是出不去了。”
难道是帝君的封印,让层岩下的鬼魂没了去处?
林深往前走了一阵,一路标记,这孩子不声不响的,意外乖巧,直到他进了一个天坑一样的大洞,里面居然有六七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团坐在一起,林深皱眉,她点亮四周的流明石,大家高兴地围了上来,林深虽然觉得毛毛的,但是看他们这么小的年纪就不幸去世,看起来怪可怜的。
来都来了。
林深抱着腿坐在他们身边,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尝出食物的味道,一人分了一个豆沙团子,几个小孩儿坐在这里吃得很开心,林深看了看天井,外面能看到月光和钟离的封印,只不过这里太高且太过光滑,想要爬出去是肯定不行的。
“大家在这里做什么呀?”
为首的小男孩自报家门,“我叫阿勤,是这里的老大,大姐姐有什么事情和我商量就好。”
林深点头,随后又问:“那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我们被困在里面了,姐姐你突然出现,一定能带我们出去。”
林深暗叹,明明突然出现的是你们。她抬头看着月光,拿出星螺,轻哄,“姐姐这就搬救兵,让大家一起出去,好不好?”
阿勤嫌弃道:“还以为你很厉害,没想到也要搬救兵。”
林深叉腰,“我的救兵,说出来吓死你们。”
“那你说说。”
“哼哼,我的男朋友可是岩之魔神摩拉克斯,只要我叫他,他就会来救我。”
空气陷入长时间的沉寂,随后爆发了爽朗的笑声,还有集体的喝倒彩。
“骗人!骗人!”
“爱信不信。”
林深能屈能伸,自己可以解决的就直接解决,解决不了的就搬救兵,这是多么朴实的生存法则。
她敲了敲星螺,“帝君,能听到吗?”
对面一片寂静。
难道是信号不好?林深站在月光笼罩的地方,对着星螺吹了吹气。她又叫了叫派蒙,仍是没有回应。
林深只觉得浑身发冷。她坐在石头上叹气,又做了几个岩造物,想要堆高高飞上去,可是头顶的月光好像永远都抵达不了终点,林深险些摔死,也没能从洞口逃出。
她又绕着周围找了一圈,仍是没有丝毫的缝隙,连个史莱姆都没看到。
虽然她有储存水源和食物的习惯,但是上次献出了几乎所有的物资,林深背包存储告急,这让她略感焦虑。
不然传送回璃月,然后再进入层岩寻找帝君。她打开面板,可无论怎么传送都无法生效,她还是留在原地。
既然如此,林深只能用更原始的办法呼救了。
她打开背包,掏出一只留影仪,这是前阵子跟枫丹来的商人买的最新款道具,她用尽全力吼了一声“帝君救我”,录制完毕后将其放在墙壁上,开始魔音放送。
大家被吵得不行,纷纷说林深骗人,岩神根本不会来救他们。
阿勤更是嗤之以鼻,“都说岩之魔神摩拉克斯神通广大,一只岩枪能够穿破层云,现在看来,果然是在吹牛。”
这话林深可是听不得的。
“你可以说我不行,但是不能说帝君不行。”林深指指点点,“那你说说,连摩拉克斯你都看不上,你又在侍奉哪个神明?”
“那当然是我们的神明葛拉夏,他可是掌管生死的魔神。”
林深还没听过这号魔神。看来是连名字都进不了书册的菜鸡魔神,估计帝君一枪就能解决的水平。
林深没有跟小孩儿辩解这些,何况这里都是死去的孩童,也让她怀疑其那个魔神,没准和魈最初的主人一样,不是什么善良的存在。
她一筹莫展,实在别无办法,当下只能抱着星螺轻念帝君,等待他的支持。
派蒙最先发现林深的失踪。
她在周围飞来飞去,起初还没在意,以为林深不过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等到真的找不到林深时才着急起来。
钟离站在水中,听着派蒙着急地叙说,抬手暂时打断了她。
他回到林深失踪的地点,那里本是墙壁,却微微颤动。
“似乎有声音。”
派蒙贴在上面听了半天,这才听出是什么。
“是'帝君救我!她一定在这面墙后面!”
钟离微微皱眉。
层岩地形错综复杂,贸然攻击墙体可能会造成坍塌,不论她在哪里,都有可能受伤。
略显棘手。
他向来不擅长这些精细的救援活动,钟离叹息,抬手展开偌大的护盾,方圆一公里的距离,应当能包含她的所在。
随后钟离握紧贯虹,枪体通身金光,直冲墙壁。
第26章 璃月港(11)
林深感受到了四周的晃动。那金色的屏障从周身穿过,一定是他。
林深得意道:“哼哼,我的神要来救我了!”
阿勤不满地撇撇嘴,林深张开手臂,“现在大家集合,很快就能出去了。”
即便是对此有怨念的阿勤也凑到了她身边。
林深制作了一个岩造物,将大家笼罩起来,哪怕她自己也清楚,他们不会再受伤了。
最小的孩子应该只有五岁,她叹息:“真是造孽。”
她摸了摸孩童的头发,一手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不适。
或许交给胡桃,能让她们走得好些。就这样安静通往往生,然后再出生在繁华的璃月港吧。
林深暗暗祈祷,没想到头顶的岩造物应声而破,她起初以为是帝君的神力,却在抬头时,看到了一只狗头双翼的魔神。
“是葛拉夏!”阿勤想要过去,林深却一把拉住所有人。
不对,眼前的也不是活着的生物,看起来更接近于怨灵,林深掏出弓藏,火附魔过后,将它从高空炸了下来。
显然伤害他们的“神”的行为惹来了这些小朋友的不悦,大家吵闹着摆弄林深的弓,林深把他们一把扒拉到一边,用岩造物控制住了。
她掏出长枪,几个冲刺便将这个怨灵打得呜咽。不过这也是个会乱跑的怪物,林深还没有冰元素力,冻结失败,只能追着它打,还要保证自己的输出环境。
不得不说,以她的力量对付魔神确实有点吃力,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行。
挂水,蒸发,她要感谢战斗机制没有改变,让这个葛拉夏受到了高额的伤害,瘫在一边不好动弹。
林深想要过去给它致命一击的时候,他的尾巴卷起了爬出来的阿勤,让她心底一惊。虽然猜得七七八八,它难道还要吃掉这孩子的魂魄?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魔神,如此对待自己的子民。
林深换上利刃割断了对方的尾巴,再也没有犹豫,一刀穿透它的胸腹,林深单手按在刀把上,用力下拉,将它割成两半,黑色的污血霎时溅了她一身,哪怕知道这并非真实的血液,也让林深感觉到深深的反胃。
那上面有残存的怨念和痛苦,都是年幼的孩童,被他们的父母丢入山洞,作为活祀献给他们的魔神。而这些孩子至死也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
稚子何辜。
钟离穿透墙壁,正看到林深跪在地上,周身都是未尽的杀气。她用力地抹脸,想要把那些不存在的东西抹去,直到他的手心覆盖上来。
林深确认是他,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帝君是那个魔神,它杀害了那些孩子”
“好,我已知晓。”钟离温声安慰,“我会安顿好他们。”
林深贴着他的侧脸,那种愤怒的心情被他的体温融化,钟离单手搂起她,那些孩童从岩造物中探出头,惊叹:“姐姐,你的男朋友真的是摩拉克斯呀!”
钟离挑眉,侧头看她,林深小声辩解:“不许我吹牛?”
