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童话梦 > 第30章 、油画少女(三)
    风声吹奏出柔软调子, 地面清影斑驳。

    盛酒梨楞楞地望着徐晋渊,手指不禁抖了几下,不是紧张惊讶, 而是难以置信又觉得本应如此的意思。

    他突然出现, 是因为家也在这里吧。

    起初盛酒梨以为新里官邸只是个普通小区, 等到出租车从门口一路开进那个老婆婆家门院里时, 她看着车窗外气派奢华的别墅宅院,才逐渐意识到自己身处在另外一个世界。

    没办法保持思绪平顺。

    只要一看见他,就无心生还。

    此时此刻徐晋渊站在盛酒梨视线的最中央, 身上的黑白格外套尽显少爷贵气,她想起之前徐晋渊在一家高奢店内试西装的场面,是那么地遥不可及。

    她自我粉饰了这么久的“太平”,终将会随着每朝徐晋渊靠近的一步又一步而崩塌。

    甭管再怎么有自知之明,云泥之别这四个字都不会消失, 只会越来越深地扎根在她心底。

    他们的相遇注定没有任何结局。

    那只星黛露挂在他外套的拉链扣上, 其实挺违和的吧。

    “笑得很好看,怎么看见我就不笑了?”徐晋渊口吻很淡很平,蹲下来, 冷冷瞥一眼那吃得肚子圆溜溜的肥猫, “我真的长得很凶吗?要不我把头发留长, 省得你总避着我。”

    他寸头,虽说不笑的时候嘴角也会浅浅勾着, 减淡了本身的戾气, 但他冷眼冷语的样子还是挺凶的。

    至少在外人看来压迫感很强烈。

    流浪猫被徐晋渊吓得不敢继续吃面包,又舍不得吃的, 只能警惕地盯住他喵了两声。

    而盛酒梨是不敢看。

    是一旦徐晋渊表露出丁点儿不高兴的情绪, 她就会无限放大, 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和自责之中,很怕他因为自己的笨拙不善于表达而不开心。

    是多看徐晋渊半眼,那些死死压在心底深处的想法就会野蛮生长。

    盛酒梨不知道从何解释,眼神便下意识闪躲到地上去,嗫嗫诺诺地否认,“不凶,现在这样就很好……”

    “既然不凶,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消息也不回,一个人搁这儿喂猫,知不知道像你这样单纯无知的少女,在夜晚出没的危险发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训着话,徐晋渊抬手胡乱揉了一把盛酒梨的脑袋瓜。

    流浪猫以为徐晋渊气急败坏要捶它,当场恶狠狠喵一声,迅速叼走地上最后几块面包,转身就钻进草丛堆里扬长而去。

    “这白眼猫,”徐晋渊捉住盛酒梨的手拉她起来,“投喂我多好,还特地跑过来送你回家。”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盛酒梨轻轻地问。

    “路过。”他说。

    “不用这么麻烦,”盛酒梨站住,说话声显而易见地没什么底气,“附近有地铁,我坐那个就可以,还有没看手机是因为晚上的时候,我……”

    徐晋渊并不打算听她解释,“我陪你坐,地铁站在东边对吧,走,我带你过去。”

    盛酒梨忙把他拉回来,眼神指了指另一边,“是南园路的方向。”

    徐晋渊:“……”

    从小出门就有劳斯莱斯接送的少爷,哪里坐过人挤人挤死人的地铁。

    “你带路,我护送,”徐晋渊试图捡回一点面子,怕又被她拒绝,索性退让道,“好好好,我不跟你回家,只送到地铁站门口,这样总行了吧。”

    盛酒梨望着徐晋渊,轻轻点一下头。

    徐晋渊唇一勾,松手后退半步让她带路。

    今晚月色鲜有的皎洁辉明,四周的一切仿佛也明亮静谧起来。

    步伐也显得格外缓慢。

    徐晋渊摁亮手机捣鼓几下,往盛酒梨耳朵里塞了只蓝牙耳机。

    是她听过的那首歌,叫《女孩》。

    盛酒梨偷偷看着地面上一前一后的两道人影,走得小心又珍惜。

    徐晋渊越是稀松平常,她的心底越是波涛汹涌。

    而与此同时,盛酒梨也彻底意识到已经无法阻止自己完全不去在意徐晋渊了。

    她像极了青杏,酸涩又倔强地守护着这场盛大的暗恋。

    能够在这样的时光里同行一段,足矣。

    ……

    周一一早,盛酒梨如往常那般赶到教室,把热腾腾的早餐放在徐晋渊书桌上。

    可不过一会儿,陆陆续续有其他班的女生从后门进来,给徐晋渊送爱心早餐,不大的桌面转眼就堆成小山,盛酒梨那份最不起眼的被挤到角落里去,摇摇欲坠。

    盛酒梨将保温袋往里推一些,防止掉下来,然后坐下,翻开书本专心预习今天老师要教授的内容。

    丁衍和冯天洋先到,一边聊着一边走进教室。

    没听见徐晋渊的声音。

    盛酒梨笔尖一顿,没有回头看。

    冯天洋一张小嘴懊恼地叭叭着,“这两天的球赛真给我看迷惑了,一个首发队员三分球都投不进,状态那么差还打什么秋季赛,我看啊连小组赛都出不去,直接换球队粉得了。”

    丁衍微微地笑,“你押黑风队了?”

