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衡远远看了一眼被穿着白色套装丧尸包围的谢渝北,那么俊俏的脸皮贴在它脸上必然是更加勾人的。
它此时被谢渝北的脸勾了魂,对柳峻饱含怒气的接近不甚在意,两人早就打了几十场架,对双方的实力有初步的了解。
但陆九衡没料到,这次柳峻是真的生气了。
只觉胸口一凉,一块沾染恶臭的石头啪嗒落在陆九衡脚边,陆九衡摸摸自己透风的胸口,脸皮扭曲:“柳峻你是不是非要和我打一架?”
“趁着我好说话,带着你的人滚出去。”柳峻掂掂手里的红砖头,满地的玫瑰花瓣刺得他眼皮微微颤抖。
陆九衡这丧尸不仅喜欢俊美的脸皮,同样是个死要面子的主,被柳峻这么一激,脸皮直接错位,弯腰捡起地上的红砖,报复性的丢向丧尸群里的谢渝北。
然而,谢渝北只是一偏头,很轻松地躲过飞来的砖头,反倒是陆九衡双脚离地被柳峻像个狗崽似的提在手里。
“说了让你滚。”阴恻恻的威胁在陆九衡耳边响起,陆九衡只觉得胸前的口洞更大,凉飕飕的让它骨头发凉。
陆九衡在众多丧尸的注视下,扑腾的像鸡仔。
“这事你不给我个交代,没完!”陆九衡话说的狠,语气已经怂了一半,“放…放我下来…”
柳峻眉头始终没有散开,他冲着守门的丧尸喊了句:“把大门开开。”
丧尸小弟立马听话地把巢的大门打开,柳峻一蓄力,像投掷垃圾似的把陆九衡扔了出去,飞在空中的陆九衡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曲线。
跟着陆九衡来挑衅的小弟们,在柳峻威胁的眼神下一窝蜂冲向了外面。
只见自家老大脸埋在土里,脸皮掉落在不远处,嘴里念叨着:“脸!我的脸!柳峻!你不得好死!”
众丧尸小弟:柳老大不是已经死过了吗?
而在巢的大厅里,谢渝北看着面前一向不喜脏污的柳峻,慢慢蹲下身子,一片一片的捡起地上被踩烂的玫瑰花瓣,心里不是滋味。
在他看到陆九衡脸上的那张酷似自己的脸皮时,本来有一刹那的疑惑,直到看到陆九衡旁边的跟班怀里的一大捧玫瑰花。
谢渝北反应过来,看来柳峻用他的脸皮和别的丧尸做了交易,他本打算悄无声息躲开陆九衡,结果被从角落里叼着玩具球的金毛撞出了声。
果然,陆九衡注意到了谢渝北,它的目光从惊艳变成愤怒,直冲冲向他走来。
之后那些先前视谢渝北为无物的丧尸们立马簇拥过来,团团围住他,将谢渝北保护起来。
“别捡了,太脏了…”谢渝北忍不住出身阻止,玫瑰艳红的汁水沁入柳峻的指甲,把他的指尖染得绯红。
对于谢渝北的话,柳峻充耳不闻,不厌其烦地捡地上的花瓣,谢渝北只好蹲下,陪着他一起捡。
整整一百朵玫瑰花,竟然只捡到不足十瓣玫瑰花瓣。
一小撮花瓣被柳峻捧在手里,他接过谢渝北递过来的一瓣花瓣,终于出声:“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你为什么来一楼大厅。”
谢渝北垂眼,掏出一个被咬的破破烂烂的荧绿色狗狗玩具球。
“球掉到大厅了。”
柳峻余光瞥见破烂的玩具球,脑壳一突,对躲在角落里的大金毛呵斥:“金块,过来。”
大金毛嘤嘤叫着夹着尾巴走过来,时不时撇撇柳峻的神色。
看到金毛委屈巴巴的眼神,柳峻一把掐住它的胖脸:“这个月禁止吃罐头,滚去玩,这几天别出现在我面前。”
被称作金块的金毛嘤嘤往柳峻身边冲,伸出自己的前爪就要去扒拉柳峻,被柳峻狠狠瞪了一眼,背影落寞的蹲在角落,可怜巴巴看着柳峻。
“至于你…”柳峻起身,捏捏鼻梁骨:“伤好了也快滚。”
以陆九衡对脸皮的执着程度,只有送走谢渝北这事才能尘埃落定,否则等待谢渝北的只有死亡的结局。
柳峻警告过谢渝北只能在四楼活动,这次的事是他理亏,搞黄了柳峻的计划。
谢渝北轻咬下唇,离开的柳峻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他此刻仿佛面对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半句道歉的话也说不出口。
之后那群先前保护谢渝北的丧尸们脸戴口罩,手拿扫把开始打扫残局,而谢渝北乖巧地走回四楼,进入十二号大棚基地。
*
当晚一场铺天盖地的雪笼罩了鹿城,柳峻直挺挺躺在被窝里,身上压着四五层棉被,房间里的小太阳们全部开启,他还是冷得打颤。
金块扒拉柳峻的被子口,嘤嘤叫着,它的主人一向喜欢抱着它过冬,继续锲而不舍地折腾柳峻。
已经快冻成冰块的柳峻深吸一口气,认命地打开一个缺口,让金毛钻了进来。
暖烘烘的感觉让柳峻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眉头却始终紧锁,睡得极不安稳。
第二天,飞扬了一晚的大雪终于停了,柳峻从高处往下瞧,门前的大雪已经被丧尸小弟们扫出一条大路,柳峻给金毛穿上白色外套,套上红格子兜兜。
往里面塞了一个装着玫瑰花瓣的透明玻璃瓶、两瓶药、几本童话书、和一些小零嘴。
“去吧,注意安全。”
身穿保暖服的金块兴奋地汪了一声,直接冲了出去,和门外的谢渝北撞了个正着,兜兜里的东西不慎掉出来几样。
谢渝北弯腰捡起地上的巧克力和药瓶,瞳孔瞬间放大,青蓝色的瓶身上印着的几行白字:吉西他滨。
一种常见的癌症特效药。
疾病并没有偏爱人类,即使是丧尸横行的世界,依旧会缠绕上某个“幸运儿”,加速消耗他所剩无几的寿命。
谢渝北把东西装到金块的兜兜里,站到柳峻面前。
柳峻开口呛人:“怎么?要走了吗?”