钟离无奈地将这几个小团子团起来放在盒中,这是胡桃的对象,能够暂时安置在外的游魂。等他做好一切后才道:“这也并非是吹牛。”
林深耳根发红,她轻轻用唇贴了贴他的侧脸,钟离将她抱紧,环视四周,开口道:“原来是葛拉夏的巢穴。这里的原住民曾经信仰这位魔神,将家中最小的孩童送给魔神当做食物来庇佑更多的子民,魔神战争时期,它早就被更强大的魔神杀死,战争结束,我也没能在此巡视。”
“又不是你的错。”林深偏心他,“璃月这么大,不能把什么都归在你头上吧。”
钟离轻笑:“有失公允。”
“对自己人又要什么公允。”她趴在他的肩头,哼哼唧唧,“哎呀人家好怕啊你怎么才来。”
派蒙背着手在她旁边吐槽:“稍微给点颜色就开始灿烂了呢。”
她跟个泥鳅一样贴在自己的宝石上,钟离抱了她一路也没有说什么,她被他抱着,晃晃都要睡着了,钟离这才找到向下的洞窟。
看林深昏昏欲睡,派蒙也已经躺在她身上陷入睡眠,钟离只好将她抱紧些,径直跳下了幽深的洞穴。
隧道有些微光,钟离走进来,看到了那只巨大的蘑菇,赞玛兰。
对方仍在沉睡,他将林深放下,然后用屏障笼罩得严丝合缝,才敢退开半步。
怎么会有人让他如此不省心,只转头的功夫便能消失不见。
钟离叹气,取水回来,她又没有在原位。
好在她只是来玩水,还有水里的水蕈兽。她抱着一只举得很高,“帝君,这个可以养吗?好可爱哦。”
确实可爱,若是没有护盾,挨打还是会疼的。
钟离摇头,没管她的玩闹。林深一会儿就被水球困住了,湿漉漉地跌下来,现在正气急败坏地蹲在地上用枪戳着那些蕈兽当做报复。
林深抱着几只被戳昏的水蕈兽仰头看着他,一脸期待。
“可以放在壶里吗求你了。”
钟离淡淡道:“不行。”
“可恶。”林深抱着不撒手,钟离提醒,“再抱就要死了。”
林深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抱着胳膊看它们飞走,钟离坐在她身边,林深的眼睛没有离开过那些小怪兽,钟离叹气,单手凝聚岩元素,给她做了个石头版。
林深撅着嘴拿过来,显然不喜欢。
“不Q弹。”
钟离被气笑了。
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她这个异乡人口中的“q弹”。
林深勉为其难做成吊坠,挂在自己的佩剑上,两脚一空,人就落到他的腿上。她脸颊发红,两手抚摸他的侧脸,随后握住他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
“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他说,气息近在咫尺,“小小年纪,便有诸多心思。”
林深抬眸,贴着他道:“明明只有一个心思。”
钟离低头,贴近她能言善辩的唇齿,林深后背绷紧,张口承受,那些技巧在年长者面前似乎都是雕虫小技,林深在他这里简直无所遁形,就连引以为傲的吻技都施展不开。
林深在末尾才有机会回应他,她大脑缺氧,在他松开时,更是难以呼吸。林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竟然有一股血腥味,抬手一看,她竟然耻辱地流了鼻血。
林深简直想挖地洞将自己埋了。
她用纸巾挡住整张脸,解释:“是太干了!”
怎么可能是气血上涌到这种程度。
他也没有那么好看这样想着,血几乎要喷涌而出。
钟离捡了个冰凉凉的石头给她降温,林深羞得满脸通红,尤其是听到他纯良无害的笑声时。
血是止住了,但是确实,并非是因为和帝君接吻太过兴奋,她身体感觉到了不适,在出完一大堆鲜血之后,整个人都绵软了。钟离喂了些补品给她,林深吃着没有胃口,钻到他怀里合眼恢复精神,钟离背靠那从须弥来的植物,安抚着她,“回家休息吧。”
林深点头。
她进了尘歌壶,没什么力气,趴在床上沉沉睡去,钟离摸了摸她的头发,并未离开。
林深状态开始逐渐变差。
她猜测是他们接近了那枚结晶。随着她的等级提升,结晶的影响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深,林深自诩并没有那么脆弱,但是比起□□上的疼痛,她更惧怕精神上的折磨。
精神紊乱时,她会想起自己的家人,这让她十分痛苦无助。
口中似乎有什么清爽的糖球被推进来,林深艰难张口,舔了舔,好像还舔到了别的什么。她轻吮了下,随后又是一枚糖丸。
薄荷、清心、糖,还有什么,类似茶叶的香气。或许是中药。
林深不自觉地跟他索要,哪怕她已经开始吞咽困难,还要钟离用非常规的方式给她喂药。
想过要带着她离开,但是林深不肯。
即使远离,影响也不会削弱,既然已经被沾上,那就在这里决一胜负好了。
虽然有这种雄心壮志,但是失血严重的她只能像个小废物一样被他喂食。
不知道吃的是什么,但心里舒服了很多。
他在帮她消除梦魇的苦痛,林深贴着他的唇索求,钟离便把他存储的丹药都喂给了她。
这还是草国的朋友特制的丹药,但钟离并没有任何不舍的情绪,当糖一样一点点送到她的口中。
不得不说,照料脆弱的旅者是很磨人的,钟离并不擅长这类工作。林深紧皱眉头,辗转反侧,让他略感心疼。
盘石有心,他亦如此。虽然见过太多生死,但每每亲眼见证对方的痛苦,还是会叹息。
他安抚地抚摸她的脊背,林深转过去捂着胸口,忍耐着这些莫名其妙的折磨,她慢慢遗忘了钟离也在身边,黑夜沉寂,林深被拽入那个冬夜,刺骨寒冷。
她浑身打颤,钟离叹气,本打算折回璃月港,就被她拽住衣衫,林深似乎挺过来了,她埋在最近的温暖中,哪怕他的体温并不高,却也让人沉静安心。
“好些了?”
“嗯”林深抿抿唇,钟离将泡过清心的水递过来,她懒得直起身子喝,合眼装死。
显然,人都会恃宠而骄,林深并不例外。
钟离更多的是无奈和怜惜,按照刚才的方法喂了些,林深搂着他的脖子,将他的发握在手中,舔舔唇,满足过后才倒头睡去。
第27章 璃月港(12)
她并没有睡太久,只是调整自己的元素力来排斥这种入侵的力量,将自己从噩梦之中拉扯出来罢了。
她要感激他陪在身边,摩拉克斯的神力确实太过强大,包括他那些隐蔽的仙术,都蚕食了她模糊的梦境。不论是什么样的世界,似乎都能看到他背光而立,迎接她回到现实中来。
这让林深安心不少。
她睁开眼睛,隐约看到他皮肤上金色的龙鳞,伸手触摸,又若隐若现起来。那些微小的裂痕看起来就像是玉器的金线,他锁骨处有一处比其他更显眼,林深下意识用唇贴了一下,那里似乎隐藏着流动的黄金,给人一种迷醉的感觉。
这是他制作摩拉的原料吗?他的血液?
这么看来,他反而有些脆弱,因为破碎已经显而易见。
钟离紧了紧拥抱的手臂,他的手握着林深的肩头,垂眸问道:“在做什么?”
“在看璃月的黄金。”
他无奈道:“看来是感觉好些了。”
林深点头,她在他颈窝轻蹭,钟离扶着她的手臂,让她能尽快站起来恢复体力,林深吃了几个薄荷果冻,深呼吸过后,握紧了自己手上的烈刃。
“我们出发。”
钟离将她笼罩在金色的屏障里,出去之后,那种熟悉的压迫感果然扑面袭来。钟离也有所察觉,他单手将她抱起,林深贴着他,低声道:“好想变成小鸟,一直趴在你的肩头。”
鲜少有人会在这样紧张的战场说这样腻人的情话,钟离评价道:“巧舌如簧。”
“我是认真的。”她拨弄他的耳坠,“帝君不想么?还是没办法把我变成小鸟?”
