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不仅卡喀亚完成两件重要的商务,亚当斯家的演艺事业也有了重要的突破。


    《亚当斯一家》在星城上映后反响热烈,里面独特的衣着和妆容也引来一批忠实观众的追捧和跟风。


    据奥利弗通知,最近有杂志想要采访他们,而且纽约的一家电视台有意买下纽约独家版权。


    这天早上,一位年轻的访客造访亚当斯家,他的外表像个大学生,他的胸前挂着照相机,口袋里塞着钢笔和记事本。


    他迟疑地看着周围荒草萋萋的环境,抬起手本打算敲门,但门铃自动伸了出来,又重重地撞了回去,发出“duang~”的一声。


    门打开了,访客拿下帽子,准备彬彬有礼地问好,却忽然目光一滞:


    给他开门的是一个直立的大毛团,像是个卡通片里立着的,没有手把的扫帚。


    “嘀嘀咕咕咕咕叽叽……”毛团抖动着,发出一连串混杂的声音。


    访客咽了口唾沫,回忆起昨晚恶补的电视剧知识,小心地说:“呃,伊特先生,你好,我叫彼得,是《号角时报》的记者。”


    伊特继续发出声音,且浑身颤抖:“叽叽咕咕……”


    彼得发出干笑:“哈哈哈,很好笑……请您……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可以请您……”


    《亚当斯一家》里没有说过这些人的“古怪之处”都是天生的,导致彼得以为剧本是剧本,现实是现实,而伊特不愿意脱下戏服,就是为了和他开玩笑。


    一只青紫枯瘦的手抓住门边,僵尸艾丽米边探出头边问:“伊特,你看见我的……呀!活人!”


    “啊,有鬼!”彼得和她同时惊叫。


    艾米丽捂住头上的头饰,猛地后退一步,因为动作太大,一只眼睛掉出来,滚到了彼得的脚边。


    彼得蹲下去拣这枚眼珠,并且安慰自己:好的,这是一群认真的演员,他们非常懂得演员要和角色……嗷嗷嗷这手感真的是眼珠吗?怎么做的!


    他站起身,麻木地伸出拿着眼珠的手,艾米丽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探着身,一把将眼珠抓了回去。


    装回眼眶里后,她露出尴尬的微笑,抬手指着一个方向:“如果你想找这家的主人,他们搬进了哥谭郊区的阿卡姆别墅。”


    彼得下意识地回答:“好……等会!”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他恍恍惚惚地走回大路,骑着自行车,跟着导航一路来到阿卡姆。


    这里的大门口,破旧的招牌都没有取下,“疯人院”三个字若隐若现。


    彼得:啊……我就知道我的记忆没有出错——不是这个问题吧!


    从古老的屋子里,时不时就传出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很不妙的巨响,他再度抬手,这次可以敲门了。


    开门的是一个高大的管家,不等彼得做自我介绍,他已经干巴巴地说:“跟我来。”


    “蜘蛛感应”在彼得的大脑中嗡嗡作响,他坚强地走了进去,管家从他的背后冷不丁地摘掉他的帽子,挂在衣帽架上。


    站在玄关,彼得向里面一眼望去,这场景简直就像把战场上的狼狈,混乱和狼藉全部浓缩进一个屋子里:


    有正在拍戏的阿卡姆成员,疯魔的导演和摄影,准点发出狼吼的报时钟,整齐的布景,飞翔的秃鹫,堆得乱七八糟的道具……


    不远处,身穿古典长裙的小丑女,和一身中世纪王子服饰的谜语人正在对戏。


    谜语人深情地说:“虽然我出轨,瓢昌,脚踏两只船,但我知道你就是对的那个人,我要用自杀换取你的原谅,哈茵宝宝,答应我吧。”


    小丑女娇滴滴地说:“哦,我怎么不能原谅你呢?尼玛先生,毕竟我是如此爱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情难自制中,她仰头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场面从“破镜重圆爱情片”瞬间转为“病娇女杀夫恐怖片”。


    “停!”导演没发话,谜语人已经忍无可忍地蹦起来,质问道,“这是可以的吗?”


