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苏玉兰昨晚离开苏家之后,便硬着头皮去了z大附近找到了百事通，除了找他，苏玉兰还真想不出还能找谁。
而事实证明,苏玉兰去找白向东是正确的。
因为台风的原因，火车确实停运了，而且重启时间不定。
但正因为这样，苏玉兰才赶上了下乡收购农产品大队的货车。
原本白向东帮她找到收购队的时候都说要等到第二天才出发,毕竟昨晚找到白向东时已经是晚上7点,三个车队都不愿意晚上出发。
但是苏玉兰幸运，碰上了之前在黑市买她银耳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叫叶东阳,此次去收购的目的地是d省的偏东北部地区，跟清水市是最为相近的。
知道苏玉兰是找车回乡,而且还要即时出发。叶东阳也极其愿意帮苏玉兰这个小忙,但前提是要苏玉兰卖他更多的银耳。
苏玉兰觉得叶东阳这个要求简直不叫要求，就是从天上派来打救她的！
这不仅能解决她回乡的交通工具,就连家里那积攒了将近大半年的银耳都找到了一个好买家,这不是天上派来的救兵,还能是什么？
叶东阳一开始看着苏玉兰打量了挺久的,苏玉兰有求于人,也忍受他无礼的打量,直到叶东阳淡淡说了句：“我不要你的车费,你手上还有多少银耳？”
叶东阳说话的口音不像是白城的,但却努力学着白城的口音。
苏玉兰当然也不会说什么，虽然叶东阳的打量过于失礼，但并不是那种猥琐男窥觑女人的打量，带着点好奇与不解。
苏玉兰不知道叶东阳为何会那样，明明第一次见面他也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无礼。
但听到叶东阳的话后,苏玉兰很快回答：“家里还有一百多斤吧。”
得亏陆志尧的努力，他们家原本只有十来斤的银耳，后来慢慢积攒下来已经有一百多斤。
她这段时间来了白城，估摸也攒了一些。
叶东阳这样问，估计要是知道她没多少，也不愿意跑这一趟了。
叶东阳点了点头：“全卖给我。”
苏玉兰扬了扬眉，随后“嗯”了一声。
而白向东似乎也跟叶东阳认识，白向东三番两次跟叶东阳要求要保证苏玉兰的安全，叶东阳都不咸不淡应下了，一心检查车辆的轮胎与油箱等等。
随后白向东便跟苏玉兰说：“东爷那人就是那样冰冰冷冷的，你别介意，不过你相信我，他肯定信得过。你放心上车吧，以后回白城找我喝茶。”
苏玉兰郑重点头：“一定。”
达成协议之后，苏玉兰便搭上了叶东阳的货车往清水市而去。
叶东阳的大东风是军绿色的，不算残旧，还也不是新车，估计没少跑路。
比起这个年代时速最高也就80公里的火车，叶东阳驾驶的大东风速度无疑是更快一些的。
因为夜里车辆不多，很多时候叶东阳的车速都比较快的，但是却很稳，似乎开车的经验不少。
看得出来叶东阳也不是那种爱闲聊的人，苏玉兰问了几个他吃没吃饭，累不累之类的客套话便没有再说话了。
没人说话，困倦随着夜色渐浓慢慢袭来，苏玉兰心里也是害怕，毕竟这是陌生人的车，所以在车上的时候也不敢睡觉。
但禁不住身体的疲倦，入夜后省道马路寂静，在货车的颠簸之间苏玉兰熬到了凌晨两点多，还是忍不住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她大概睡了三个多小时。
叶东阳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瞧见苏玉兰动了动便问：“醒了？”
苏玉兰哑着嗓子“嗯”了一声，随后问：“叶同志你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
叶东阳随后打了下方向盘，进来一条乡道，说：“正好吃个早饭。”
开夜车比白天开车更累，叶东阳当然不会拿自身安全开玩笑，于是把车开到当地一个小镇上去了一个国营早餐店吃早餐。
因为苏玉兰没有介绍信，即便是吃个早餐也买不着，干脆也没跟着叶东阳去店里。
不过看着叶东阳走进国营早餐店的身影，再之前眼睛都不眨花了两百块买了她几斤银耳来看，猜想这人应该是不差钱的，而且还挺有钱。
毕竟他手腕上的一个手表已经够她买半栋骑楼了！
绝不是普通百姓戴得起的牌子，即便是白城这个大城市也不是常见到那牌子。
不过这人既然家境不错，怎么会干这些跑腿的活儿？
还去黑市买她的银耳，确实挺奇怪。
但是苏玉兰没有过多揣摩别人的身份，因为叶东阳很快便打包了一份稀粥和包子给她。
苏玉兰接过暖呼呼的粥和包子，随后打算给钱他，不过叶东阳却在驾驶座拿了一包中华烟率先下了车，对苏玉兰要给钱的行为视而不见。
