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木系高修从零开始养家 > 12、邵氏玉堂(大修)
    裴允贤惊魂甫定,站稳后抬眼一看,才发现来者是她爹最得意的门生,前任江南巡抚邵玉堂。


    其实裴允贤也知道,原主对这位兄台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半年前在京都见的那一面,更是闹了个不欢而散。


    原因很简单,裴耀庭在朝堂上口头答应了当时还没去世的先帝,愿意把嫡长女许配给先帝的幼子九王做正妃,虽然赐婚诏书还没下,但是这事当着朝臣的面定下来的,跟板上钉钉也无甚区别了。


    但是不巧,邵玉堂恰好从江南回京都述职,因双亲均已不在,便依照惯例,直奔恩师裴耀庭家中来了。


    彼时裴耀庭还没下朝,小贺氏去了外头赴宴,便由裴允贤接待了他。


    搬运行礼、安排客房、准备接风宴,百忙之中裴允贤还不忘叫允文允武陪着他去泡个温泉澡放松放松。


    端的是个享乐主义的做派。


    待邵玉堂澡也泡够了,衣裳也换了,披散着一头湿哒哒的青丝刚从客房出来,便被迎面走来的裴允贤撞了个满怀。


    小女儿家在自己家中穿得并不是很拘束,因此天水碧的齐胸襦裙之上只简单披了件鹅黄色的褙子,长发梳作两股,分别系成丸子型分置两侧,髻中各引出一股长发自然垂挂于两肩。


    是丱发的一种变种,比较随心所欲了些,不想这一随心所欲,就惹出了麻烦来了。


    邵玉堂刚刚沐浴过尚未束发戴冠,而裴允贤的丱发浓密且长,直至腰部,这么一撞一推一搡间,两人的长发就这般纠缠在了一起。


    裴允贤被扯痛头皮,匆忙间想分开,邵玉堂却牵住了她的衣袖:“师妹,何故如此惊慌?这许是天意?”


    “谁要跟你天意啊,我不喜欢书呆子!”裴允贤没好气地扯回自己的袖子,生拉硬拽的,硬是把两人的头发分开了。


    即便如此,还是扯下来两缕拧结在一起的,一半是湿的,显然是邵玉堂的,另一半是干的,不用说,自然是裴允贤的。


    拜过堂的夫妻才结发呢!这下可不真成了天意了?


    裴允贤气得不轻,直接把头发扔进了旁边的花丛里。


    待她走后,邵玉堂却又将这两缕头发寻了回来。


    他原本只是觉得小师妹娇俏可爱了些,可这事一出,就动了别的心思。


    等裴耀庭下朝回来,邵玉堂便琢磨好了措辞去拜见,将自己的想法明白告知之后,便等着自家恩师点头同意了。


    谁想到,裴耀庭神色复杂,斟酌再三才开口:“哎,你若是早一日,为师也就允了。”


    “恩师何出此言哪?”邵玉堂一头雾水,这忽然动了求亲的心思,他自己也没想到啊,又怎么能早一日呢?


    再说了,早一日的话,他还在路上呢。


    裴耀庭刚准备解释,就听门房来传话,说大内的李公公来了,带着圣旨。


    等裴家老小整整齐齐跪在院子里,李公公抑扬顿挫地宣读完圣旨,邵玉堂才知道,自己到底晚在了哪里。


    可是他不甘心,李公公走后,他咬咬牙拿出这两缕纠缠在一起的青丝:“老师且看,这是什么?”


    裴耀庭只看得出这是头发,哪里能猜得出背后的故事,直到邵玉堂将今日之事润色后细说了一遍,裴耀庭才知其中深意。


    “玉堂啊,你也知道,你是为师是最器的学生。可今日之事,陛下已经有了圣旨赐婚,为师若转而将小女许配给你,岂不是抗旨不遵吗?再者,你年幼失祜,少年失恃,若不是族中叔伯照顾,焉能有今日啊?你族叔前些日子便向为师透露过,他有意将自己的外甥女许给你做正妻,为师不可夺人所爱啊。”裴耀庭语重心长,这事无论是从裴家的立场出发,还是从邵家那边的意愿出发,都是不可能的。


    他希望邵玉堂能看清楚这一点,早日收了这样的心思。


    邵玉堂却倔强地冷哼一声:“我族叔这些年没少打着我的名号仗势欺人,我都睁只眼闭只眼,还不够么?我早年不娶妻,是为的博取功名,好叫早亡的爹娘泉下安息。可如今,我这铁石心肠终于动了娶妻的心思,老师竟百般推脱不愿成全么?”


    “堂儿啊,你这真是为难为师啊,圣旨已下,为师又奈若何?”裴耀庭其实是很心疼他这个学生的,凭着一己之力二十出头便爬到巡抚的高位,跟早年意气风发的他何其相似。


    可是,做臣子的哪有忤逆帝王的道理呢?


    不想邵玉堂却质问道:“圣旨又如何?长公主曾被下旨许配征西大将军,结果呢?她看上了一个穷书生,陛下还不是为了她收回了成命?老师现下连试都不愿意去试试,又怎知陛下不愿意改弦更张呢?再者九王年幼,少不更事,允贤妹妹嫁给他,焉知祸福啊?”


