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衣用过午饭后,就待在侧卧的书房里拿着毛笔涂涂写写,她一会儿眉头深皱,一会儿又眉目舒展,看得旁边的书蝶一阵心惊肉跳。


    连衣并非书蝶想的那般正在憋什么坏主意,或者想着怎么跑出去玩耍透气,她只是想把所有事情都从新捋一遍,好知道接下要怎么走。


    之前她以为自己是不小心穿越进来的,只是来“打酱油”的,所以就想安安稳稳地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不主动去惹事,诚诚恳恳地假扮阮连衣,然后等待继承阮家财产,做个纸醉金迷的小富婆。


    可现在看,事情根本没有这么简单。


    特别是她做的梦,和祖宗祠堂里看到的阮连衣灵牌,都好像在暗示她,她的穿越不仅仅只是过来走情节的。


    可好像也不是她自己猜想的那样,只是过来帮阮连衣调查真相的,她总觉得这里面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怪异感,具体是什么,她也形容不来。


    而且以昨天选商大会这个重要情节来看,现在很多故事走向都已经改变,就算她不去调查阮林一和阮连衣的事情,想要安稳估计也不可能了。


    现在她这个假冒的“阮林一”,似乎也已经避无可避地要被卷进这些情节里,因为她在这个网剧里根本不是普通角色,是编剧用来膈应男女主角感情的重要工具。


    所以她只能主动出击,为了帮阮连衣也为了自己以后的安稳,必须要将这些事情弄清楚。


    退一步来说,她现在也已经把网剧的第一恶毒女配给得罪了,以后的祸事只会接连不断,她也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连衣一边想着接下来的应对策略,一边拿起昨晚分别时舒清晚还给她的木剑,她拿在手里拍了拍,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舒清晚对她的这把木剑好像很是爱护。


    舒清晚交还给她时还再三交代,让她以后好好保管这把木剑,不要弄丢了。


    她也不敢多问些什么,虽然知道舒清晚可能已经知道她是假扮的阮林一,但问题是阮连衣的记忆她没有啊,只会多说多错,万一她说漏了什么,被对方察觉她是个假扮的,那她的富婆梦就泡汤了。


    最后她还是压抑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问了关于这把木剑的材料问题。


    舒清晚说完连衣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把木剑虽然外面是木质的,但里面却有一层实心的铁片,更确切地说,就是有一把锋利的薄剑暗藏在内,难怪她拿在手上有些重量,还可以抵挡住刺客的剑锋。


    那么这把剑到底是谁的?舒清晚又为什么会对这把剑的材质这么清楚呢?


    连衣的思路溜进了死胡同,她的目光四处游走,最后落在还在擦桌子的书蝶身上。


    她见书蝶一直偷眼往这里看,心里一阵好笑:“小蝶,不是我说,你到底还要擦几遍桌子啊,桌子都要让你擦烂了。”


    书蝶连忙收起抹布转移目标,开始擦拭凳子:“谁说奴婢一直擦桌子了,凳子奴婢也是要擦的呀,奴婢现在就擦凳子,哼!”


    连衣看到书蝶怄气的模样,忍不住仰头笑了几声:“哎呀,我知道,你还不是怕我偷溜走没告诉你嘛,我知道的,昨天是我不对,我道歉行不行?”


    书蝶依旧赌气,继续猛擦凳子。


    连衣放下她的毛笔,招手道:“好啦,别擦桌子凳子啦,要盯着我就光明正大地盯着我,快过来我这里,我刚好有个事情要问你。”


    书蝶终于经不住连衣的温言软语,抹布一扔,赌气走过来了:“奴婢不这样看着您,您待会一转身又跑没影了,您要有个万一,奴婢,奴婢......”


    “哎呀,我知道啦好小蝶,你别啰嗦了。”连衣把木剑往桌子上一放,伸手指了指,“你快过来看,这个木剑你可认识?这个木剑原本是谁的?是不是我哥的?”


    连衣这么问是因为她有点怀疑,舒清晚之所以这么熟悉这把剑,有可能是这把剑和阮林一有点什么关系,毕竟阮家和她关系深一点的只有阮林一。


    书蝶看了一眼,不解道:“这木剑原本不是小姐你的吗?跟公子有什么关系啊?”


    连衣:“......”


    抱歉,刚刚草率了......


    连衣清咳一声掩饰尴尬:“这......这不是我有点忘记了嘛,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仔细跟我说说这个木剑怎么来的?”


    书蝶半信半疑地略一思索:“奴婢记得这个木剑在咱们家有些年头了,您平时跟宝贝似的放在那里,偶尔看到还要发会呆呢,您忘记啦?”


