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忻捏紧了手机，黄狗感觉到他的紧张，忽地正经地站立起来，傍在顾忻一旁，在黄白色的日光中显得皮毛都明亮了许多。
顾忻显然不是那种对可爱东西都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的人，他盯着小猫圆溜溜的眼珠子看了一会，也没答应，两只手都插在外套口袋里，“不用。我没养过猫。”
姜奉把手里的猫条收了回去。
长毛小猫猛地一跃，钻到姜奉的怀里，甜蜜地用脑袋蹭了蹭姜奉的腰，似乎对于对面的一人一狗都失去了兴趣。
姜奉倒是没介意，他摸了摸小猫的爪子，把上面蹭的泥土都擦了下去，这才站起来。
屋外面不是很冷，顾忻站了一会，打算继续完成他打车的任务，他们学校离计子瑜家很近，这边红灯多，电瓶车二十分钟的车程，打车十分钟就到了。
他身上有钱。
他妈妈给他留的，他爸给他补偿的，他外公外婆给打的，加上他爷爷奶奶特意转的，顾忻觉得他完全可以把自己家的房子买下来，顺便把他爸赶出去。
只不过没机会实现罢了。
顾忻敛下眼皮，在手机上摁了几下，可能是中午的业务太多，顾忻等了几分钟都没人接单。
姜奉原本想抱着猫回去，这会看见少年苦恼地看着手机，抛出一个问题，“要我送你吗？”
他偏着身子，站立的地方视线很好，能准确望到顾忻的屏幕，他仰着头想了想，转头道，“我带个你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顾忻停下重置订单的手：“...。”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居然觉得有点好笑，“你带我不会摔吗？”
姜奉道：“可以带你转个三百六十度的圈。”
顾忻哼笑了一声，计子瑜这会正好刚醒，头发睡的像个金毛狮王，他打了个哈欠，看见顾忻站在院子里，走过去去揽他的肩膀，“我睡过头了，等我洗洗脸，马上送你过去，你们班迟到扣分吗？”
姜奉在一旁道，“我送他。”
计子瑜没注意他，吓了一跳，“奉哥？”
“奉哥，你带过人吗？”计子瑜印象里姜奉后座就没带过人，除了在前面带过他家的狗，“顾忻坐车可不老实了。”
顾忻闻言撞了一下他的胳膊。
姜奉笑道，“不是说过了可以转个三百六十度的圈儿吗？怕什么?”
顾忻倒是不怕，只不过他一向不怎么亲近不熟悉的人，姜奉虽然现在是他限定同桌，但他俩只有见了几面的关系，暂时还没亲近到要姜奉带着他上学。
他张了张口想拒绝，但计子瑜这个老六一口答应道，“那感情好啊，原本我也是想找你帮忙带的，你们班太变态了，非要这么早上课。”
顾忻：“...。”
两个人一唱一和地决定了他以后的命运，姜奉倒没有不高兴，他挑了挑眉，抱着猫进屋去拿东西。
片刻之后他把车从院子里推出来，他的车就是烂大街的电瓶车，通身都是黑色，车头弯着两个圆圆的后视镜，他从屋里拿了头盔，扔给顾忻，示意他带上。
开学没什么书，顾忻中午一向不带东西，他拿着个黑头盔，又扔给了计子瑜，“我不用。”
姜奉转头看他，声音在头盔里不太清楚，吐出模糊的两个字，“风大。”
顾忻装作没听见。
计子瑜一副无奈的样子，“祖宗都没你事多。”
顾忻上了车，跨坐在姜奉的身后，踩着电瓶车的脚垫，两只手仍旧插在口袋里，他扬了扬下巴，习惯性地把下半张脸藏进衣领里，拉链上悬着的金属片在风里晃来晃去，“走吧。”
姜奉没动，他两只脚踩在地上，用手转了转头盔，露出两只偏褐色的眼珠子。
他转头看他，“你平时就这么坐的吗？”
顾忻抬眼，“怎么了？”
姜奉停了一会，片刻后道，“要不然你带我吧。”
顾忻：“...。”
顾忻：“我不会骑车。”
计子瑜的电瓶车偏自行车，顾忻平时坐在后面就抓着计子瑜的座子，但姜奉的车大点，根本没有给他着力的地方。
姜奉叹了口气，他把头又转了过去，可能是对顾忻的行为有点无语，“那你小心点，我要带你先转个圈。”
顾忻没听明白，他皱眉道，“什么？”
姜奉还没等他理解，握着车头原地绕了个弯，差点把顾忻甩下去，顾忻猛地一冲，下巴磕在姜奉的肩膀上，差点从后座蹦下去。
姜奉身上没什么别的味道，仍旧是一股清淡的气味，顾忻迄今为止都没分辨出来姜奉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香味，像是草木香，他鼻子埋在姜奉的后领上，被信息素一冲，顿时感到头晕脑胀，鼻尖被逼的通红，两只手下意识从口袋里掏出来，像是螃蟹一样扒着姜奉的后领，生怕再掉下去。