她倒要看看摩拉克斯究竟还有什么隐藏的秘技。
林深的唇贴在他的耳廓,气息温热,带着一些清香。耳垂被折腾一阵,有些湿漉漉的凉气,钟离叹气,抬手将她变成了一只团雀。
林深惊讶地在他肩头跳来跳去,这样他更像一座山,尤其是他的宽肩,几乎可以滑滑梯。林深贴着他的脖子轻轻啄着,随后飞到他的头顶,在他发顶降落。
变成小鸟的林深一直在他耳边唱歌,钟离无奈,随她去了,等到快要下洞时才将她变回来,林深搂着他的脖子,看他径直落到洞底没有丝毫犹豫,就忍不住吞咽口水。
这里是层岩巨渊,石壁太影响他的发挥,如果真的是当年的摩拉克斯,他大概一个天星就能将这里夷为平地吧。
贯虹在地上擦出一声尖锐的响动,钟离的压迫感几乎让她血液凝滞,林深搂着他的腰,看到他泛金的眼眸,随后他便抬手,将前方紫色的淤泥震得粉碎。
那红色的光芒就在眼前,林深按住他,小声道:“帝君不要进去。”
她担心他会因此受到影响,自从看到他的金纹,林深便忍不住担心他。
他笑道:“为何?”
总感觉他低沉的声音似乎包含着区区此物更奈我何的不败感。
他打开护盾,将两人裹在其中,那金色的波纹从他脚边散开,这洞窟里的妖邪如同蒸发一样显示不见,只留下一团黑雾。
林深看到尚未成型的、在蒙德见过的那个邪物。它在这里虚弱很多,也没办法支撑自己,钟离微蹙眉头,天星从他身边凝聚,林深看到金光闪过,洞窟顿时被砸得地动山摇。
哀嚎声响起,钟离落了一个天星,想来只用了半分力气,硬生生把洞窟砸得通透,直接看到了外层的暗光。
林深缩在他怀里,看他眼睛里的金色渐渐平静下来,随后才上前净化那枚红色结晶。
他已经将威胁全部抹除了。林深想,她应该不会那么痛苦,但是伸手之时,还是觉得骨头都快被拧断了。
是绝对的排斥,排斥她的存在。
水蝴蝶覆盖了整个结晶,林深咬牙坚持,手臂忽然附上微凉的触感,是他的掌心。钟离在背后搂住她,稳好她的身形,随后握住她麻木的手腕,安慰:“很痛苦么?”
林深摇头。
和岩王帝君站在一起,就没有什么称得上困难和痛苦的了。
她握紧拳头,结晶应声而碎,林深长舒一口气,随后身体不支,差点滑在地上。
结晶破碎时,她从碎片中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脸。同事,甚至还有她已经去世的哥哥。
林深看着一瞬转逝的家人,鼻子酸涩。
钟离稳稳接住她,林深团成一只小鸟窝在他的掌心,变成这样,似乎要比人更节约体力,可惜的是她没有力气给帝君唱歌了。
钟离环视四周,方才清退结晶时,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波动,显然,这超出他的常理之外。而手中的旅者,也在净化时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元素力,消灭此物,确实凶险。
璃月的土地上或许还有其他位置有此异变,钟离想,他应该将此事传递给众仙与七星,以防万一。
叹息过后,又是摇头苦笑,这些想法已经成为习惯,想来全然身退也是不可能的,既然亲手养育了璃月这个国度,他大抵也要照顾这片土地到最后了,他的最后。
林深像一只火球一样在散发热量,钟离将她放在胸口的口袋,林深贴在他心口的位置,能感受到他的震动。
原来帝君也有心跳,不过好缓慢呢。相比之下,林深的心跳就像是聒噪的麻雀。
她隔着布料蹭了蹭,钟离沿原路返回,终于寻到洞口的光亮。
他果然不喜下面无光的地段与狭窄的洞窟,如果再度开放层岩,如此恶劣的环境,也要先行改善才行。
出来时已是黄昏,一切顺利,林深迷迷糊糊地扇着翅膀,自己落到了他的肩头,然后又咕噜咕噜滚了下来。钟离单手托住她,林深靠自己的意志变回原样,只不过没什么力气,仍旧是黏糊糊地贴在他胸口。
派蒙叹气:“又成这样了呢。之前差点没死掉,这次看起来消耗得更严重了。”
钟离道:“该怎么恢复?”
派蒙沉思:“应该静养就好,她恢复力很快的,如果有钟离陪伴,没准好得更快,毕竟是美色驱动力!”
林深迷糊间听到派蒙又在揭底,不满地淡哼一声,但是不得不说,和帝君在一起确实会心情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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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是在不卜庐的药房,林深睁眼便看到七七好奇地盯着她,小僵尸的身体要比周围凉好几度,林深起了鸡皮疙瘩,七七回头缓缓说:“白先生,醒了。”
白术低头检查一番,简单开了些方子,随后对钟离道:“并无大碍,吃了这些,便多多休息吧。”
林深没想到他会把自己带到医院来。
手脚酸痛,但是在璃月港内,她没办法赖在钟离身上,只能自己扶墙站了起来。
他伸手将她扶稳,林深耳朵发红,握住他的手腕,白术轻笑:“那便请回吧,想来二位也应该有不少要忙的事情,请仙典仪在即,更是要多多费心了。”
林深听得云里雾里,她现在并没有多少思考的能力,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钟离后面,本想问他要去哪里,他却顿住,拿出尘歌壶,将她和派蒙放了进去。
林深躺在草地上看着洞天里的太阳,迷迷糊糊间,感觉又被他抱了起来,落在了柔软的鹅绒上。
派蒙现在已经是个合格的助攻了,见状乖乖飞到自己的小床上,还顺手拉了屏风。
钟离将熬好的药汤放在她唇边,林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浓稠的汤药,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她本来不需要吃药的。
林深想从口袋里拿出甜甜花酿鸡,钟离的汤碗又近一寸,她没办法,只好讪讪收回拿鸡的小手。
第一口苦得她节节后退,钟离无奈,拿出一碟甜丝丝的杏仁豆腐,盛了一口放在她唇边。
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一口豆腐一口药,喂得颇有节奏。
还剩下最后一口,林深艰难道:“实在是太苦了,帝君,这分明就是谋杀。”
她的舌头都被苦麻了。
“那要如何才能把这碗药喝完?”
他向来是个懂得妥协的人。尤其是面对林深。
林深舔了舔唇瓣,把苦得不行的舌尖漏出来吹风,又抬眼看了看他。
他如何不懂。
林深总有一万种方法来同他取乐,不管各种境况,不管她身体如何,诚如派蒙所说,对于她来说,美色当头,其他都黯然失色。
钟离垂头安慰了一下她的舌尖,林深满意地点头,随后把药干了,毕竟她说话算话。
这样古法熬制的汤药实在是难以下咽,林深苦得皱眉轻哼,随后又被安慰了两次。
他的发已经有些散落,可能是她摆弄他的发绳导致的。林深取下那枚宝石,长发披散,林深吞咽口水,将他的发尾捧起来放在唇边轻吻,然后用手轻轻拨开他的双唇,喃喃:“本来以为帝君的舌头会分叉呢。”
他轻笑:“为何得此谬论。”
那当然是看了你的某些图片得出的结论。
“因为帝君是龙嘛。”林深观察着他与常人无异的每寸,又听到他声音低沉地询问:“可还有别的怪谈?”
