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生活在爱意贫瘠的荒漠中是这样的。
虚情假意应付自如八面玲珑,猝不及防碰触到一点真心,却惊慌失措。
被烫到似的,渴望着,抗拒着,恐惧着。
“铃——”
纸玫瑰发起语音邀请。
傅烬指尖压紧手机,长久地凝视着屏幕上的头像。
光影交织,玫瑰娇艳,终归只是一张薄薄的纸。
不堪一击,一戳就破。
一分钟,语音自动挂断。
“铃——”
【纸玫瑰:突然有事?】
【纸玫瑰:月亮月亮告诉我,我的男朋友还安全吗?】
【纸玫瑰:猫猫探头.jpg】
傅烬薄唇轻抿,终究没忍住,翘一下。
新剥的菱角一般,水嫩鲜润。
【寒山月:你怎么盗我的表情包啊?】
【寒山月:猫猫撇嘴.jpg】
【寒山月:刚刚网络断线。】
【纸玫瑰:猫猫撇嘴.jpg】
【纸玫瑰:咱们还分什么你我。】
相比于旖旎含情的诗文佳句,纸玫瑰此时发言着实平庸。
然而就是这贴近于生活的朴实话语,赋予傅烬一股真实的安全感。
傅烬垂着长睫,第一次感受到,网恋是恋爱的一种。
【寒山月:小熊转圈.jpg】
【寒山月:要不要继续语音啦?】
咸鱼看一眼输入进度,还剩两行字。
瞄一眼时钟,22:00。
每次和傅烬通话,没有两个小时挂不断。
【纸玫瑰:小熊转圈.jpg】
【纸玫瑰:早点休息,明天见-】
夜风从窗缝渗进来,丝丝缕缕,透骨的凉。
傅烬唇边的笑意冷却下来。
【寒山月:晚安/月亮】
【纸玫瑰:晚安/月亮】
傅烬辗转难眠,掏出手机,23:45。
笃定纸玫瑰睡熟,指尖点开对话框,和小程序对话。
“铃——”
傅烬骇一跳,按下接听。
懒懒散散的声音响起:“怎么还不睡?”
傅烬仰躺在床上,床头灯光线昏黄,映出眉目如画的面容。
玉白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充满磁性:“失眠。你也失眠?”
咸鱼按按眉心,面色不虞。
沈筠酩酊大醉,正在客厅用粗粝的嗓音吟咏诗歌。
沈父沈母不管,咸鱼懒得起冲突。
得早点搬出去。
咸鱼无奈打开计算机,点开股票页面:“有点工作要忙。失眠不要继续玩手机,闭上眼睛。”
傅烬嗯一声。
“不许骗我。”
傅烬点开单向视频,沈镜屏幕顿时显示出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庞。
五官深邃,瞳似点漆,睡袍领口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整个人若美玉精雕细琢而成。
红唇不必抿吻,天然是海棠的一点残红,颓靡至极:“没有骗你。”
沈镜心快一瞬:“嗯。”
傅烬阖上双眸。
噼里啪啦敲击键盘声间歇传来。
他在这实质的围拥中,沉沉睡去。
沈筠最近可谓春风得意。
交换文学天赋后,当即在论坛实名发表一篇小作文,诉说自己被污蔑的酸楚。
其言辞犀利而恳切,情感真实而充沛,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凭借这篇被无数次转发的爆文,沈筠获得无数怜惜和慰问。
从前那些质疑声被真情实感的网友们压下去,再看不见。
于旭下场如她所料,失去天赋,一个本科生,在s市根本找不到入流的文学类工作,江郎才尽被辞退后,不得不进个名不见经传的娱乐小报维生。
不就是狗仔吗?
沈筠回想曾经清高自诩的于旭,不禁勾起唇角。
这还不够,她会让他在s市待不下去,只能回老家种地!
失去天赋的寒门贵子,谁会帮他?
靠她沈筠现在的能量,足够将其踩进泥地里,永远不能翻身!
