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见初闭了下眼。
他握着手机，缓慢转头。
对上那双温和的烟灰色眼眸。
宋见初安静了两秒，平静地说：“哦……好。”
然后他平静地转回头。
垂下眼看见被慕野选中的那张表情包。
他的脸上被p上了两排娘里娘气的粉色斜杠。
“？”
耳朵也被p红加了蒸气效果。
“？？”
周围还飘着大大小小的——【怦通】【怦怦】【怦】
“？？？”
下面配字是：【加油，宋小初！】
“。”
……神你妈宋小初。
哪像是在玩手机，不知道的以为他在公共场合看色情网站。
p这图的人绝对是个变态！
宋见初滚烫着脸，眼神再次变得阴沉，抬眼默默记下了博主的账号名。
手上的动作却很麻利。
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盗图机器人，面无表情动动手指，把图片转发给了微信账号【my】。
然后他又无缝切回微博，顺手举报博主发布色情内容。
完成这些动作，宋见初顺其自然收起手机，抬头坐好。
台上的颁奖嘉宾是著名谐星，不停抛梗惹得台下一片哄笑。
慕野保存好表情包，又偏头看向身边的人。
男生冷静地抱着手臂，表情镇定又肃穆，好像不是来参加红人夜，是来参加高考动员大会。
慕野眼底忍笑，也收起手机看向前方。
没过多久。
身边的人突然拿出墨镜戴上，安静地离了席。
裴时年端了半天终于松弛下来，怀疑道：“哥，这小子真是你迷弟？都坐你旁边了还这么冷静，全程玩手机。你的出道吉他真的是被他拍走的吗？”
两年前，慕野曾在公益拍卖晚会上拍卖了他在出道舞台使用过的吉他，当时是被一个十六岁的小朋友在监护人陪同下开出千万天价成交拍走。
那年宋见初还没有开通微博号，爆红后有人发现他开通微博后的第一个关注人是慕野，才被网友挖出了这段当年壕气追星的历史。
后来直觉敏锐的网友又去翻慕野演唱会现场的照片，毫无意外地发现几乎每一场的前排都有疑似宋见初的身影。
通过一系列蛛丝马迹，网友们最终敲定了魔王弟弟是慕野忠实迷弟这件事。
白星宇打了个哈欠，说：“可能就是吉他爱好者，有钱人家小孩儿玩收藏。人一旦红了有点小动作都能被放大，我看也不像。”
就连一直沉默的路深也淡淡“嗯”了声。
慕野没说话，静静看着从活动会场侧门离开的身影。
刚才他的音量很小，两人的对话被影片的声音盖住，没人听见。
“又上热搜了，这小子话题热度比我还高。”裴时年拿着手机凑到慕野身边，好笑道：“哥你看，网友给你们p的表情包还挺有意思，我存了几张，要不要微信发给你……”
慕野忽然起身。
裴时年抬头：“哥你去哪？”
“洗手间。”
裴时年活动着僵硬的脖子，跟着站起来：“正好我坐得难受，哥我陪你……”
他哥按下他的肩。
“独立一点，学会长大。”
裴时年：“……”
裴时年：“。”
-
工作人员见宋见初出来了，以为他晕机还没好，立刻给他安排到贵宾休息室。
“您就在这儿休息吧，等下年度红人的获奖名单公布了，我再来叫您。”
“好，谢谢。”宋见初坐到沙发上，喝了口备好的热茶。
工作人员提前恭喜：“虽然现在还没正式通知，不过根据之前的数据统计，今年微博话题流量最高的网络红人已经确定是您了，提前祝贺您！”
宋见初没什么惊喜的表情，他靠着沙发靠垫困倦地闭上眼：“谢谢。”
“那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工作人员又多看了眼男生的睡容，轻轻关门。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
加湿器里滴了安神的精油，一直强撑的睡意汹涌覆盖。
熬不住困意睡了五分钟，宋见初又睁了眼。
他拿出手机。
点开微信。
之前空白的聊天框多了张没眼看的图片。
宋见初坐起来在腿上撑着手臂，手指穿过凌乱的额发，神情懊恼又纠结。
门锁突然响了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工作人员及时在外面阻止：“哎先生，不好意思这里是贵宾休息室，嘉宾休息室在那边。”
“宋见初？”
“这么巧，正想找你呢。”
宋见初恢复平淡的表情，摁灭手机，散漫抬眼。
满头发胶的男网红不肯离开，对工作人员说：“没事儿，我是他朋友，我们用一间就行。”
工作人员迟疑地看向宋见初。
宋见初：“不认识。”
男网红：“。”
男网红笑道：“别闹，我杨同啊。”
这人语速太快还有点大舌头。
宋见初眼神迷惑：“羊驼？”
工作人员一个没忍住：“噗。”
“杨，同。”杨同咬牙重复，忍下恼火：“咱俩初中同学，你没跳级前咱俩一个班，不记得了？”
“哦……”宋见初有了点模糊的印象。
以前坐第一排的那个小矮子。
宋见初翘腿抱起手臂，脸上多了点不走心的惊讶：“都长这么高了。”
杨同：“……”
是好话，但怎么听着这么想打人？
见两人确实认识，工作人员关上了门。
杨同正正领带走上前，一手插兜打量沙发上的人：“你小子，真是一点没变。”
宋见初：“有事吗？”
好像没听见宋见初话里的冷漠，杨同自顾自开始回忆当年，感慨道：“这都多少年没见了，记得以前你连学校食堂都吃不起，我们都以为你家穷得揭不开锅呢。没想到现在都成微博首富了，你小子挺励志啊。”
宋见初懒得再张嘴，干脆闭上眼。
“没想到你也成网红了，我现在也是网红，直播带货，也几百万粉呢。之前还@过你，你没回我，可能没看见。”杨同感叹说：“你现在可太红了，想见你一面真不容易。”