林深摸了摸他的腰,揣摩过后,在他耳边低语,把她听说的别的地方也会分叉的结论告诉了他。
钟离轻笑起来。
林深搂着他的腰抱怨:“所以都是假的。帝君已经完全绝情断爱了,我说什么都只会笑话我。”
“如果绝情断爱,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情人的厮磨总会让人羞怯,林深感慨他的深沉和阅历,在某种程度上真的是对她全方位的碾压。她开摆道:“不知道,帝君或许只是在逗我玩。我可能还没有画眉有趣。”
他的唇在侧脸轻磨,林深躲了躲,又无处可躲。
显然画眉是没办法做这些的。
第28章 璃月港(13)
显然分叉与否,不过都听他说了算的。
见识是涨了,人也废了。
林深趴在他身上,狭窄的厢房内蒸腾着迷离的熏香,明显是他的趣味。林深在梦里都是这种香气,让她昏昏欲睡,估计是一种强烈的安神药剂。
因为跟他贴得太近,林深迷糊之间,闯入了他的梦境。
想来摩拉克斯给仙凡托梦千年,大概不会料到有朝一日,有人也能来他的梦中转一转。
林深明白,这是他默许的。
□□的疲乏都被他抹平,林深穿着鹅黄色的襦裙,在仙境一样的地方落地,为了能快点找到他,她变成小鸟飞了过去。
他好像一座大山,巨龙盘绕,是在休息。
和人亲昵完就躲在这里偷闲,林深不满的抱住了他的尾巴,钟离睁开眼睛,她似乎能听到他宽和的笑声。
随后被他卷起来,团在身上。
旁边似乎是湖水,他在山上休憩,林深来了,他又缩小了许多。
看来让他陪她在那个小床上厮磨,也当真委屈了他。
这里的水并不冰,是温柔的春水,林深这才不介意和他半浸在湖水中拥眠。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将头贴在她身侧,林深抱住他的脖子,用手拨弄他的触须。
他没有生气,凑过来任由她抚摸,林深还亲了下他的眼睛。
“帝君你累了么?”
他不讲话。
林深又左右摸摸,被他卷得紧了,虽然刚刚吃过苦头,她还是大胆地在他头侧耳语,其实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不必担心被别人听了去,林深只是在掩耳盗铃。
他叹气,觉得她是折腾得没够,她听到耳朵里闯进来一句,“小小年纪,如此重欲。”
“帝君,这话就不对了,只有小小年纪才会这样,你就”
被堵住了,自然就说不出话。
林深窝在他的身体上,抱着他矜持一阵,很快就放弃抵抗,脚上都是湖水,身体已经快浸了进去,全靠他卷着她。而他真的顺着她的话,跟她在水里荒唐。
醒着也折腾,睡了也折腾,林深不知道这样酒池肉林了多久,勉强睁开双眼,迷茫地拍了拍他的胸口,喃喃:“肚子饿了。”
她也不是魔神,还是需要吃东西的。
而且派蒙也要喂了,不知道她一个人会不会找东西吃。
钟离应当是浅眠,闻言只是用手四下拨弄,便飘过来一碟万民堂的熟食,林深用筷子夹了一块酱牛肉,软烂入味,还不柴,她便加过来放在他唇边,钟离摆手,林深只好自己全吃光了。
当然,按照派蒙的分量剩给她,林深去看她,派蒙还在蒙头大睡,索性放在她旁边的桌子上。
林深裹了下他的外衫,深秋已至,家里还是有些冷的,哪怕是洞天之中,也不能完全断绝和外面的联系。
他显得有些慵懒,并没有起床或者说话的打算,林深钻到他的胳膊下,摸了摸他身上的纹路,钟离也没有什么反馈。
他仿佛熟睡,但林深知道,他一直是清醒的。
这样安静的帝君实在是美不胜收,长发披散,眼尾的红似乎更重了,林深用手指轻抹,并没有量染开来。
已经习惯她的摆弄,钟离并未阻止。
这样享乐是从未有过的时光,同这位肆意的旅人在一起,他好像体会到了她所说的轻松。
林深玩腻了,她亲了亲他的眼睛,然后去寻觅她的衣服,这才发现,她的衣橱已经被钟离换成了秋冬的款式,上下装甚至鞋袜都一应俱全。
大多是红色金色的风格,林深已经不去琢磨他的摩拉从何而来,看着他精心挑选的衣服,心里总归是暖和的。右手边还有他准备的首饰,大多是玉石,看起来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品味极佳的人挑选出来的。
林深本不想再跟他腻,看到这些又折了回去。
钟离大概是下午三时才睁开眼睛。
林深穿着时下流行的秋装,披着她最喜欢的那件披风,正在庭院喂他饲养的画眉。
他伸手环绕着她,温暖又安逸。
派蒙还在旁边,见状“咦”了声,嫌弃地消失了,林深很难不在他面前变得局促,为了防止自己再掉进圈套,她只是伸出手去喂那些漂亮的小鸟。
“恢复好了的话,便去将那些幼童送往往生吧。”
林深连连点头,又问:“帝君也同去么?”
他摇头。
那些孩子知晓他是摩拉克斯,他不想暴露身份,林深明白。她放下手中的器物,回头道:“我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帝君,我会遵守与你的契约,帮你卸下神位的。”
他温和道:“我明白。”
林深回头缩到他的怀抱,秋风四起,枫叶落了满园,她仰头看他拨开栏台上的落叶,想说些什么,又如鲠在喉。
她踮脚吻了吻他的下巴,然后用头轻嗑他的胸口,“那我先出发啦,晚上回来,想吃点新鲜的,帝君给我做。”
“好。”
林深接过他递过来的盒子,里面还有些动静,她晃了晃,里头的团子往外乱撞,林深便不好乱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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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堂外,胡桃正准备离开,看到林深来,笑着招手,“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对优惠大酬宾有兴趣!”
林深摆手,将自己在层岩碰见这些鬼魂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还特地将钟离隐去,胡桃托腮道:“层岩不是被七星和帝君的封印封得死死的么?听渡口的船夫说,前阵刚送走最后一批愚人众回至冬,那边应当是彻底的无人区了,你去那边所为何事啊?”
林深面不改色道:“自然是去挖矿!”
虽然能理解,但是胡桃还是略带狐疑地审视她,最后放弃挣扎,而是将目光放在木匣上。
“看来是钟离借给你的。既然如此,就打□□折优惠,由我来送他们一程。”
他们俩还真是林深咬牙切齿地掏出自己的摩拉袋,付款之后,由天南地北地为胡桃寻找仪式材料,直到入夜才准备就绪。
木匣开启,里面的魂魄飘散开来,看到林深都热情地跑过去抱她。看来他们也听到了她与钟离的谈话,知道了那个狗头怪并不是一位好神明,而林深则成了把他们解救出来的漂亮姐姐。
林深叹息,哄了一阵,就听阿勤说:“就你一个人吗?”
林深摆手,刚想指向胡桃,就瞬间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赶紧捂住他的小嘴。
胡桃也没有追究,将他们安稳送去往生,而后伸了个懒腰,“大功告成。不知钟离什么时候回来,这边求他的委托已经堆积成山,旅行者,你可没有好好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
林深对对手指,“那我回去同他商议一下,既然如此,那就当做到期吧。”
“他人在哪里?”胡桃拿着账单,“竟然买了如此多的东西,还将账本寄到往生堂来,下次见他,可要让他认真工作了。”
林深攥着自己的新衣服没敢说话。
离开往生堂,林深叹了口气,路过公告板,上面正贴着云堇的新戏,想来他不会错过,这台戏开在珠钿舫,林深站在港口看着那艘船,左看右看,想起那边只有贵客能去,她又没有冰元素凝冰渡海,还惹得这边的渔夫心生疑窦,只好扭头离开。
正碰见钟离。
“我正在找你。”他说。
显然,让岩神立刻找到一个人也是不容易的,看来他已经闲逛许久了。
林深指了指远处的大船,“我以为你来听云先生的戏。”
“可有新本?”
“嗯。”林深问他,“要去吗?”
他大概是能搞到通行证的。
钟离却摇头,“戏总有时听,你我并不能时时一起,做了饭,回家吧。”
林深有些惊讶,他揽住她的肩膀,林深惊诧地盯着他,又惹他笑了,“怎么了?”