虽然知道他不差钱，但苏玉兰也不是白吃白喝的人，想着等回到清水市便请他去国营饭店好好吃一顿。
叶东阳很快便抽完烟回来了，随后又启动大东风准备出发了。
苏玉兰看着他的动作，便关怀问道：“叶同志，你不用休息一会儿？”
开了一宿的车，就算是铁做的也该要缓一下了吧。
叶东阳淡淡睨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看你比较着急，家里出事了？”
叶东阳的问话很平淡，一点都听不出他到底是好奇还是随口一问。
不过苏玉兰还是把着急回乡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两人的气氛缓和了一些，开始聊起了闲话。
比如家里孩子，她的丈夫，还有当下乡知青的事情。
有了人聊天，叶东阳似乎也提起了精神，不过偶尔还是需要停下来休息半小时才重新出发。
……
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大东风经过十三个城市，终于到了清水市。
回到这个熟悉的县城，趁着叶东阳去买烟的空隙，苏玉兰还是下车走了走，于是便走到了之前说要看电影的放映厅。
想不到便见过了一个月没见的陆志尧。
两人隔着一条水泥马路遥遥对望着，谁也没有踏出朝对方走去的第一步。
因为第一时间苏玉兰是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毕竟，这也太巧了！
这时的陆志尧比她离开白城的时候要瘦一些，身上穿着她亲手缝制的一件白色衬衫，黑色长裤，整个人看起来更显高挺。他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的双眸紧紧盯着对面街的自己，整个人也是愣住在地，同样死死看着她。
只在片刻后，男人那犹如一潭死水的黑眸骤然像是丢进了硕大的陨石，当即引起了巨大的波澜，突然就迈步朝她走去。
苏玉兰看着马路左右两旁的车道，同时又看着朝她走来，脸上却蒙上一层难以言说的思绪的男人——
得亏这年代汽车是个奢侈品，街上根本看不到一辆，不然他不要命了！
看着径直朝自己走来根本不把来往自行车放在眼内的陆志尧，苏玉兰这一刻更加把他看得仔细。
陆志尧下巴长着青色胡渣，眼底带着血丝，头发略长，刘海几乎快要遮住了眼睛，原本这看起来应该是憔悴的，但因为衣服的得体和身材的挺拔让他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落魄，反而给他增添了两分痞气，又痞又帅。
本来一开始就是看上对方皮相的苏玉兰，这一刻看着他朝自己走来，也难免心脏砰砰乱跳起来——
终于见到思念已久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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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里心里都只有苏玉兰的陆志尧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开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是幻觉——
因为他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幻觉。
他在稻田干活时偶尔会看到女人拿着饭盒朝他走来的身影；每次回家走到厨房时以为她在那里做菜；每天晚上也以为心爱的她就在自己的身旁，可是每每伸臂一捞，却落空无数次……
这一次，他也以为自己是眼花，以为那只不过是相似的身影。
可对方的一颦一笑，哪怕是头发丝都是他熟悉的模样——
她笑起来白皙的脸颊有个浅浅的酒窝，复杂的羊角辫垂垂搭在肩膀两边，黑而亮的大眼睛好像藏着无数星星，闪闪发亮，即便是一件白衬衫，也能穿出别人没有的效果，玲珑有度。
一个月没见，她的肌肤更白皙了，脸蛋扬起两抹可爱俏皮的粉红，看起来更是让他心醉，一颗心像是小鹿乱撞。
他顾不得来往的自行车车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朝他的女人奔赴而去。