    她没看到连衣逐渐睁大的眼睛,继续深思着:“对了,好似公子还未出事的时候,有一次您偷溜出去玩耍时带回来的,后来没多久,您就命家里的木匠给您做了一个架子呢,说是用来专门放这个剑的。”


    连衣差点没在椅子上蹲稳,一头栽倒。


    什么情况啊哈?这个木剑不仅是阮连衣的,她还宝贝的要命,这不能够吧?


    那以舒清晚对这个木剑的熟悉程度,难道阮连衣和舒清晚原本就是认识的?或者不是仅仅认识这么简单?


    可书蝶不是说舒清晚几乎没有上阮家找过阮连衣吗?亲疏关系连贴身丫鬟都不知道,这种概率应该很低。可话说回来,如果两人真的原本就熟悉,那为何要装作不熟悉的样子呢?


    并且她这段时间一直在舒清晚面前晃来晃去,也不是没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可舒清晚从来也没有表现出和阮连衣有多亲昵,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假扮的阮林一。


    天哪,这情节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根本跟网剧原本的内容连不上啊?


    连衣百思不得其解:“小蝶,那我,我以前经常跑出去玩吗?”


    书蝶点了点头:“那可不,小姐您三天两头喜欢往外跑,公子都拿您没办法呢。”


    连衣疑惑道:“那我跑出去是去干什么了?和谁一起去的,你知道吗?”


    书蝶懵懂地摇了摇头:“这个奴婢不知,那个时候奴婢还很小呢,见小姐您总是喜欢外往跑,就天天坐在院子里等您回来,别的也不清楚呢。”


    连衣稍微把这些内容捋了一下,发现了一点端倪。


    阮连衣经常跑出去玩,后来还带回来一把剑,而舒清晚刚好会武功,舒清晚又与阮林一相对熟悉些,会不会这把剑其实是阮林一的,其实阮林一他会武功?


    所以阮连衣时常看着剑其实是在思念阮林一?


    连衣灵光一闪,好像想通了什么,她扶着桌子,身子往前探了探:“阮林一会武功吗?哦不对,我是说我兄长他会不会武功?”


    书蝶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这个奴婢不知,不过应当是不会的,奴婢从未见过公子用剑呢。”


    “小姐,奴婢觉得书城应当是知道的,书城从小便和公子待在一起呢。”


    连衣焦急地一拍桌子,吓了书蝶一跳:“那你还待着干啥啊,你赶紧帮我把书城叫过来啊!”


    书蝶云里雾里地点了点头,几步就跑出了门外。


    书蝶出去之后,连衣突然有点后悔,她不应该这么直接地问出阮林一是否会武功的事情。


    因为在外人看来,阮连衣和阮林一两人的关系应该不错,阮林一会不会武功的事情阮连衣私下里也许是知道的。她这个问题问得唐突,确实显得兄妹的关系有些生分,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她刚才应该事先想个理由过渡才对,一着急就忘记要在前面做铺垫了。


    可容不得连衣后悔多久时间,书蝶就领着书城进来了。


    两人走到书桌前,书城弯腰恭敬道:“公子,听书蝶说您找属下。”


    连衣心虚地整了整衣袖,在椅子上正襟危坐起来,她朝书城招了招手,一脸豁出去的模样:“书城你来的正好,咳咳!就是......”


    “就是我上次掉水里了之后,总感觉这记忆力更不行了,估计是脑袋泡坏了,所以有点事情想找你确认一下。”


    书城满眼愕然:“......”


    书蝶满脸惊讶:“......小姐......”


    “咳咳......你们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她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绕过铺垫就直接进入正题:“书城,我兄长他是不会武功的吧?”


    书城从愕然中回过神来,略微一点头:“是的,公子他并未学过武功。”


    连衣跟着点了点头,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总算有一点是跟原网剧对的上的了,不然这情节接下来该怎么玩啊?


    女主都会武功了,真是亮瞎眼。


    总所周知,阮林一温润如书生,从小感兴趣的只有文没有武,所以他才需要书城这个保镖,随时跟在他的左右保护。


    不过按照逻辑,如果阮林一有武功,那他之前应该也不会在刺客的刀下受伤,躲避几招应该还是可以的。但听书蝶之前口述的内容来看,阮林一不仅受伤了,情况估计还不容乐观。


    由此可见,阮林一应该确实不会武功。


    那么她自己呢?阮连衣又会不会武功呢?


    连衣又咳了几声,相当尴尬道:“那个,就是,我想问一下,我......我自己原来也是不会武功的吧?”