    裴耀庭被他怼得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思来想去,只好先安抚他道:“如此,便待为师问过允贤自己的意思再说可好?若她不满意九王,为师定去陛下面前试试。若她有意于九王,那此事便就此作罢。”


    邵玉堂看到了希望,便回了客房,只等自家老师问过允贤妹妹再说。


    第二日,裴允贤却亲自跑来告诉他:“玉堂老兄,九王是小,可我嫁过去就是王妃啊。只有当上王妃,我才能实现自己成为大宁朝第一纨绔女子的抱负。所以呀,尽管爹爹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我还是决定乖乖听陛下的话,给九王做妃子去啦。”


    邵玉堂的心在滴血,他把自己关在客房三天,看着丝丝缕缕纠缠在一起的青丝,神色憔悴。


    连述职之事都被他称病拖延了。


    后来他什么时候走的,裴允贤全然未曾留意,只知道她忙着跟小姨参加各种诗会、赏花宴,等回过神来想起这个人的时候,他的客房已经空了。


    倒是留了一封信给她。


    她打开看了看,随即气呼呼地把这信烧了。


    信上写着:天赐良缘岂可辜负?允贤妹妹便是嫁给九王,我也会痴心不改。你一日不曾和离或丧夫,我便一日不娶。邵懿亲笔。


    玉堂是他的字,如今留下大名,可见郑重。


    裴允贤却恼羞成怒,将这封信的内容说给了裴耀庭听:“爹爹你说,玉堂老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就巴望着我和九王感情不和?就巴望着女儿做个寡妇吗?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还读书人呢?枉作斯文!我讨厌他!”


    裴耀庭也觉得邵玉堂这措辞有些过了,只是念在他孤身一人,不忍心追究什么。


    此时他看着前来援助的邵玉堂,心中不免唏嘘。


    倒是裴允贤,并没有原主那样大的气性,且她内里到底是现代人的灵魂,在她看来,一个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为了自己看上的姑娘争取争取,也是情有可原的。


    至于那信上的措辞,她换位思考了一下,倘若她在原来的世界看上了哪个偶像,而那个偶像却有了女朋友,大抵她也会有一些负面情绪,起一些阴暗的念头。


    比如:祝你们早日分手!比如:祝你们早生贵子,孩儿他爹不是你!


    所以,此时的裴允贤心态还算平和,对着邵玉堂微微一笑,转身去马车上更衣了。


    邵玉堂跟着上岸,岸边站着他的随从郝笋,对他完全没有好脸色,怀里抱着替换的衣服,挖苦道:“啧,我可算是见识了什么叫色胆包天了,为了一个美人儿,连自己的小命都不在乎了,爷,您可真牛!”


    邵玉堂没理他,径直走到车队那边,跟裴耀庭行礼:“半年未见,老师一切可安好?”


    裴耀庭见着自己最器重的学生,心中欢喜,忙把他扶起来,带到后面的黑漆马车里旁,将里面的孩子叫了出来,让他先进去更衣。


    待邵玉堂换了一身衣裳出来,裴耀庭才慨叹道:“你这孩子,好好地做着江南巡抚,缘何主动请辞呢?即便你是我的门生,新君也不至于一网打尽到这个地步啊。再说了,邵氏一族乃应天府的望族,号召力岂是他人可比的?换谁也没有你合适啊。”


    “老师言重了,学生只是心灰意冷,不想卷进政治斗争里去,没什么好可惜的。对了老师,学生听闻老师携家眷南下,陛下下旨不许你们走官道也不许进城,更是令你们吃糠喝稀,实在是于心不忍,便自作主张,带了几马车的干粮等候在此。老师快分给师弟师妹们,改善改善伙食。”邵玉堂虽然看着一身正气,但是蓄了胡子,瞧着有些邋遢,且眼泡浮肿,眼袋黢黑,像是不曾睡过好觉的样子。


    这叫裴耀庭有些担忧:“你这孩子,可是酗酒去了?”凑近些闻了闻,果然一身的酒气。


    邵玉堂笑笑:“实不相瞒,这扬州城,着实叫人乐不思蜀啊。学生整日坐在河畔听听曲子看看风景,觉得这小日子也挺好的。”


    这话裴耀庭倒是不信,在他印象中,这个学生一直都是以家国天下为己任的好苗子,他正直且虚心,非一般的学子可比,加之他腹中笔墨颇多,一手丹青更是连北杜都称赞不绝,很快便成了南派文人推崇的新秀。


    如今却主动辞官,做起了浪子来,这里头定是有什么隐情。


    正欲规劝几句,却见城门忽然开启,里头走出一队富丽堂皇的马车车队来。


    须臾,车队过了护城河,停在灾民们前面,里面的几个公子小姐纷纷叫奴仆掀开了前面的帘布,手里拿着馒头、春卷等物,跟投喂猫猫狗狗一样,往灾民群里扔来。


    这些馒头、春卷,一时叫灾民哄抢起来,便是落在地上沾满泥泞,也食之如珍馐一般。


    裴允贤恰好换完衣服下车,抬眼一瞧,便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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