“我本以为你会先去听戏的”
“怎会。”
林深搂住他的腰,眼睛亮亮地看向他,仿佛他做了什么巨大的牺牲。
原来请仙典仪是在元旦前日,如今也已经十二月了,璃月沿海,没有那般寒冷,但是过几日也可能会下雪吧。
他披着墨色的大氅,隐约有种帝王之气,林深往他怀里缩了下,鼻尖一凉,果然下了小雪。
钟离偶尔会站在高处俯瞰这座城市,冬雪已至,他忍不住驻足,再望了望璃月港。
“帝君每年请仙典仪都会说些什么呢。”林深好奇道,“我还没有见过。”
“买卖之事。”钟离道,“不过投机。还有一些琐事,多是民生。”
林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其实不懂经济,原来也是个纯粹的技术宅,钟离哪怕跟她细细解释,她也听不懂,看来他也明白,所以只说了个大概。
今年就是最后一次,钟离的呼吸在空中凝成一段白雾,林深冷得几乎要钻进他的身体里,他笑道:“走吧。”
洞天暖和很多,林深抖了抖身上的积雪,看到他肩上也有,便踮脚拍了拍。
饭菜在灶台温着,这次更是丰盛,还有些看起来就是蒙德风味的甜点,林深吃得很满足。
他端着一盏酒,也是温过的,看到她在盯着,于是倒了一杯给她。
外面的景色沉寂下来,换成了相同的雪景。
绿蚁新醅,红泥火炉。
林深坐在他怀里喝了几杯,手指缠绕他的长发,他低头问她:“在这边过得可开心?”
他毕竟是主人,而她是客,林深点头,“很开心,何况还被我歪打正着,由你陪我做完了这些。”
他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端详,林深羞得目光躲闪,最后还是与他平视。
“这样便好。”
林深坐在他腿上给他编着头发,“胡堂主说你那里积了很多委托。”
他抿酒点头。
“还有,请仙典仪上有要准备的东西,我会帮你备好。”林深将他的发编了两个麻花辫,“如果你想举行送仙仪式,我也会替你完成。”
“送仙”钟离陷入沉思,“千年来,已经鲜少有仙人离世,这些复杂的礼仪想来也无人记得那么仔细。”
除了岩神摩拉克斯。
如果在请仙之后遇到,他大概还会带着她走一遍送仙的流程,顺路介绍了璃月的风土人情。而她沿路通知各位仙人,也算替他完善了这个谎言。
“不必送我,若七星有这些想法,便随他们吧。”
每届七星应该都是在钟离的注视下长大的,对于七星和仙人的信任,大概率也是由此而生。林深抚摸他的长发,又问:“那请仙结束后,帝君又要做什么?暗中观察?”
“我相信你们能处理好。何况,若你和璃月需要我,我自然会回来。”
成了能和璃月相提并论的存在,林深显然有些骄傲。她两手缠绕他的发丝,然后同自己已经变长的头发编到一处。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钟离垂头轻吻她的额间,林深将两人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最后还是由她解开梳通。
外面的雪景虽是仿的,但温度是实在的,天冷了下来,钟离将她轻易抱起,林深总是坐在他的手臂上,他也显得毫不吃力。
“今夜想做些什么?”钟离拉开厢房的屏风,里面的烛光随着他的进入缓缓点燃,林深贴着他的发道:“把剩下的时间都用来陪我吧,帝君。”
钟离陪她躺在狭窄的小床上,林深把他上下摸了一阵,又因她从他那里学了仙术,自己变成团雀在他胸口蹦蹦跳跳,钟离用手指拨弄她胸口翘起来的羽毛,林深又啄着他的手指以示不满。林深钻到他的手心,他的拇指上还有枚戒指,摆弄一会儿,他便拢住掌心,用指腹轻轻揉搓她的头顶。
玩腻了后,林深恢复人形,合着眼道:“帝君,我还有想做的事。”
“说来听听。”他还是疼爱的语气。
“想跟你在天上飞,就是骑着龙飞还有,做炸鸡给我们吃”
说了很多无厘头的事情,林深把自己哄睡着了,钟离拍着她的肩思考这些的可行性,最终也答应下来。
第29章 璃月港(14)
请仙典仪在即,璃月港明显热闹起来了。
凝光甚至亲自检查了用于祭祀的瓜果,周围的香炉都擦拭得锃亮,而林深刚刚骑龙回来,正在高处和他商量要在哪里把先祖法蜕扔下去。
总觉得有点对不起精心准备的各位,哪怕凝光和刻晴有自己的想法,但是请仙典仪,她们还是态度庄重的。
钟离确定了位置便打算带着她离开,林深现在已经会随着变成小鸟,在他肩头乱跳,问他:“帝君会不舍吗?”
“不会是假。”钟离道,“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何况,也是时候直面了。”
林深跳得很高,扑扇着翅膀在他侧脸乱蹭,“虽然我现在也没办法长久地陪伴帝君,不过缺少玩伴的时候,可要想到我。”
“玩伴么?”
他的手指划过柔软的绒毛,林深舒服地窝到他的掌心,随后就听他道:“抱歉,还有些琐事。”
林深已经开始会跟他耍脾气了,闻言她变了回去,气鼓鼓道:“忙!忙点好!”
钟离歉疚笑笑,抬手揉揉她的发顶,随后消失在她面前。
派蒙抱着胳膊道:“最近钟离总是神神秘秘的。”
林深当然不是真的跟他生气,她叹了一声,“没办法,他毕竟还是岩神,我不过是提了一嘴,细枝末节还需要他自己进行操办。我们两个继续去锄大地吧,层岩上帝君的结界也放开了,从后面绕过去,应该能捡到被遗忘的宝箱。”
一想到提瓦特大陆上还有紧闭的宝箱就让人摩拳擦掌。
林深从层岩满载而归,在天上飞的时候,隐约看到伏龙树顶闪烁着流动的光芒,她好奇地张望,果然看到钟离坐在这里。
这样偏僻的地方,林深也没顾及什么,径直螺旋下落,缓缓落到他腿上。
她伸了伸懒腰,抱着他的脖子抱怨道:“给我个说法。”
居然甩了她来这里喝茶,就那么好喝吗?
钟离轻咳:“来见老友。”
林深眨眨眼睛,这才看到旁边坐着个青年男性,穿着古朴,金色的眼瞳里写满了诧异,茶杯也从手中滑落。
“摩拉克斯你?”
林深反应过来了。
刚才由于树枝的遮挡,她并没有看到旁边还有人,而且在这里的老友,只能是若陀龙王。
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伸手握了握他的手,上下摆动,“您好您好,慢聊慢聊。”
林深刚想离开,若陀便笑着开口:“摩拉克斯,这就是你说的旅者?”
钟离提及,当然有所保留,他不会将两人的关系讲得那么详细,倒是林深,直接坐到他的怀中,反而把一切都讲明白了。
林深自知是走不了了,在他身边脚趾扣地,低头摆弄钟离的发尾。
“嗯。”钟离侧头道,“先前层岩一事,地脉涌动,若陀出于担忧,他的善意化作人形,所以过来一叙。”
是在给她个说法。
这样一看,林深跟个悍妇一样管束着他,也不知道陀子哥会怎么想她。
想到这里,脚趾已经抠出一座璃月港了。为了不显得自己很多余,林深化身端茶小妹,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然后接着在他背后玩头发。
“不过你并未对我坦白。”若陀抿着茶汤,“看来,千年的石头也会开花。”
“若陀,莫要再拿我取笑。”
钟离并没有隐瞒的意思,他揽过林深的腰肢,她重心不稳,两手压在他肩头,让她脸颊发红。又看到他变戏法一样掏出一个大大的玩偶,等看清那是先祖法蜕后,林深露出一个极其幸福的笑容。
“谢谢帝君!谢谢龙王!”