沈筠在微博连发五首慨叹人心的诗词,大气磅礴,超然物外,竟似对这万丈红尘看清看空。
本身有热度加持,再买推广宣扬,一番操作吸粉无数,受到不少文坛大佬的关注和青眼。
其中甚至包括诗词界的泰斗闫冠山先生。
闫冠山和傅文修外公傅坤私交甚笃。
听闻傅文修女友正是声名鹊起的沈筠,亲手为沈筠一家写下傅文修生日宴的请柬。
消息传出,沈筠煊赫一时,风光无限。
生日宴办在傅家老宅。
名流聚集,人影如织。
舒缓优雅的钢琴曲中,沈筠穿浅粉公主裙,携盛装的沈父沈母入场。
女儿清纯动人,不卑不亢。
父母朴实亲善,落落大方。
和谐的一家。
然而三人走过,一个不和谐的元素坠在后面。
灰扑扑的胖姑娘,不算多狼狈,但绝不适合出现在今日的场合。
像个进错场地的小丑。
“那是谁啊?”
“沈筠的姐姐。”
“就是那个和别人一起陷害污蔑沈筠的姐姐?”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姐姐!”
“嗤,别装,你家事也不少。”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啊?”
“不过我倒是第一次见到差异这么大的姐妹。”
“该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
沈筠在傅文修的带领下被引去书房,闫冠山老先生特地等着见这位才女。
因为闫冠山和傅文修的面子,不少名流愿意和沈父沈母闲聊。
二人内心受宠若惊,更加信服二女儿的话,将二女儿提前准备好的台词一一背出。
沈镜独自被冷落在角落,围着她的只有刺人的碎语。
一个人影靠过来,居然是傅烬。
傅烬神色难看,额角还流着血迹。
这里是傅家主场,却没人提出帮他处理伤口。
傅烬轻晃酒杯,靠着墙壁,望向把酒言欢的沈家父母,眸中些许醉意:“真凄惨,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要不要我帮你?”
沈镜不明就里望去。
傅烬一笑,低声道:“我帮你报复好不好?”
沈镜摇头,咸鱼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傅烬冷呵一声,迈着不算稳健的步伐,渐渐走远。
傅文修适时过来:“小舅和你说什么?”
沈镜:“没说什么,他认得我是你同学。”
傅文修:“你离他远点。”
他怕沈镜提前知道网恋对象是谁,打乱计划,道:“他妈是一个和野男人跑了的妓.女,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男人长成那样,谁知道那些生意大单怎么来的。他实际就是老爷子摆在明面的一条宠物狗。看到他额头那伤吧?老爷子当着所有人找茬打的,不等明天就会见报,为了引他妈出来。不过应该是不会出来喽。”
“他经常被打?”
“一个月一两次吧。”
“为什么不跑,不反抗?”
“舍不得荣华富贵呗,沈镜,你这么关心我小舅干什么?”
沈镜:“不是你先提你小舅的吗?”
情商变低的沈镜仿佛一个杠精。
傅文修没心思在这个场合受气,端着酒杯去和其他人寒暄。
沈镜独自待着无聊,一看时间21:30,是时候回家睡觉。
给沈父沈母发条消息,从大厅溜出去。
沈家老宅建在半山腰,这么晚,没公交车,沈镜掏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
一辆加长黑色轿车在身后鸣笛。
沈镜让开路,汽车降下车窗,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傅烬道:“上车,我送你。”
沈镜:“您刚喝酒。”
车窗缓缓摇上。
沈镜:“您这么走,我立刻向警察举报您。”
傅烬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同情心感到由衷后悔,气笑:“你说怎么办?”
山风将他的气息送过来,沈镜软下语气:“我送您。”
网约车堵车,一时半会上不来,二人慢悠悠往山下走。
走至半路,傅烬忽然呕血。
沈镜赶紧扶住他,要他叫人过来。
网约车堵在山下,半个小时才能上来。
而傅家老宅就在背后,开车十分钟路程。
傅烬这个情况需要尽快去医院。
傅烬冷汗直冒,摆脱她的搀扶,靠在一棵树上,颤着手,点开企鹅号。
沈镜有种不妙预感。
果然,他点开一个纸玫瑰对话框。
“嗡——”
沈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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