    她说完见书城书蝶两双眼睛齐刷刷地望着她,瞬间如芒在背,感觉自己仿佛已经被他们看穿,她赶忙解释道:“那个,我上次掉水里了以后,最近总感觉脑袋不舒服,好多事情都记不住了......”


    她说着说着,心虚地嚷起来:“那我不是忘记了嘛,你们两个又是我亲近的人,我不问你们我问谁啊,你们干嘛都这样看着我。”


    书城自觉失态,连忙低头道:“属下不知,但属下以为小姐您应该是不会的,因为属下之前跟公子多次去外面......”书城说着说着卡住了,而后脑袋更低了一些,语调有些不自然:“属下和公子去外面......去外面捉您回来时,都未见您使用武功招式。”


    连衣:“......”


    阮连衣啊阮连衣,你这真的是够丢脸的了,跑出去玩就算了,还经常被抓住。


    你走了倒是好了,那我不要面子的吗?


    书蝶把连衣刚刚随意找的理由当了真,满眼的心疼:“小姐,难怪您最近总是喜欢问奴婢一些奇怪的问题,原来是上次落水后留下病根了,可要奴婢跟夫人禀告,让张神医过来给您看看。”


    连衣赶忙阻止:“我没事我没事,也......也不是很严重,就是偶尔而已,哈哈。”


    “咱们就不要麻烦张神医了,我真的没事哈,没事。”


    她见小蝶又要劝她去找张神医,她赶紧转移话题道:“小蝶啊,你跟我在一起时间最久,你可记得我以前有没有跟你提起有关武功的事情啊?”


    书蝶成功被带偏,开始思考连衣问的问题:“没有呢小姐,您从前很少跟奴婢说过有关武功的事情呢。”


    连衣差点脱口而出:那她不会武功,她那么宝贝一把剑干什么?


    她拿起桌上的木剑拍了拍桌子,看向书城:“那这个木剑呢?你以前在我哥那里见过吗?这个是不是他给我的?”


    书城摇了摇头:“属下未曾在公子处见过这把木剑,这个应当不是公子的。”


    连衣抓了抓脑袋,思绪打了好几个死结,扎成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捋起。


    她们这三个人的关系怎么这么乱啊?之前网剧里也没说啊?现在连个提示都没有,还怎么玩啊?


    如果阮林一和阮连衣都不会武功,这把木剑又不是阮林一的,而阮连衣跟舒清晚又不熟的话,难道木剑是阮连衣在外面机缘巧合得到的?


    那以舒清晚对这把剑的熟悉程度,难道这把剑是她的?


    可如果是她的,她昨晚从头到尾也没有提过一句啊?


    那么阮连衣天天看着这把剑又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想念阮林一的话,难道是?其实是想自己学武功?


    这一大堆错综复杂的故事猜地连衣头疼,她晃了晃脑袋,把毛笔一丢,暂时不想猜了。


    算了算了,这些事情现在也理不清楚,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要不?趁现在这个机会成全下阮连衣这个心愿?


    刚好她昨晚在破庙里看到舒清晚势如游龙的剑法招式,心里有个疑惑也想验证一下。


    她把玩着手里的木剑,想起昨晚她被人轻轻松松就掳走的事情,瞬间觉得脸上挂不住:“书城,这个学武功难不难?”


    书城敷衍道:“属下觉得还行。”


    连衣眼睛放光:“那你要不教我一点防身的武功吧?不然下次刺客来了,我一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书城一讶,忙又惶恐地弯下了身子:“公子,学武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事情,而且刚开始会有些辛苦。”


    连衣站了起来,没心没肺般地将木剑往肩上一扛:“我知道,我没练过,但是我看别人练过啊,我知道很辛苦的,但我总不能老是这么被动吧,我哥就是因为......”


    阮林一就是因为不会武功,才无法在刺客手下脱险。


    而且不是连衣多想,这网剧里的刺客真不是一般的多啊,并且总想杀她,防不胜防。


    书城和书蝶听到连衣话尾没说完的话,两人脸色都有些不好,书城仿佛终于下定决定般,将身子弓地更低:“属下定当倾尽所能,教会公子防身之术。”


    “如若......如若到时候属下有冒犯之处,望公子莫要怪罪。”


    书城的话连衣是听出意思了,原来他不想教,不仅是因为武功不好学,还有因为她原本是个女子,她倒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毕竟在古代,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是下属和主子,更需要避嫌。


    连衣也不是刻意为难书城,她当然知道学武功不是容易的事情,何况她家财万贯,要什么样的高手请不到?根本没有必要亲自去承受这种苦楚。


    但她心里有个疑惑还没有解开,她昨晚回来的时候想了一路,现在刚好有机会可以验证一下,看看答案是不是就像她猜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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