谢渝北转移话题,掏出一个小型的箱子,里面是破土而出的玫瑰苗,柳峻脸色这才微微好转,语气微微收敛:“除了种地还有别的才艺吗?”
才艺?竟然称种地为才艺?
“什么都会一点…”谢渝北悄悄观察柳峻的神色,他对面的柳峻把自己裹成一个缩脖子的鸵鸟,只露了一张脸在外面。
“还是全能啊?”柳峻思考了一下巢的岗位空缺,似乎哪里都不缺人,又哪里都缺人。
柳峻此时肚子还是压着星点怒火,并不特别想见到谢渝北,他快速打发谢渝北:“你随便转转吧,这次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四楼,这周直接离开巢。”
“好。”谢渝北关门的瞬间看到柳峻身子一抖,怎么会有丧尸怕冷呢?
柳峻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摸摸嫩绿的苗苗,把玫瑰苗一同揣进怀里,同被而眠。
许是雪大路滑的原因,等柳峻醒来时,天色已大暗,而金块还没有回来。
柳峻拖拖拉拉从被子里出来,给自己套上厚重的大衣,开始无所事事的巡查巢。
而一向安静的四楼养鸡大棚传出阵阵不堪入耳的笑声,柳峻最讨厌丧尸们消极怠工,攥攥手心,悄无声息推开十号大棚的门。
只见一群丧尸团团围住谢渝北,谢渝北手里拿着一本书:《母鸡下蛋合集》。
滔滔不绝地冲在场的丧尸传授知识。
“母鸡抗寒性差,对于小鸡仔要做好保暖措施……”
柳峻摸不透谢渝北了,这人和他以往捡到的人都不相同。
人类和丧尸作为站在对立面的死敌,柳峻捡回来的人都会反抗一阵,轻则绝食重则逃跑,没有人像谢渝北这样丝毫不见害怕,甚至像个传道受业的老师向丧尸们普及养鸡知识……
有好学的丧尸直接低吼着提问题。
谢渝北:“?”
“它问,为什么它们养的鸡不下蛋。”柳峻话一开口,丧尸群安静下来,齐刷刷给柳峻让开一条路。
谢渝北看了一眼细网铁丝笼里油光发亮的鸡,硕大红艳的机关摸摸鼻头:“也许,因为它是公、鸡?”
柳峻反问:“不都是鸡吗?”
丧尸们也跟着附和柳峻的问题。
之后,谢渝北直接给包括柳峻在场的丧尸们生动地上了一课,以至于丧尸们看笼子里胖乎乎的公鸡硬生生多出几分怨恨,真对不起它们把公鸡当小公主养。
而柳峻看谢渝北的眼神也变得不再冷飕飕,更多时候谢渝北觉得柳峻看他的眼神更像是在表达: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本老大不知道的霸道眼神。
这边课讲得热热闹闹,外面的金块可劲扒门,喉咙里低低呜咽,迫切地想回到柳峻身边,挤进十号养鸡大棚里,汪地一声把课程打断,那架势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柳峻明显捕捉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是人血的甘甜,只见趴在他腿边的金毛后腿离地,整个下半截腿染上红色。
丧尸群被血腥味勾引的蠢蠢欲动,手脚和身体不自觉地开始活动,克制着想要杀戮的冲动。
柳峻抱起金块,瞥了一眼谢渝北:“和我一起。”
谢渝北立马跟在柳峻身边,和柳峻一起去了十九层的顶楼。
送工具的丧尸依旧是那天和柳峻一起抽血的丧尸a,只是这次它的嘴巴上戴着一个铁制的嘴套,配上魁梧的身材像是暴徒。
丧尸a掏出它的黑盒子,谢渝北站在一旁看柳峻为金块剃掉毛发,伤口彻底暴露在眼皮下。
后腿处被砸的血肉模糊,肌肉凹陷进骨头,伤口泛着红紫。
“打针。”柳峻按住金块,眼神示意谢渝北去碰黑盒子的针和麻药。
等针头扎紧金块身体里,金块的反应大到柳峻差点按不住。
“乖…宝贝乖…”
轻柔的声音仿佛情人呢喃,谢渝北撤到一边,看柳峻为金块清理伤口,视线落在金块抽搐的后背时,眼神一变。
从金块背上红格子兜兜里掉落出半截粉色彩纸,上面赫然写着:任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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