姜奉的声音在头盔里嗡嗡的，“不是要先试试我会不会带人吗？”
他说完又补充道，“手往下放放，你拽的勒我脖子了。”
计子瑜不明所以地站在一旁，只见姜奉忽然释放了信息素，然后手一松，霎时间冲了出去，顾忻脸上像是着了火，手烫了似得拽住了姜奉侧腰的外套，有些恼了。
初春的风还是有点凉，冷风跟成了精一样，发了疯地往领口里钻，顾忻往后面坐了坐，一只手抓紧了姜奉的羽绒服，一直手塞在口袋里，脸往衣领里面收。
正巧红灯，姜奉把车速降了下来，停在路边，从手上脱了一只手套递给他，“冷？”
顾忻为他耍靓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手冻的通红，虽然现在回了暖，但风还是冷的像刀子，他挨着姜奉，借助姜奉给他挡风，“不用。”
姜奉见他不收，也不问第二次，把东西又收了回去，有的没的跟他聊起了天，“你会骑自行车吗？”
顾忻声音含糊，“不会。”
姜奉笑了一声，“没学过？我可以教你。”
顾忻有些尴尬，“学不会。”
顾忻以前小时候学过骑车，可能是摔多了，后来对骑车有了阴影，总觉得自己上车就要摔倒。家里人见他不愿意再学，也没有再逼他。
姜奉没了声音。
正值绿灯，姜奉又绕了过去，像是为了照顾人，他车速并不快，只是顺着车流，也不随便超车。
等到了下一个红灯，顾忻挨着他，被他的信息素冲的脑子发昏，虽然味道很淡，但他最近身体有点不太好，对于信息素的问题上总是大惊小怪，忍不住问道，“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姜奉歪了歪头，“信息素？”
顾忻帮他重复了一遍，“味道。”
姜奉问他，“你分不清楚吗？”
顾忻干脆地回道，“没闻过。”
姜奉又稍微释放了一点信息素，感觉身后的人扒着他的侧腰细微地抖了一下，花香在四周又增添了几分香气，少了点飘渺难以捕捉的感觉。
姜奉看着红灯莫名笑了一下，给顾忻胡诌了一个，“青草。”
顾忻一脸不相信，“真的？”
过了红灯，姜奉随意道，“你再闻一下试试。”
顾忻只感觉旁边的味道深了一些，但足够清香，在风里只能是更淡，顾忻辨别不出来，便不再费那个劲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路上经过的红灯不算多，等他俩到学校，学生们都在陆续进了班，新任班长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靠着顾忻的书桌，给顾忻看了几张图，“来小帅哥，来看看你的班服挑哪套？”
海城一中有标准的校服，各班又有班服，因为五班班服走英伦风的路子，挑了一个颜色做代表，做了好几个式样，整体设计差不多，但细节花纹又改了几件。
顾忻看着手机上几件偏灰蓝色的衣服，一时间没分出来有什么不同，前桌的几个人凑过头过来，“挑内衬有金纹的那一套，多帅啊，大家都选的那一套。”
他们边说边问姜奉，“是吧，奉哥，你看你之前选的那套多丑，什么东西都没有。”
姜奉在座位上喝了口水，把手机关机塞进抽屉里，往前挨了一下，膝盖正好碰了一下顾忻的腿，他看了眼周韵的手机，不以为然地翻了翻书，“大道至简。”
前座两个人哄笑起来。
周韵也乐了，她碰了碰手机屏幕，低头问顾忻，“你想要哪套?”
顾忻没有选择困难症，但他有钱，觉得没什么选的，他看着手机上的三套衣服道，“都买一套。”
“呃”，周韵愣了一下，又看了顾忻一眼，往下滑了一下，让顾忻选运动服，运动服是不同颜色的两套，倒是没有什么细节上的差异。
顾忻头都没抬，“都要。”
“操”，周韵这下也绷不住了，乐了起来，“帅哥有钱人。”
“有钱的这位帅哥”，周韵晃了晃手机，笑道，“能加一下我的微信吗？我中午通过班群申请了几遍，你都没同意。”
顾忻掏出手机看了看，果然在申请栏看到了几条消息，他通过了申请，给周韵备注了一条名字。
顾忻顿了顿，往下划了一下，看到了姜奉的微信栏，姜奉的微信没名字，名字用了一个太阳笑脸代替，他滑了一下，转头看了眼桌子上的太阳花，到底没给姜奉备注。
但他动了一下，偏头道，“要我请你吃饭吗？周末有没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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