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爱德华告诉过卡喀亚:“理发是一门就地取材的艺术。我只能教你最基本的理念,你要培养自己的审美。”
平原上,她可以用花,用金箔,用银饰,用花环,用彩色的发带和手帕装饰女孩子们的头发。
现在,她身处深海中,当然要从海中寻找美丽的物体装饰美人鱼的头发。
比如,漂亮的小贝壳,绚丽的珊瑚树,完整的小海星,发光的小鱼,结实的海带片……
按照心中的设计,她一边用剪刀修剪美人鱼的头发,一边随手捡起各种小东西装扮美人鱼的头顶。
“重吗?”她把彩色的贝壳夹在美人鱼的头发上,然后问,“如果妨碍行动的话,我再换一个。”
“不很重。”美人鱼回答,看样子还挺高兴的,对着姐妹们偏过头,“好看吗?”
“我们喜欢,”其他的美人鱼们游着圈圈,纷纷表示,“我们也想要。”
卡喀亚有些上瘾,她很久没有接待过这么多的“客人”,甚至回忆起在镇上的日子。
那时,随着时间的增长和经验的累积,她成了镇上最受欢迎的理发师。
只要在路边放一把椅子,亮出两把剪刀,愿意来换新发型的女士能排一条长队。
连交警都不得不出面维护秩序,大喊着:“别在这理发店!”
美人鱼天生丽质,打扮起来难度和时间都减半,效果却是更好。
她遗憾地说:“如果有发胶更好了,我能给你们定更多的发型。”
说着说着,更大的疑惑在她心中出现了:有在海洋中纹丝不动的防水发胶吗?或者啫喱水?
而且,美人鱼会用化妆品吗?美人鱼的化妆品……能防住海水吗?
倒是身为“顾客”的美人鱼自己想起来了。
其中一条美人鱼说:“我知道深海中有一种胶状物质,或许有用。”
卡喀亚眼睛一亮:“在哪?快带我去看看好不好用。”
将一门心思放在发型上,她把最初的目光忘了个干净。
正在这时,水中激流涌动,龙卷风般的漩涡从海底涌起来,螺旋状地上升,试图与海面进行链接。
人鱼们一哄而散,只有被装扮过的美人鱼抱着卡喀亚避开这股激流,低声警告:“它们来了。”
卡喀亚低下头,什么也看不见,海底漆黑幽深,仿佛连微生物都被吓得仓皇消失。
忽然,美人鱼像是想起了什么,撩开卡喀亚的长发,在小女孩洁白如玉的脖子上,人鱼发现了一个印记。
她震惊地问:“莫非你……是作为活祭品被丢下来的?”
“怎么了?”卡喀亚不解地问。
美人鱼小小声回答:“你会被盯上,被那些怪物和它们的旁支……它们一旦认定你是祭品,就不会放手了,直到你成为它们的信徒为止。”
卡喀亚抬起手,试探着摸着脖子,那里果然浮现一块小小的烙印,像是两个“x”一上一下组成的记号。
海盗船上,达米安和杰森与身为“不死大军”的海盗们你来我往地战斗着,一时间分不出胜负。
他们几次想跳下海救卡喀亚,都被海盗们生拉硬拽地扯了回去,不得不继续迎战。
不知道卡喀亚掉下去多久,可能都有一个世纪,两人心急如焚,担忧地想:咔咔,还活着吗?
这时,他们同样听见了,发自深海的众多道粗野的嚎叫。
“海盗头子”艾伦咧开嘴角,近乎失控地高喊:“我听见了!我听见了!是这个声音,父亲每次祭祀时,来自大海的声音!祭祀是有效的!”
听到“祭品”这个词,想到生死不明的卡喀亚,达米安怒火中烧,一刀将他捅了个对穿,更是用力一挑,卸下了艾伦的左臂。
艾伦是“活死人”,根本不在乎,连一声痛都没有呼,依然咧嘴在笑。
达米安越想越气,将他击倒后,一脚踩在他的脸上,更是抡起刀,要将刀尖刺入艾伦的胸骨间。
但是,当他双手拿着刀柄,高高抬起刀刃时,他的动作停住了,目视前方,沉重的惊恐笼罩住他的心,令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什么东西?”
一群怪物从海中跳出来,落在在甲板上,在冰冷又微弱的月光里正式现了身。
随风而来的是浓郁的,鱼腥的臭味,活像是一吨的鱼死在甲板上又被暴晒了三天,足以熏得人当场晕过去。
这些怪物是一群弯腰驼背的人形生物,更像是青蛙。
主体颜色是深绿色,只有肚子部分是白色的,全身黏黏滑滑,泛着水光。
看见它们,达米安和杰森……船上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起寒噤。
他们的内心中,仿佛有什么能保持平静的因素正极速地消失。
这些“深潜者”明明不是人类,却有着人的体型,鱼类的头部。
两只硕大的,仿佛不能闭合的眼睛,颈部长着颤抖不止的鳃片。
仔细看,这些鱼类的面部又长得很像艾伦的脸,或者反过来说,艾伦长得很像它们。
或许这正应证了“恐怖谷效应”:当一个“不是人类”的东西,长得越像人类,越容易让人感到畏惧。
艾伦发狂般地大笑,笑声中充满绝望:“这就是我的……我们印斯茅斯人的祖先呀!”