    冯天洋冤种似地点头,“对啊,过年存的压岁钱全押了,全他妈怪李星宴,非拉我一块儿押,照他们那状态打下去,我肯定血本无归,衍哥你押了吗?告诉我哪个队,我马上去买,要是赔得底裤都不剩,我还拿什么泡妞。”

    丁衍拍拍他的背聊表安慰,“这种事得去请教你渊哥,他眼光好,我就是个篮球爱好者,不参与这些麻烦事儿。”

    “我渊哥能差那点破钱嘛,再说了,现在他的心全在那只小白兔身上,已经不管我的死活了,”说着,冯天洋用下巴指指伏案学习的盛酒梨,凑到丁衍耳边小声道,“有个事儿衍哥,昨天我跟李星宴约饭,路过一家咖啡馆的时候,我发现她在里边打工,两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她没错,她家很穷吗……”

    话还没说完,冯天洋小腿肚就被踢了一下,回头,看见提着只白色纸袋的徐晋渊,袋子外边印着某奢侈品牌的logo,冯天洋立马改口:“哟渊哥,又买鞋了?”

    徐晋渊走到课桌前,在一堆奢侈丰盛的早餐里,拎走盛酒梨准备的那份,递给冯天洋一个眼神。

    “OKOK,明白!”冯天洋自觉地将剩下那堆薅到旁边去,坐下就兴奋地挑挑捡捡,好像是送给他的一样,“衍哥你吃了吗?要不要分你一份?”

    “不用了,我书包里有。”丁衍看徐晋渊一眼,也准备回位置上去。

    却突然被徐晋渊叫住,“有酸奶没?”

    丁衍诚实一笑,“带了两盒。”

    “给我,想喝。”徐晋渊淡淡道。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奇怪。

    冯天洋也缓缓露出一脸迷惑又神奇的表情,他渊哥之前不喝酸奶的呀。

    丁衍倒是没什么反应,瞥瞥奋笔疾书的盛酒梨,他看破不说破,当即打开书包,丢了一盒给徐晋渊,“行。”

    周一的课间操内容只有升旗仪式。

    结束后,盛酒梨回到教室,被罗瑶瑶和她的同桌生活委员堵在门口。

    也不算堵,只是两人并排站在讲台上,看着盛酒梨欲言又止。

    盛酒梨以为她们要说什么,便停下来等。

    可谁都没立马说,生活委员抓着罗瑶瑶的衣袖,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太愿意跟盛酒梨搭话。

    而因为私底下接触过两次,罗瑶瑶已经并不觉得盛酒梨是别人眼中那样的冰块,反而嫌生活委员墨迹,罗瑶瑶把人推出去。

    “说句话能有什么,她又不会吃了你,赶紧的,等会儿上课了。”

    话音落地,罗瑶瑶甩着高马尾转身,往座位走去。

    没有办法,生活委员只好独自一人面对盛酒梨,毕竟一开始的盛酒梨太冷嗖嗖了,别人主动示好也不接受,班里并没多少人愿意同她打交道。

    尽管她……

    “那个……”等了片刻,生活委员终于开口,看着盛酒梨洁净又富有骨骼感的脸,抿抿唇犹豫不定道,“就是今天轮到你和丁主席擦黑板,丁主席不在,你看着办吧!”

    说完,生活委员塞给盛酒梨一块黑板擦,扭头就跑了。

    身后三两作伴的少男少女嬉笑打闹着走进教室,音容辉映金黄璀璨的熹微晨光,青春正好。

    盛酒梨捏着黑板擦走上讲台,从黑板右边开始擦,上节课的板书稀稀散散,有的字写得高,她有点够不着。

    盛酒梨垫脚擦了几下,黑板顶部还有一些没能完全擦除,就在她正欲再垫高双脚的时候,突然有人夺走她手里的黑板擦,刷刷两三下,黑板便彻底干净了。

    “丁衍干嘛去了,让你干这活儿。”头顶传来徐晋渊略低的嗓音。

    盛酒梨抬头看向他,愣愣地没说话。

    徐晋渊用指腹摁一下黑板擦的软面,往盛酒梨鼻尖抹了一道,混杂在一起的粉笔颜色衬得她此刻特滑稽。

    徐晋渊得逞地笑了两声,弯腰凑下来瞧着她亮莹莹的眼睛,“桌上有礼物,回家再拆。”

    盛酒梨应声转头看向自己的课桌那边,是一只精美的方形纸袋,她自道无功不受禄,“怎么忽然给我这个,是要我做什么吗?”

    “不需要你做什么,”徐晋渊将黑板擦丢去讲台桌上边,拍拍手心的粉笔灰,“你就站在这里,我什么都想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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