    “可以,可以,怎么不行?”编剧自暴自弃地回答,“我把剧本改成‘一桩意想不到的谋杀’好了,注意,下一幕演好尸体。”


    彼得绷着嘴角,转开视线,看见了好莱坞当前最红的导演。


    这位在各大访谈里都镇定自若,侃侃而谈的名人,此刻正一边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喃喃地说:“钱难挣,不是你的错,钱难挣……”


    “你想找谁?”身边突然响起幽幽的声音,彼得被吓了一跳。


    更可怕的是,当他转过身,竟没看见说话的人。


    不过,很快,他低下头,在平视时的盲区看见一个黑发小姑娘,并且认出道:“哦,你好,我知道你,你叫星期三。”


    星期三看着他,问:“你为什么能认出我?难道你是爸妈的老朋友……哦,你是撒旦吗?”


    彼得举起胸前的照相机,回答:“不,我叫彼得,是《号角日报》的记者。我想……老板命令我为你们做个专访。”


    星期三点点头,陈述:“你和克拉克,路易丝一样,他们是《星球日报》的记者。”


    彼得咧嘴笑道:“哦,对,不过他们是大都会的报社,我来自……”


    “谁更好?”星期三打断他,问,“号角日报更好,还是星球日报?”


    彼得绞尽脑汁地回答:“肯定是号角……我是说,詹姆森先生从来没有和星球日报的老板打过架,我也不知道。”


    詹姆森是《号角日报》的老板,全名是“j·约纳·詹姆森”。


    星期三沉吟着说:“他们应该打一架,否则我们怎么知道该接受谁的采访呢?或者你和克拉克打一架?”


    彼得:……他倒不至于为了维护《号角日报》的尊严和别人打架,而且对方还是克拉克。


    这让彼得不由得回忆起,上次他在采访的时候和克拉克碰过面。


    尽管对方有心掩饰了,可那身西装下面的肌肉在蜘蛛感应的观察下,依然像垒起来的巨石一样。


    他才不会这么想不开。


    不过,如果一直执意给蜘蛛侠添堵的詹姆森愿意“想不开”,和克拉克比划比划,他倒是挺想看现场的。


    彼得不笨,很快理解了星期三的意思,解释道:“你们接受他的采访,和接受我的不冲突,因为我们不是同一个报社,更不是同一个地方,你们愿意,也可以多家同时接。”


    星期三遗憾地叹道:“以为能看见你们在门口打一架。”


    这孩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彼得笑而不语,眼中有些小小的自得:他可是蜘蛛侠!真和克拉克打起来,不是欺人太甚吗?


    星期三耸耸肩:“我带你去,来吧。”


    彼得跟着她走下台阶,踩到一块白熊皮地毯上。


    随即,熊头发出一声怒吼,又迅速被淹没在嘈杂的屋子里,一点水花也没溅起来。


    彼得擦了把汗,忍不住暗想:老天,这地方的确像个疯人院。


    戈梅斯等人的活动空间挪到了二楼,这里有一间和一楼一模一样的大厅。


    他们依然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活动着,戈梅斯在玩他自己发明的古怪游戏,帕斯利在和断手打牌。


    莫蒂西亚向卡喀亚学习剪纸技术。


    因为莫蒂西亚自己永远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只有她剪出来的一排手牵手小纸人里总是多出一条腿。


    彼得的到来让他们瞬间放下手里的活,戈梅斯快步上前,伸出手,乐天派地说:“你好,先生。”


    彼得和他握手,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戈梅斯眼睛一亮:“哦,你来自纽约?我们之前住在那里!”


    很快,他又皱起眉,“那可是一段不怎么样的经历。”


    彼得不得不问:“发生什么了吗?”


    戈梅斯不屑地一挥手:“不值一提,那里总是有乱七八糟的怪人和怪事发生,打扰我和我家人们的宁静生活。”


    顿了顿,他继续愤愤地说:“比如,一个爱在半空中荡蜘蛛丝的蜘蛛人,下水道钻来钻去的鳄鱼人,街道上乱跑的章鱼人……纽约人可真是喜爱动物。”


    “不尽然,亲爱的,”莫蒂西亚不高兴地提醒道,“当我们把宠物牵到街上,他们可是一点都不欢迎,还把可怜的凯蒂绑在树干上。”


    听到“蜘蛛人”,彼得已经心虚了,找补道:“这太过分了,怎么会有人对一只小猫如此残忍?”