宋见初微微低着头，似乎已经睡着了。
顿了顿，杨同说：“知道你肯定还介意以前的事，我就想着趁今天来找你道个歉。”
“当年跟风排挤你是我做得不对。”杨同惭愧地抓抓头：“你也不是不知道咱学校那校风，一个个都是势利眼，看谁有钱跟谁玩。你那时候连饭都吃不上，一根笔换着笔芯用到毕业，谁能想到你是suk集团的小少爷……”
“对了，前段时间suk破产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怪担心你的，还好你没受影响。”
宋见初眉心微蹙。
“都是小时候不懂事犯的错，这么多年了，你也别跟我计较了。”杨同笑说：“再说你这脾气也没吃过亏，当年你不也骂我好几次傻逼吗，咱俩也算扯平了。”
长篇大论铺垫完，杨同清了清嗓子，拿出手机，切入正题：“要不咱加个微信？以后没事你可以来我直播间……”
“所以？”
可能是被吵得头疼，沙发上的人终于睁开眼。
男生的眸色是淡淡的棕金。
宋见初在沙发靠背上一手托着头，淡漠地看向他：“你现在有什么变化吗？”
杨同愣了下。
明明他才是站着的那个，个头也不矮，却莫名有种被俯视的错觉。
宋见初淡笑了笑：“我要还是以前那个穷鬼，你会来找我道歉？”
“看你这话说的。”杨同尴尬地笑了两声：“都是老同学，没别的意思，就来找你叙叙旧。”
宋见初冷漠地下了逐客令：“不方便待客，说完了就请吧。”
“……”
“那行。”杨同干笑道：“你脸色看着是有点不好，好好休息。我微博名叫‘杨同不是驼’，你有空关注一下，咱改天再聊。”
怕再惹了这位同行大前辈，杨同灰突突地往外走。
刚要开门，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工作人员在外面说：“宋先生，有访客。”
宋见初困得不耐烦，浓浓低气压在房间里弥漫开，正要沉声拒绝：“不……”
“是慕野先生。”
“请进。”
杨同：“……”
工作人员从外面打开门。
看见外面的大明星，杨同面色激动。
没想到来找个老同学，还能近距离看见乐坛一哥。
他忙在恭敬地伸手：“久仰久仰，慕天王您好，我是您的歌迷！”
“你好。”
慕野好像没看见他的手，挪动视线看向沙发上的人，礼貌询问：“打扰吗？”
杨同不尴不尬地收回手，在门内家人一样热情地帮忙接待：“不打扰不打扰，我是他同学。我们已经叙完旧了，你们快聊吧。”
“恭喜啊。”说着杨同回头真心祝贺：“以前那会儿你就天天听着慕天王的歌刷题，有阵子你耳机坏了没能考满分，老师都自掏腰包给你买好耳机。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恭喜你终于追星成功了！”
“我就知道你能行！”
宋见初眼皮狂跳，拳头紧了紧。
他怎么没早把这傻逼踢出去？？？
门关上。
头疼的聒噪终于平息。
宋见初靠着沙发疲惫地闭了下眼。
没听到脚步声，低沉平缓的嗓音在近处响起。
“不舒服？”
宋见初立刻睁开眼，坐正身体：“没有。”
他偏过头，看向在旁边单人沙发坐下的人。
沙发后就是落地窗，城市灯火一览无余，给男人的轮廓加了层泛光的柔边。
相似的背景，那晚的记忆清晰回涌。
尴尬的各种情绪也一起回溯。
宋见初抿了下唇。
慕野又温柔地确认了一遍：“会不会打扰你休息？”
宋见初摇头：“不会。”
慕野笑了笑，说：“有点事想和你谈，不会太久。”
仿佛小学生被班主任谈话，宋见初的态度端正。
就算慕野不来找他，活动结束后他也打算主动去道歉。
“好。”他做好心理准备：“您说。”
慕野没说话，看了他的脸两秒，忽然移开眼笑了。
宋见初神情一松，难得看起来有点呆：“怎么了？”
慕野又看向他：“怎么这么怕我？我本人看起来很凶？”
宋见初愣了愣。
没等他否认。
慕野说：“不是还想和我谈恋爱？”
宋见初眼神一僵。
慕野缓缓眯起眼：“一天一亿？”
宋见初移开视线。
慕野慵懒地翘起长腿，打量着小迷弟有趣的反应。
忽然来了兴致。
“说出这种话。”慕野收敛笑意，故意淡下语气：“我要不来找你，你是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闭了闭眼，宋见初认命地低下头：“……对不起，是我错了。”
慕野低沉地“嗯”了声。
“小小年纪学人买醉。”慕野神情淡淡，问：“跟谁喝了那么多？接你走的人？”
“嗯。”
“第二天难受了？”
“……嗯。”
“以后还喝那么多酒吗？”
“不喝了。”
慕野满意地“嗯”了声。
宋见初虚心看着地毯的花纹，等着后面的批评。
慕野看着男生头顶柔软的发色，忍不住轻笑一声，语气温和下来：“不是加了微信，怎么没联系我？”
反应两秒，宋见初茫然地抬起头：“？”
是在问他为什么没主动道歉吗？
慕野用几根手指支着脸。
一旦慵懒起来，素色的西服衬衫都挡不住男人身上那股妖孽气。
“最近本职工作没什么灵感，正想找个来钱快的兼职。”慕野语气闲散：“你一直不来找我，我只能来催你了。”
“？？？”
男人眸色朦胧浅淡，唇色却很红润。
温柔地笑起来时，带着暧昧勾人的意味。
“金主大人，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上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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