眼看着日思夜想的女人越来越近，可陆志尧的脚步却逐渐慢了下来，目光炙热又深情地看着苏玉兰，仿佛在再次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这是真真实实，活生生的苏玉兰站在他面前。
陆志尧隐忍着要把她揉进怀里的冲动，喉结滚了滚，攥紧的拳头青筋密布可见。
但那股激动却像是一块大石头堵在他的喉咙间，让他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只能深深地晲着她——
她瘦了一点。
苏玉兰抿了抿唇，看着隐忍着情绪的陆志尧，突然眼眶也热了，让她想去扑去男人的怀里。
但是人来人往的热闹提醒着她，这不是一个合适的地方。
苏玉兰咽了咽口水，亮晶晶的大眼睛贪婪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哽咽着说道：“你……”
电光火石间，苏玉兰的手腕传来一阵温热和微微刺痛，整个人倏然被一股力量拽前而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把她拽进了一个逼仄的小胡同里，急躁又带着霸道掠夺感的热吻已经落了下来。
鼻息之间瞬间盈满了男人那熟悉又热烫烫的气息，瞬间就把苏玉兰那声惊呼抢夺而去，苏玉兰举起手臂，在他虬实的肩膀上锤了两下以示挣扎，可这却换来男人更霸道更狂热的舔舐。
苏玉兰哪里抵得过男人那强劲的力道，手臂慢慢垂下来，改为攀着他的肩膀，尝试温柔回应着他，安抚他混乱得好像要爆.炸似的热情。
苏玉兰感觉到抵在墙壁的后背有点微微刺痛，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随后男人那温热宽大的手掌迅速落在她的后背，用手掌抵着墙壁，然后继续自己对怀里女人的抢夺。
苏玉兰这趟路程就没睡多久，本来看到男人时激动不已，但这会儿被他熟练又霸道的进攻刺激得脑袋更加的昏昏涨涨，好像溺水无法呼吸般难受，忍不住往他怀里蹭了蹭，可这换来了男人更为狂热的举动……
在对方那带着厚茧的手掌狡猾地溜进了苏玉兰衣服下摆，熟练地搭在那甜美上时，苏玉兰瞬间清醒了过来，猛地推开了他：“停——！”
苏玉兰呼出一口口的粗气，略责备地看着面前那失了魂魄似的男人，咬着唇骂道：“这在外头，想死吗？！”
这年代男女关系大防，苏玉兰这会儿也是一阵后怕，左右看了看，幸好都没人经过！
陆志尧的眼神从迷离状态中抽离，瞬间也清醒了些，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黯哑着声音道：“你回来了。”说完，竟傻傻地笑了起来。
带着青色胡渣的他这么一笑更是痞帅痞帅的，有种说不出的邪魅。
苏玉兰晃了晃脑袋甩走了那荒唐的想法，狠狠地咬了一下唇瓣，随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瞪了自家男人一眼，“嗯”了一声，说：“回来了。”
她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低着头喃道：“快走吧，让人看到说都说不清了。”说完，便率先走出了小胡同。
陆志尧看着女人的娇俏的身影，伸手摸了摸刚才被她咬破的薄唇，顿时收敛不住唇边的笑意，但已然抬脚跟着苏玉兰走了出去。
重回这热闹的街道，两人表面上已然恢复了平静，不过偶尔对望时流露出来的激动还是能够从对方的眼眸里可以看清。
苏玉兰跟陆志尧解释了一下她回来的清水市发生的经过，陆志尧安静地聆听着她的话，随后问起了这次载她回来的人是个怎么样的人。
苏玉兰都一一跟陆志尧说了，“应该是黑市的倒爷吧，不过他做得比较大。”
叶东阳没有跟她说自己的职业，这只是苏玉兰的猜想。
陆志尧听着她的描述，心里有股气堵着堵着的，感到难受得很，要是自己在她身边替她分忧一下该多好。
苏玉兰说完了这事，随后便问他：“这两天家里有没有什么可以的女人来过家里？”
按照火车的车程，苏玉琼应该昨天就到清水市火车站，周转一趟汽车便可以去到民安镇。要是到了民安镇，随便跟人打听一下胜利生产队就可以找到她家的位置了。
不过听陆志尧说他今天是一早便出门，因为要打电报，已经在县城待了大半天。也没有主动说起家里来了人，估计苏玉琼还没去到他们胜利生产队了。
陆志尧听着苏玉兰的问话，很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人来过我们家。”