    “你也这么觉得吧。”莫蒂西亚热情地说,“快来见见凯蒂。凯蒂——快来——”


    随着她的呼唤声,一头庞然雄狮出现在三楼,就要向楼下走。


    彼得还未来得及惊讶,已经脱口道:“哦,原来是它——咳,我是说,让狮子跑到街上是不对的,夫人。”


    听到他义正严辞的声音,凯蒂迅速往后缩,转眼消失在三楼走廊的阴影中。


    莫蒂西亚叹气:“我有用铁链把它牵得紧紧的,连八爪鱼都能在纽约的街上到处自由跑呢。可怜的‘小猫’,自从蜘蛛人对它做了那样的事后,它的胆子越来越小了。”


    彼得含糊地说:“我相信他有他的理由,很正当的理由……夫人,我有荣幸为你们做专访吗?”


    “当然,”戈梅斯说,“我们欢迎任何一位客人了解我们的家庭成员,这是帕斯利,这是小东西,这是法斯特叔叔,这是……”


    目不暇接的怪人和名字让彼得有些缓不过来,连声说:“请等一下,先生,我的思路还停在‘小东西’上……”


    戈梅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叫我戈梅斯,小东西的确很惊人,我理解。它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是非常要好的兄弟,一家人。”


    断手将手中拿着的一叠牌当作小扇子,对着彼得优雅地做了一套连贯的舞扇动作。


    彼得抬起左手,贴着自己的额头,惊讶过度显得有些可怜地说:“我能……有一把椅子坐下吗?”


    他得到了一把椅子,和一杯冒着腾腾白烟的茶,他能确定这白烟不是因为茶太烫。


    卡喀亚的剪刀终于停了,她跳下椅子,来到彼得面前,将手里的一叠白纸递过来:“送给你。希望你能感觉好些。”


    彼得谨慎地接过厚厚的叠纸,展开。这竟是一副按照他的模样剪出来的纸肖像。


    “太惊人了!”他脱口道,“你有去参加比赛吗?”


    卡喀亚提起剪刀,用刀尖蹭蹭头发,安定回答:“我去过唐人街,和那里卖剪纸的老人比赛过,他叫我不要再去了,他心里难受。”


    “你应该去参加更正式的大赛。”彼得翻来覆去地看剪纸,“我一定要拿回去给梅阿姨欣赏。”


    见对方冷静多了,卡喀亚很满意自己达到的效果:如果剪纸不能让这个人冷静下来,她还能提供“头发塑形”现场服务。


    因为彼得现在的发型显然不怎么合适,压得太平太紧,发胶也涂太多。


    “我真想学会这一手,”彼得将剪纸折起来,小心地压进本子里,低声地自言自语,“说不定玛丽简会因此愿意和我说话,这一定是’搭讪利器‘……我说了搭讪吗?”


    他的自语仿佛是无意识的,回过神来,他抱头向孩子们道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关系,我听不懂,”卡喀亚贴心地说,“不过如果你想让我为别人剪,也可以,把她的照片给我。”


    彼得大喜过望:“真的?这真是太好了,谢谢!”


    经过这么打岔,彼得放松许多,交谈也变得自在起来。


    不一会儿,他举起相机提议:“我想先为先生……戈梅斯拍一张照。”


    戈梅斯立刻摆正姿势,坐在椅子上,一手握住扶手,一手端着雪茄:“请。”


    照相机一亮,一张相片出现,是戈梅斯直勾勾地,胆怯地盯着镜头,宛如“犯罪嫌疑人在躲躲藏藏”的画面。


    彼得看看坐在椅子上,一副□□大佬姿势的戈梅斯,又看看这动作神态完全相反的照片,怎么看都觉得不对。


    他提议道:“戈梅斯,不如你……换个动作?”


    戈梅斯照做了,一手按着领带结,另一只手抓着领带,嘴里还咬着雪茄,侧面对着镜头,摆得不错。


    “卡擦”,又一张“犯罪嫌疑人在躲躲藏藏”的相片从彼得的相机里诞生。


    彼得想不明白,纠结地盯着相机,很快,他反应过来,这是在被采访者面前。


    戈梅斯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他,年轻的记者只能强颜欢笑:“大家来排张合照吧。”


    亚当斯全家成员都聚集过来,莫蒂西亚抱起双臂坐在椅子上,三个孩子围在她身边,四个大人分别站在椅子背后和两边。


    彼得抬起手,认真地拍了一张照,并祈祷这次相机能争气些。


    但是成品依然一言难尽,让彼得觉得,所有看过照片的人都可以精准地指出他们的身份:


    “谋杀犯,谋杀犯,未来的谋杀犯,未来的谋杀犯,犯罪嫌疑人,大案犯罪嫌疑人,要案犯罪嫌疑人……”


    相对之下,金发红眼的卡喀亚显得有那么一丝……好吧,非常突兀。


    但是,有了卡喀亚做对比,彼得终于能够放心地怀疑:大概,或许,可能……不是自己的技术问题,也不是相机故障……是这家人有!?


