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七七被连衣的三寸不烂之舌震惊了,她愣了好一会,终于找回原本网剧的节奏。


    她眼眸一转,眼眶顿时泛红:“裴哥哥,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这些真的不关我的事,我来的时候,这些都已经摔碎了,那个时候屋里只有舒姐姐在的......”


    舒清晚刚开口准备解释什么,声音却被连衣盖了过去:“钟小姐,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来的时候,明明看见你和舒小姐都在房间里的,而且弄坏东西又不分先来后到,大家说是吧?”


    连衣如预期般地看到围观群众的点头后,继续道:“我记得,我好像还听到......听到你们说话的声音哦?”


    她说完,脸上显出突然想起什么的表情:“哦?我想起来了,你前面拉住我的时候,好像有问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我刚才忘记说了,我好像确实听到了你们说话。”


    连衣说这些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单纯又无辜,看起来并没有挑衅之意,反而像一个可怜的受害者。


    但钟七七听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她完全看清楚连衣眼里隐藏的戏弄神色,她脸色一白,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接着问:“你你你,你听到了什么?”


    连衣假装沉吟片刻,然后风轻云淡地点燃了一颗“炸弹”:“哦对,你说舒小姐是狐狸精,说她故意勾引裴兄,然后好像是......是什么来着,我就记不起来了。”


    她的声音引起一片哗然,围观群众都不淡定了,纷纷交头接耳。


    钟七七泪眼汪汪,心虚道:“你,你含血喷人!我才没有......”


    随后她似乎终于想起自己是有人撑腰的,声线顿时硬气起来:“你说你看到我跟舒晚清在房间里面,又说听到我们说话,那你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这里?”


    钟七七眼眸一转,故技重施:“你们两个分明就是有鬼,根本就是约好了准备联合起来诬陷我,否则我出来的时候,你怎么就刚好站在这里呢?”


    “如果你们不是事先约好的,莫不是你知道舒清晚在这里看守新品,故意来寻她的?所以......”


    “哦?还是说......你们两个本来约好了在这里见面?难道是你们来此处私会的吗?”


    钟七七这一顿操作猛如虎,说的连衣都要忍不住给她点个赞了。


    她故意将话说的欲拒还迎,让人忍不住遐想这里面的细节,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却让她搅地暧昧不清,围观群众仿佛吃了一盆酸甜不一的瓜果,各个脸上的表情都不尽相同。


    连衣嘴角一扬,不怒反笑,她在心里笑道:妈的,老子是女的,私会个毛线啊?


    女二同志,剧情都变了,你作死的节奏和之前网剧还是一毛一样啊?我今天不怼你个天昏地暗,都对不起我的金步摇。


    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是你先拉住我的,我原来可不想这样的!


    连衣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钟小姐,您这想象力有点丰富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要问问我的金簪和金步摇啊,还有地上这几匹千挑万选才赶出来的蜀锦。”


    “你看,我这不是准备过来拿新品出去展示的吗?唉,奈何现在是赶不上了。”


    钟七七终于想起房间里还有阮家的新品,她脸颊通红,磕磕巴巴道:“那,那就算你过来拿新品,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却非要这个时候来,而且我来的时候,只有舒清晚一个人在,你还说你们不是约好的?”


    连衣背着所有人露出若有若无的嗤笑:“那你又是因为什么而来!”


    “你不要跟大家说,你是为了过来帮舒小姐拿新品的?”


    钟七七支支吾吾:“是......是又怎么样!”


    “那你手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哦......我明白了,你是好心帮舒小姐拿新品,然后不小心全部摔碎了,割伤了自己是吧?原来是这样。”连衣假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钟七七气结,跺脚:“你......!阮林一你颠倒黑白!才不是这样,你们分明就是有鬼,故意诬陷我!”


    连衣又做恍然大悟:“哦......那你不是来帮舒小姐拿样品的啊,那你是......”


    钟七七:“我我......你们!你们两个暗度陈仓,根本就是准备私相授受,还故意诬陷我!”


    “裴哥哥,我是冤枉的!”


    连衣转身面对大家,目光一凛,冷然道:“钟小姐!请慎言!”


    “我和舒小姐清清白白,从始至终未有任何触碰,倒是你,莫名从房间里冲出来拽着我不放,如果要说有什么,你的可能性难道不是更高些吗!哼!”连衣愤怒地一甩衣袖道。


    连衣从最开始分析这件事情的时候,态度一直都是温文有礼,直到此刻乍然愤怒,也引得众人情绪愤慨,对钟七七的行为越发不满起来,交头接耳的声音越发高涨,更有胆大的,还对着钟七七的背影指指点点起来。


    钟七七气地跳脚:“阮林一!你无耻!你......”


    “好了!七七!到此为止!”采办礼监面色铁青地打断这一场闹剧,“我今日有些乏了,就先这样吧,阮林一!舒清彦!”


    连衣跟着舒清彦一起弯腰敬礼,齐声道:“大人。”


    采办礼监叹了一口气,面色不悦道:“你们两人尽快将今日损毁的新品补上,限你们十日之内将东西交上来,否则城主怪罪下来,别怪我没有帮你们说话!”


