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鲜血的护持效果明显,唐楠隔天就回了学校。
仲桑榆下午去接唐楠的时候,唐楠独身一人。
仲桑榆心头莫名的失望,她隐约明白自己期盼见到什么。
“温老师呢?”
唐楠对仲桑榆主动开口问及温念而面露惊讶,随后了然,仲桑榆是欠了温念一个极大的人情而心有不安,“今天老师没来学校,可能是身体还没恢复。”
坐到车里时,唐楠突然兴奋地说道:“桑榆,我们今天去看看老师吧。”
除了昨夜举行仪式所必须,她们还未曾进过对方的家。唐楠渴望双方的关系能有更近一步的交流。
“去了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打扰她。”
唐楠脸垮了下来,“是一个心意嘛,老师是因为我才卧病在家,我们总不能不闻不问。”
仲桑榆沉默以对,唐楠以为她不情愿,实则她心底在琢磨,是不是该买些东西去看望她,只是她实在不知道血族需要什么。
可惜这种思量是徒劳的,当仲桑榆和唐楠按响了601的门铃,久久没人回应时,两人确定了温念不在家。
“你有老师的联系方式吗?”唐楠问。
“……”仲桑榆。
仲桑榆这才发觉她们没有温念的手机号码,就连先前唐楠在学校出事,也是唐楠的班导联系的她。
姐妹俩站在门前,相对无言。
一连几天,仲桑榆都没见到温念。
温念这个人比任何时候都要多的占据了她的脑海。
她想她身体是否好了些,想那天从她指尖传递过来微凉的体温,以及乌云般浓密的头发中散发的幽香。
那股幽香在她并不清晰的记忆中被意识美化,让它更为神秘诱人。
店员们都看得出老板心不在焉,徐苒苒一脸平静地拿过仲桑榆装错杯的手提袋,问道:“老板,你的烦心事解决了吗?”
“什么?”仲桑榆神色茫然。
“上次你说有一个人让你心烦。我想我或许不能在行动上帮到你,但至少能给你出出主意。”徐苒苒笑容可掬。
“……嗯。”仲桑榆应得含糊,还没多说两句,手机响了。
她拿出手机一看,是唐楠发的信息——老师回来上课了。还配了一张温念在教室的照片。
“老板?”
仲桑榆收起手机,边解自己的帆布围裙,边往换衣间走,“我先下班了。”
不过片刻,一道声音叫道:“徐苒苒。”
“是!”徐苒苒一回头,仲桑榆又走了回来。
仲桑榆皱眉沉默了片刻,“有一个人……”
徐苒苒笑着:熟悉的开头。
“她帮了我很大的忙,我应该怎么感谢她?”
徐苒苒五官纠结到一起,“老板,你说的也太笼统了。”要不是她对仲桑榆有了几分了解,她还以为仲桑榆这话是在内涵她,让她对前男友的事进行感谢。呜,她没钱没势,只能辛苦工作以报老板。
“嗯……”仲桑榆支吾了一声,以她和温念的身份,她没办法把这事说得太详细,“我想带些东西,去看望她,但不知送什么好。”
“这样啊。送礼要义呢,要送到别人心坎上,第一就是看她需要什么。”
需要什么?鲜血?
她觑了眼自己的手腕,她有想过,但是在温念明确表示拒绝后,她怕自己这一行为会唐突了她。
仲桑榆摇了摇头。徐苒苒又问:“那她喜欢什么?”
“不知道。”
“……”徐苒苒抿了下嘴,“老板,你这‘有一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女人。”
“那香水、鲜花、口红?送这些东西,不求无功,但绝对没有错。”
仲桑榆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合适,自己反而莫名烦躁起来,轻轻叹息一声,“算了。”
仲桑榆进了换衣间,衣服换到一半,想起温念第一次来店里的情景,她略带笑意的低语言犹在耳,她说“我作为邻居,能不能享受一点特别待遇呢”。
仲桑榆依稀回忆起温念当时点的单,又回到前台,说道:“徐苒苒,打包一杯美式。”
“好。”
仲桑榆提着咖啡去了学校,尽管她觉得自己走得很慢,但到教室前时,她知道自己还是来早了。
温念还没有下课。
教室门关着,窗帘都拉上了,看不见室内情景,但仲桑榆听得见教室内的声音。
“真是拿你们没办法。”温念说着这句话,声音似乎就在门后。
随后教室门从里侧打开,温念走了出来,像是早知道她来了,笑着说道:“仲老板,来的正好,帮我一个忙好吗?”