她也不知道该叫什么,总之乱叫,抱着先祖法蜕满场乱跳,若陀都忍不住笑起来。
“你倒是会哄。”若陀叹息,“作为你的好友,我竟没看出你还有这样一面。”
“那时你我忙于战争和重建璃月,再多闲情逸致,也都是徒劳了。”
风扫过若陀的长发,他轻轻道:“见你与璃月安好,重回黑暗,也不算寂寞。”
“时间到了吗?”
“这样的状态很难持续太久,下次再见,又是何年。”
林深抱着先祖法蜕,站在溪水边远远看着他们,这样飘雪的季节,若陀穿着单薄的春装,一身落寞。他起身,林深上前两步,不知该送些什么好。只能掏出今日新拾的夜泊石,模样圆润,如同明珠,放在若陀手中,他轻笑:“可是给我的?”
林深连连点头。
“多谢。若有机会,再烹茶一叙。”
“若陀。”钟离似乎有话要说,但眼前只剩下一片苍白,又收回口中。
一声叹息。
林深鼻子很酸,她道歉道:“抱歉,时间宝贵,我不该打扰你们的”
早知道她就再看仔细一些,从这里飞过去了。
钟离垂头道:“为何道歉。他见到你,也是很高兴的。何况,我也想让他见见你。”
林深看到他眼底沉淀的情绪,实在是惹人心痛。她抹抹眼泪,权当是为他哭泣。
钟离环抱她,笑笑:“怎么惹得你哭起来了。”
她没法说,她对于他的悲伤感同身受,而且那并非一时的情绪,而是积累了千年的,几乎化成一种无解的孤独。
没有一个人是可以替代的,钟离拥有强大的记忆力,他无法遗忘每一个离去的人,就连草草葬在层岩的千岩军,也曾受他的鼓舞。
“多谢。”钟离轻拍她的后背,“但是别再难过,否则,今晚的红烧狮子头便品不出最纯正的原味了。”
林深抽抽鼻子,“红烧狮子头?”
“嗯,还有天枢肉。今晚多是肉菜,你应爱吃。”
她咽咽口水,挽着他的手臂往外走,“还有别的菜么?”
“有,回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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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主食是饺子,林深吃了半盘水饺,一个狮子头,一块天枢肉,还有一整个粉蒸茄子,上面洒满了肉末。
她吃得爬不起来,钟离抱着她去沐浴,林深在他怀里玩了会儿水,浴桶里都是香喷喷的香膏味道,林深抱着他的头发玩了一阵,又靠在他怀中问:“明天便是请仙典仪了,我们的契约要到期了呢。”
“不知我履行的如何?”
林深点头,“非常满意。”
“如此便好。”
她贴着他轻轻道:“我们就要分别了,你还有事情要做吧。如果请仙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会帮你摆平,当然,七星和璃月百姓也不会允许的。”
她只是这样说,虽然被卷入这场局中,但是钟离肯定会亲眼盯着,防止最后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嗯。”他轻叹。
“你会舍不得我吗?最后一天了,再多疼疼我吧。”林深搂着他的腰撒娇,钟离并不是没有感情的,他对她的怜爱已经跃然纸上,此情此景,她想要什么也应当应允。
而且林深从没真正向他索要什么,她渴望的不过是陪伴。
钟离虽然能言善辩,但他并不是满口情话的类型,他只会用细微的动作来表达。
水汽蒸腾,他轻抚她的脊背,窗外落雪,屋内一片寂静,偶尔会有水声和错落的呼吸,都被风雪泯于虚无之中了。
她越过他的肩,看到外面的雪景,才明白这洞天不过依照他的心情而建,她之所见,是否也代表了他的情绪。
天色尚早,林深烘干了两人,裹着厚厚的披风出门,还觉得不够温暖,就钻到了他的外袍下面。
风雪寂静,月上当空,门外的大树飘着红绸,仿佛雪夜红梅,她伸手稳住一个看了看,里面什么都没写,又仿佛什么都写了。
这些是他的心愿吗。
里面会不会也有关于她的。
林深背靠他,看着明月,那些相思穿肠而过,但已经经历过别离,她已经能平和应对了。
他的唇其实有些凉意,林深想踮脚努力一下,他都很体贴地弯下腰,适应她的身高。
他的发在指尖穿过,林深捧着他的脸,抿唇道:“明天你会去么?”
“会。”
林深点头,然后窝在他的颈窝喃喃:“回去吧,不知道今夜会做什么梦。”
窝在床上也是睡意全无,钟离又疼了她两次,林深这才感觉到一些疲惫和困倦。
毕竟两个也不是很好应对的。他行事十分温柔,林深喜欢他的眼睛,他便常抱着她轻吻,等到弥漫的熏香蒸腾起来,她才长舒一口气,躺在他的胳膊上,一只手还不忘抱着她今天新得到的玩偶。
“这个是从哪里弄来的?”林深把脸埋进去蹭了蹭,“好软的毛毛。嗯感觉像是兔子毛呢。”
“托至冬国的玩具商定制的。”钟离补充,“从胡堂主处拿来的报酬。”
怪不得他神神秘秘的。
不过至冬国的玩具商林深挑挑眉,没去询问对方是谁。
她准备抱着玩偶入睡,让钟离有一阵的犹豫。他就在这里,没想到比起他本身,林深更喜欢那只毛绒布偶。
她小心从他身上挪开,他大概真的有龙的习性,这样撑着实在是难受。钟离看她盘在布偶身上正准备进入梦乡,便趁着她还清醒,将人拉了回来。
林深不满地踢了下,又被钟离握住了脚腕。
他的熏香太过迷醉,林深有些后悔在沐浴时和他说的话,但是已经泼出去了,自然而然就要自己承担。
“帝君”
“嗯?”
她只是唤他帝君,缱绻情深。
林深喜欢他的手指,戒指或者指尖,都承过她的吻,现在她也是捧着他的手贴在脸上,埋在他的掌心磨蹭。
钟离揽着她,用手轻柔安慰,林深背靠他的怀抱,等到一切结束才昏睡过去。
她入睡之后,并没有做任何梦。大概是钟离的仙术,林深睡得很安稳,没有在梦中再多废心神,第二天醒来,他并不在身边。
林深才察觉,原来也有人不会应对离别。
壶中已经变换洞天,她从宽阔的厢房醒来,衣物摆放整齐,外面的物件也是一应俱全,只不过,不再是他的洞天。
林深感慨他的多情好似无情,穿好衣衫,做好准备,她对着派蒙道:“走吧,请仙典仪快开始了。”
璃月港张灯结彩,凝光已经在主位站好,准备恭迎帝君。
林深在天衡山上远远往下望去,又在一旁的树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她犹豫一下,还是走过去融到他的怀抱,钟离轻抚她的头,林深小声道:“以为你要不告而别。”
“约定今日再见。”钟离道,“我从不毁约。”
“那我们的契约是不是也就此终结了。毕竟不是如同甘雨和魈那样,是千年守护的契约呢。”
他不再是她的爱人,他们之后也没什么瓜葛了。
钟离轻笑:“卸下神位并非此时一瞬,这世间万象还需要时间来慢慢磨合,你与我的契约亦是如此。何况,不过开局,我们的契约才刚刚开始。”
林深仰头看向他,有些懵懂,她直白地理解:“那我们的契约还在生效?”
