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见了鬼了。”
他的同伴毫不留情地嘲笑他，他羞恼地锤了同伴一拳，重新过来背诗，再也不敢嘴贱。
侯衍想要安静地玩游戏，可他一出现，还被人认了出来。
软绵绵和鱼头的游戏视频非常火。关注游戏的圈动向的人基本上都或多或少看过一些片段。连带着一测四人组之一的侯衍也火了一把。
还有人扑通就给他跪下了：“猴子大佬！救救我吧！《葛覃》是什么诗啊！”
——这是得罪了燧人的玩家。
侯衍：……
座会稽山的玩家比招摇山还多。事实证明了，文化、科技、玩法说得再多吹得再响，玩家最在乎的还是颜值。
燧人虽然帅，但老是贱兮兮的，让玩家老忍不住想要挑衅她。相比之下浑仪就完美多了，大师姐人美性格好，声音好听腿还长。
浑仪遭受了的比燧人还严重的骚扰，老有咸猪手想让她身上碰，浑仪微笑着把那些玩家送走。
没有成功得到浑仪大师姐承认的玩家不能开座会稽山的出生点，只能死回到招摇山。
大师姐温雅地笑着，从血泊中拿起浑天仪，浑天仪还滴着血，更衬得大师姐出尘于世，美丽非凡。
众玩家一下老实多了。
侯衍：……
这个浑天仪原来还可以这么用吗？
侯衍突然对自己的职业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新玩家都想往洛邑跑，侯衍却一点都不着急下山。他发现这个游戏有个很奇怪的地方，洛邑和招摇山的画风不太一样，他怀疑这两个地图是两个不同的制作组做的。
洛邑的算法是完全遵守现实先秦的规则，不太可能出现任何先秦不会有的东西。而鹊山山系则更像是游戏世界该有的样子，缥缈如仙境，美人美景，没什么压力，大师姐拿的是汉代的浑天仪，狐桃的设定是现代人喜欢的狐妖娘，npc嘴里还会动不动蹦出两句网络用语。
如果洛邑是个超逼真的残酷生存游戏的话，鹊山山脉就是打打怪、开开地的休闲游戏。
侯衍白天工作就够累的了，不想在游戏里继续受累，他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找点事情干，让自己休息一下。
软绵绵和鱼头来座会稽山找侯衍的时候，侯衍正在盖房子。他俩一脸懵逼，都不知道这个游戏还有这个功能。
侯衍：“去找npc说自己想要一块地，他们会给你批地的。”
软绵绵惊喜：“这是准备开家园系统吗？”
侯衍面色古怪：“你们知道玩家下线的时候，会留下一具尸体原地躺尸的吧。”
“知道啊。”
“那你就不觉得应该盖个房子把身体保护好吗？”
软绵绵不以为意，“鹊山上死不了的，没事没事。”
侯衍：……
那鹊山山脉上一地的尸体也很奇怪好不好。
侯衍今天沉默的次数格外的多。
他叹了口气：“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打怪了。”他今天很累，只想盖盖房子，想想策划，好好休息一下。
软绵绵也没强求，都是玩游戏，人家想要怎么玩就怎么玩，没有必要强求。她和鱼头又拉了几个玩家，去打怪去了。
软绵绵拉着队伍气势汹汹地冲向了狌狌，狌狌们发出愤怒的叫声，迎着可恶的人类也冲了过去。有的狌狌还拿出来剑，都是它们从玩家哪里缴获的战利品，挥舞起来也是有模有样的。这群狌狌十分聪明，学习能力超强，已经有狌狌从十级升级到了十三级，升级速度比侯衍还快。（侯衍：……）
软绵绵举起剑，猛地砍下，剑锋就要碰到狌狌的一瞬间，软绵绵眼前一黑，背后猛地受了巨力，好像被什么人推了出去。
她整个人震了一下，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被弹出了游戏。
软绵绵：？？？
她试图再次进入游戏，但怎么都没反应，带上头头盔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软绵绵在网上询问，很快就发现了不只是自己，所有玩家都被踢了出来，现在都登不上去了。
侯衍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使劲戳手机：“怎么回事？”
燧人：稍等。
燧人：服务器那边出了点问题。
燧人：在骂程序员了，在骂了在骂了。
侯衍：……
你们公司做了一整个洛邑的地图，几千个不重复的npc，和一整个鹊山派，这个运行量，现在才奔溃，你们的程序员简已经非常nb了好吧。
侯衍：你们就不能减少点没用的npc，少弄点没任务的地图？
燧人：不行，这是我们公司游戏的特色。
侯衍：……