仲桑榆只叫了一个“温老师……”手腕已被温念捉住,拉进了教室里。
室内灯光明亮,学生们正在休息,靠着墙边或站或立,见老师拉进来一个人,都眼带着新奇的目光看过来。
仲桑榆一眼瞧见角落和同学们坐在一起的唐楠,唐楠一怔,兴奋地冲她摆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仲桑榆道:“温老师。”
温念道:“这些孩子们硬要我跳一段探戈给他们看看,但那是双人舞,没有舞伴我跳不来,仲老板,能陪我跳一段吗?”
仲桑榆为难道:“我不会跳舞。”
“一点都不会也不要紧,你只要跟着我的节奏来就好。”
“为什么不让你的学生来,她们应该要比我强些。”
“她们的身高不够。”
温念为这探戈换了修身的露背开叉长裙,长裙显出婀娜多姿的曼妙身段,她原本就身材高挑,换上高跟鞋后,学生中确实没人能比得过她。
学生们看着热闹,开始起哄了。
“你看,我实在被这些学生闹得没办法,仲老板。”
那声“仲老板”,似娇呢般软语,有一片羽毛在心房上拂来拂去。
仲桑榆没有理由不答应她,这不是什么难事,她本来也欠她一个人情。
仲桑榆将咖啡放在墙边,和温念走到教室中央,学生打开了音乐。
那是首旋律很美的曲子,柔软缠绵,隐有悲伤。
温念教仲桑榆手臂该怎么放,仲桑榆开始后悔。
温念的手掌绕到她身后,落在了她的腰上,带着凉意的掌心透过薄薄的衬衫传到肌肤上。仲桑榆浑身僵直。
温念在她耳畔轻笑,拍了拍她的腰,说道:“不要绷得这么紧。”
“温老师,我确实一点也不会。”
温念的手掌顺着她的脊背一路上滑到背后,指尖若有似无的触碰,惹得仲桑榆一阵战栗,“仲老板,还没开始,就打退堂鼓了吗?”
温念的右手要与仲桑榆的左手持握,左手攀着她的后背。
仲桑榆环着她的腰,握住她的手。
温念跳舞的人,骨肉匀称,身材不会过分纤细,更何况她是个血族。
但落在掌心的手过分柔软,仲桑榆还是不敢握得太用力,庞大的力量隐忍在内,肌肉开始发疼。
温念额头抵靠在仲桑榆额边时,仲桑榆神经猛地一跳,险些要将人推开。
温念在她动作发势之前扼制,柔声道:“放松一些。”
温念发间那股熟悉的幽香飘散到仲桑榆身边。温念踩在节奏点上,带着仲桑榆动了起来。
一种未知侵袭着仲桑榆,让她分外不安。
仲桑榆全然不知所谓的步法和节奏,她只能跟着温念。
温念退后,她便往前,温念往前,她便退后,温念停在原地,她便杵在原地不动。
音乐声中,耳畔响起温念的轻笑。
片刻后,仲桑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一般舞蹈都要求表演者面带微笑,但探戈要求表演者面容严肃,仲老板,此刻你的神情一定和这项要求不谋而合。”
“……”
“你生气了吗?”
“没有。”
“不要生气,我是在表扬你。”
表演探戈的双方一向势均力敌,试探、进攻。
温念是绝对的主导者,挑逗也好、撩拨也罢,她随自己的心意尽情取乐。一无所知的仲桑榆在场中完全被动,输赢一开始便已注定,她被支配的不止身体,还有情绪。
探戈是双方身体的缠绵,舞步在腿间纠缠。温念高跟鞋撩过她小腿的时候,仲桑榆一动不敢动。
两人视线是避开的,但会不时有一瞬间的交汇。
她顾得了下面,顾不了上面,与温念目光相触。
那双眼睛含情脉脉地凝视她,心脏叛乱,像是瞧见主人召唤摇尾的狗,跳动得格外有力。
当仲桑榆意识到那眼神不过是温念对舞蹈的演示时,她过分难堪。
这对仲桑榆来说,是过分煎熬的一支舞蹈,煎熬到她无暇去品味其中的美好。
音乐终于停下,学生们响起一片欢呼声。
温念笑望着仲桑榆,“你出了好多汗,太热了吗,我让她们把空调开低些?”
仲桑榆松开了她,默默地摇头。
温念对学生们道:“好了,如你们的意了吧,乖乖下课。”
学生又是一声欢呼,各自收拾东西,向温念招呼道:“老师再见。”
“再见。”
温念眼角余光扫到仲桑榆默然离开教室,唐楠连忙起身跟了出去。
仲桑榆如同醉酒的人,脚步似踩在棉絮上。
她双腿发软,不得不撑着墙壁。
“桑榆,你怎么先走了?”唐楠追了上来。
仲桑榆从脸到耳朵,一路红到了脖子根。
唐楠绕到仲桑榆前面,扶着她,“你怎么了?!是不是过敏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仲桑榆苦笑了一下,她该要怎么向她描述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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