苏玉兰闻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既然苏玉琼还没去大队报道，那她就放心了。
这一回，是她的主场了。
陆志尧问：“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会这样问？”
苏玉兰抿了抿唇，随后把苏玉琼偷了她火车票和介绍信的事情简单说了一回。
陆志尧听得紧皱眉头，这年头要是没有介绍信，带来的麻烦是无法想象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苏玉琼真的拿了介绍信去大队报道，那苏玉兰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回到自己身边，想到这里，陆志尧一阵后怕。
他不敢想象，这件事带来的后果。
苏玉兰看着陆志尧脸上露出的愤怒和疼惜，趁着人不多，拍了拍他的手心，说：“别担心，现在我回来了。”
既然回来了，就不能让苏玉琼好过！
……
苏玉兰带着陆志尧回到叶东阳刚刚停车的那个地方。
陆志尧看着面前军绿色的大东风，皱着眉头打量着抽着烟的叶东阳。
叶东阳穿得十分随意，没有他们村那些下乡知识青年的讲究，衣服上还有补丁，不过却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
但不像苏玉兰口中说的应该‘挺有钱’。
原本陆志尧听到苏玉兰跟一个男人一同回来，心里既紧张又急躁，但是见到叶东阳这一刻，心里的紧张的急躁却突然消失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他是个好人。
叶东阳叼着一根烟，看到苏玉兰跟陆志尧并肩走回来，再看着她唇边那掩饰也掩饰不了的笑容，当即便猜到了这男人跟她的关系。
叶东阳原本也挺好奇一个城里的知青，长得还不赖，而且还有点‘头脑’的苏玉兰怎么会嫁给农村里头的泥腿子。
现在看到陆志尧的第一眼，他知道答案了。
即便是男人看男人，陆志尧也符合大众的审美，长得不是一般的俊朗，而且身材挺拔，除了肤色被阳光浸染得有些许黑，丝毫不像他见过的农村老爷们土气。
陆志尧率先上前去，跟叶东阳点头自我介绍道：“叶同志你好，我是苏玉兰的丈夫，我叫陆志尧。感谢你一路对我媳妇的照料。”
叶东阳心想果然没有猜错，随后也朝他点点头，“小事。”说完便递给他一根中华：“我叫叶东阳。”
陆志尧接过对方递来的烟，叶东阳随后擦燃了火柴，给他点燃，问：“这里离你们村还有多远？你等会上我车，给我带路。”
叶东阳一开始考虑到苏玉兰已婚的身份，要是让她村上的人知道要是从白城回清水市这一路只有他们两人同行，估摸会对女同志造成名誉损害。
所以他是想临时在县城找个女同志，一同去他们村里，想不到居然还碰巧遇到了苏玉兰的丈夫，那真是巧了。
两个男人一边抽着烟，一边互相简单地认识一番，聊着回村的事情，看起来颇为融洽。
而苏玉兰则是打量着陆志尧略熟练的抽烟姿势——
以前可没怎么见过他抽烟。
怎么一个月没见，变成个老烟枪了？
可是没等她问话，叶东阳已经让她上车。
三人上了大东风的前排，苏玉兰跟陆志尧拥挤地坐在一起，而叶东阳则是坐在了驾驶位，发动了车子。
叶东阳余光中看到了久没见面的小两口紧紧依偎在一起，两人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两人的手正安静地紧扣在一起。
他淡淡笑了下，随后按着陆志尧的指示，把车驶进了乡道。
……
苏玉琼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晚，在那个什么高地县的招待所待了一晚，可是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还电闪雷鸣的，吓得她半宿都没有睡。
直到早上才顶不住睡了一会，可是这一睡便是到了9点多，当苏玉琼去到汽车站的时候，第一趟车已经发车走了了。
而第二趟车则是要等到中午。
苏玉琼怎么也没想到这次下乡之路居然会这么曲折，这清水市也实在过于荒凉，汽车一天两班，错过了只能等明天。
还要这个什么高地县，连个像样的国营饭店都没有。
苏玉琼这会儿是后悔极了，早知道不来了！
可是脑海中浮现出一张俊朗的面容时，苏玉琼顿时又觉得一切都值了。
她就不信没有了苏玉兰，陆志尧还能对她无动于衷！