越刮越烈的海风似乎在回应他,吹过船舱,发出凄厉的回响。
达米安和杰森握紧手中的武器,不由得向彼此靠近,对他们而言,这条船上的海盗们并不可靠,能靠得住的只有对方。
现在,他们面对同样的问题:要和这些怪物作战吗?该如何……才能消灭这样不死,也不像是在活着的怪物?
在韦恩家,为了将被吞入棋盘的三个人救回来,剩下的成员们依然在努力地将游戏进行到最后。
斯蒂芬妮掷出骰子,棋子缓缓地走了五格,棋盘里出现了一盒点心,盒子上印着一个字:“吃”。
她咽了口唾沫,将点心盒拿起来,打开盒子……
“等一下,我去验验有没有毒性。”提姆阻止道。
布鲁斯分析:“应该没有,游戏的原理不是为了让我们死,是测试我们的胆量。”
戈梅斯补充道:“换言之,如果我们顾虑不前,就是违反游戏规则了。”
“尽管如此……”提姆只是担心。
“没关系。”斯蒂芬妮笑了笑,勇敢地咬了一口糕点。
随着糕点下肚,她的身体迅速膨胀,伸直,拔高……
她的脑袋顶住了大宅的屋顶,她不得不弓着身子,低下头,但后背立刻取代脑袋,顶住天花板。
“我变大了,”斯蒂芬妮用两只井盖那么大的眼睛看着他们,通知道,“不过身体没事。”
她自以为是普通的说话,但发出的声音却像是洪亮的惊雷,下面的人不得不捂住耳朵。
斯蒂芬妮见状,连忙放低声音,细细地说:“抱歉……我想说,我们可以继续。”
抢在布鲁斯之前,提姆拿起两枚骰子:“轮到我了。”
不等其他人说话,他已经丢下骰子,滚落成“三”,棋子缓缓前进三格。
翡翠上显示字迹:“蛋头先生坐墙头,栽了一个大跟头,国王皇后齐兵马,破蛋难圆没办法。”
棋盘再度发挥它神秘的能力,提姆的外表迅速改变。
他的身体缩小加重,变成了帕斯利的体型,又像是一枚巨蛋,一个矮墩墩的“蛋形提姆”横空出世。
“小心!”帕斯利跳起来,将“提姆蛋”撞到一旁。
一头秃鹫尖啸着,擦着他们的背飞过去——如果不是帕斯利扑倒提姆,提姆会被它抓走拎到天上再摔下来,那就真是“蛋碎”了。
秃鹫在屋子的半空飞舞着,尖叫着,不愿意就这样失败离开。
斯蒂芬妮连忙仗着体型,挥起巴掌给了秃鹫一耳光,抽得围在这只鸟的脖颈儿上一圈的细碎羽毛都炸开了。
地板上,两个圆乎乎的“小朋友”一起滚来滚去,像两颗蛋,谁也爬不起来,确实是“蛋头先生”。
星期三推着帕斯利,断手推着提姆,像是滚雪球一样把他们推回来,在棋盘旁摆好。
布鲁斯拿起两枚骰子丢出去:“该我了。”
他一点也不期待自己会受到什么好待遇,开玩笑般地说:“希望这翡翠识趣,别碰我刚买的车。”
其实,这是一种“哄骗棋盘,希望它听到这句话后,就这么做”的说法
——布鲁斯最不在意的就是那辆车。
事实证明,棋盘不是这么好糊弄的,或者说,棋盘站在第三层。
它果然没碰布鲁斯的车。
翡翠上显示一行字,“黑衣隐形不要叫,笑不拢嘴是猫猫”。
布鲁斯觉得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咧开,身体逐渐缩小,变得毛茸茸,脑袋上伸出两只耳朵……回过神,他发现自己缩在衣服堆里。
衣服堆的外面,阿尔弗雷德和其他人一样,满屋子里疯狂地寻找着布鲁斯。
管家焦急地大喊:“布鲁斯老爷,你到哪儿去了?”
斯蒂芬妮依然:“我也看不见他,他会不会到屋子外面去了?”
布鲁斯……尽管阿尔弗雷德如此着急,布鲁斯发现自己根本不想回应,躺在这儿很舒服,很暖和,而且,有种捣乱的心思不自觉地产生:
他想知道,这些人要花多久才能找到自己。
布鲁斯抬起手……爪,发现这是一只猫爪,哦,难怪,他变成了一只黑猫。
虽然知道这件事,他也只是伸直两只前爪,弓起背,伸了个懒腰,踩了踩黑衣,最后揣起爪爪,趴回原地。
他的内心大喊着:“不能这样,要做正事,你应该走出去,继续玩游戏,直到把达米安,杰森,咔咔找回来为止!”
但他的表现出来却仍是:身为一只黑猫,理直气壮地躺在同色系衣服上,咧着猫嘴无辜地微笑着,旁观一群人发疯般地满屋子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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