“自然。”
她窝回他的拥抱,随着凝光的召唤,看他抬手,天地震动,在璃月港的上空凝聚了黑金色的云雾,原来他降临之时,会有如此大的阵仗。
“那个红色结晶,确实令人在意。我会用这段时间搜索境内的残余,然后告知于你。当然,我会注视着璃月港的动向,至于接下来的旅途,就无法相伴了。”
钟离的手轻轻滑落,先祖法蜕就这样径直摔在典仪之上,他轻声道:“如此,便开棋了。”
这也是他另一场战争的开端,他履行最后的契约的起点。林深松开他的腰肢,轻声道:“要走了么,帝君。”
他的指尖掠过林深的侧脸,她握住他的手掌,望着他的瞳孔,千言万语,又化作沉默以对。
“可还有想要的?”他叹气,终归是不舍。
林深被他讲得鼻酸,她摇头,但是这样,又舍不得放开他了。
“我不会离开璃月,待你旅途结束,依你选择。”
他愿意等她。林深闷闷地应了一声,埋在他的颈窝,看他化作一缕金光,从她眼前消失。留给她的只剩下好感度10的字样。
她叹气,伸手想要确认任务完成,却发现他将他的玉璋留给了她。
摩拉克斯是魔神,而非人类,或许这就是他爱人的方式吧。林深听着头脑里的礼炮响起,略带伤感地屏蔽了系统的聒噪,抱着那个毛茸茸的先祖法蜕看向混乱的璃月港。
凝光一句帝君遇刺,自然让千岩军严阵以待起来,林深收起感伤,毕竟她还有未完成之事,帝君所托,她也应当尽心竭力地做好。
她并没有兑换新的任务。而且钟离的任务与主线交织,似乎支线与主线的界限没有如此明朗了。
这个系统,看样子很像一个半成品。
因为帝君“遇害”,林深成功进入了主线剧情,而且她并没有成为千岩军的通缉犯,至少现在没有。
帝君身陨已成定局,凝光虽然封锁消息,但是林深还是要将如此重要之事--通知各路仙人夜叉。大家或者震惊或者怀疑都如同设想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留云借风真君似乎并没有很激动。
她站在洞府前好好审视林深一番,让林深觉得有点毛毛的。
毕竟她是一只好大的仙鹤呢。
“不知帝君又有什么新奇想法,真是越来越不懂他了。”留云扇扇翅膀,“大抵一月前还共饮过,这世间能杀他之人,恐怕还未降生。”
林深尴尬笑笑,她抱着派蒙,人畜无害,留云又问:“帝君已然六千岁,竟还会沉湎于情爱,这不会又是什么讨情人欢心的伎俩”
看来帝君为了做一个好男友,跟留云聊了不少,事出突然,让留云对他的品德都产生了一丝怀疑,而且这个破系统根本就没有阻断所有人,为什么钟离的传说跟主线还勾连着,还是破系统根本就奈何不了这些仙人。
林深连连摆手,留云上下看看她的行头,恍然大悟,刚想说什么,林深紧张道:“帝君自有深谋远虑,真君切勿声张。”
让留云守住嘴巴显然并不是一件易事,但大局当前,留云也没再八卦,“事情我也了解,我会与其他仙人商议对策,既然如此,璃月港也会由我们众仙接手”
看来留云还是那样的性格,林深好言相劝:“不如看七星表现如何,真君您也很久没有出山了吧,如今的璃月港与从前并不相同,这毕竟是帝君的心血。”
“呵。”
劝是劝住了,但是误会也埋下了,希望留云借风真君不要自己乱想才好。至于送仙一事,林深也打算毛遂自荐,与七星共同完成这个任务。
登上群玉阁的方式无需再教,林深直接进入凝光的房间,将送仙典仪之事与她说明,同时,从中抽取了五成当做报酬。
“送仙一事也是我从仙人与夜叉口中得知,在璃月游览许久,也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林深晃了晃茶杯,“而且由七星准备送仙典仪,也能体现七星对帝君一事的重视,有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
林深明白,虽然她与凝光并未正式见过,但是林深这位在璃月行侠仗义的旅行者,已经算是小有名气,凝光作为七星,不可能对她毫无了解。
凝光用折扇挡住唇边,“想不到旅行者也是一位精明的商人,好的商人讲求商机,你在此时提议,确实能得到双赢的棋面,至于众仙对七星的芥蒂,我也明白。”
“帝君乃是璃月人的帝君,加害帝君实属大不敬,我们虽为凡人,但也与帝君签订契约,如果众仙对七星颇有介怀,还请他们来亲眼看看我们凡人的决心。”
“至于旅者,既然你熟悉送仙流程,我便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身份,让你在璃月行事得以畅通无阻,采购器物只需记在凝光账上,事成之后,自然有约定的报酬。”
她放下一张合同,林深扫了一眼,随后签订。
“但是也请小心行事。”凝光放下折扇,远眺窗外,“帝君仙体已经由我等严密保护,如今正是动乱之时,此事仍有诸多蹊跷,不可声张。”
显然,凝光并不怎么在意送仙典仪,她已经迅速扩张权力,将整个璃月港纳入七星的管理。真凶未知,而且,想必她也收到了钟离提示过的信息,现如今一切还处于调查阶段。
人言汹涌的璃月港、街上潜伏的愚人众、绝云间上怒气滔滔的仙人,都将这个无神的国度推上风口浪尖,而此时的天权星凝光,只是眯着眼看向窗外,似乎已经有所怀疑,亦有些许对策。
山雨欲来风满楼。
林深看着面板跳动的符号,最终还是拨开了提示。
她也要继续往前走了。
第30章 黄金屋
不得不说,为了完成钟离的嘱托,林深光是等待几位仙人便花去了五六天时间,还好魈并不算难找,他看起来也没有多吃惊,大抵也是猜到钟离的安排的,等从凝光的群玉阁下来,帝君遇害已经过去了七天。
这几日人心惶惶,显然,大部分人难以相信帝君会死。
呆在原地也不会有好事发生,林深知道达达利亚是完成任务的重要一环,已经在绝云间蹲累了的林深打开了达达利亚的任务面板,兑换追踪,已经十分熟悉。
系统也是越来越敷衍,主线任务和达达利亚的攻略任务合在一起不说,连个任务提示都没有,而且系统的活跃度越来越低,让她有时都会遗忘这个东西的存在。
像是刚做出来的半成品在,一股脑地往她身上堆砌。
璃月内陆温度明显比港口低了些许,人迹罕至,也没什么好东西,她从山顶拿了两颗清心,看到远处的红光,碍于雾气对于视线的阻碍,林深将那里当做了宝箱的封印,她抱着派蒙道:“最后一个了,拿完我们就回家吧。”
以前也不用考虑季节,但是身处异世界,也得学会看天气出门呢。
她缓缓降落,只看到一只偏大的帐篷和储存食物的木箱,看着笔记上的文字,大概是愚人众的驻扎营地。
而那处红光,也不过是火光罢了。
天气阴沉,果然下起了小雪。林深本来想离开,就听到突兀的一声“是来找我玩的吗”,她叹气,先展开盾,随后道:“打扰了,我没有做什么,现在就离开。”
像愚人众和盗宝团,她在半路上碰见,且对方没有宝箱的情况下,她一般是不会出手的,毕竟对方都是人类,能进行有效沟通,像丘丘人就比较困难,她并不怎么懂丘丘人的语言不说,他们还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冲过来打你。
林深兴致缺缺,本打算离开,哪知道身后又是一声尖叫,她回头看去,那个雷萤术士竟然脚滑掉进了深坑。
反正她会飞,林深叹气,本来想走,但是出于人道主义,她还是过去看了一眼。
这个雷萤术士虚弱得可怕,两手颤抖地抓着悬崖壁,头顶的蚊子还在攻击林深,还好继承了钟离的护盾的她完全不痛不痒。
“你上不来吗?生病了么?”