    彼得放下相机,掏出本子,决定先做采访,“戈梅斯,拍摄过程中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吗?”


    戈梅斯回忆道:“法斯特不愿意配合,逃跑时掉进了我儿子养的鳄鱼池里,导演追过来,结果掉进了旁边的鲨鱼池。但是导演太生气,轮起鲨鱼砸到法斯特那边的池子里,法斯特也不甘示弱,提起鳄鱼丢进导演那边的池子……”


    彼得小心地附和:“这的确……因为过于危险,印象深刻……”


    莫蒂西亚很不解地问:“亲爱的,莫非你是第一次看见法斯特叔叔这样闹脾气?”


    戈梅斯没有停,接着说:“那导演上岸时才发现,自己的胡子被鳄鱼咬走一半,留下的那半胡子可滑稽了,我对这印象深刻。”


    莫蒂西亚这才明白过来,微笑着点点头:“应该是如此。”


    彼得震惊:原来你在意的是胡子吗?!可是在这样的遭遇里,胡子不是最不重要的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一脸理所当然?是我的问题吗?!


    坚持让如此怪异的采访结束后,彼得合上本子:“戈梅斯,谢谢你的配合。实际上,我还代表奥斯本集团邀请你们一家去纽约召开见面会。”


    “奥斯本?”卡喀亚对这个姓氏特别有印象,精神得眼睛亮了。


    奥斯本,那张富豪榜上第十位!


    戈梅斯自然不会让孩子失望:“我们一定会去的。”


    彼得暗自神伤:来之前,他还是很期待的,但现在,他宁可这帮人一口回绝。


    不过,“友好”是彼得的标志,他定了定神,故作欣喜:“太好了,我会全程做跟踪采访。去纽约之前,我们可以先去好莱坞。”


    “哦,明星云集的地方,”戈梅斯应了一声,点头道,“我喜欢。”


    莫蒂西亚向往地说:“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希区柯克,我喜欢他拍的谋杀电影。”


    彼得干咳一声,提醒道:“莫蒂西亚,希区柯克他……已经去世很久了。”


    莫蒂西亚露出神秘的微笑:“哦,孩子,这完全不是问题。”


    彼得:……那问题是什么?


    蜘蛛感应莫名变得很吵,还是不,不问了吧。


    彼得告辞道:“我该走了,还没找到旅店……”


    “不如住在这里吧。”戈梅斯热情地说,“这里有很多客房,如果你喜欢另一栋房子,那里也有很多房间。”


    彼得在“这样可以省钱”和“真的要住吗?”之间犹豫,但是,反过来想,会犹豫,可能还是因为不够穷?


    他犹犹豫豫地回答:“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半个小时后,杰森拿着书从房间里出来,彼得正在客厅里和帕斯利,断手一起玩牌。


    “这位是……?”看见他,彼得礼貌地问。


    “这是杰森·陶德,”帕斯利介绍说,“是我们邻居家的孩子,他可擅长下棋了。你们可以聊聊,或者击剑……”


    杰森怀疑看着彼得,听见他的身份后,警惕性更高了。


    彼得倒是很惊喜这个意外收获:“太好了,陶德先生,我很想采访您:作为亚当斯一家的邻居兼房客,可以请问您对他们有什么看法吗?”


    杰森本来没打算理记者,听到这句话,他才停住脚步,反问道:“你和他们聊过?”


    “采访刚刚结束。”彼得拍了拍放在口袋里的笔记本。


    杰森露出“你好残忍”的神情:“你已经和他们相处过,为什么还要问我这个问题?”


    彼得沉默片刻,迅速低头:“说得对,先生……是我错了。”


    杰森拍了拍手上的书,哥两好似地抱怨:“他真烦人,是不是?艾比。”


    被他取了名字的书,飞快地回应道:“可不是么,杰森。”


    彼得震惊地看着会说话的书,想:我看我也病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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