男人无非都是想要身边有个知心体贴的女人，上辈子苏玉兰也就仗着这个优势，在陆志尧最艰难的时候陪伴着他。所以飞黄腾达之后依然护着她，苏玉琼不觉得这就是爱，充其量就是感激。
感激她在最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
但是就算换成是她，也能做到！
现在她要赶紧去到那个胜利生产队，然后就可以跟陆志尧说：苏玉兰受够了农村的艰苦，设计让她替代回乡了。
其实苏玉兰不说，苏玉琼都知道她是想要留在白城的，自己替代她回乡来，她应该暗地里高兴坏了也说不定。
毕竟这农村就是天天下地耕种，可是留在白城，她就可以代替她去纺织厂上班了！
她记得苏玉兰还没下乡那会儿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个国营厂当女工去，她现在这不是圆了她的梦想么？
说不定感谢她还来不及了。
至于以后回城的事，苏玉琼决定以后再想。
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取得陆志尧的信任，至于感情，慢慢培养也就有了。
想到那魂牵梦萦的男人，苏玉琼的心情顿时就开朗多了。
从高地县的汽车站搭车，历时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地址上的民安镇，不过这只是镇上。
看着镇上破破烂烂的钻瓦房，甚至还有泥坯茅草房，那供销社也就一小个门店，怎么看怎么破烂，到处弥漫着一股穷酸的味道，苏玉琼当即嫌弃地撇了撇嘴。
不过想到记忆中明年陆志尧便会举家搬迁到白城，然后飞黄腾达，她只要熬过这几个月就好了。
想到陆志尧还有孩子，苏玉琼还是掏出了一些票据，进去供销社买点儿小孩子爱吃的糖和小人书。
这镇上的供销社还没白城的一半大，所以苏玉琼很快便找到了要买的东西，买完东西出来后，苏玉琼在那供销社门口随便找了个人问：“同志，请问这胜利生产队往哪条路去呢？”
那个被问路的人上下打量着一身衬衣布裙的苏玉琼，随后指了指一个方向，说：“同志，你往这个方向走，见到一个分岔路右转，然后一路往前就是了。”
苏玉琼朝那个人道谢之后便马不停蹄往那条路走去。
她不认识人，这镇上也没有交通工具前往村里，所以苏玉琼是走路去的。
走了大半个小时后，苏玉琼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她疲倦地找了个棵树坐了下来，她看着几乎没有尽头的泥路，要不是因为沿途的水田里偶尔能看到一两个人影，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走错路了。
苏玉琼拿起刚才在供销社买的小人书，烦躁地扇了起来，就在这时，一阵汽车的轰鸣声传来，一辆军绿色的大东风以霸气的姿态飞快驶过。
纵是苏玉琼这个在城里长大的人也禁不住多看了两眼那架势的汽车。
这会儿田里耕作的村民顿时一阵阵的欢呼，似乎是因为汽车的出现。
“哎哟喂，大汽车，好威风的大汽车！”
“这哪来的大汽车啊？俺可第一次见过这么威风的车子哟，可不得了”
苏玉琼听着那些村妇的话，鄙夷地“啧”了一声，暗讽道：“大惊小怪。”
不过也是可以理解的，苏玉琼自来到了清水市之后，就见到过那客运汽车，这种大东风，是一辆都没见着。
苏玉琼休息了一会，又问了人确定自己的方向没错便继续前行。
又过了半小时，苏玉琼终于来到了信上面的地址。
即便有无数双好奇的眼睛瞧着她来看，可苏玉琼却半点儿都不介意，甚至有点欣喜若狂，很快，她就可以见到陆志尧了！
过不了几年她就可以成为富甲一方的阔太太了！
怀着这样激动的心情，苏玉琼几乎用跑的去到了村民指的红砖房。
看着那在一片土胚房之中鹤立鸡群的红砖房，苏玉琼就知道陆志尧即便在农村也是最出色的一个！
虽然路途艰辛，但是看到面前的房子，她觉得一切都值了——
直到，一道清脆但又冷若冰霜的声音从红砖房大门口传来：“苏玉琼，你敢偷我的介绍信，我同样也敢让你一辈子回不了城！”
话落，苏玉琼便看到了本应在白城玉兰从红砖房走出来，她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尽，整张脸白得跟纸一般，那打着颤的心仿佛顿时跌落到寒风刺骨的冰窖一般，脚下一个踉跄，直直滑倒在泥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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