    “裴言枫!”


    裴言枫弯腰上前道:“大人,卑职在!”


    采办礼监看了一眼裴言枫身后的钟七七,对裴言枫道:“今日之事发生在你的酒楼,你有失守之罪,这里你处理清楚,晚些时候给我个交代。”


    他说完,目光越过裴言枫,对钟七七道:“七七!这里处理清楚之后,你回去禁足一个月,罚面壁思过。”


    钟七七心有不甘:“伯父!大人!我......”


    采办礼监又一眯眼,眼里的怒色又涌了起来,不容置喙道:“七七!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采办礼监何尝是不清楚来龙去脉,他对自家侄女的性子那是再熟悉不过的,他心里根本也明白,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就是钟七七自己搞出来的幺蛾子。


    然后见事情败露,反要栽赃到别人身上。


    连衣已经将事情从头到尾捋过一遍,虽然真相没有明说,但大家心里已经一清二楚。


    再这样辩下去,丢脸的只会是钟家。


    采办礼监再次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了一眼钟七七,然后领着众多随从,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连衣跟着众人一起弯腰施礼,恭恭敬敬地将采办礼监送走。


    采办礼监走了之后,现场的气氛明显活络起来。


    阮家随从和舒家的随从早就已经回来了,此时都蹲在地上收拾自家的损坏新品。


    围观群众大多做个面子,过来安慰一下连衣,大约就是说些“阮公子不要太伤心”、“阮公子今天就算破财消灾吧”、“阮公子辛苦了”之类的话,说完之后,一个一个作鸟兽散。


    钟七七瞪着连衣,愤恨道:“阮林一,咱们走着瞧,我不会放过你的!”


    裴言枫尴尬地看了一眼连衣,然后温柔地呵斥钟七七:“七七!别胡闹了,这里乱,你先出去吧,让云兰给你包扎一下伤口,小心留疤。”


    钟七七“哼”了一声,又泪眼汪汪地看了一眼裴言枫,欲言又止了半刻,然后转身出去了。


    钟七七走了之后,连衣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瘟神终于走了,刚才她真的都要吓死了,本来说好不掺和的,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干扰了剧情不会引起什么副作用吧?


    不管了,反正做都做了,那好人做到底吧。


    连衣往裴言枫面前走了一小步,低声道:“裴兄啊,我跟你说,我跟舒小姐真的没有什么的,你别听钟小姐乱说,我们真的是清清白白的,比水还清白。”


    裴言枫微微笑了笑,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我知道。”


    连衣咧开嘴角,笑地欣慰:“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哦对了,我跟你说啊,不是我维护舒小姐,但这里面的东西确实是钟小姐弄坏的,这个我可以跟你保证,也算是我亲眼看见的吧,反正就是她。”


    连衣见裴言枫没有回答,她继续道:“而且你看舒小姐的性子,你觉得她会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吗?再反观钟小姐,你觉得她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吗?对吧,想想也知道。”


    那是,只要眼睛没瞎,也能看出女主高风亮节,她是女主,她需要做这种事情吗?


    那根本不需要!她有女主光环好吧!


    裴言枫没有直接接话,而是拐了个弯:“今日之事真是为难阮兄了,日后我定当对酒楼严加管理,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实在抱歉。”


    连衣拍了拍裴言枫的胳膊,豁达道:“行吧,就这样吧,反正你心里清楚就好。”


    裴言枫歉意地点了点头,算是彼此心照不宣。


    等现场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完了,连衣带着随从准备离开,她刚走到外面石铺小路上,就听到后面个声音在叫她。


    连衣回头,看到舒清晚提着裙摆,在后面小跑而来:“林大哥,你等等,你等我一下。”


    连衣:“怎么了吗?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舒清晚在连衣面前站定:“就是,新品的事情,我很抱歉......”


    连衣咧开嘴角,了然地笑了:“没事没事,我知道不是你弄的,我知道的,没关系。”


    舒清晚看着连衣的笑容,不知为什么,却愣了愣,然后欲言又止了片刻,最后微低下脑袋:“刚才......我都听到了,多谢你帮我跟裴公子解释,还有前面,多谢你帮我,总之,谢谢你,林大哥。”


    终于“历完劫”的连衣,此时感觉浑身轻松,她眉眼都舒展开来,笑地轻松洒脱:“不用不用,都是举手之劳,只要你跟男主好好的就行了,哈哈。”


    “什么?”舒清晚一脸茫然,“谁是男主?”


    “啊哈哈,不好意思,我随便说的,没有谁没有谁。”连衣一脸尴尬,她怎么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她忙打哈哈,准备敷衍过去,然后她轻咳了一声,“我是说,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连衣说完,也不在意舒清晚眼里微讶的神色,朝她摆了摆手:“就这样吧,我有点饿了,我回去了哈,拜拜,哦不,我是说,有空再见哈。”


    舒晚清看着连衣的离开的背影,目光里全是难以言喻的神色。


    刚才有一刻,她看着连衣轻松肆意的笑容,竟然有些恍神,这种笑容,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再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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