林深伸出手,握住对方的手腕,尴尬的是,对方也是个成年女性,有一定重量,而林深没有重心,拉扯不当可能两个人都掉下去。
到时候往上爬就麻烦了。
她伸手简单做了一个小型的岩造物,刚想用风元素把她缠上来,还没发动,身后便覆盖了一个冰冷的身形。
他的手握住对方的手腕,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一起拉。”
是达达利亚。
林深侧头看看他,他的单边耳坠在冷风里微微摆动,蓝色的瞳孔看不出任何情绪。哪怕他时常带着笑容。
将雷萤术士拉了上来,她气喘吁吁,道谢之后就是向公子大人请罪。
“没关系,听说维拉你身体不舒服,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
林深叹气:“但是攻击力还是一如往常。”
她指了指头顶还在吐雷元素的召唤物,雷萤术士立刻把它们叫了回去。
“没记错的话,你是旅行者吧。”达达利亚笑着道,“在这里做什么呢。”
对于达达利亚知道自己也没什么惊讶的。毕竟利用她来找出先祖法蜕,第一件事就是要监视她的动态。想来在璃月锄大地时,情报就已经被他了解得差不多了吧。
“没什么,在闲逛。”
派蒙揉揉脑袋,“你是谁呀?”
“我是「公子」。如你所见,是愚人众的执行官。”
“愚人众执行官!”派蒙拉着林深后退,“那不就和女士一样,她可是抢走了温迪的”
“女士啊。”达达利亚摆手,“我也不喜欢她。我和许多执行官并不处得来,现在的话,也不是开打的好时机。”
林深也反过来劝派蒙,“没关系的。”
派蒙警惕地缩在林深怀里,达达利亚若有所思:“小姐,你似乎对我没什么敌意呢。在蒙德,女士应该给你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吧。”
“确实。我并不怎么喜欢她,哪怕她长得很漂亮。”林深扶着还在行礼的雷萤术士坐在帐篷里,“对你也没有必要抱有敌意,我们不过是在路上碰到了,不至于狠狠地打一架,何况,这位状态确实很差。”
驻扎在璃月也是女皇的意思,这些人背井离乡,不过是立场不同手段不同,林深对遇到的这些敌人也会有不一样的看法。但说有多亲近,那倒也没有。
各有各的立场,各有各的目的罢了。
她摘下雷萤术士的兜帽,用手简单测了一下对方的体温,果然在发烧。又看她没什么力气,手有些发抖,嘴唇也是惨白,大概还有些低血糖。
她拿出自己的甜甜花应急糖块,这是林深自制的,放在对方唇边,维拉犹豫地看向达达利亚,对方只是沉默注视。
她无奈张开嘴,林深又将从不卜庐购买的退烧药之类的放在纸杯里,将锅里的热水倒入冲了。
“谢谢你”
按兵不动是长官的意思,但是道谢,也是她为数不多能自己掌握的事情。
做完这些,体温也回暖了。
营地的其他士兵也已经归队,看到帐篷里的场景,都有些不明情况。
“不必紧张,我不过是来送补给的。”达达利亚坐在简陋的板凳上,显然,他并不是一个有架子的长官,不如说,他并不在乎自己是否位高权重。
他只喜欢争斗和变强。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林深可以现在传送回璃月港,但是在他们面前顿时消失,总感觉有些不合常理,而且现在正是跟达达利亚套近乎的好机会。
相互利用的戏码而已。
他托腮看着林深,“雪下大了,要留下来用餐么?”
外面的愚人众不便进入,达达利亚拿出补给的物资,让他们处理。
里面是牛排和快餐蔬菜包。
大概已经很久没吃过好的了,再加上执行官默许,他们脱下兵器,像普通的至冬人一样架起烤锅,林深看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担心这些牛排被烤焦,于是披上衣服,把他们扒拉到一边,将牛排熟练地铺在烤台上,然后掏出自己的烧烤三件套:盐、孜然粉、黑胡椒。
牛排就地剪开,林深将自己的配料撒了上去,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山谷。
达达利亚背着手在她身后看她,“小姐,让客人帮忙做饭可不是待客之道。”
“你看他们笨手笨脚的,浪费了这些雪花牛肉怎么办。”林深抱怨,“这个就有些焦了。”
她用的是很璃月的手法,把这些牛肉当成烧烤一样烤熟,然后又将蔬菜铺在上面煎了,随后拿出黄油和奶酪,做了一锅奶酪蔬菜煲。
“好好吃饭才有精力干活嘛。”林深叹气,“而且在蒙德闹得很不愉快的又不是我和你。”
达达利亚捏着下巴,他在她身后,还是伸手帮忙搅拌汤锅。
“甜菜汤么?”
“嗯。”达达利亚笑笑,“老家的家常菜罢了。”
一切就绪,大家抱着碟子,围坐在炉火旁,林深用岩造物格挡了外面的风雪,随后坐在达达利亚身边,将明显多一些的食物递给了他。
最贴心的大概就是,她为他准备了刀叉。
璃月最常用的餐具就是筷子,达达利亚直到现在也用不惯。
这个人,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看过她不留情面地除掉敌人的样子,就很难想象她也有这样平静又体贴的一面。她似乎并不把愚人众当成自己的敌人。
“吃吧。”是对他说的。
林深抱着派蒙,将她的小碗塞满,派蒙本来就没什么心眼,现在吃得很开心。
达达利亚用叉子取了一块牛肉,冷冻过的牛排并不适合烤成五分熟,而这分明是全熟的牛肉,却很软烂多汁。蔬菜煲也很香甜。
林深拿出辣椒面,“这是我自己做的,你们需要么?”
因为达达利亚刚动餐具,大家还没来得及享用美餐,看到她手里红红的调味料,纷纷摇头。
至冬人大多不爱吃辣。
林深表示理解,又放下另一个调味罐,“这里是烧烤料,主要原料就是五香粉、盐、孜然之类的。”
她又掏出来两瓶酱,“这是西红柿酱和色拉酱。”
“毕竟大家口味不一样,我只是按照正常的味道做的,可能会偏淡。”
不得不说,这样的好人,在如此寒冷的雪夜,烹饪出诱人的佳肴,还拿出如此多的美味的调味品,很容易让人倒戈。
达达利亚取了一些西红柿酱。
这是她自己做的,里面还有一些洋葱,酸甜可口。
“很好吃。”达达利亚笑了笑,“好像西红柿焗面的味道。”
有执行官带头,大家也就挑选了自己喜欢的调味料,一餐结束,林深又伸手摸了摸维拉的额头,已经降烧了。
“执行官大人打算在这里留宿么?”林深看向他,“如果雪停的话,一起回璃月港吧。”
此时他大概住在白驹逆旅或者北国银行,堂堂执行官,总不至于和下属抢帐篷吧。
达达利亚表示赞同,起身,并且绅士地伸手,让林深搭着他站起来。
她穿了一身红色的裙装大衣,耳朵上挂了两粒红玛瑙,不得不说,在雪天很扎眼,也容易让人挪不开视线。
林深很谨慎,她在雪天穿红色,也是担心自己出了什么状况,会被雪掩盖掉身形,因此错过救援。
她将调料收好,放下两贴药给维拉,随后跟着达达利亚出了帐篷。
雪仍在下,林深打开伞,达达利亚用手接过,她也就递给了他。然后从地上攒了个雪团,派蒙坐在她肩头,也搓了一个。
两个不同大小的雪团放在一起,正好是一个小人。
林深下意识举到他面前,她的笑容此刻是真实的,达达利亚看着那个小雪人,随后伸手接了过来。
达达利亚打趣道:“小姐,要不要加入愚人众?”
林深看了看他:“可以啊。”
“哈哈”达达利亚本想接一句,可他反应过来林深说了什么,又收起笑容,“什么?”
“不过我有个条件。”林深又堆了个小人,“我想做你的下属,不要把我分到其他执行官那里,尤其是女士。”
达达利亚看着手中一大一小的两个雪人,眯起眼睛,一时不知道这位旅者在搞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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