燧人：帮我发个通知，服务器正在紧急维修，修好了马上重开。
侯衍：……没了？
燧人：……还要啥？
侯衍怒道：补偿呢！？
燧人：啧。行吧，每人补偿三千游戏币，一个神兵礼盒，一个时装礼盒，一个宝石礼盒。
“这还差不多。”侯衍嘀咕着打开微博法通知。
——等会！
侯衍打字的手一顿。
我不是他们公司员工啊！我为什么要替她们发通知？！
燧人放下手机，低头望向鹊山山下，他的视线穿越了时空，落进了另一个世界之中。
视野不断缩小：地球，亚洲，中原，洛邑，太庙——
周天子姬扁献上牺牲，分割祭肉，巫师献舞，卜正用龟背正在占卜。
熏杯中的兰，芷不断地燃烧，发出“啪、啪”的爆破之声，浓郁的白色香气顺风飘荡，植物燃烧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太庙。
扭转、飘荡，白色的雾气扭成一股，悄无声息地钻进了九鼎之中。
九鼎吸收着，吸收着，金色的青铜焕发出淡淡的光彩。在燧人的视野里，白色的雾气聚集在中间的鼎中，团聚着，团聚着，团聚出一团小小的白光。
祂缓缓地从鼎中飘出，停留在姬扁面前，显露出了一种凝望的姿态。
祭祀结束，姬扁和众人离去，白光还恋恋不舍地，在太庙的门口停留，目送着众人离开。
燧人闭上了眼。
“呵！”一声讥嘲的笑声，突兀地在太庙中响起。
刚苏醒的九鼎吓了一跳，他夸张地蹦蹦跳跳，试图找出是谁在吓唬她。
忽然它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一把扯到世界之外之中。
这里，是无边无际的暗。
这里，是世界们称之为间隙的地方。
这里，是世界们的交流的俱乐部、交易的市场，厮杀的战场。
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意识。
这里，是一切都不曾诞生，一切都不曾存在，一切都不曾死亡的地方。
生机才是偶然，虚无才是常态。世界，不过是永恒混乱与永恒死寂之间一个脆弱的意外。
这里是世界们的世界。
燧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前的光球。九鼎瑟瑟发抖，如兔附于虎前，连一点抗争之心都生不起。
“醒了？”燧人淡淡地说。
“醒，醒了。”
“还睡吗？”
“应，应该不会了……吧。”九鼎冷汗直流。这事也由不得祂啊！
燧人点点头，冷静地指挥：“那就继续游戏吧。”
九鼎诺诺答是。
燧人继续道：“洛邑的尸体记得处理，回收起来重新给我，还能废物利用一下。出生地也别老在洛邑一个地，把全国地图都开了吧。”
“哈，哈？！”九鼎诧异，“但，但是……”
“什么但是？”燧人冷冷地问，“玩家三百人，全都扔进洛邑，你觉得合适吗？”
九鼎觉得挺合适的，三百人才多少，给姬扁组一只军队都不够。但祂不敢这么说。
“确实不适合。”祂昧着良心说。
燧人点头，随口道：“对了，主线任务也该开始设计了了。你想过主线剧情是什么吗？”
一说这个九鼎就不困了，祂立刻叭叭了起来：
“主线是匡扶周王室，复兴大周！先灭了三晋，然后号令忠心的诸侯前来勤王，收拾那些不听话的诸侯，收复九州！找到烛龙、夔龙、应龙、相柳，乘四龙去泰山封禅！”
燧人用看二傻子的表情看着九鼎。
他问：“你觉得谁是忠心的诸侯？谁是不忠心的？”
九鼎早就思考过了，飞快地说：
“三晋那几个乱臣贼子肯定不是，不过如果她们愿意弃恶从善，我们也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
齐国田家也不能信任，中山那个混蛋国家一定要狠狠地灭了，义渠那个戎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秦国一直都很听话，燕国也很忠心，宋国一直都是一家，鲁国也挺好的。楚国不太确定，不过一个蛮夷之国，成不了大气候，不足为惧！”
燧人盯着他的目光越发诡异了。
“好吧。”燧人说，“看来你是个有主见的人，这我就放心了，先写个策划方案送上来吧。”
九鼎一僵。
“什、什么？”
“策划方案。”燧人表示：要先交给我的员工审核，审核通过再由我审核，最后送去投票，一致通过才能正式投入游戏。”
“那，那要是不通过呢？”九鼎弱弱地问。
燧人微笑，无情道：“打回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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